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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宋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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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沉得像水，蒲疏带着身边的土松犬徘徊在遇见它的地方，直到晚上十点也没有任何人来寻找它。
这只小狗不怕人也机敏善良，身体偏瘦，脏兮兮的，大概率没有主人。
蒲疏看着土松犬亮晶晶的眼睛心软，带它来到一家酒店，打算休息几天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他开了单人间，将小土松犬洗干净，给它取名“松松”。
松松活泼好动，带着沐浴液清新的香气往蒲疏胸膛里钻。
他揉着松松柔软的茸毛又开心又忧愁，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蒲疏没有信心能养好它，毕竟自己没有收入，身体尚且不算健康。
可和流浪的松松相比，自己富足很多，把他的食物分出一些给松松，目前来说并不困难。
况且这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闻见了他身上同类的气息，对他格外喜欢友好。
蒲疏也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条件和时间收养照顾它，就想办法把它送去动物机构或者给它找一个好主人，至少不能继续流浪饿肚子。
想起这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应时叙的身影。
或许，他也有什么苦衷才需要将自己送走吧。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蒲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他应该，不会再见到应时叙了。
待在酒店一周，蒲疏仍然不停地尝试控制身体在人形和犬形之间转换。
可结果是，蒲疏一直是人类的样子，他没有办法变回去。
蒲疏不安的同时又庆幸起来，如果能一直这样保持，他就可以试着出去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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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蒲疏深呼吸一口推开门。
今天他不能继续住在这家酒店，因为有其他人提前预定了现在这个房间，而这里又没有其他合适房间的让蒲疏选择。
带着行李和松松，蒲疏漫无目的而舒心轻松地散步在街头。
街角有一家咖啡店，浓郁的气味远远地飘过来。
蒲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他闻见了一种甜苦交织的醇厚香气，是可可的味道。
蒲疏一直想尝试这种可可制品，比如巧克力之类的食物，却总担心人类医学家提出的可可对犬类有害论。
蒲疏望着自己的身体，他现在脱离犬形，能不能在变成人的时候尝试一下这样的食物呢？
蒲疏纠结犹豫，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向面前的咖啡店。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振动和系统铃声。
蒲疏怔了怔，走去行人较少的地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电话符号半分钟才放在耳边接通。
“你好。”那边柔和的嗓音像润了水，让人心生好感。
蒲疏小声回答：“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叫宋凌澂，是一周前你帮助的那位心脏病患者的儿子。”
蒲疏很快想起来那个人，问：“宋先生还好吗？”
宋凌澂感激地说：“父亲恢复得很好，但还不能离开医院，所以一直想要我好好感谢你。但我出差最近才回来，本来应该更早一些打电话给你，失礼了。”
“没关系，我只是帮忙叫来救护车，您言重了。”
宋凌澂语气诚恳严肃：“我父亲身体向来健康，只是心脏方面不是很好。要是没有你冒着风险去救他，情况根本不会这样乐观。我们一定得向你好好道谢。”
对方态度坚定循循劝说，几番对话让蒲疏差点儿忘记怎样使用人类的语言，只好答应。
宋凌澂礼貌地询问：“请问现在方便见面吗，我们谈谈好吗？”
蒲疏晕乎乎地报了路牌，担心对方看不见他，坐在路边长椅上等着。
二十分钟过去，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街边。
黑色西服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一个身穿蓝色衬衫的青年从车上下来。
“你好，我是宋凌澂。”
“您好，我是蒲疏。”
宋凌澂轻轻笑了一下，他的皮肤是病态的白，却因为周身气质温润儒雅，将这不正常的颜色衬托成温润的玉白。
“早听父亲说救了他的是个可爱的年轻人，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蒲疏脸色薄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凌澂上前缓缓握了握他的手：“请问，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下午茶吗？”
不等蒲疏回应，宋凌澂便拉着他走进一家咖啡店。
“两位先生请慢用。”
“谢谢。”
蒲疏喂给松松一些牛奶，小半碗见底，才在对面那人直白的眼神下坐直身体。
端起桌上的意式浓缩，蒲疏抿了一小口便觉得十分苦涩，突然懂得了点餐时宋凌澂那诧异而含笑的眼神。
他现有的人类生活经验仅仅包括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或许还有某些学科的专业知识技能。
蒲疏对自己的认知和能力范围只有懵懂的概念，仍然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宋凌澂被他微微皱着的脸逗笑，推过自己未动的那杯：“试试卡布奇诺，加了绵厚的奶泡口感丰富，不会很苦。”
蒲疏道谢后轻啜一口，果然好喝独特，眼睛里泛上满足的笑意。
他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口中，搭配起来味道不错。
蒲疏吃了一点就停下，宋凌澂关切地与他叙谈：“蒲疏，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现在是求学还是工作？”
蒲疏思考后谨慎答道：“我在这座城市暂住，是找工作。”
宋凌澂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露出有些抱歉的神情。
“不好意思，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这个行李箱被我不小心打翻，掉出一些证件，不过我都捡起来装好了，你可以检查。”
箱子里的东西很让蒲疏心神不宁，他揪了揪衣服下摆，垂头轻轻说：“没关系。”
这时宋凌澂起身：“失陪，我需要离开一会儿去打一个电话。”
蒲疏：“好。”
宋凌澂十分钟后回来，声音依旧清润：“小蒲，可以这样叫你吗？”
蒲疏点点头。
片刻，宋凌澂斟酌道：“小蒲，我的父亲想为你介绍一份工作，以此感谢你。”
“不用的，太客气了。”蒲疏连忙摆手。
宋凌澂身体前倾，整个人的姿态更加柔和。
“我刚才看见了你的证书和奖状，打电话和父亲商量，觉得有一份研究助理的工作正是你适合的。不瞒你说，我的父亲在这家研究所担任所长职务。”
“不是……”蒲疏想说，那些证书不是他的，还很有可能是伪造文件。
但这些不能说，而他也真的需要一份工作维持生计。
箱子里银行卡的余额不多，不够支撑他生活很长时间。
可……蒲疏更加担心自己的身体。
即使现在能够长时间维持人类形态，但还是在很多时候不受控制。
蒲疏设想，如果在众多同事面前突然变成一只金毛犬，或者由金毛犬一下子变成人类，结果都不会好。
半晌，他犹豫道：“宋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答应你。”
“我父亲是十分惜才的人，那些证书和奖项在他看来都十分优异。况且除了这个，我们真的想不到其他好的办法报答你。”
宋凌澂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小蒲，这份工作可以教给你很多专业知识，待遇也较好。如果你没有住所，研究所也可以提供给你员工宿舍。”
蒲疏抗拒的态度松动，心里浮上一层期待，盯着他问：“真的吗？”
“真的。”
蒲疏看着桌下的土松犬：“可以养动物吗？”
“……”
两人碰面以来，宋凌澂第一次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在他和土松犬身上来回看了几次。
说话时还噎了一下，偏头咳嗽几声才缓过来：“……你想养它?”
蒲疏抿嘴点点头。
宋凌澂看着蒲疏眼神里的希冀，神色忽而有片很淡的忧伤，眨眼便恢复。
他温柔道：“当然，你的自由。”
匀称好看的手指递给他两张名片：“这是我和父亲的名片。”
上面一张印着高校的名字，原来宋凌澂在大学任职教授。
蒲疏拿起第二张，在看清“宋箬”两个字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
名片上的“宋箬”，正是纸条告诉他需要去找的那个人的名字。
“怎么了？”宋凌澂看着他煞白的脸色，不禁发问。
用尽力气让自己镇定，蒲疏声音颤抖：“请问您父亲的名字是宋箬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蒲疏摇摇头：“对于那份工作，我想再考虑一段时间。”
宋凌澂诧异而不失风度，点头道：“好，我们期待你的回复。”
之后，宋凌澂想带蒲疏去吃晚饭，却被蒲疏拒绝。
宋凌澂提出要送他去酒店，也被蒲疏回绝。
宋凌澂揉了揉他的头发：“小蒲，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担心，我必须亲自把你送去酒店。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了。”
蒲疏想要躲开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围在墙角。
宋凌澂眼睛里带着关切，姿态柔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蒲疏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只好请他导航到附近的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