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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愿望 ...

  •   薛亦行这段话说得快极了。

      “欺负老子年纪大是吧。”刘意先又作势要踹他,却终究没下脚。

      他收回脚,又看到阮霁竹手上的小猪安全帽,起了兴趣:“嘿,你这帽子有意思。”

      “大仙戴一下试试,”傅综开始搞事情,“一看就很适合您。”

      听到这句话,刘意先又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秃顶,越想越气,直接冲到傅综面前揪他耳朵:“你现在给我皮啊,下次联考要是还是倒数,我就要好好整你。”

      傅综面目狰狞着喊疼,没几秒就迅速挣脱,留下一句:“朋友们后天早上见!”
      然后站起来扭着屁股、蹬了几脚就骑远了。

      刘意先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手指,挥手:“都走吧,一会就晚了,回去不安全。”说完后挠了下头,进了校园,关上了后门。

      阮霁竹戴上小猪帽子,朝彭静婉挥手道别:“闹闹,再见。”

      “竹子我真受不了了,”彭静婉竖起大拇指,搓手奸笑、捶胸顿足,“我的同桌太可爱了怎么办,要是我跟你住一个小区,怎么会有薛狗的事啊。”

      听出彭静婉的真情实感,阮霁竹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扶了扶安全帽。

      才扶完放下手,阮霁竹想开口让彭静婉快回家,就感觉到头盔后面的小猪尾巴被人揪住——

      那股力不大,但通过小猪尾巴带动头盔再带动她,阮霁竹整个人都被带得后退了几步。

      她一下子就被这股力拉着站到了薛亦行身边,然后亲眼看着他单手插兜,用另一只手抬起,略过她的肩膀、脖颈。

      最后隔着头盔准确无误罩在她脑袋上。

      薛亦行是收了力的,也准备虚扶住阮霁竹。
      但看她站得稳当、就没继续‘扶’这个动作。

      本想干脆地收回手,可是她穿着娃娃领扎着麻花辫戴这个头盔……
      确实跟彭静婉说得一样,既定事实无法辩驳。
      有点儿可爱。

      于是他没忍住抬手罩在头盔上,心不在焉笑了下,仍是用那种特别懒倦的语调说:“那怎么办啊,现在只有我的事了。”

      好奇怪……这算什么话啊。
      阮霁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莫名其妙烧起来,握紧拳头掐出月牙指印才勉强抑制住。

      彭静婉翻了个白眼,呸了句,朝薛亦行比了个中指:“薛亦行你妈的,讲话怪恶心的,给我好好护送竹子。”

      薛亦行放下手勾着钥匙旋转,没搭理彭静婉。
      阮霁竹适时出声:“闹闹你快回家吧,等会儿就天黑了。”

      “好哒,”彭静婉收起刺,笑,“后天见哦竹子。”
      说完后,她甩了把超宽松上衣,酷酷离去。

      “走吧。”薛亦行坐上车,插上钥匙然后旋开。

      阮霁竹点头,再次坐上了他的后座。

      两人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渐暗的城市。
      路灯和霓虹灯属于这个时间段,一盏盏纷至沓来地亮起。

      迎面拥来的风席卷男孩的衣角,不太清晰地勾勒出他腹部的肌肉线条。

      阮霁竹看着自己和他交缠着的衣角,捋了把糊到脸上的头发,揪着自己的衣角后退了些,好似这样就能和薛亦行撇开所有的关系。

      这时,薛亦行迎着风,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好像说了句什么。

      “听不清——”阮霁竹稍稍向他靠了点,也学着他的模样,喝着风喊话。

      薛亦行听到后,骑得柔了点,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风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阮霁竹犹疑几秒,说:“你问吧。”

      “你今天在山顶上,”薛亦行停顿了一秒,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想问这个问题,但他一直是遵从内心的人,回避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仍是问出口,“问的问题是什么。”

      阮霁竹垂眸,长睫在不断变化的灯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经过锦南一中的大门口,离绽春华园还有不到一千米路程时。

      薛亦行抿了下唇,觉得这个问题好像确实是不太礼貌了,又斟酌着说:“我就问问,没有想冒犯的意思,抱歉。”

      电动车停在绽春华园的那一秒钟。
      风声消逝,周遭寂静。

      莹莹灯光散落在经历无数风吹雨淋的老旧墙皮上。
      阮霁竹下车,很轻易就解掉了头盔调节扣。

      然后很坦然地望着薛亦行:“没有冒犯。”

      望着阮霁竹亮晶晶的眸子,薛亦行难得地不知道说什么。

      他张唇又闭唇,最终,只是用等待下一句的眼神看着面前神色坚定的女孩。

      阮霁竹很轻地吸气又吐气,一句一句地、字字铿锵地说:

      “我也不打算隐瞒的。”

      “所以不算冒犯。”

      “当时没跟副总说,是因为他没有接着问下去。”

      “我问的问题是。”

      “我有没有机会成为那百分之四点零三。”

      最后一句话像裹着张透明保护膜丢下来。
      阮霁竹不想说得那么直接,但是身为一个高二生,她知道薛亦行不会不懂得她在说什么。

      薛亦行眸光颤动了下——
      百分之四点零三,是今年的全国211录取率。

      气氛就这样沉滞了半分钟,原本坚定的阮霁竹又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鲁莽地说出来。

      还偏偏还是跟薛亦行说。
      一直被冠以‘聪明’称号的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的这样一个愿望?

      可是、阮霁竹觉得这个愿望真的、真的不小了。

      思考了会儿,她忽然就不想要去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总是在没有必要的后悔。
      后悔某句话、某个动作、某个装扮、某一次偶然的冲动。

      但,反正说都已经说了不是吗?

      她从小就知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这个道理。
      大家都说要低调,闷声干大事,成功了才有去‘炫耀’的资格。

      可是她深知自己不是这种性格。
      也无法百分百接受‘只有成功了才能讲一讲自己的来时路’这句鸡汤金句。

      只要奋斗过、痛过,不都能说一说吗。

      高一时,她的成绩总是在三本线徘徊,有时候甚至会掉到专科线,但她从没有想过放弃,她找到了自己的原因,在某一个晚上红着眼睛告诉陈婷,自己一定会努力够上一本线。

      言泄了,但她也赢了,碰到了一本线。

      想到这,她重新看向薛亦行。

      薛亦行忽然就笑了,那颗尖尖的虎牙在路灯下亮了亮,他‘嗯’了声,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别人。”

      阮霁竹眼神变得迟疑、不解。

      “不过奶茶店误打误撞给了你一个正确答案呢。”薛亦行仍意气风发地笑着,接着说。

      ——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阮霁竹想到那个答案,呼吸错乱了一息:“你没觉得我这个愿望不切实际吗?”

      高一寒假在爷爷奶奶家过年时,奶奶带着自己的儿女儿媳去庙里祈福。

      当时也只剩她、堂哥和爷爷。
      爷爷问成绩时,她无意提到会努力尝试摸到一本线。

      那时候,自己这所谓的亲人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
      堂哥说别做梦了。
      爷爷说二本都要谢天谢地了。

      薛亦行再次出声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愿望吗?阮霁竹。”

      阮霁竹不明所以。

      “是目标才对吧,”薛亦行狡黠一笑,“既然有野心想要做到,就不要觉得它只是个‘愿望’。”

      这人关键时刻,语文还挺凑合。

      阮霁竹的眼神掠过他黝黑的眼,跳到小区规律坐落的筒子楼蓝绿色玻璃上。

      无数个蓝绿色玻璃传出近乎相同的白炽灯的亮,可是阮霁竹却觉得。
      薛亦行的眼睛,怎么比这些彩色玻璃都要亮。

      薛亦行感觉到阮霁竹在走神,伸出手晃了晃:“你的命运,永远不要交由别人定夺,只有你自己才是你命运的主宰者。”

      这句话是可以写入好词好句的程度吧,对于这个语文苦手也是很难得了。

      阮霁竹突然冒出来好几个问题,她舔了舔唇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薛亦行挑眉,‘嗯哼’一声,示意她可以问。

      她首先问了自己的:“你好像很相信我可以做到?”

      “不然?”薛亦行虚坐上电动车车座,用反问回答。

      阮霁竹把那句为什么咽回去,她觉得他说得对,自己的命运是自己决定的,也就没必要问别人太多。

      她又问:“想问你一个可能很不礼貌的问题。”
      阮霁竹想,如果他不想回答也没事,可是自己是真的很好奇。

      “问吧,”薛亦行活动了下脖颈,接过阮霁竹手上的头盔挂到前面,“反正我刚也问了你一个不礼貌的问题。”

      阮霁竹觉得手上轻松不少:“那天那个阿姨……是你后妈吗?”

      薛亦行足足愣了五秒钟,蓦然笑了出来,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你知道如果副总在,他会说什么吗?”

      阮霁竹:“什么?”

      “哥们儿,你爸妈啥时候离了。”
      “就因为第二个生的还是男孩?”
      “不都过去九年了吗?”
      “还芥蒂呢?”

      自己误会了吗?确实像傅综会说的话。

      阮霁竹懵住:“那你喊她阿姨……”

      “让你误会了,”薛亦行笑,“那还不是因为她说语文都考不及格别说是她儿子吗,我就喊阿姨了。”

      好欠啊,跟自己亲妈还这么欠。
      所以傅综的那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纯粹就是胡乱套用?真是跟语文苦手坐一起坐久了……

      阮霁竹:“那你不好好考试?”
      她还以为……

      薛亦行漫不经心笑了下:“我‘军训’那次是纯困而已。”

      ……行呗。
      大佬任性。
      阮霁竹懒得理他,对于他有能力而懒得考好这事越发无语了,沉默片刻,说:“那我没问题了。”

      薛亦行点头,状似无意问:“你家住几栋的?”

      阮霁竹老实回答:“三栋。”

      “哦,”薛亦行点头,然后重新跨上电动车,“就在大门附近,那我不送了啊,走了。”

      没等阮霁竹回答,他就单手拧着把手骑走了。

      骑车都一股吊儿郎当的味道。
      阮霁竹摇摇头,走回家去。

      陈婷窝在沙发看电视。

      听到开门声,她扯着嗓子问:“吃饭没的?这么晚回来,菜都凉了。”

      阮霁竹把傍晚翻门被老班捉去食堂请吃饭这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陈婷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你们这老班有意思啊。”

      确实有意思,阮霁竹点头表示肯定。

      “诶不对,”陈婷才反应过来,重新回归到家长身份,“你一女孩子跟着他们一起翻墙?你还处在要给新老师留好印象的阶段吧阮霁竹。”

      眼看要挨批,阮霁竹‘诶呦诶呦’几声:“妈我今天爬山累死了,先去洗澡躺着了。”

      说完后,她没给陈婷反应的时间,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成功逃掉了一场唠叨。

      阮霁竹翻出手机。

      发现S(4)已经热闹起来了:
      -富总:已到家
      -闹闹:没人关心,but我也已到家

      阮霁竹刚想也打下已到家,就发现薛亦行给自己发来两句轻飘飘的私信:

      -薛亦猪:到家说一声。
      -薛亦猪:失踪了我要坐/牢的。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那幅要笑不笑的欠揍表情。

      阮霁竹回复。

      -zzZ:你直接去坐/牢吧!

      回完这条私信,薛亦行没有再发消息来。

      阮霁竹退出私聊,也在群里发了已到家。

      翻看今天拍摄的照片,阮霁竹看到那张橘子树和男孩比耶的手,心思微动,然后戳到自己一片空白的扣扣空间。

      发下了自己自初中清空各种非主流说说后的第一条正经动态:

      锦山^o^

      配了两张图,一张是橘子树和手,另一张是那个印着‘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奶茶印花。

      彭静婉和傅综很快点赞。
      -闹闹:下次咱俩合照。
      -富总:我也要合照
      -闹闹回复富总:别吧,一个摄像头都塞不下你一个人。

      阮霁竹轻笑,放下手机去洗澡。

      洗完后,她擦拭着头发看手机。

      发现了来自五分钟前,薛亦行对那条说说的评论:

      -薛亦猪:目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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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汁们点一下收藏吧~开了段评,欢迎仙女们留言~ *高亮:保证好好完结,强迫症在身QwQ挖坑必填! 21号留:字太多了公告放不下,具体复更时间:2016.1.10,详情解释请看我的评论。真的鞠躬再鞠躬了!TT请再等等我。 · -求个预收和作收鸭宝们:下本写《装野》,来点纯感情拉扯=v=,颜控话唠追冷脸寡王的小甜文儿~~ (请戳戳专栏看看8,鞠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