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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最后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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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雨潺潺,落在寂静无边的深夜,湿漉漉的气息透过窗棂扑面而来。
金非池脸色沉静,将桌上长剑收起,缓缓站起身,叹了口气,回避开这个问题,低声道,“哥哥,早些睡吧。”
此时此刻,霍渊心中一股愤懑无处发泄。
明天金非池要孤身前往未知的异界,在那九死一生的危险境地里,要与北冥傲尘决一死战。
天下如何,与他何干?
他无数次差点爆发,欲将金非池强行扣押下,废尽修为,抽出大易周天剑,丢回给元鸿那个老头。
谁爱拯救天下谁就去,只要别是金非池。
可他很清楚,事关重大,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一旦真的作出此事,只怕金非池会深深恨他到永远。
金非池将外套轻轻除下,走到床边,缓缓坐了下来,开口了,“霍渊,我问你,人之一世,修行一生,当为如何?”
霍渊侧过脸,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并未回答,而是反客为主,把问题抛回去,“你认为当如何?”
晶莹的雨帘在霍渊身后淅淅沥沥。
金非池声音淡然而坚定,“一为修心,追求道之极致;二为保家,为亲人报仇雪恨;三为护世,守卫苍生。不管是为娘亲报仇,还是护天下太平,北冥傲尘,我一定要亲手杀!”
铿锵有力的声音,一点一滴的砸进霍渊心头,锤得他的心沉了又沉。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黑沉沉的雨夜,千万条雨丝若垂帘坠落九天。良久,说了一句,
“你的道里从没有我。可我所有的道,都只有你一人。”
金非池白色长袖下的手指攥紧,又渐渐松懈下来。
只听得霍渊声音幽幽,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全天下人都死绝了也无所谓,我只要你。”
空气骤然凝固,金非池有种不妙的预感,眉头微皱,声音染上一丝急切,“明日事关重要,你不许胡闹。”
“呵,紧张什么。”霍渊低头一阵苦笑,心内无限伤感。
金非池再次命令,“不许阻挠。”
霍渊紧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心里十足的不情不愿。
到底是把金非池关起来好呢?还是关起来好呢?还是关起来好呢……
金非池见霍渊安静得出奇,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仗,声音带着几分恳求,几分严厉,“哥哥,我一定要去,你决不许阻拦。”
霍渊捏紧拳头,仍是沉默着。
屋内气氛更是低落,冰至极点。
一阵狂风刮过,将虚掩房门一下子“咣当”一声吹开,暴雨闯进门内,席卷着冰凉的潮湿气息。
金非池站起身,走过去,将房门关好,顺手在里面将门栓上。
然后,他走到窗边,将左右两扇窗户合上,将铺天盖地的雨势挡在外面,转过身,抬头望着霍渊。
昏黄温暖的火光下,霍渊抱着手臂,倔强地立在窗边墙角,一动不动。
屋里闪着幽幽烛光,映在霍渊的脸庞上,他神情落寞,眉间那一道隆起的长疤下,目光躲闪,晦暗不明,一眼也不看向金非池,仍是赌着气。
霍渊真的心里太难受了。
一想到可能再也无法相见,便如钝刀割肉,烈火灼心般痛苦。
金非池站在霍渊面前,抬头望着他,伸手去摸他眉间的那一道伤疤。
霍渊别扭地侧过头,故意躲避掉金非池修长的手指,气鼓鼓的,心情不佳。
金非池的手停驻在半空,愣了半晌。
过了良久,金非池轻轻地唤了一声,“哥哥。”
一听到“哥哥”两个字,霍渊马上丧失了全部抵抗力,心里立刻软成一滩春水烂泥,浑身紧绷的弦马上便松驰下来,直想把眼前人箍在怀里亲个天荒地老。
最后,他落败般地低声答了一句,“嗯。”
下一刻,金非池那樱红柔软的唇已主动覆了上来。
霍渊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险些被浪潮淹没了所有理智。
小池竟然主动?
金非池双手攀在他脖颈,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运行灵力,激活体内龙髓之力,浑身冒起一团金光,身形开始变幻,身姿延展得挺拔,四肢修长有力,胸腹肌肉线条流畅,变成了长大后的模样。
只见金非池星眉剑目,鼻梁挺直,玉面朱唇,态若神明,竟是一位颠倒众生的美男,俊美中带着别样的妖冶,异常艳丽嚣张。
霍渊心跳加速,呼吸一乱,失神地看着金非池,眼睛粘在他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紧接着,他鼻梁中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流下,弄得唇边发痒,不由用手胡乱一抹,手上尽是鼻血。
霍渊就这样一边低头手忙脚乱地擦着鼻血,一边心脏狂跳着。
金非池好整以暇地望着霍渊,神色平淡,如同远在天边高峰上的一抹绝色殊梅。
待霍渊忙活片刻后,金非池轻声道,“来。”
这轻轻一字,彻底拨乱了霍渊所有的神经,击得他全线崩溃,彻底乱了阵脚。
霍渊望着心上人,野兽般丧失了理智,连滚带爬扑了过去……
这一夜,错乱不堪。
临别前,两人抵死缠绵。恨不得将所有爱意尽数释放。
“全给我,不要留。”金非池黑色发丝浸满汗水,贴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他声音隐隐发颤,又轻又柔,传到霍渊耳里,却充满爆炸般的挑逗。
情到极致,霍渊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很快隐藏于黑暗里。
尽管一闪而逝,还是被金非池捕捉到了。
这是霍渊平生流的第一滴泪,也是最后一滴。
昏天暗地中,金非池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七岁那年,见到了十岁的小霍渊,那脸上带着刀疤的小孩,又丑又凶,真是可怕极了。可他隐隐约约地,心里暗暗仰慕对方的英勇霸气。
一开始是厌恶,惧怕,掺杂着一点敬畏,却对霍渊的剑法甚为仰慕。
从小到大,他始终对霍渊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
霍渊对他千依百顺的宠,唯命是从。他说东,霍渊不敢往西。他一哭,霍渊便手忙脚乱地哄。
再后来,他每次推开霍渊时,都要悄悄地瞟一眼霍渊的反应。果然霍渊每次都会抓狂,然后惊慌失措地追在他身后,想尽一切办法哄他开心。金非池面若冰霜,心里却暗暗吃了蜜一样甜。
直到再后来,不必再确认,金非池都知道霍渊一定会追逐自己。
无论天崩地裂,霍渊心中只有一个自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撼动自己在霍渊心里的地位。
就是这样的感觉,一直被坚定的选择着的感觉。
这让金非池安全感满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