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果然有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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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果然有卦
气氛有些微尴尬，徐懋功和金蛮蛮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默默无言。
憋了好一会儿，金蛮蛮正想好歹说些什么，不料却是徐懋功先开口了。“金娘……”
“嗯？”
徐懋功一回头就见金蛮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到嘴边的话滞了一下：“……贾军师说的没错，你今日确实有卦。”
金蛮蛮睁大了眼睛：“神马？”
徐懋功说：“是血光临头之象。初上瓦岗时，还不甚明显，不知为何，一顿饭吃下来，此象愈发明显。”
“唔？那我会死吗？”金蛮蛮却不是特别害怕的样子，对这种玄奥的学问，她潜意识里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徐懋功道：“不会，显则显矣，却是淡薄。只是小劫。不过，虽是小劫，却应得急，恐怕来不及行那破解之方。”
金蛮蛮大咧咧一挥手：“嗨！不会死就成，小娘子流血不流泪。”
赚得徐懋功一声赞叹，实则金蛮蛮正心想，好在她的专业技能学的是炼药和急救。血光之灾什么的怕什么，游戏里哪天不见血？一瓶药抹上去，回血还不是哗哗的，还无痕愈合。
金蛮蛮有理由相信游戏里带来的药效用就算大打折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是不知道，制药技能是不是还能照旧发挥？这些药又能不能作用在别人身上呢？
要是可以的话，她不就发了……疗效快，无痕愈合，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以后瓦岗寨要是每人上阵带一捆，岂不是化身不死之军？
金蛮蛮想着想着就有点小激动，但是理智在不断地告诫她，作者开金手指一定是有限度的……过了这个限度，作者就得挨骂，作者一挨骂，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就会虐主角……
所以金蛮蛮觉得她的药能给自己用，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金蛮蛮抬眼，瞧了瞧徐懋功瘦削因而略显萧索的背影，心里开始想象未来某一天，如果他受伤了，而自己却在一旁束手无策，那该是多么虐心的一幕啊。
好吧，那要不——要不就让药品能作用在别人身上好了，最多，她自我克制一下，不对外推广？
金蛮蛮在那边自说自话地YY得不亦乐乎，全然忘了谁是刀俎谁才是砧板上的鱼肉。事实证明，得意忘形是一定会遭报应的。
进了韦城县的县城，徐懋功看着冷冷清清的街市，摇摇头说：“想不到我才离开数月，这里就凋零如此。”
“几月前征了一次民夫，壮丁都被强拉走了，剩下孤儿寡母的，又堪不住山贼一次劫掠。自从翟让占据瓦岗以来，哪里还能复当初景象？”
“是了，皇帝疏通运河正起劲，多少民工也不够他用。不然那些个有才有志之士，也不会归隐的归隐，落草的落草。”
“英雄各谋出路么。当天下有了明主，到时振臂一呼，自然三十六路烟尘归总，那些个有才有志之士，俱各得其所。”
徐懋功看着金蛮蛮笑说：“娘子很有些侠气，不输八尺男儿。”
金蛮蛮礼尚往来：“你虽是书生，胸襟义气也不差。”
他俩在这儿客气来客气去，前路忽然一阵鸡飞狗跳。两人连忙让到路边，金蛮蛮踮着脚尖看热闹，只见街那头一个二十四五岁的贵族青年，十分狼狈地夺路狂奔而来，一路随手掀翻路边的各种物品，以期能够稍稍阻挡身后追赶之人的脚步。
在看那在后面追赶的，都是些持刀枪的布衣大汉，看样子倒有几分像是瓦岗的人，个个表情凶神恶煞，恨意昭然。
那青年千方百计阻挠，却还是很快被大汉们拉近了距离，及至青年跑到金蛮蛮跟前的时候，一个大汉的长枪眼看就要戳中了青年的背心。
青年及时侧了侧身子，那长枪就着青年的左臂，滋一声挑起一簇血花。
不等大汉变招，青年身子一弯一退，径直向金蛮蛮这边冲了过来。
金蛮蛮才觉得事情不对，就觉得胳膊像被铁钳钳住般一痛，整个人被拽得踉跄了一步。她还没缓过神来，只见眼前寒芒骤然逼近，是锋利的枪头！
格挡！
金蛮蛮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枪头当一声撞在交叉的双刀之上，随即向旁边一滑，蹭出一溜火花。
噗嗤，枪头还是入了肉，伤到了金蛮蛮的右边胳膊。
这还是那大汉眼见牵连了无辜小女孩，手一抖自卸了三分劲，才没有伤得更厉害。
而此时青年早已经将金蛮蛮丢开了手，转身继续逃命而去。
其余的人都追人去了，只留下这个刺伤金蛮蛮的大汉，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金蛮蛮手足无措地问道：“小娘子，你怎样了？”
金蛮蛮是没想哭，但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眨着反复被泪水蒙得模模糊糊的眼睛，瞅了瞅血肉模糊的胳膊，心道：在游戏里她选的是百分之十五痛感，可是现实中的痛感何止六七倍啊！
她心下气不过，匆忙摸出一包急救药散胡乱拍在伤口上，跳起来向青年追去，怒气冲冲地叫道：“给我站住！”
三成提速的疾风掠影技能一开，没几个呼吸的时间金蛮蛮就追上了青年。
剔骨！
小刀准确地命中了青年的背部，感觉到刀尖触及骨头，她把手往横里一压，小刀顺着骨头的走势，将骨肉利落地分离。
技能完美施展！
青年嘶声惨叫，向前扑倒，鲜血溅了金蛮蛮一脸。
目标还没死，金蛮蛮下一步的攻击却再也出不了手。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青年惊慌痛苦的神色落在她的眼中，脑嗨中不知什么东西忽然就像惊雷一样炸响。
现实跟游戏不可能是同等的！
当刀锋入肉时，当刀尖划过骨头时，当鲜血飞溅时……那血腥的画面，血腥的味道，跟游戏里，根本不一样！
在游戏里，除了出血伤口，造成伤害之后，只会出现一个数字，而伤口会转瞬即逝，鲜血溅到身上，几秒钟后就会消失。
可现实跟游戏，不可能是同等的。
为什么游戏之后下线，无论游戏里的大刺客如何出生入死，现实里她都是连出手打人都不曾来过真的，鸡鸭鱼都不忍心下刀的善良公民？
又为什么当她手里真的有刀时，她会如此流畅、如此毫不犹豫、仿佛本性般地作出杀人的动作？
是不是就像，当一个人手握权力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奴役别人；而当一个人有了伤人的实力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伤害别人？
在法治社会长大的金蛮蛮，忽然觉得很害怕，手脚冰凉，身子发抖，寒气在背上来回乱窜。可是另一个金蛮蛮，那个在隋末乱世长大的金蛮蛮，却不断地告诉自己，杀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弱肉强食，司空见惯，啖人肉，食人髓，亦非怪事。
所以有半个金蛮蛮很冷静，有半个金蛮蛮在疯狂。
当她见到追上来的大汉举起枪就要杀死那青年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不要！慢着……”
因为刚刚展露出来的身手，她说的话倒还有些服众之力，几个大汉都停了手，疑惑地看着她。
“他是谁？是怎么回事？”
“来拉壮丁的狗官！也不看看爷爷是谁，爷爷是瓦岗山上的！刚刚叫爷爷杀了一个，这一个跑了。”大汉也不隐瞒什么。
金蛮蛮问那青年说：“你是谁？”
青年苍白着脸，不说话。
金蛮蛮道：“说！”
青年表情极是痛苦，虚弱地勉力张嘴：“……杨，杨积善……”
金蛮蛮回忆了一下，不记得书里有过这样一个人物，便也没有了管闲事的心思，农民起义者杀贵族官僚，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没有立场阻挠。
徐懋功忽道：“是不是宋州杨积善，杨素之子？”
青年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若不是眼前这两个人一直问他问题，恐怕他现在已经是枪下亡魂，不由得面露求生之色，挣扎着向两人挪来。
徐懋功忿忿道：“杨素老贼，纵死了也不解民恨。不过你既是楚国公杨玄感之弟，就这么让你死了太可惜。”他向几个大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让他们把杨积善捆了押上瓦岗寨，关进地牢里将来有用。
徐懋功要加入瓦岗寨的消息还没传下来，他们自然还不知道，但还是因为徐懋功的名声，再加上听他一句对他们也没什么坏处，便应了下来，照做了。
金蛮蛮看着他们走远，回身问道：“徐郎，你留他的命，做什么用？”她倒是现在才知道，杨素有个儿子叫杨积善，而杨玄感和杨素竟然是父子。她此前只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书里杨素是个坏王爷，而杨玄感后来造了隋炀帝的反。
徐懋功却说：“金娘，你的伤口……”
金蛮蛮闻言才反应过来她的伤口已经止了痛，低头看了看，伤口却没有愈合，但是不再流血。她轻松地笑了笑：“没想到贾雄有点真本事，血光之灾应验了，不过我没事。”
徐懋功手中拿着刚刚金蛮蛮扔掉的包药粉的纸，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这是什么药？效用如此惊人，沾血即止。”
“这个叫回天止血散。”金蛮蛮回答，随即一个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些药散在现实中的效力跟游戏中完全不一样，因为在游戏中无论一种药散叫什么名字，区别都只是在于它们加血的多少而已。但在现实中，她并没有血条，“加血”也就不能成立。
那么一种药散和药膏的效力，是不是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止血散专管止血，而生肌膏就能生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留着杨积善的命要做什么？”金蛮蛮一边取出一盒玉露生肌膏，往伤口上面胡乱地糊着，一边问道。
徐懋功从行囊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来撕成条，给金蛮蛮作包扎用，闻言扯起嘴角，垂下了眼帘。“杨素敛财无数，杨玄感袭了楚国公爵，他弟弟落到我们手里，不敲他一笔怎叫替天行道。”
金蛮蛮跟着嘿嘿傻笑了一会儿。“……不过，他们兄弟的感情好吗？说不定杨玄感不愿意出大价钱赎他弟弟呢？”
“杨玄感是个孝子，他母亲还在世呢。”
金蛮蛮点头。“哦……那就好。”
“倒是你，”徐懋功拿着布条正准备给她包扎，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忍不住说，“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金蛮蛮没事儿人一样，说：“你看我样子像有事吗。”
徐懋功深深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这就觉得小看我了？”金蛮蛮面有得色，“以后有你吓掉下巴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果然有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