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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七夕番外 ...

  •   虎虎已经是大猫了,近日也懒洋洋的不好动,尤其喜欢窝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晒暖烘烘的太阳。它总是望向一个方位——马六甲海面,连细长的尾巴也打不起精神晃来摆去,就夹在双腿之间,像极了耄耋的白尊华安靠在云梦椅里久久地盯着某个方位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每当这时候白亦行的目光过几秒就转移到它身上,心跳忽高忽低吓得她半夜惊醒连滚带爬起来找猫,快步去唤它名字。这样的次数多了,虎虎一如从前装聋作哑对她爱不搭理,或是不耐烦地甩甩尾巴尖尖不过气性倒是弱些。
      她就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凉凉地面,这时,跟在他身后的成祖总是耐心地弯腰抄起她在怀里,下巴抵靠在她绒毛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她将这小家伙看得分外重要,比老爷子还重要。
      暮色四合的紫光落在厨房两人忙碌的身上,今天是周末,成祖弄了营养均衡的膳食,虎虎上了年纪,消化系统也弱,三餐就有两餐不愿吃。他严格按照制定的食谱,七天不重样地讨好,哄虎虎吃饭,好在它牙齿咬合尚且强健有力,也肯卖他一个面子,肉食蔬菜维生素咬得嘎嘣脆,看得老爷子都胃口大开。
      白亦行干脆把奶妈的责任转移到他这个奶爸身上。
      是哪回?小家伙出去玩还没归家,新市大暴雨说下就下。霎那间,小花园花繁叶茂秒变残花败柳,嫩花翠叶骨灰似稀稀拉拉杂乱无章嵌合在被掀翻的草坪里,有的甚至被灰蒙蒙吼叫的厉风卷到风暴中心,道路两侧的古树也连根拔起重重地将小轿车顶端压得凹陷变形,吓得她心里一颤孑然冲进雨幕里,结果雨伞都没撑开就被狂风拽走,她亦步亦趋走得东倒西歪,佣人阿姨跟在她后头一个拐弯影子便找不见了,急得她母语方言都飙出来了。
      白亦行猫腰挨个犄角旮旯不放过地找虎虎踪影,可哪里都望不到虎虎。
      她站绿色公交细细的遮雨牌里,眼睛赤红,长发凌乱,衣服湿透,身体到指尖都在颤巍巍,终于拨通他的电话,“成祖!”
      成祖吓得噌地站起身,正在汇报BeeX中东运营区季度性总结的□□负责人以为自己讲错内容慌得不行,简陋的会议室瞬间针落可闻。
      那头电流异常纷杂,他指尖拨弄电脑听她断断续续的颤音:“虎虎跑出去玩还没回来,然后就下大雨了,我找不到它了...!我找了它好久,房子周围都没有它的身影...”
      新市,大暴雨,路面断裂,房屋淹没,狮城变水城...
      耳边鼓噪,她还在外面。
      她委屈又着急地直跺脚:“这么大的风雨,附近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它现在行动没有以前敏捷,万一被风卷走...又或者落到河里海里...那么多细菌...它肯定受不了的!”
      对面一辆车在浑浊的脏水里飘...她眼睫一眨,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从脸颊滚落,鼻头酸涩不成调:“虎虎年纪很大了...阿祖,万一虎虎没了...爷爷生过一场病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你又...那时候...我是不是要一个人?”
      主位上的老板脸色惊骇,大家伙也跟着惴惴不安。
      电话里她哭得害怕又伤心。
      “我不想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我讨厌一个人!你说句话呀!”
      成祖的心跟着她的大喊大叫起起落落落,拧成复杂解不开的结。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夺眶而出融进滚烫的雨水,哽咽道:“成祖,我不能没有虎虎!...它陪着我十几年了!...我要是没有它我眼睛会哭瞎的!我会疯的!...”
      谁都没有这小家伙陪着她的日子长。
      她再也经不起身边爱人挨个离她而去。
      “亦行,虎虎很聪明能听懂你的话,你想想平时你叮嘱它的那些话,它肯定不会掉进陷阱。而且这个时候它肯定更害怕,更担心你的担心。它会在你来拯救之前找个容纳保护自己的地方,绿化带,周围邻居的家里或者再远一点常去的宠物店。你这时候千万不能乱,也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虎虎它一定想看到那个健健康康眉开眼笑去接它的你...”
      他确信自己现在说这些鬼用都没有,最好的是分秒必争地去陪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找虎虎。
      他也知道这不止是虎虎找不到这么简单。
      白亦行听了更委屈,又埋怨他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这时候离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她语无伦次烦躁地放着狠话:“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去找过!可是成祖,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中东四季高温,但他们额间发缝,前胸后背的汗,一下子冰冰凉,而他的心反复在滚油锅里刮涮持续地痉挛绞痛。成祖急得不行,他当然恨不得瞬移到她身边,怕她淋雨时间过久会感冒发烧,担心她找不到虎虎轴地跟自己过不去闷声闷气埋头责怪自己,又恐惧陪伴她多年的虎虎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更害怕她真的不要他了,想到这儿心尖阵阵抽成絮条状疼到无以复加。
      成祖暂停会议简单交接业务,脚步不停地安排秘助买最快飞回新市的机票,一向心思缜密游刃有余的他却忽略了由于新市暴雨,航班都暂停这个大bug。
      再打她电话也无人接,他心脏砰砰跳,早比她乱了所谓的分寸,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
      一股无形地懊恼和无力感作阴霾状由内而外地从成祖体内蔓延至整个中东。
      能打的电话都打了,大家伙也是放下手头暂时不重要的工作飞奔到她身边,和警察一块在附近几公里地毯式搜索虎虎。
      除了成祖。
      至少不要让她孤零零一个。
      他煎熬地坐在椅子里,无声地等待。
      *
      虎虎吃得很香,她也算满意,在uncle脸上吧唧一口,似奖励。
      如她所料BeeX竞争对手层出不穷。
      他们打算牺牲短期利润,降低手续费吸引用户,打价格战。百花齐放未必不好,避免老牌银行和投行以及一些国家担心BeeX真的会取代本国货币只攻击她一人,想这些笋尖分担分担火力?但目前来讲,她依然是绝无仅有。
      她合上电脑,想偷个懒,趴在白绒绒的云毯上,双臂叠起撑着下颌,一眨不眨地望向他的方位。
      尾端一盏琥珀晶灯,把成祖半个身子的影子都铺在地板里。平日他体魄健壮,穿衣有型脱衣显瘦,唯独现在的影子清丽越长,像一颗树,不,是树荫与低调敛静红棕色的土壤嵌合是岁月赐予他万古长存的历史,他鲜少提及十八岁之前的事。
      她自然好奇。
      沙沙地书写声,手臂带动后肩胛肌肉随着笔画繁复律动,看久了,忍不住上手描摹那些模糊的线条。握笔的那只手手背青筋翠绿,骨棱分明,她没有一刻不往这个方向想过——医院成宗那幅残暴血腥的简笔画背后是她忙碌枯燥三点一线的学生时代却是他蛮戾暴殄生命苟延残喘的日子,光看着都是会做噩梦的程度。可她又忍不住地想,她只能用一些实体去速写那时的他,本该是高贵的法国梧桐,枝干修直,叶脉青涩,张狂又坚韧的光泽在净化污染源时以浓郁旺盛的生命力爆发,而不是衣不蔽体伤痕累累,仅有一棱月牙脊骨清脆单薄地撑起他的倔强和硬悍。
      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风,笔直一丝不苟的裤脚则是猎猎作响。
      那里,不再拥有干涸枯萎腥臭弥漫的血珠。
      他总是做着危险的工作。
      “成祖...”
      她柔声唤他的名字。
      “嗯。”他停笔,不吝啬地张开双臂,邀她入怀,“过来。”
      过来抱抱你。
      她化作没有思想的实心匹诺曹木偶睡意朦胧地跨坐在他身上,脸颊埋入他怀中,双手十指无法重叠却紧紧合着他的后背。
      纸张笔墨散发出容易意乱神迷的芬芳。
      还有他身上清爽中带着一丝苦味的尘仆。
      他等不了。
      一秒也等不了。
      先飞到马来柔佛,顾不得倦感,马不停蹄开车到新市。
      那会儿大雨中雨算小雨?他着急酸涩的心油然暗生出一股悻悻之情。
      门大开,见到他风尘仆仆全身布满水汽地竖在跟前,侘傺潦草但绝不狼狈。唇紧抿,眉聚色荏,目光沉沉浑浊血丝蛛结是掩不住的疲惫,却早早蒙层浅薄的水雾,待触碰到热熔熔温暖的她,眼眶便是无尽的赤红。别说她眸光诧异白驹过隙连大脑也无法感叹中东飞新市他惊人的速度,先他一步鼻酸瘪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泄出来。
      他受不了她哭泣。
      成祖大步上前,揽她在怀中紧紧地抱着热乎乎的她,下巴抵力在她头顶深吸一口气缓过劲儿来,两手则是一下一下抚顺她后背心里的气。
      “虎虎呢?”
      许久才开口,他嗓音格外嘶哑。
      “你为什么只关心它!”
      她鼻腔口腔堵着两口气,闷闷地发不出来。
      “这么烫,发烧了吧,有没有吃药?”
      “虎虎被人捉去,我到的时候它就在锅边口挣扎,毛都被扯掉了!”
      “我傻了吧唧地在雨里找了好久,我叫它的名字根本没有回应!我以为它死掉了!你又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怕以后再也没有人陪着我!”
      她嗓音哽咽地控诉。
      滚烫的泪灼烧得他胸口疼。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好不好。”
      她啪地打掉他双手,皱眉从他身体里把自己抽出来,站得离他远远的,当他是什么可怕病原体。
      这时虎虎戴着伊丽莎白项圈毫发无损地迈着猫步蹦蹦跳跳从楼上飞奔而来,绕着尚在滴水的裤脚的他嗅来闻去,转了好几圈,抬起脑袋喵呜喵呜地冲他叫。
      他半蹲下仔细检查它身上毛发皮肉,问道:“报警抓人没有?”
      没有人为故意损坏的痕迹,但身上有驱虫的迹象看起来是上药了,虎虎在他手里颠来倒去好几次,不耐烦地嗷叫,似是在说:我没事!mommy诓骗你的!
      她瓮声瓮气:“戴手铐抓进牢里之前我狠狠抽他两巴掌,警察叔叔讲它爹妈太不负责任!”
      成祖接茬:“是该好好教育!外面还在下雨,街上排水也慢,地面都是脏乱差,你又生着病,不方便外出,明天我再带虎虎去医院检查。”
      室内柔和静好,顶灯暖黄渲染层温馨欢愉的场景。
      虎虎朝他缓慢眨眼,又伸出长臂攀着他小腿,踩踩奶,喵喵叫,慈祥的目光已经代替它mommy原谅他。
      她不应。
      他又说:“现在我身上湿的,不好抱虎虎,免得过了病气。”
      不远处的小女人双手绞臂,冷冷侧身回应他。
      两人一猫僵持着。
      虎虎感知到气氛,又跑到它mommy脚边Duang躺下,打了两个滚,露着呼噜噜的肚皮,山竹爪子在她睡裙边缘扒拉。
      “生我气也别生虎虎气。”
      “你最好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现在除了虎虎,大家都感冒了!”
      两人异口同声。
      她话讲完,气鼓鼓大步往楼上卧室去,留个清减倔强的背影给他。
      类似这种官方或是行业乃至投资会议的BeeX报告本是需要他们俩带着团队亲自去,但蜂堡内部决策加上稀土厂子运营本就离不开她这个董事长,尤其那段时间BeeX还遭到黑客盗贼盗取几千BTC,她一时走不开,那边又都是高净值客户和投资方,且王储还等着,她也没办法推迟,这才兵分两路。
      却不想出了虎虎这件事。
      虎虎没觉得自己贪玩犯错,它mommy到的时候它正安安逸逸埋头在别人家里哐哐干饭,此刻龙精虎猛脚底生风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最后一级台阶时,它停一停扭头瞧瞧楼下落汤鸡的男人,眼神里尽是无奈: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也帮不了你喽。
      问了照顾成宗的佣人,他睡得很好。近来他精神意识好似得到炼化,开了灵智能同中学的孩子在一起读书学习,下学周末又吵嚷要去老爷子果园玩耍,两人相处得融洽,也算是陪老爷子解闷。
      找到虎虎也才他回来前面一小时的事,他向白妮了解完情况那颗饱受折磨又疲累的心脏终于恢复到稳定的心率区间,却在转瞬又患得患失地失落起来,要是他再开快点,要是航班直达,要是没有这场暴风雨。
      不是他错过她的那一小时,是把她放在雨幕中整整十二个小时。
      他望天叹气,褪却满身忧虑,暂时毫无负担赤身裸体走到楼梯底下客人专用浴室,左手习惯一摸仍是有提前备好的干净馨香属于他的浴袍。
      成祖笑了。
      她抱膝蜷在床体中央,纵使脑袋重如铁铅也全无睡意,就闷声不吭地安坐着,竖着耳朵仔细听开门关门响动,她立时坐不住噌地从床上跳起来,他要是敢出这个门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随后又听到浴室淅淅沥沥传来水声,她又别别扭扭摔坐回原地。
      虎虎跳上床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胸口顶来蹭去,她鼻音轰鸣:“我还没原谅你呢!撒娇也没用!回你自己的床上去睡觉!”
      虎虎赖皮反而搂着她的脖子,哼哼唧唧她心早就软了,奈何实在没力气,又怕病气传给它,道:“就抱一会儿。”
      不知过去多久,虎虎困意袭来,才松了手。她安顿好这家伙,就听到真丝织物滑过皮肤的动静和沉而钝踩在台阶上的脚步声,她慌乱地掀开被子将自己蒙住。
      然光阴逝水,她卧室的门始终没开。
      白亦行在被子里蠕动,扯开边边角角猫眼一瞥,门缝底下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下她更生气了,一把掀翻薄被,跳下床,拉开门,去寻人。
      “好你个成祖,来了又敢走,以为我这里是菜园子...”
      她赤着脚,蹬蹬蹬地快步下楼来,瞥见沙发处有不鲜亮但惹眼的影子。
      他平躺着,单手盖在眼帘处,不用凑近蹲下就能听见他呼吸短粗沙沙沥沥。并不是她无理取闹,只是偶尔感觉他在身边又好像离她很远,更别说他只带一个保镖就敢跑到中东那种危险的地方。除了阿布扎比回来的那次,他们后来也遇到过更严重的枪杀,他半条命都差点搭在阎王殿里,她怕得要死。虽然如愿拿下美区44个州的牌照,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时不时拿金融法规那套刻意驯化威胁BeeX,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在操纵。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便想搞条锁链把他拴在自己身边吃喝拉撒睡形影不离,可越是这样,他遇到的所有危险都是她带来的。
      她复杂的情绪难以化解那口怒而躁的气,但她不能怪自己,只有怪他。
      沙发里沉默敛静因她一句话便快马加鞭不辞辛劳奔赴她身侧精神身体骤然松懈生病昏沉熟睡的他怎么忍心怪得起来,白亦行眼神柔和愁眉不展!片刻后,她想都没想转身翻箱倒柜拿来药片又倒杯水浅尝温度,然后半蹲在沙发边定定瞧他。她戳了戳他耷拉着的手臂,生怕像那回一样,毫无生气无法回应她的声音。
      成祖纹丝不动。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噌地半起身,双手紧张地攥着裙子,眉头蹙成川字去探他鼻息,是有气的,随即目光如炬神色严肃地又在他身上地毯式检查,右侧腹部那条中枪在医生精湛缝合后还是略有遗留的狰狞伤疤亦无碍,右手臂经过长期稳定训练加之老爷子找来人专门内调外敷也恢复得与常人无异,脑袋没有磕伤凹陷,心脏背部无明显伤痕,还有大腿小腿...金茎可承露,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漏血且有一丝划痕,他怎么敢什么防护工具都不带,什么人都不通知,孤身一人大摇大摆飞回来!
      要知道,这样的雨夜,航班意外失事,车辆源于视线不明碰撞车祸,死一个人要毁尸灭迹是多么容易的事!
      她握着的手没松,到底狠狠地将拧一把的想法掐死。
      在白亦行如此大动干戈动作下他眼皮只略颤抖,两条眉深皱掩盖在手臂里,比她人先靠近的是她身上独一无二的茉莉香味道,今次和药片和担忧害怕的情绪混杂在一块稍显苦涩。他嘴角尽量抽.动得不太明显,忍耐住喉间失真的呻/吟。可她眼睛和小手把他身体每个犄角旮旯都没放过,温凉的指尖为他宽衣解带,认真仔细的模样犹如批阅卷面,轻轻触碰他烫到融化的皮肤,更是不遗余力抚摸。
      正是有了这清爽又温和的药引子中和,泉水一般浇灌他烈焰焚身的器具,他才堪堪活过来。可每当他想某个地方多一点抚慰时,她又毫不留情地移开,正缓解的舒服惬意,她又再度甩手做掌柜,成祖鼻腔的气息不可抑制地紊乱而粗重,烧得他几近崩溃。或许她起了兴致,也能将他折腾折磨到破裂颓败。他喉头吃力地滚转,猝不及防用力攥住那两只不予以予求的纤纤手腕,赫然恢复光明的眼睛渴骥奔泉。
      两人毫不意外地对视上。
      她一愣,人也毫无征兆地磕在他赤裸的胸腹上。
      烫得她胸口震动,不一会儿就渲染成莓粉色。
      光滑盈绿的帝政裙,大爿尾部拖在绒绒的地毯里流动着翡翠光芒。这条裙子是他俩一起去欧洲搭建BeeX框架团队闲暇游览之时,于vintage街道橱窗口瞧见,他觉得她穿着定是如油画中走出来那般美好,好到现在的他都不舍得染指一分一厘。
      高腰剪裁四方双轮浮白绒边明月紧贴胸前,里头定是紫禁葡萄碧玉圆,他偶尔也做回视觉动物,那白净略带点慌张的脸蛋近在眉睫,怔忡灵动的双眸里满是他的模样,粉白的翘鼻不满地皱着先发制人:“成祖,你又骗我!”不可否认她是有点心虚做错事的感觉,在蛮不讲理希望他闪现在她面前这种苛刻的要求上,以及隔了十几小时他直楞楞杵门口眉宇满腔担忧和心疼她还为此拉不下脸不由分说责怪他,而现在她仍旧可以罗列一堆以他人身安全为主的理由像他在工作上对她那样地耳提面命。
      周身却没有熟悉的烦气和冷淡。
      女王永远是女王,错也是恩赐。
      “...看看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睛信不信!你不准看!”
      她嗓子痛地发号施令。
      身下的男人无疑是发着烧的,奈何神智尚未不灵清,部分肢体动作比意识占领先锋。只需要一眼,成祖阒黑的瞳仁急速扩张,攥着她的手腕猛扯,烫香暖玉淹进眼鼻口腔醉得他头晕目眩,虬曲双臂却使劲箍住她的腰肢,不肯再放过一寸。
      她每个防备在他孔武有力的内功下显得不值一提。
      白瓜兰状的灯笼袖都拥挤到圆润的肩头,那是油画特有的厚重质感。裙摆擦着脚踝边缘自然垂落,翠嫩的颜色里藏着鹅绒白的两条玉腿。她的嘴唇撞到他的宽下巴,高高的鼻梁蜻蜓般往他嘴唇上点过,他便掬着她的腰往上送迫不及待地吻住那心心念念的唇。
      不过是才分开两周不到,又夜夜煲电话。
      可她是只管四处点火的,才不会管他如何灭火,或是要他将灭火的过程字字句句生动形象地通过那张看起来只会词严声厉的嘴描绘给她听。
      她乐得不行。
      他被折磨到发疯。
      “怎么不穿鞋,地板那么凉...”
      她刚要张口——
      “少说话。”
      “喉咙疼。”
      “我要吻你。”
      他炙热灼烫的唇瓣碰撞她凉津津翕合莓红嘴巴时,他脑子被困兽取而代之。那只公的麋鹿几乎将嘴埋进甘露清泉里,粗粝的舌头涡轮漩起水源解渴。他干极了,那茉莉花香缝进每件正装的心口也不及此时此刻一嗅芳馨,如此久违的安心和甜蜜,他肆无忌惮地释放野性动物对安全居所的向往以及对充足食物狂热的追求。
      他吮吸她,在他强有力的禁锢之下她所有的挣扎和百思不解都极其脆弱,仿佛两人不是被同一场雨感染,不是生得同类型的病。如今她除了神魂震惊于他骇人的战斗力,绝不克制,绝对粗犷。昔日崇拜倾慕追随奉献忠于的誓言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是一头未开化的兽,他想她,他要她,他害怕她哭泣的那些话语有朝一日变成现实,如果...如果先她一步脚踏黄泉,谁来陪她?谁来陪她共赴百年之约?想到那些看似胡搅蛮缠的冰冷字句和无情放手推开他的动作都幻化成绵密的银针暴雨刺进他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疼到直冒冷汗。
      他疯狂地咬她,嘬到舌尖麻麻抖抖,她吐字不清,词语模糊,不过应该是在叫他的名字,“...祖...病...等...吃...开...”
      叽里咕噜在他嘴里说什么呢。
      她无气无力,只好在牙齿上做文章,尖尖牙齿也反咬回去,这点疼痛于他而言就像是被胖嘟嘟的红蜂蛰了一下,这会儿倒不觉得有什么,过后的肿胀才令他痛不欲生。他掌着她化水的腰,指腹烫得她脖颈碎发都卷翘了,她鼻孔咻咻意识和呼吸都熔进了他身体里,难受到舌尖都在发苦,心跳跟着血液逆流加速澎湃飞跃到身体之外。这时,一双潮气温凉的手在他脸上,肩膀,喉结,锁骨处胡乱拍打,她揪他头发,掐他脖子,顶他腹部,指尖都陷进肉里,他却气势迅猛,且因她狂颤扭转的半个身子他生了逆反凌虐的心理导致她死活敌不过,这几乎是爽到他晕厥同她唇齿相依泄出沙沙暗哑的性感呢喃:“亦行亦行亦行,第一次你说你没有恶心呕吐还记得么……”
      话音刚落,锋利的疼痛带着甜腥的血味由四面八方没入咽喉,那道口子隐藏在危险角落,他舌尖每每扫过尖锐异常,但就是找不到具体位置。
      两两对视,沉默是金。她也不想咬他的,只是这样他才会慢下来?终究是她异想天开她也不是没有领教过他的厉害,最后还是他拎着虎虎脖颈般提溜她,霍然翻身睡袍大敞将她纳入,她吃了药本就头重脚轻飘飘欲仙,陡然一转更是耳鸣目眩,加之黏腻肌肤烈焰灼烧,体内蓬勃毛孔对贴急促呼吸,感官器具乃至灵魂强势感受惊悚式痛楚,无意识地尖叫了声,爪子挠上他后背,这才发现这家伙浴袍半遮半掩破碎不整,她想到一个词:礼崩乐坏!
      “我记得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不过...那样你会觉得更爽么?”
      望向她的他眼里迸发出的火星彰显着磅礴绞杀之意,两虎口猛地扼住她侧颌,樱唇大开,舌齿追逐交战,车轮式碾压,剥皮拆骨般厮杀,你死我活互相吞噬。在她轻呃紧凑地喟叹和哆嗦中,力道之大融进了他作为人所拥有的劣性——每每她叫她骂她张牙舞爪的动作和词汇都能使他备受刺激,不甚兴奋。就是要这样极致的期许快感,他才感觉自己没有白活人生才会值得。被他亲吻得抵入沙发凹陷里与肉白粉色融为一体,狂热的厮磨也无法克制他极富耐心的章法,以及他有生生不息的精力和五花八门的花样。什么发烧什么高热什么腰酸背痛统统消失,没有人纵欲到疯魔的程度,跳跳糖窜电流于罅隙泻出,她错了这不是吻。他总是能轻而易举令她意志分崩离析,她抽出腰后湿哒哒的抱枕砸在他身上,手锤膝踢脚踹偏不如他愿,不想让他那么快得逞,不允许他以这种自虐的方式提前达到潮点,试图对他的阈值处以极刑又毁灭性悬吊,他真的见了撒旦又见上帝。两人赤拥从沙发打滚到地毯,又从地毯翻腾回沙发处,好巧不巧发麻酸胀的舌尖安慰枣红水嘟嘟的唇时不小心匀了点爱抚给尖锐的喉结,成祖浑身僵滞脑子里乃至黑眸光怪陆离,他锁住她手脚锁住锁住那份死犟死犟的反骨精神,掐住滑腻的大腿重重反击,岩浆扑腾,潮式呼吸吼吼置换,气体成核增长,肌肤结出豆大的凝露沿着两人鬓角滚滚滴落,火山当即爆炸!白亦行残余理智被碾成齑粉,齑粉之外是她明朗且恐惧的心情,其实她不用故意说那些剜他心窝子的话和刻意做些矫揉造作的举动就早已确定:他一定会来!
      他一定会来找她!
      只是时间问题。
      她永远有信心,永远有耐心,无论是两性关系还商政关系她不会做被动等待的那位,但就算不必特意为了守住后者这份关系使得紧凑,生活也是需要乐趣的。于是那些他们相处的日常里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比如拍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配上模棱两可的文字透露她今天见了什么人说了哪些话做了什么事,她的感受她的意图她的小情绪都藏在这些细节里。爱上她是轻而易举,要断绝这份念想必会是件辛苦的事。他也将她剖析地纤毫毕现,连骨头缝隙的小动静小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
      亦行亦行好湿啊。
      他喃喃地喟叹。
      真正见到他的那一秒,就那一秒她说不出地高兴,他宁愿自己丢盔弃甲也舍不得她的偏见骄矜崩塌寸厘。
      爱一个人,就是愿意让她保持她自己的。
      她怎会不懂他对她那些纵爱和宠溺,说不清左心房兵荒马乱是从何时开始,在他电光石火覆碾她唇舌传递蓬勃□□时?在他双眼幽深梭巡看不尽的属于他的领地时?在他搜肠刮肚暴风席卷两腮软肉和粉嫩丁香舌信子连那份疼痛都尝不够时?在他要他啃他撕他温柔他挑逗他残忍他凶悍的每个夜晚,不死不休,不倦不累,她胸口野火燎原把兔子烧得蹦起来四处嗷嗷叫。
      她揪着他浴袍的领子,眼神迷蒙柔媚,两颊绯红,是药物的催化也是高热的烘烤促使她潮热爆发百转千回哪怕是指甲盖都疼到足尖抽筋。怀中婀娜多姿的丰盈曲线在暖光灯和绿色帝政裙以及晶莹汗液的辉映中亮到似剥了壳的夜明珠。他虽没有吃感冒药,也没要烧到神志不清生出幻境,反而神色压抑,喉头不住翻滚,起势她便诡异地扭来滚去,仿佛蛇妖要显露真身,秾丽橙红从白净的她的未知肌理钻出甚至将她脖颈间那枚人缘鸟渲染成血红色竟是意想不到的美艳,光是这幅妖异景致就令他热血沸腾,更别提她散发出来有份量的热量简直死在里边。
      “阿祖阿祖,好烫...不行了...我感觉好难受......疼!”
      他什么都听不进,这种美妙天堂般的感觉只在游艇那次体会过,还是误喝那种酒的情况下,原来发烧就可以达到:“小家伙,你简直要将我烫化了...”
      “太罪恶了,我们在发烧,我还吃了药...”
      “平常都有锻炼,不生病反而不正常,”他笑道:“而且,感冒,出汗,睡一觉就好了!”
      难以想象两个烧得不剩理智的病原体试图以毒攻毒杀死体内所有的细菌,要顶替白细胞工作,并让大脑垂体分泌内啡肽来为他们止痛,和肾上腺髓毫无保留地释放多巴胺。
      两个浪漫疯子。
      典雅凌乱,端庄失礼,婉柔悍戾在这条裙子在他们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抱着她进了卧室,将她轻轻地放在那张悬浮床上,树荫遮盖,修长手指温柔地从她侧脸滑过落到下巴处抬起,“不着急,故事要一点一点讲才有意思。”
      她忘了,他所有的快乐和心安也是她带来的。
      荅荅娘惹,十指交扣,古戒重叠。
      “好。”

      小剧场
      成祖做俯卧撑的时候,虎虎喜欢趴在他身下。随着他迅速起伏,一二一二,小家伙也跟着报数,夹着嗓子喵!喵!喵!又愉悦地甩甩尾巴。她则盘腿躺在uncle肌肉强健的背部,看两人好得跟亲兄弟一样!
      这会她手指百无聊赖地戳着手机,播放那些他平时正儿八经不会讲的酸话。她也有他一个小把柄了!
      汗水顺着男人下颌滴落进虎虎毛茸茸的小脑壳上,他低喘声将小家伙驱赶。霍然一个翻身农奴把歌唱,还没爽几下的白亦行顺势滚落进他怀里,晶莹的汗珠滴到她眉心,她眼睫忽闪忽闪,独属于男性荷尔蒙气息还残余沐浴后的一丝清爽几近埋没她。
      男人眸色晦暗不明一眨不眨盯穿身下乐呵呵的小女人,她搂着他脖子,腿脚也不慌不忙缠绕上那结实梆硬的劲腰翘臀,她说:“要喝水么?”
      成祖兴味盎然:“就是为了留下这个?”
      她拗起下巴,嗓音清脆:“不可以么!”
      “那我要行使我的隐私权,索要我的补偿金!”
      “?唔……”她差点忘了,他是律师出身,“……去浴室……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七夕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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