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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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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心事
“聪明绝顶,神算军师?”单冲嗤笑说,“谁这么狂妄?”
“人家都不知道多谦虚,这话是我说的!”有人对小徐童鞋不爽,金蛮蛮就对他不爽。
“你说的?那难怪。任谁跟你一比,都算聪明绝顶。”
金蛮蛮说:“你别太过分哦,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单冲歪头想了片刻,说:“没有。”
金蛮蛮把手里的树枝狠狠往地上一甩,可惜没什么声势:“没得罪你,你干嘛话里话外针对我?”
单冲一摊手:“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就想欺负你。本来我心情不好的,见你生气,我就高兴了。”
“……”金蛮蛮无语半晌,“变态。”
“什么?”单冲听不懂。
“没什么,夸你好看。”告诉你才怪。
她正郁闷到极点时,地牢的大门哗啦一声开了。
金蛮蛮一看到徐懋功,什么单冲,什么杨积善,都被她抛到脑后,兴冲冲地跑过去,像一条最称职的跟屁虫,自动自觉地站到徐懋功身后。
单冲面无表情地看了徐懋功一眼,对金蛮蛮道:“这就是你说的,你们家绝顶聪明,神算军师?”
徐懋功忙说:“不敢不敢,某不过一介酸儒。”
单冲扬了扬下巴:“你是徐世勣吧?”
“正是。”
金蛮蛮插嘴道:“徐郎喊你叔叔叫单二哥,你比他小一辈呢,直呼其名,没礼没貌。”
徐懋功看向金蛮蛮的眼神是一如既往地哭笑不得又带着包容的温和。“她只是说笑,何必计较什么辈分虚礼,这么叫就好,莫无端地将我叫老了。”
单冲却明显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诡异的目光在徐懋功和金蛮蛮身上来回乱瞟,忽暧昧地笑了笑:“徐世勣,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什、什么?什么爱好?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了看徐懋功尴尬脸红的样子,金蛮蛮怒了。“单冲!你吃错药了你,怎么跟个刺猬一样到处逮谁欺负谁啊?我告诉你——”她猛地把帽子一扯……
电视里,女扮男装的女主只要把帽子轻轻碰掉,瀑布般浓密乌黑的秀发就会“哗——”,像洗过飘柔一样倾洒而下,然后对方就会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但是……
我们的女主……
扯,扯,扯,扯掉帽子以后还要扯掉绑头发的布带,草一样枯黄的狗毛,卡得死死的,扯掉布带以后依然虬成一团,傲娇地伫立在头顶。
金蛮蛮一边跟打结的狗毛作战,一边指着单冲说:“我不是女的!不对,我是男的!哎不对不对,我是……”
单冲却根本不等她把乱七八糟的说明白,单眼皮漠然地瞥向徐懋功:“今天我心情不好,改日再见识一下你的聪明绝顶。”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金蛮蛮,然后便转身走掉了。
莫名奇妙被单冲那么一扫,金蛮蛮的情绪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再也喷发不出来。
金蛮蛮忽然间的偃旗息鼓,引来了徐懋功的注意,他定定地看了金蛮蛮三秒钟,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金蛮蛮……
——你笑起来很风骚没错啦,但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你正在嘲笑我的事实么?
金蛮蛮嘟着嘴,随便把头发撸了一下,帽子往头上一套,说:“好了,回去吧。小娘子我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哼。”
徐懋功温油地说:“又闹脾气。”
金蛮蛮气呼呼道:“我是女英雄,闹闹脾气怎么不行。”
“行,怎么会不行。不过,女英雄,我们如果要回住处,应该走这边……”
徐懋功跟单冲对待她的态度完全不同,单冲是油,各种激着她发怒,徐懋功是水,总是能使她的怒火无处着陆。慢慢的,走了一段路,她的气也就消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徐郎。”金蛮蛮的声音还是有点闷闷的。
“嗯。”
“你在地牢里呆了那么久,是不是跟杨积善谈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事情?”
“没错,我让他写了封信。”
“给杨玄感的?”
“对。”
“哦……”金蛮蛮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
“徐郎。”
“嗯。”
“牢房里面好脏啊。”
“是这样的,没有人会去打扫。”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残忍?”徐懋功说,“你怎么会这样想。一个人做了多少坏事,就要有承受多少恶果的准备。”
“可是有些人……有些人可能只是各为其主……”
徐懋功笑了笑。“如果一个人真的是令人服气的好汉,他即使变成俘虏,等着他的也不会是这样的地牢。”
“这样啊……”
“金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若要成为真正的女英雄,独当一面,有时候,妇人之仁切不可取。”
“哦……”金蛮蛮又低下了头。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徐懋功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鼓励地看着金蛮蛮,“你心里有事,对不对?”
金蛮蛮抬头迎上徐懋功的目光,忽然觉得眼前这双眼睛真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乍一看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什么出奇的,可是,每当他笑,温柔地笑、狡猾地笑、淡定地笑、包容地笑、看透地笑……那双眼睛,总是闪耀着一种奇异的独一无二的光芒,能够将她所有纷乱的心绪抚平,同时却又将她的心扰乱……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矛盾,说起来就是这么绕口,就比方说,金蛮蛮知道,徐懋功不可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可又觉得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是啊,我心里有事,刚才是一件,现在是两件。”金蛮蛮呐呐地说。
“唔?要是有什么事想不通,你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到,杨积善在这样的地方待过,会不会变态……就是说,会不会性格变得很……很仇恨我们,仇恨所有人,残忍,凶恶……这样这样的?”
“你是说,变得乖戾?也许会。”
“不是也许,是肯定会……”金蛮蛮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在忧虑什么呢?害怕他报复?”
“差不多吧……”
徐懋功总是忍不住很想轻轻摸摸小豆芽菜的头,虽然他自己年龄也不大,可是看着小小的一根小豆芽菜,却要在脑子里塞进一些沉重的东西,要在脸上挂上一些忧虑的表情,他就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摸走。
他这是怎么了呢?徐懋功觉得自己在面对小豆芽菜的时候,会变得很奇怪,他觉得自己依然是一个正人君子,却止不住自己常常下意识地想作出这种不合礼教的动作。
或许,或许只是因为小豆芽菜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娘子,完全就是个未及笄的小孩模样吧。
可是,事实是这样吗?
徐懋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小豆芽菜的目光中会闪过一些他看不透的东西,每当这一刻,他就会有一种——有一种他面对的确实是一个娇憨可爱的娘子的……幻觉(?)……
要是小豆芽菜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气得哇哇乱叫吧?一丝笑意抑制不住地涌上来,徐懋功连忙抬起手放在唇前,假装咳嗽了两声。
“徐郎……”
“嗯。”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徐懋功,听到金蛮蛮低低的这一声唤,心中刹那间似有所感,想要细究时,又寻而不得。
“我问你哦,”金蛮蛮忽然歪着头,大大的眼睛中透出几分狡黠和促狭,“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亲事?”
徐懋功对这个问题十分料想不到,愣了愣,说:“有的。”
“哦,那怎么没成呢?”金蛮蛮的笑容有了些微妙而难以察觉的变化。
“只是不合,便不成了。”徐懋功回答得倒轻松。
“什么不合?八字么……”
“这等终身大事,总是要仔细考量,再也要看机缘的。”
“机缘啊……”金蛮蛮说,“怎么叫做有机缘呢?”
徐懋功摇了摇头。“缘之为物,不可捉摸。你问这些做什么?”
金蛮蛮耸了耸眉头:“你参的透便参,参不透便罢,佛曰不可说。”
说完,她转过身,窃笑。
——缘这种东西,在主角身上,可能会少么?
——等以后的某一天,你回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你这是在向我变相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