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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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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越长明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都极其认真道:“我倒觉得没有什么所谓的标准,对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做了什么。”
“刚刚那位提出早就不在乎自己好意的观众朋友,不知你现在方便否?我想和你连麦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尽我的绵薄之力,或许能聊得更明白一点。”
此话一出。
直播间弹幕的速度都慢了。
片刻后。
【用户走火入嬷赠送了666个礼物[满糖花椒三千颗]】
【用户走火入嬷: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要和我连麦吗?我可能……】
话没说完,用户走火入嬷就陷入了沉默。
越长明心中窃喜,果然是盈渡姑娘的账号。
和上次私信他的名字与定位都一模一样啊………
看来在直播前提一嘴自己有个兼职当情感导师且不存在的表妹确实有用。
人啊,就喜欢在心乱如麻的时候,病急乱投医 。
就像溺水的人会拼命抓住手边任何能抓住的东西。
越焦虑,越委屈,就越不会放过一点能慰藉自己的东西。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的。
清月仙子掩面笑了笑,随后抬手理了下鬓边垂落的碎发,动作轻柔且缓慢,像是在安抚什么一样。
他道:“虽然我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对彼此的过往经历,家庭背景都不知道,但是…只要你愿意开口,我会在这里用心去倾听,敞开心门去接纳、去承受,去开解的。”
如此情真意切,如此真诚炽热。
【用户走火入嬷:好吧,我来了。】
随即,越长明便向用户走火入嬷点了连麦申请。
下一秒,盈渡那经防身份识别系统处理后的声音传出,完全认不出是她的程度。
为了避免从口癖上认出来,她还专门把自称咱家换成了我。
“清月仙子,是这样的,此事说来话长。我与那人是青梅竹马,认识于一场入门试炼。
那年山门大开,招纳新徒。
我和他是同一批的。
当时,他一个人孤零零立在人群里,身上穿了件素衣,并不合身,小了一圈,还洗得发白。
本该是组队完成的任务,却没人愿意带他。
我大抵是心软吧,觉得他太过可怜。在之后的试炼里,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在他被妖兽逼入绝境、眼看着就要淘汰时,用一把飞刀救了他。
但没想到,我这一刀还给自己劈了个竞争对手,这家伙的实力与上限居然高的吓人。
那场试炼的结果是,他与我并列榜首一道被选入了内门,被门派中颇有实力的修士收为徒弟。
我原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当了修士,脚下的路那么多,那么长,哪还有时间叙一段并不重要的旧呢?
就算是没有我,他也一样能过得了试炼。
偏偏造化弄人,他认的师尊虽胸无大志,只想当偶尔接点委托维持一下生活,养养小动物,却与我充满上进心的师尊乃至交好友,两座洞府呢又挨得特别近。
无论是晨曦还是余晖,我都能撞见他在两座洞府间的小山上练剑。
没办法,那个地方就那么点空间。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只能在那上面练。
剑光寒冽,人影稀少。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天天在那里修炼。
久而久之,竟也熟络起来了。
其实他这人,心肠是极好的,就是性子闷得厉害,我都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个闷葫芦,但葫芦掉地上还能听个响儿,他摔掉了只会拍拍身上的灰,明明受伤的位置都青了紫了,还能当完全没这回事一样继续练。
其实小时候还好一些,若是被其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那些人欺辱了,回去就会红着眼眶,一声不吭地练剑到深夜。
我知道他是受了委屈,就一直问发生了什么。
他一见我就哭,还躲着他师尊,偷偷攥着我的衣袖,在我的逼问下,断断续续地报出那些人的名字,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但他没还回去,我是还回去了。
我可不管那些,每次都撸起袖子找过去,管他对方修为高低,管他什么家世背景,我只管要替他讨回公道,其他的不重要。
大部分情况下,我是都能打得过的。
打不过也无妨。
今日输了,明日便铆足了劲练剑。
练到掌心磨出了血泡和老茧也不肯停,等伤好了我再去复仇。
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爬起来也要扑上去撕咬。
一次不成便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
我心里一直有一股劲,我想护着的人,谁也不能欺负,我一定能护得住!
那时候的他,会站在我们练剑的那个小山上等我,手里经常有用于疗伤的灵药啊灵酒啊什么的。
每次见我挂着彩一瘸一拐回来,便慌慌张张地迎上来,眼底的担忧藏都藏不住,却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疼不疼,还说希望我不要再去干这种事,这是他的事……
清月仙子,他真奇怪,明明没生病,嗓子却跟得了风寒一样诶……
明明受伤的人是我,但感觉上还是他比较虚弱呢……
后来啊,后来……我成了门派里无人不知,无人敢惹的小霸王,凭着这个头衔,可再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他那位看似温和、与世无争的师尊,竟凭着一身韧劲和心性,在新一轮权力交替的选举上,居然一跃而起,拔得头筹,成了新一任掌门。
而他也跟着一朝水涨船高,成了掌门亲传弟子。
从那段时间开始,他的身边就围满了各种各样的家伙,有递帖的、送礼的、套近乎的等等,络绎不绝,都快踏碎他门槛了。
不巧,他不适应这样的热闹。
那些笑脸相迎的人,眼角眉梢中无一不充满算计,他一眼便能看穿这些人的心思。
太多了,让他觉得烦。
所以他常常皱着眉找我,躲着在我洞府里的石凳上,望着天边飘来飘去的云,低声道说外面还乱,都快影响他练剑的速度了,还是待在我身边最好,自由自在的,不用考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那些年,我们一同练剑,剑气偶尔会劈开飘落的绒花,一不留意就会沾了满身。
一同悟道,山风掠过耳边留下一抹微凉,再多忧愁也会被风儿带走。
一同分享,那些复杂又拗口的古籍最伤脑筋,叫苦声把枝头的鸟儿都惊跑了。
也曾……一同对着明月,倾诉那些不为人知的,苦闷的心事。
他的话少,我的话多,他便静静地听我说,眼底的光亮亮的,比天上的月亮都亮。
可我还是太聒噪,总是想逗他开口,看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段时间好得如镜中月水中花,总以为能这样岁岁年年,直到天长地久。
只可惜这一切,似水流年。
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不再对我敞开心扉。
哪怕我问他近来修行可有难处,他只也会淡淡回一句尚可,并无其他事。
听着很正常,但我总感觉,我们之间像了一层冰,再向他讨教一点别的,他就说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了。
之前也试过邀他同去山下买救吃,重温我们当年一起偷溜下山结果快超过门禁时间的事。
可每当我提出,他就找借口推脱,还不是自己的事,就说是宗门上的事务繁忙,没时间去,并且还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
更离谱的是,他对着旁人,尚能从容应对,言谈举止有度,唯独在面对我时,那些深藏起来的心事,全化作了避而不谈。
我慌了。
我拼命想靠近他,想打破那面冰,想找回他从前的模样。
我提着他最爱吃的糕点去找他,却见他大门紧闭,怎么敲门都得不到回应。
我在我们练剑的小山等他,从烈日当空到月上中天,却只等来一阵山风,明明风是一样的,我却感受到格外的刺骨。
我越往前,他就退得越远,像是在躲着什么,又像是在怕着什么。
在这般拉扯中,我望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空落落的,冷飕飕的。
说好点一辈子朋友的,说好一起飞升的,说好先辜负真心的人会道心破碎,从此不得握剑呢?
清月仙子,你说……他究竟是怎么了?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份情谊,可我抓不住他远去的背影,认不出他现在的模样。
我甚至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很讨厌我?还是说他很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吗?”
说到最后,盈渡终于卸下伪装,露出最最真实的情绪。
那点本就微弱的底气也彻底散尽,只剩下细碎的抽泣声。
弹幕也早没了之前的争论,满屏都是安慰走火入嬷的。
【宝宝别哭!错的不是你!是他有病!】
【天杀的要是我有你这种朋友,我做梦都要笑醒】
【诡秘别管他了,看看我吧,我比他好多了】
【抱抱抱抱!这种委屈真的太难受了】
【我看不得这么好的人被辜负真心】
【清月仙子你开导她吧!她好可怜啊……唉……】
越长明垂下眼眸,峨眉微蹙,他的指尖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在桌子上。
等盈渡点哭声逐渐平复,他才停止动作,轻声问道:“那你……还喜欢他吗?”
哭声戛然而止,盈渡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发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声,:“桀桀桀,那当然,只不过我的喜欢已经扭曲了,我现在觉得他很好嬷啊,我已经走火入嬷了啊清月仙子!”
越长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