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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多情环 ...

  •   多情环 BY 夜舞樱

      月半缺,溪水清澈叮咚欢流。溪岸边一案一琴一炉。案是四尺花梨漆案,琴是七弦梧桐焦尾,炉内炭火渐起。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林中一人缓步轻吟而来,紫色单衣,散发如瀑,手提红漆食盒,映着婆娑竹影,清亮月色,颇有些……
      “叶施主每次出现,总一副女鬼之姿。”案边不知何时已跪坐着一白衣女尼正专心致志拨弄着炉火。只见她二八年华,相貌平平,怎么看都是路人甲乙之列,却流露着一股别致气韵:半沾红尘自不察,千相观音悟妙法。紫衣人挑眉一笑,须臾间便至案旁,将食盒随手一放,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似的,把一地落叶当做厚毯,头枕着女尼的腿,斜里横躺了下去:“小师父却总是夜会女鬼。莫不是古寺寂寞,又见我这女鬼生得俊俏,收了可惜?”
      “阿弥陀佛,施主若下了拔舌地狱,可就没了那品赏的根源。”女尼一脸淡定,手里活计迅速异常,酱料,银筷,几样生鲜果蔬一一有条不紊的摆上方案,显然是平时训练有素。紫衣人仰起头,看着上方僧衣里领口处露出的一截细腻,嘴角半是嬉笑,眼里半是认真:“品的不是时鲜,赏的亦非明月。”
      “哦。”
      “哦?”
      “冬瓜熟了,小心烫。”
      “哦。”
      紫衣人看着对方不起波澜的表情,颇有些挫败,嘴里的吃食,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想她叶岂姿容秀美,口才了得,又是青寮侦科荷则大人手下第一得力人,怎么就偏偏拿不下这块榆木疙瘩。是养成方式不对还是这孩子天性薄凉?
      怀抱温暖,冷香盈于鼻尖,叶岂熏然间合上眼,鼻息均匀,周身肌肉放松,似是睡去。那白衣女尼敛眉望了会儿怀中人,复望了会儿明月,便半合双眼,如苍松般,再无动静。

      八年前,小镇西塘。
      春风又绿江南岸。小舟悠悠,叶岂怡然立于船头,发带与紫衣随风轻扬,薄唇微含一片竹叶,两手扶叶,运气吹之,叶笛声清亮而起,水光潋滟中越发衬得她潇洒不凡。叶岂虽是女儿身,五官也柔美细致,行事却喜大开大合,嫌那女装繁杂累赘,平日里都做男装打扮,又把闲情都付了吟诗作对饮酒泼墨,故生养出一股与一般人不同的风情,既有男儿的潇洒随和,又有女儿的娇媚温柔,招引的京城里的小姐们争相邀约,欠下不少风流债。这趟西塘之行,本也不是她的差事,荷则朔却替她从死科要了来,明为出门办公,实则暂避风头——当今女主的幺妹亲自带队堵了叶宅大门,闹得满城皆知,天威震怒,叶岂再不走,那颗惹事的脑袋怕是保不住的,更会殃及池鱼。
      一曲毕,船尾掌舵的船娘朗声笑赞:“客官吹的好笛子。”
      “哪有船娘您掌船的功夫好,又快又稳当。对了,听说西塘有户姓萧的人家,萧家老爷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叶岂把玩着指间的竹叶,问的漫不经心。那船娘一手把舵,一手朝北岸不远处一指,道:“过了那道弯子,北岸第一户人家就是萧家。这萧家呐,本不是本地人家,不知怎的举家迁来,到也十多年了。萧家老爷为人和善,经常接济乡邻,但凡造桥铺路这类事儿,总是出力出银。”
      说话间,乌篷船兜过弯道,朱红廊棚下,门匾悬着“萧”字的人家,青瓦白墙,与一般人家无异。叶岂手一扬,那片竹叶眨眼间已不动声色的嵌在萧字草头与肃底之间,像是一剑断头。叶岂负手噙笑,是的,她是来杀人的。杀人和夺宝。
      月黑,风高。叶岂站在萧家大门口,整了整衣襟,心道真是杀人夺宝的好日子。她举手有礼的拍了三下门环后,略退一步。过了一小会儿,大门开出一条缝,露出张五十多皱巴巴的男人脸,那男人警惕地打量了叶岂几眼后问:“这位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有礼了。”叶岂弯腰作揖后,抬头嫣然一笑,笑得那男人心头猛然一颤,暗道不好,却为时已晚,寒光乍现,薄刃已切断了他的喉咙,来不及发出警告,血突然从他脖子里喷射而出,连成一片血幕,发出风过般的声音。男人靠着门瘫软倒地。叶岂一手握剑,一手推开萧家大门,慢条斯理地向里走去,穿过门厅,轿厅,接着是青砖铺就的小院,客厅在望。
      “什么人?老马?”客厅内的男人似是感应到了危机,出声喝问。叶岂闻声脚步依然不急不缓,应声道:“在下叶岂。”行步中,只见她持剑随手凌空斜划,剑气瞬间震碎了木门,尘屑纷飞。她朝厅内踏进一步,红色的烛光映得她微笑的脸,鬼魅妖冶:“杀人的人。”
      “张狂小儿!”厅内的中年男子怒喝,一掌拍在红木圆桌上,竟将那木桌击裂成等大的四块。叶岂挑了挑眉,正眼看那男子:相貌平平,双眼暗藏精光,虽极怒气息却平稳不乱,显见身负极深内劲。
      啧啧,看来棘手了。我道是什么好差事,一个不小心别把命丢这儿,还不如留京城被绑进宫去。叶岂收了先时的轻佻,凝神以对。
      “秋雨残景总无晴。”伴着一声轻吟,叶岂身形瞬动,剑气暴涨间直取那男子下盘,男子冷哼一声,竟不顾剑势,运气一掌,直拍叶岂鸠尾穴,掌风虎虎,不及靠近便刮得叶岂脸颊生疼,她脚下一顿,足尖轻点身形立时一转,凌空而起又倒悬而下,剑尖直指男子百汇,男子举臂挥掌拍向剑身,剑掌相触“嗡嗡”之声不绝,叶岂手中之剑几乎脱手而去,却也借着这一掌之力急射向屋顶,一脚回蹬主梁后借力又急射向男子,去势之快,让一直以守为攻的男子也匆忙出掌迎击,却不料叶岂又是虚招,剑招至半途时诡异一坠,长剑荡地复起,趁着那男子刚才出掌露出的防守空隙,从下而上一剑刺透男子气海,男子吃痛又怒又急又恼,硬生生将上迎的双掌下翻而击,叶岂虽早料到此招,一击即中后立时抽剑后退,却仍是慢了半分,左肩受了男子半掌,顿时五脏震荡,六腑翻涌,猛退数步,卸去后力后,一口鲜血喷射出口。但是叶岂知道自己赢了,所以她又笑了:“当年故人谁来忆。”
      剑势和吟,再取男子心口,那男子气海被破,双臂又在刚才强行翻掌时受损,此时除了满头冷汗,嘴角溢血外,已无力再抗,勉力移动脚步,又怎敌叶岂快剑如虹。长剑如叶岂预料的一般,不差半分刺入男子心脏,叶岂握剑不拔,道:“知不知道家宅太大,有何坏处?那就是前厅死了人,后厅还茫然不知。”
      “我一死,萧家便也败了,放过他们吧。”
      “萧道成,你和青寮讲人情?这玩笑还蛮好笑。”叶岂举指拭去嘴角残血,眯眼低头看着男子,“不过,如果你告诉我多情环在哪里,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那活泼可爱的女儿。”
      “休想。告诉你后,我儿哪还能活命!”
      “啧啧,我差点儿忘了萧道成二十年前可是叱咤黑白两道的归云山庄庄主。”叶岂缓缓将剑抽回,笑看男子痛苦万分的表情,“既然你不肯说,那留你也无用了。”
      剑出,男子胸口顿时血流如注,身躯倒地抽搐。叶岂轻振了下长剑,剑身残血瞬间甩落,剑光冰寒,她回剑入鞘,慢悠悠往后院而去……
      嘉兴府志:嘉善县,有寇肆行,灭西塘萧氏一门三十余口。次日,船娘韦氏尸首现于萧府十里外芦苇荡,疑之。

      “当年故人谁来忆。”叶岂眨了眨眼醒来,才发现软暖的大腿已变成冷硬的石头,身边只有她带来的食盒和身上盖着的僧袍。叶岂眉头一皱,忽的盘腿坐起,心中升起几分恼怒,这是第一次,那个孩子丢下自己一人在荒郊野外,她居然会丢下她独自一人,这种变化让人寻味。
      “可恼。”叶岂站起身,拽起僧袍,正预一把丢进溪中,上扬的手势一顿后,却缓缓放低,“叶岂,你可是叶岂呐。”
      只见她将僧衣仔细折叠好,抱在怀里,一摇一晃拎着食盒笑意盈盈地往回走:“一杯唱晚照,独枕卧七星。妙哉。”

      梵音声声,是静,是心。白衣女尼手持念珠口诵佛经,一颗一拨,一拨一句,静却难静。一人一室一世界,纷扰嘈杂更甚市集。她叹了口气,愣怔地望了会儿香炉中香烟袅袅,终是从佛案边起身,踱至窗边,伸手一推,窗外世界,有云,幻化莫测;有树,落叶难知;有风,过而无痕。女尼再叹,二八年华的脸上,流露出出家人不该有的伤怀,悲痛和犹疑。正自感伤,敲门声响起,女尼按下心绪,问道:“何事?”
      “二主持,青寮侦科叶岂大人来访,指名望与二主持一会。”
      青寮?终是来了么。女尼淡然笑了,似是解脱,似是嘲弄,语气却温和:“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片刻便到。”
      女尼行至房内衣柜边伸出手,迟疑了下,终是面无表情的转身出房。

      叶岂并未安分的待在等候的地方,安分从来不是她性格的一部分。此刻,叶岂正站在僧房前院中,仰头凝视一颗松树。日光从针叶间洒落在她全神贯注的脸上,让不远处走来的女尼产生了谪仙的错觉。女尼停下脚步,轻诵佛号,道:“叶大人指名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二主持如何看这树上的一巢幼鸟?”叶岂答非所问,女尼上前两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树上果然有一窝雀儿,正叽喳着,等母雀回来哺食。
      “世间万物万灵,自有其命数,贫尼不敢妄言。”女尼合掌,又退回原先的距离。叶岂噢了一声,突然轻跃而起,眨眼间,已将那鸟巢摘于手中,朝女尼灿然笑道:“那现在你看,它们的命数又当如何?”
      “依然不在贫尼手中。”女尼脸色平静。
      “你总是这样无趣。”叶岂将鸟巢放回原处,摆摆手慢吞吞的离开,“明晚子时,老地方。”
      女尼看着叶岂离开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回头再看树上巢中的雀儿们,它们连眼都还未睁开,仰长脖颈,本能的期待食物,争取生存,幼稚而天真。曾经,她也曾如此仰望着暖阳般的叶岂,可惜,那个永远嘴角噙笑随意挥剑杀人的叶岂,那个洒脱风流惹人倾慕,只忠于荷则朔的叶岂,才是真正的她。可是叶岂,今日你堂而皇之打着青寮侦科的名衔而来,是要给我一个逃走的机会么?亦或是……是你多情,还是我多心?
      女尼收回视线,沉吟着回到自己的僧房。八岁便已出家,到如今,整八个年头。八岁前的记忆,恍如晨雾,午夜梦回时,却清晰异常。八岁后青灯古佛,掐不断的尘世俗缘,只余一线。一线之差,差之千里。女尼摘下僧帽,一头青丝服帖的盘于脑后,被一支竹簪固定。她举手拔下簪子,青丝飘落,黑亮如墨瀑,轻漾后归于寂静。师尊让自己带发修行,许是早已料到今天吧。
      “雏雀,鸟巢。叶岂,你是想说倾巢么?你察觉了我的杀气吗?”
      自问,无答。女尼再无迟疑地打开衣柜,衣柜内僧衣叠放齐整,僧衣旁置着一个黑色包袱。

      月黑,风高。对于萧默来说,却不是杀人时,只是逃命夜。马,驰如风,运,黑如今夜月。萧默冷着一张脸,狠抽了一鞭,催马加速,却在最后一刻死勒缰绳,激得□□的马儿猛掀前蹄,长嘶一声后,不耐的原地打转,吐着粗气刨起纷扬黄尘。道中,叶岂一手拖拽着长剑,依然走的慢条斯理,剑尖摩擦着道上的泥石,发出刺耳声响。
      “真是无情。明明约好子时老地方见,你却要骑马跑路。”
      萧默看着叶岂扬唇笑言,晶亮的眸子如同上好的黑玛瑙,熠熠灼人。
      “难不成等你来杀我么?”
      萧默缓缓抽出身侧的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诀。叶岂转眼珠想了想,笑道:“也是,你都舍了僧衣,自然也一同舍了那慈悲心。哪怕整寺的人因你逃离而连坐诛杀,都不是值得你在乎的事。”
      “我只问一事,你是从何时知我欲取你性命,又是从何时知我真正身份。”
      “明明是两件事嘛。不过无妨。想杀我的人很多,但是从来都不应包括你。所以我略作了些调查。”叶岂将颊边一缕碎发拨至耳后,答的漫不经心却也理所当然。
      “哈。你根本就不信任何人,就算在我怀中睡去,也充盈防御和警惕。”萧默一贯冷漠的脸上浮现一丝恼怒。
      “是么?这我可不知了,抱歉。”叶岂揉揉鼻翼,一声抱歉当真颇含歉意,顿了顿,她又道,“虽然抱歉,但是我还是要惯例的问上一句,多情环呢?”
      “那你最好拿你的剑来问。”
      话音未落,萧默拍马而起,手中剑幻出一片银光,更胜月华,虚实间让人几乎无从分辨剑路。
      “风雨潇潇迎春寒。”声起剑落,锵一声,交错,叶岂讶异地连退两步,举剑对着黯淡的月光,眯眼细看,她的蝉翼剑居然被砍出了个豁口,转眸望向那傲然点足立于马背的少女,一身玄色夜衣,只有腰带随风振荡翻飞,年轻的眉眼间冷然恍如寒月。叶岂挑挑眉,哎呀了一声道:“真是糟糕,看来不论是剑艺,内劲还是杀意,我都不敌你呢。原来你漏夜出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小命。”
      “废话少说。血债血偿!”
      少女第二剑再起,“剑挽梅花不许谢!”
      剑势如凌寒初梅,一夜绽满枝头,剑气便是那暗香浮动,霎时间笼罩了叶岂整个天地,退无可退,守无可守。叶岂向来自持灵动异于常人,万事都快人一步,如今遇到比自己更快一拍的人,自知不论是剑式还是速度,皆非敌手,却依然自信坦然,迎剑旦笑。萧默看着叶岂上翘的唇角,手中剑鬼使神差的一颤,便偏离了原先的剑路,本应刺穿叶岂心房的剑斜歪着贯过叶岂肩胛。萧默见状一愣,紧接着只觉心口一凉,异物侵入的感觉鲜明而冰冷。她甚至听见叶岂因吃痛下准头不是太好的一剑,摩擦着自己肋骨的刺啦之声,从胸腔传至耳中,奇妙难述。
      两人同时拔剑,殷红的血珠随着剑尖,串起两道晃眼的弧。叶岂单膝跪地,弃剑捂住肩头伤口,看着萧默后仰,倒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然后,叶岂第一次看到这个相识八年的少女微微笑了,似春日里消融的一池碧波:“道是无情却有情,我输的不甘呐。”
      “默儿。”
      叶岂低声轻唤,只觉心尖一刺,念起往日两人对月醉饮,抚琴吟唱的乐趣,不由悲从中来,这叶岂本就多情,虽刚才杀意决绝,此刻伤怀,却也不假。
      “好一场相爱相杀。”脆落的三声掌声,天际黑云忽随这掌声扯开,银色月光洒泻,落在来人藕色便服之上,疑生佛光。只见其脚下轻盈,曼妙不可言,似一步一莲,却又糅合了道不明的妖冶。荷则朔举手按住随风飞舞的碎发,语调一派慵懒:“再不问,她快死了哦。”
      “还是……多情环的下落么?”萧默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鲜血,道:“叶岂,你……你过来,我只说……说于你一人……听。”
      叶岂望向荷则朔,后者无所谓的点点头后,她几步上前,跪地将萧默揽于怀中:“默儿,我听着呢。”
      萧默动了动唇,低沉的声音,却也让叶岂无法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得低头附耳贴近萧默开阖的唇。
      “叶岂,你真当……真当这世上有不世神兵多情环么?骗……骗人的。”萧默眼底居然有了笑意,“以后,荷则朔必定疑你。我虽输了,你却永远活在猜疑……被猜疑中……快哉。”
      “你……?”叶岂惊觉话中恨意浓烈,也许萧默从来没喜欢过她,也许萧默的喜欢是和她喜欢所有美好的女孩子一样的喜欢 —— 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地陷害或杀掉喜欢着的人,至少对叶岂来说,这样的喜欢并不算什么。
      “死得……也算其所,我……我真欢喜。”萧默一阵猛烈咳嗽,伴着丝丝血迹,终随着消散的体温,渐渐归于平静。叶岂怔然地放下萧默的尸首,回望荷则朔:“首座,她……”
      “她必然不曾告知你多情环的下落,又说本座日后定疑心你。”
      叶岂闻言,沉默的低下头。荷则朔再笑,柔言道:“叶岂,你十年前,便是我的心腹,我又怎可能因一些不相干的人而疑心你?你大可放心。”
      “是,首座。叶岂造次了。”叶岂低头抱拳行礼,复抬头,脸上已是惯有的笑容,而荷则朔已然不见踪影,来的突然,去的飘忽。叶岂抬头望月,云复遮月。

      次年春,青寮侦科女官于北黄道山路遇伏,同行数人虽力战,然寡众悬殊,又恰逢同僚增援不及,致使众人无一幸免。殉难名单中,叶岂二字赫然在列。一时间,京畿少女哀恸不已,作悼文泪祭者众。女主更破例追封其爵位,世袭罔替。惊天恩宠,越发让世人对叶岂其人其事,津津乐道,多称其风流多情,世间罕见,传言流言,一时真假难辨。叶岂顶头上司,青寮侦科荷则却但笑不语。三月后,叶岂之死引发的风潮才慢慢淡去。
      又年春,修葺气派的陵墓内,坟头青草蔓蔓,却四下荒芜,不见人影,唯有坟旁柏树上,寒鸦点点,一唱寂寥。

      —— 多情环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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