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又经年》陌路流年

21、我原以为，我们走不进彼此的生命（一）

　　对于奶奶的印象，我只是停留在家中墙壁间，那幅常年挂着的黑白照片上，要说熟悉，也只是因为，哥哥的眉目之间，有些细节跟她颇为相似，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其它感觉。

　　据说，奶奶是在哥哥出生的那天过世，所以，也许是我想得太多，我转头看向哥哥，此刻，他那因疲倦而熟睡的侧脸，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紧阖的双目，那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明明是熟悉的样子，我却总觉得有些许不同。

　　“爸爸，能不能跟我说说，奶奶是个怎样的人？”我越靠近目的地，越觉得好奇。

　　“你的奶奶啊，她是个最善良却也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沈易勋的眼角不自觉染上莫名的悲哀，要是自己能早点明白妈妈的心意，她也不会那么决绝地说出那番话，她也不会那么毅然地只身搬回老家，她也就不会孤独终老……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婪，因为自己对金钱，那无休止的欲望。

　　我没有太明白爸爸的意思，却只凭这一句，就断定，奶奶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默语一定会很喜欢奶奶的，只是，不知道奶奶会不会喜欢我？”我嘟起小嘴，算算，这是第一次呢，爸爸带着我和哥哥一起来给奶奶扫墓，所以不觉有点担心。

　　“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沈易勋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眼中有种笃定的光芒。

　　靠窗而坐的沈清寒，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实在是不想再让自己，深陷于那种不和谐的气氛之中，奶奶去世的那天，自己恰好出生，一切都太过巧合，太过讽刺，却也戏弄似的说明，就连老天都注定了，这辈子，自己与奶奶无缘。曾经想过，爸爸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而不喜欢自己，但是，李阿姨笑驳道，“你的爸爸，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难道，真的只是不善于表达吗？

　　车子兜兜转转，道路曲曲折折，我们的车子，终是停在了一户大的土屋前面。

　　“小三，是你回来了？”两位老人正坐在坝边的树下乘凉，看见有车子停下，走近来道。

　　“嗯，王伯，李婶，是我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

　　“我说，怎么今天一起床就总觉得会有好事呢，原来是知道你回来了。”

　　我听不太懂老人口中的话，只是睁大了眼睛，来回张望。

　　“这是我的女儿，沈默语，后面的那个，是我的儿子，沈清寒……”

　　爸爸把我和哥哥推到那两个老人面前，跟着哥哥，我乖乖叫了声，“爷爷，奶奶好……”

　　看见对方脸上的皱纹全部堆在了一起，笑的就连眼睛都找不着了。“好，好，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好。”

　　初来这里，我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和好奇，拉着哥哥，一会儿围着烧火的炉灶打转，一会儿将吃着食的母鸡从这边赶到那边，一会儿又跑进草丛中捉起蚂蚱来，看来，小孩子的天性果然是不安分。

　　“小三，我先去做饭，你和王伯先聊着，等吃过饭再去看你妈吧。”李婶说着向厨房走去。

　　第一次坐在八仙桌上吃饭，我因为太矮，坐在长凳上时，只能露出小半个脑袋，此举引得周围人大笑，我郁结，心想，长不高也不能怪我啊，谁让这个凳子那么矮的？根本就不适合小孩子坐。

　　再转头看看哥哥，虽然他只比我大一岁，但是，我却发现他已能将整个头露出桌面，比起我的半死不活，他简直是好得太多，我郁闷地咬着筷子，不公平啊，真是不公平啊，我哥不止脑子比我好，就连身高都比我高出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