《彼岸，花不开》梦十八

12、Chapter 12 (1)

　　CChapter 12(1)

　　我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前后左右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像是就要出嫁的新娘，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

　　殷蝶无声无息地倚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支狭长的进口外烟，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将那一圈圈白色的烟雾吐纳而出。

　　“殷素，今天晚上要出去约会？”她随意地问道，空灵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疲倦。

　　“只是和一个同学出去吃饭罢了。”我转过身，看着那个将近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的女人，脸上挂着无悲无喜的淡然。

　　“那祝你玩得开心点。”她掐灭了烟头，笑了笑说，“不过我提醒你，男人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太过相信的好，一旦得到了也就不珍惜了。”

　　我微微垂下眼睑，脸色清冷：“殷蝶，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你那个小男朋友看上去到的确是人模人样的，不过男人脱了衣服是什么德行，我可比你清楚多了。”她嘲讽的笑了下，眼睛里泛着幽幽的光线：“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他身上要是没什么东西给你榨的话，还是早点回来得好，别到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我向来习惯她讲话的风格，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哪天她要是像个正经母亲一样来教育我了，倒还真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更何况，凤萧是什么人，我难道会不清楚吗？

　　我拿起身旁茶几上那个小熊纸袋，想起众多偶像剧的经典桥段，脸上突然扬起明媚的笑意。

　　六点半，小面馆

　　“小姑娘，今天又来捧场啊，真是欢迎欢迎。”我一脚刚踏进大门，就听见老板娘亲切的声音。

　　“是啊，老板的面特别好吃，我想着想着就流口水。”

　　“好吃就好，今天吃什么，还是老样子吗？”老板从厨房探出脑袋，一手拿着锅铲，一手端着铁锅。

　　“我还得等人呢，等他来了再一起点吧。”

　　今天是周五，来吃饭的客人显然比平日里多了些，但幸好，我和凤萧每次坐的那个小角落并没有被别人占去，我蹬蹬瞪地跑过去坐好，抬头看了眼挂钟，六点半，这次总算比他早到了。

　　“小姑娘，等你男朋友呐？”老板娘一边招呼着其他的客人，一边笑问道。

　　我点了点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哟哟，还脸红了呢。”老板娘笑得一脸了悟，打趣道：“我看着你俩郎才女貌的，还真是般配，等以后大学毕业了，可得请我和我们家那口喝喜酒啊。”

　　“才高三呢，大学毕业还早。”我辩解道，心里却是了开了花，我活了这么多年，压根还真没找到什么兴趣爱好，可自从认识了凤萧，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听着别人对我和他的评价，当然，只听好的，坏的自动屏蔽……

　　“我看准能行，你先坐会儿吧，等他来了，我给你俩上份大餐。”老板娘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倒是有几分做母亲的样子。

　　我对她微微一笑，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凤萧……

　　就在这时，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走进来的不是凤萧，突然有点小失落，可转念一想，这才几点啊，我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越发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可是，当面馆里的人一次次进出时，我的心就好像在玩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十一月底的天带着些许的清冷，那略显刺骨的风伴随着每一次的开门流窜到温暖的小面馆，刺激着我那有些反应迟钝的心。

　　我僵硬地坐在那个角落，两只眼睛像是X射线一样紧紧锁定在已经起雾的玻璃窗上，深怕错过每一个细节，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像是抽筋了一样，立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可我一看屏幕上显示的10086，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烦躁。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当时针和分针即将重合的时候，所有的惊慌倾刻涌出，要是再晚一点，也许就赶不及了，就算只能听听他的声音，此刻也是好的。我迅速按下那一连串熟悉的号码，心却在怦怦直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温婉动听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却让我觉得异常冰冷，就像是医院里正在被医生抢救的病人，胸口随着电击陡然上升，又一下子坠地，最终在“怦怦怦”之后换来“嘟”一声的死寂……

　　失望，不解，遗憾，难过，所有的情绪突然在一瞬间归零，只余异常的冷静……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只觉得连脚都有些发麻，老板娘见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道：“饿了吧，要不我去给你下碗面，这大冷天的不吃东西特难熬。”

　　“差不多要关门了吧。”我没有回答老板娘的话，淡淡地问道，这里地段不好，除了几个常客外，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平日10点就关门的情况硬是被我拖到了半夜，“今天真麻烦你们了，他好像是临时有急事，我就先走了。”我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不想让自己那略显狼狈的脸暴露在如此明亮的环境之下。

　　想来老板娘也是个过来人，连忙喊了声无关紧要的话，“有空再来啊，下次我给你们推荐几个新品。”

　　有的时候，前一刻还蹦蹦跳跳的人却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就如此刻漫步在街头的我一样，凌晨的风总是刺骨而寒冷的，更何况已经是入了冬的S市，我拉紧了那不能再拉的衣领，浑身上下不停地打颤。

　　凤萧啊，你不来也得提前通知我一声啊，你让我大半夜的在这街上瞎晃荡算是怎么着，我心里越想越委屈，认识这丫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发放我鸽子，偏偏还是选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太闹心了这。

　　可是……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凤萧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那么细心一人，要不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失约，怎么可能连信都不给我捎一个？

　　电视里不是一直这么演的吗，男主在见女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或是遇到了土匪……

　　莫不是真发生什么事了？

　　我脑海中幻想出无数个凤萧发生意外的场景，每一个都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连忙掏出手机不停地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

　　可是，毫无例外地，不是无法接通，就是不在服务区，我不甘心，接连发了好几条短信，让他一看到就给我回电……

　　我手里拿着手机，像是捧着自己的一颗心脏，整个人惴惴不安到了极点……

　　似乎是为了要配合我此刻惨痛的遭遇，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像是哭泣的眼泪，我仰起头，发现那有些朦胧的月亮早被乌云给遮了起来，一滴滴的雨水像是冰锥一样直刺而下。

　　“你当这是演偶像剧呐，这么给力还下雨。”我心里发虚，对着上空不甘心地大喊着，顺带把先前准备我的狗熊纸袋往怀里一塞，深怕被雨给淋湿。偶尔经过的路人向我投来吗诧异的目光，愣是觉得大半夜的遇到了个神经病，而我亦是充满了无限怨念地回望着他们，形成一片极其诡异的景象……

　　可这雨并没有因为我的怒吼而停止，反而有越下越大之势，我真TMD后悔自己那声狮子吼了，天气这种东西向来是“人来疯”你一带劲，它更带劲。

　　我愤慨地甩了甩头，拼了命地向前跑着，终于在溅起无数水花之后，成功跻身到落汤鸡的行列。水珠顺着发丝一滴滴滑落，冷得我直哆嗦，我站在家门口，不停地掏着钥匙，却怎么也摸不出。

　　人在倒霉的时候，无论干什么都是不顺心，出门时无比得瑟的我，竟然忘记了拿钥匙，我想着每天上学出门时才能看见殷蝶满身酒气的回来，一颗小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再一次拿起手机，此时，它就像是一只普通的小方块，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连10086的信息都不曾有一条，我把它四处移动着，寻找着最好的信号区，可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凤萧啊，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

　　我心灰意冷地蹲在墙角，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刚才还紧闭的大门却从里面打了开来，我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意外地发现殷蝶面无表情的脸。

　　“你今天还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和他跑到哪个宾馆去了。”她不轻不重地说道，手里还是夹着她那万年不离的香烟。

　　我还不知道凤萧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事，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没心思道理她此刻的调侃，只“嗯”了声。

　　她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殷素，你怎么了？”

　　我说殷蝶啊，这么大雨，你说我怎么样啊？我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一软，差点就要倒地。

　　“殷素……”殷蝶惊慌地喊了一声，立刻上前扶住我，她脸色有些不济，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下那么大雨，他就让你一个人回来？”

　　“我没事啊，就是有点犯晕……”

　　殷蝶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非常嫌弃我这不中用的回答，可也不再说些什么，直接把我扔浴缸里洗了个澡，我只觉得浑身发烫，脑子里一直迷迷糊糊，像是有有什么东西在烧一样，最后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睡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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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是手机短信！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像是浑身打满了鸡血，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坐在我床沿的殷蝶明显被我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殷素，你醒了？”

　　我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下掩饰不住的疲惫，猜测她也许是陪了我一晚上，但我总觉得这个假设有点不太现实，立刻摇了摇头，“殷蝶，我昨天怎么就倒了？”

　　她似乎一瞬间松了口气，漫不经心道：“发了点烧，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周末吗，你好好休息下应该就没事了。”说完便站了起来，临走到门口时，她顿了顿道：“我有点事要出去，锅里有粥，你自己用微波炉加热下就能吃了。”

　　我心里突然一暖，小声道：“谢谢你，殷蝶……”

　　她摆了摆手，曼妙的身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叹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两条未读信息，我一看发件人是凤萧，吊在嗓子口的心立刻放了下去，还好，还好，应该是没出什么事情……

　　第一挑：素素，昨天有事，不能赶到，对不起……

　　第二条：素素，中午的时候来草地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庆幸昨天都是自己的杞人忧天，可是，另外一个让我无比怨念的想法蹦了出来……

　　凤萧，你昨天放了我一晚上的鸽子啊，太过份了这……

　　我将自己放在床头的抱枕一个用力砸了出去……

　　哼，你让我来就来，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啊，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得摆摆架子……

　　可是……当半小时后，我拖着那副仍然烧到38度的身体，站在老校区门口的时候，还真是把自己从心底狠狠鄙视了一下……

　　在此之余，我还一边安慰着自己，算了算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这人一向最守时了，作为他的女朋友，我一定要理解他，一定要体贴他……

　　可是，当我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并不是凤萧时，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不是给烧糊涂了。

　　但我发现不仅是眼睛失了明，连耳朵也失了聪，这个残酷的事实的确带给了我不小的打击。那个苗条纤弱的身影朝我微微一笑，温婉动听的嗓音带着让我浑身发颤的甜腻，“素素，你终于来了，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