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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新开始 ...

  •   Season Ⅰ模型杀 手

      EP 01

      戚少商一进C组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自家兄弟正虔诚地站在关公像前——双手合十,上身微躬,无比郑重的祈祷仪式。
      忍不住一手捞起桌上的台历就甩了过去,“老八你又在咒我们?”
      关公像前的人险险避开凶器,“哗!老大你不是这麽狠吧?这个东西很重的。”
      戚少商现在手里没了凶器,气势却是分毫不减,一根手指隔空直直点住他的鼻子,“穆鸠平你少罗嗦,太闲了是吧?又搞事?”

      不怪戚少商反应这麽大,这个穆鸠平呢,别的不行,但有一样他算是准得出奇——没错,只要他一拜关公像,那西九龙重案C组的各位同仁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此天人共愤的事实从穆大警官来C组报道之后就没走过岔。
      不多举例,只说一次。嗯,两个月前吧,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五午后。他们这组没案子,大家原本商量好了一起出去Happy Hour,高高兴兴地在老大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步入电梯。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完了菜色再接着讨论饭后余兴节目,正说到那谁谁唱情歌像哭丧,结果电梯就“叮”的一声,罢工了。

      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上帝……前天穆鸠平拜了关公之后,没人敢真正放下心来。这眼看着一周就要过去了, C组同胞居然没病没灾,全员零伤亡。大家还在庆幸是不是重案组十大奇谈之一就此正式打破,这,这就来了这麽一出戏。
      戚少商冷静地转向公认的罪魁祸首,“第几次了?”
      穆鸠平耷拉下眼皮,声音呐呐的,势气明显低落了不少,“我来叫。”
      So,那天,整栋警署大楼都欣赏到了C组第一男高音的花式唱腔——警署电梯的紧急通话系统形同虚设,要是被困在里面,没别的招,直接叫门吧。

      再说今天,就是现在——
      穆鸠平一听到老大的话,即刻垮了一张脸,“老大,我最近都不知道是怎麽了,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白天眼皮也老是跳。我,我心里不踏实啊。”
      戚少商愤怒了,几步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耳朵大吼,“废话!你晚上睡不好白天眼皮当然跳。你睡不着数绵羊、安眠药随便挑,但是别在这里陷害同事行不行?”
      穆鸠平耳膜都被震疼了,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戚少商看着他摇了摇头,正要叹口气往里走,忽听门边传来一声无比清脆的呼唤,“大家好,我叫阮明正,从新界调职过来的,今天来C组报道。”

      转身,回头,戚少商和穆鸠平同时感到眼前一亮——稀奇,重案组来了女孩子——重案组来了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重案组来了一个,长发的女孩子。
      嗯,这可不算坏事。
      难道老八的魔咒真的会被打破?

      非正常状态持续了不到三秒钟,身为老大的戚少商最先回神。
      “我是C组负责人,重案组高级督察戚少商,他叫穆鸠平,你叫他老八就好。欢迎你,快进来吧。”笑容满面,和蔼可亲。
      女孩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就进来了,脸上一直带着浅笑。
      穆鸠平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调,“不是说新人明天来的吗?”
      女孩子露齿一笑,明丽灿烂,“人事组说早一天没关系。”
      戚少商也笑,“来得挺早,先坐吧。”手往靠窗的座位一抬,“那里是你的位置,最近都没什麽案子,你可以先适应一下我们这里的工作环境。”
      阮明正答应着走过去,穆鸠平忙着去给人倒水,“阮小姐,给你。”
      女孩子“噗嗤”笑出声,“你们叫我红袍好了,我以前的同事都这麽叫我。”

      戚少商多看了她一眼,鲜红的西装小外套衬得人比花娇,又不失干练利落。
      不错呀。

      穆鸠平愣愣地点头,“红袍真好听。”
      戚少商颊上的酒窝又深了深,老八呀老八,太久没见美女了吧?

      这边欢迎新人的仪式还没结束,那边门口说说笑笑地又来了两个人。
      红袍再次毫不扭捏地向两个目瞪口呆的大男人简单扼要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戚少商一手揽过一个兄弟,对着阮明正笑道,“来来,给你介绍。左手这个呢,叫勾青锋,右手这个叫孟有威。大名没多少用,你直接叫钩子和小孟就行。”
      阮明正笑笑,干脆地答应。
      好了,至此,C组全员到齐。

      当然了,为了不给新来的同事增加心理负担,戚少商没把穆鸠平的丑事当众说出来。不过在小红袍出去的间隙,他还是不负使命地把这一悲壮的事实及时通知了钩子和小孟。

      “不是吧?老八,你这麽搞下去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没命。”钩子掐着他脖子用力晃。
      “喂,我今年才二十六,尚未婚娶呀大哥!”小孟死死抱住他的老腰不松手。

      戚少商在一边闲闲看戏,穆鸠平张牙舞爪,特别没面子地呼叫“救命”。哀号声震八方,戚少商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丢脸,正要上前去阻止他们——有事好商量,动手动脚的算怎麽回事呢?

      “叮叮叮……”总台来电。
      戚少商坐在桌子边沿扯过电话线,接起来,“嗯……知道……明白了,C组即刻赶到……”刚要放电话,想了想又加了句,“有尸体吗?OK,不用,我让人通知就行了。”
      放下电话,戚少商一边回头招呼那几人,一边撕了张便笺纸记下案发现场的确切地点。
      “玩够了,该开工了。”
      钩子和小孟这才把差点喘不上气的穆鸠平放开,末了还充好人地问了句,“老八,你还能动吧?”

      几人走出办公室,迎面又遇上刚来的女孩子,戚少商叫住人,“红袍,我们要去出现场,你帮我通知一下法证科的同事。地点我写在便笺上了,你回去就看得到。对了,有尸体,法医也要通知到啊。”
      红袍美人有点不满,“我不是新人,戚Sir,我可以……”
      戚少商温和一笑,“我知道,你很能干。不过这是上头的规矩,刚来的同事不出现场。”
      红袍扁了扁嘴,讪讪地回了办公室。

      到现场的时候,除了早已赶到的巡逻警外,被害人的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民众,吵吵嚷嚷的热闹无比。有些情绪激动的,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奋不顾身就要往巡警排成的人墙里面冲。

      戚少商有些不满,“谁放的消息?”
      穆鸠平狠狠地骂,“我看八成是报警的女人干的好事。”

      其实也难怪,死的是个大明星,引起的冲击波那是可想而知的。

      C组人员奋力拨开无数泪流满面的女性粉丝,矮身穿过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

      豪宅,泳池,花园,里面还种着美人蕉呢。嗯,确实挺有品位的。

      一路上看了这麽多美景,最后终于见到人。

      公元2001年9月29日,岑川,一个曾经红过天的摇滚歌星,意外死于自家的书房中。

      重案组的人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尸体,眼前的这个,说实在的,确实不算重量级。几人纷纷摩拳擦掌,正待小试牛刀——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

      哗!
      有句话怎麽说来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嗯,有点文艺了。但是,这句话放在戚少商这里,其实还是蛮合适的。

      来的是两个人。不过戚少商只对其中一个,算得上是熟悉。
      逆光的正面看不清表情,依稀只辨得出他轮廓鲜明的脸型,以及那条极富特色的紧抿唇线。双眼被墨镜牢牢盖住,随着他越走越近的脚步,戚少商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法证科换人了?”戚少商笑着问他。
      顾惜朝取下墨镜,直直望向他,微微点头,“从今天开始,法证二组由我负责。”
      戚少商无所谓地耸耸肩,向他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顾惜朝犹豫一秒,接着握住那只曾经无比熟悉的宽厚手掌,“但愿。”

      两组人马同时到齐,这种情况倒不多见。以往大多是重案组先到,勘察完之后法证的同事才开始取证。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警察最先接到报案;二嘛,就是法证的人员相对较少,有时忙起来就难免厚此薄彼,迟到一会儿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人家做取证工作的一般都自称专业人士,到了之后总要抱怨警察手脚粗鲁,把好好的案发现场搞得乌烟瘴气。这一来二去的,警察部和法证科的嫌隙也就愈来愈明显。

      “让法证的同仁先开工?”戚少商向自己人征求意见。
      小孟一扯嘴角,冷冷一笑,“他们怎麽说怎麽好喽,不然又要怪我们手脚不干净了。”
      钩子伸脚从后面踹了他一下,这种话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吗?

      好在顾惜朝并不在乎,带着身后的小弟走上前,擦着戚少商过去的时候轻轻说了句,“多谢。”
      戚少商点点头,招呼另外几人,“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顾惜朝打开工具箱,取出两副橡胶手套,仔细带好。再拿出一只高亮度的小电筒,仔细检查起死者的周围情况。
      “小乱,你先拍照。”手电的强光在死者脸上扫了一圈,顾惜朝忽然转头对跟他同来的霍乱步说道。
      “……哦,是,阿头。”霍乱步第一次出现场,显然还没适应眼前的状况,手忙脚乱地从工具箱里取出相机。

      岑川是面朝下倒在书桌上的,身体表面没有明显的伤痕,只在头部有一道较深的伤口,流了不少血。双手自然下垂,衣物齐整,初步判断没有与人打斗的痕迹。

      霍乱步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了一阵,他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案发现场的血渍和实验室的好像还是有些区别。
      顾惜朝皱着眉看他工作。等到快门声响停下之后,挑眉问道,“做完了?”
      霍乱步摸不清上司的语气,只好老实回答,“做完了。”

      顾惜朝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霍乱步头皮都要麻了,“拍摄的角度有死角,你没发现?”
      霍乱步瞪大两眼,“啊?还有哪里没拍到?”
      顾惜朝示意他蹲下身体,霍乱步疑惑地照做,顾惜朝也跟着俯下去,“看到了吗?死者的额头沾到桌沿,从眼睛往下部分都是悬空的,你要蹲下来才拍得到。”
      霍乱步脸上一阵发烫——自从跟着这个师傅以来,总有一种业余演员跟着多年老戏骨的感觉。总之就是,怎麽做怎麽不对。
      顾惜朝没等他缅怀完毕,已经直起了身体。
      走到尸体旁边,一件一件地翻找起物证来。

      书桌嘛,除了书、相框、盆栽之外的寻常物件,还真没什麽值得带回实验室的东西。
      顾惜朝的视线转到书桌以外的地方。

      书桌的背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书橱,架子上满满排的都是书。顾惜朝有些想笑——怎麽一个过气摇滚歌星还是个这麽有内涵的人吗?
      小电筒一排一排地扫过去,顾惜朝专注地搜寻。

      等等,这是什麽?
      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顾惜朝蹲下来,厚厚的名贵地毯上静静躺着一个几乎同色的精巧模型,放在手里,相当有质感。

      模型是一座房屋的缩微版,精巧得有些不可思议。每一处地点,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泳池还是花园,甚至是洗手间,都制作得相当细致。这样的作品,顾惜朝感叹,没有一个月是无法完工的。

      手上缩微版豪宅的书房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一个人偶头朝下倒在书桌上。
      顾惜朝的眼睛微眯,看起来凶手还蛮有情趣的——煞费苦心地制造案发现场,这样高超的手法,实属罕见。

      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个人偶的后脑勺上竟也沾着点点红色的液体。
      顾惜朝举起模型,对霍乱步招呼道,“小乱,你过来。”
      霍乱步赶紧上前,“阿头?”
      顾惜朝把模型往他眼前一送,“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人血?”
      霍乱步刚伸出去的手立刻停在了半空,“阿头……”声音都不自觉地发颤了。
      顾惜朝竟然对他微笑一下,“这是你的工作,霍先生。”

      戚少商正在花园里向报警的保姆了解情况。年轻的女孩子好像被吓得不轻,脸颊在下午的阳光下仍旧显得毫无血色,说话都不连贯了。
      “我……早上刚起来,然后……我去……”

      戚少商适时地打断她,“OK,小姐,我们只是想知道经过,你不用这麽紧张。没事,放松一下,好吗?”突然有些后悔没带红袍过来,女人和女人的话,应该会好办一点吧?
      钩子和小孟也安慰了两句,那女孩子似乎是好了一点,只是说话还是轻声细语,“我起来后,去看宝宝。然后,然后经过书房,看到门没关,我就很奇怪。跟着我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看到岑先生……”
      她又说不下去了,戚少商也不好再勉强,嘱咐她多休息就带着人往书房走。

      回到书房就看到霍乱步正小心翼翼地举着那个模型,那表情,活像端着一颗定时炸弹。
      顾惜朝冷冷看他,“你当自己的眼睛是试纸啊?看就看得出来?”
      霍乱步深吸一口气,提起勇气把模型凑近鼻端——霎时一股腥甜的气息迎面扑来,他手一抖,顾惜朝眼疾手快地托住下坠的模型。
      再也忍不住,霍乱步一转身跑出去,靠着棵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原来比试纸还准。”顾惜朝轻挑眉梢,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戚少商走近,“是新人?”
      顾惜朝点点头,视线却一刻都没离开过手里的缩微模型。

      “麻烦你们保护好现场,今天出来时你们的人没有告诉我死者住的是豪宅。地方太大,带来的人手不够,明天接着开工。”顾惜朝看门外的霍乱步吐得差不多了,低头收拾了工具箱抬脚就要走。
      戚少商点头,“OK,这案子不简单,我们明天估计也要过来。”
      顾惜朝不再说话,拎着箱子就往外走,戚少商突然伸手拦他,“今天几点收工?”

      “……五点半。”
      “我会找你。”

      法证科的同仁渐行渐远,戚少商看着霍乱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情景,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上扬。

      回头,戚少商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红袍不会忘了通知法医吧?怎麽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穆鸠平这次倒是激灵,“最近扫黄组频繁扫场子,法医整天验DNA验得眼都花了,抽不开身吧。”
      戚少商豪气一笑,“好,那就别怪我们这些手脚粗鲁的人搞砸大法医的宝贝。”

      顾惜朝盯着手里的模型已经足足有半个小时。说实话,单从技术层面讲,他并不想破坏这样一件艺术品。
      往往太过精致的东西总能引起人们内心的怜惜。
      最后还是不得不在心里叹口气,他终于拿起刻刀,在那个人偶的头部和腹部各自划开一道口子——名副其实的开膛破肚。

      没什麽特别,里面的东西是再普通不过的棉花。用镊子刮下一些,装进证物袋,贴上编号,顾惜朝抬头望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

      “荷姐……”透明玻璃门外飘过一道靓丽身影,顾惜朝及时出声叫住。
      “麻烦把这个拿过去化验一下。”顾惜朝把那团棉花递过去。
      英绿荷认命地接过来,“什麽时候要?”
      顾惜朝言简意赅,“明天我上班的时候。”
      英绿荷扶额,“阿头你要不要去和老板商量一下,这样压榨员工是不是该给我们涨薪水才合理?”
      顾惜朝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啊,我现在就去说。”
      英绿荷一摆手,“一丘之貉,我信你就有鬼了。好了我有事要忙,走先。”

      英绿荷人刚走,顾惜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戚少商就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叩叩”两声象征性的敲门,来人倚着门框笑道,“该收工了。”
      顾惜朝的眉头轻轻皱起,“有事?”
      戚少商走到桌前,两手撑在边沿,带着点压迫气息地俯视他,“请你吃饭,不要告诉我你有约了。”
      看他一会儿,顾惜朝放下模型,“好。”该来的总是要来。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要去面对。

      戚少商说请顾惜朝吃饭,于是就真的只是去吃饭。

      分开的时间太久,原本以为两人会无话可说。但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他们说了很多。很自然地,就说了很多。
      两个人喝了酒,各自扯了一堆闲话——一堆外人听不懂的闲话。

      戚少商笑出一对酒窝,“我还记得你买过岑川的唱片。”
      顾惜朝笑着点头,“那时我喜欢他的歌。”
      戚少商接着道,忽然间转换了话题,“我去年中弹的。”
      顾惜朝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他,从脖子看到脚跟。然后眉一挑,一脸的不相信,“不是吧?”
      戚少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喂,公众场合,你往哪儿看呢?注意一下好不好?”
      顾惜朝赏他个白眼,不说话。
      “真的,我没骗你。嘿,子弹擦着我头皮过去的,那时我以为完了,再也看不到你了。”戚少商半开玩笑地说道。

      顾惜朝一口一口地喝酒,“第一次现场,碰到个生蛆的尸体,我想吐来着。”
      戚少商一顿,“你那个徒弟呢?刚刚去找你的时候怎麽没看到?”
      顾惜朝笑出了声,“我叫他去看法医解剖了,那小子欠这个。”
      戚少商一怔,随即大笑,“做你徒弟有前途。”

      一顿晚饭,一堆废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顾惜朝脚步有点发虚,戚少商要扶,被他用力甩开。
      用的力太大,一个没站稳,身体就往护栏外面栽。

      跑车带起的风声呼啸而过,戚少商急忙伸手硬是把人拉过来。
      顾惜朝差点碰到他的脸,猝不及防间曾经的温暖气息迎面扑来。突然浑身就不舒服起来,双手抬起抵在他的身前。

      无奈戚少商再不肯给他逃走的机会,凑近了低声道,“喂,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出来了反而不那麽慌张,顾惜朝忽然就不动了。半晌,他轻轻开口,“你拿什麽来重新开始?”
      戚少商耍无赖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就拿我对你还有感觉这点喽。”
      顾惜朝嗤笑一声,“一个人有感觉怎麽行?”
      戚少商看着他的眼睛,语带调侃,“别装了,你也有感觉的,我看得出来。”
      顾惜朝一扬眉梢,“你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
      戚少商陪他玩,“是吗?怎麽没看到婚戒?”
      顾惜朝不甘示弱,“你见过有人戴着戒指出现场?”
      戚少商的手臂猛然间一紧,顾惜朝皱眉,反手按压他手上痛穴,抽身就走。

      “喂,别走呀。喂,前面那个穿深色风衣的男人,你站住!”
      身后的戚少商不要脸地大叫。
      顾惜朝一把扯掉风衣,脚步未停。

      “喂,前面那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你站住!”
      不要脸的人,一般都有出奇的韧性。
      顾惜朝毫不犹豫地脱下衬衫,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已经有不少路人好奇地看过来。

      “喂,前面那个穿黑色长裤的男人,你给我站住!”

      从不要脸正式升级到无耻级别,顾惜朝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和戚少商隔着几米的距离。
      “你几岁了?玩这个?”

      戚少商向前跨了一步,眼神亮亮地看着他,“这里人太多,我们换个地方私聊。”
      还没反应过来,顾惜朝已经被他牵着往回走。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里面对面地站着。

      戚少商看着他只穿背心的上身,“先穿衣服,晚上冷。”
      顾惜朝瞪着他,没有动作。
      戚少商叹口气,拿过他手里的衬衫亲自帮忙更衣,系上扣子再把风衣也套了上去。再接下来就拥住了人不肯放了,巷子里唯一的一盏路灯似有若无地发出微光,朦胧光晕下将两人挺拔的身影拉得愈显颀长。

      顾惜朝突然开口,“八年前我把你扔了,一个人跑出国。”
      戚少商轻笑,幽怨地哀痛,“你伤了我的心。”
      顾惜朝有丝迷茫,眉头愈皱愈紧,“所以现在你不该这样。”
      戚少商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刚走那几天,我想把你抓回来暴打一顿的。”
      顾惜朝凉薄一笑,接话接的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我念书时好多人追的。”
      戚少商依旧自说自话,“可那时我没钱,不能跑到英国去打你,你不知道我心里真的堵得要死。后来呢,我又想,说不定有一天你还会回来,到时候再打也不迟。”
      顾惜朝在他怀里动了动,轻轻开口,“喂,其实我差点跟一个洋妞结婚。”

      戚少商忽然不说话了。半晌,放开人,直视他双眼。再开口时语气里再找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惜朝,我们重新开始吧。”
      顾惜朝感到他拉着自己的双手轻微颤抖,忍不住就笑出来,“警官先生,你好像很紧张。”
      戚少商没好气,“臭小子,知道我紧张你还不快点答应?”

      顾惜朝没回话,垂下眼睑,敛去眼中的精光,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清浅一笑。接着开口,声音低低的,却异常清晰,“那就试试吧。”

      重新开始——当我们都不再是孩子的时候。
      好,戚少商,我们就试试,重新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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