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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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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家府邸的时候,蒲宇楼感到心里刺痛无比。原本细心为他打点的那个温柔的男人,现在并不在他的身边。他带着笑,挥别了在京城如鱼得水的三弟和柳毅,还有那个男人。
时常,蒲宇楼总会在不经意的转身时,才想起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深夜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躺着,不在有人搂住他的腰。
直到夏天过去了,冬天也过去了,转眼,他们两人之间一年的承诺也已经到了。那个占据蒲宇楼全部思绪的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在他回来鄞州不久之后,令国三公主和皇室和亲的皇榜,张贴在了每个大小城镇最醒目的地方。
他心里明白,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了,他不应该给自己一个缥缈无望的希望。
“大爷,这个川贝枇杷羹我就放在桌子上了,你趁热快点喝了吧。这些日子你咳嗽也好不起来,身子骨越来越弱了,这样下去怎么行!那个死麻子也不知道开了什么药,喝了竟一点起色也没有。”
闻言,蒲宇楼放下手里的账册,微微地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喉咙又感到一阵干痒,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却又加剧了不少。最后,他自己都厌烦了,只能用手捂住嘴巴,可依旧不停地咳。
咳嗽越来越厉害,似乎得了什么重病,那天赵选来为他诊脉,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让蒲黔楼跟他出去,两人在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
“放下,你出,咳,咳,咳,去……”这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竟从蒲宇楼口中喷出。
看得小焦都快吓傻了,不由得惊声尖叫起来,“快来人,快来人!”
突然的骚动引起了云遨的注意,云遨就被接任蒲府管家,之前蒲黔楼的贴身小厮李子。阻止附近的下人过来看热闹,他进了蒲宇楼的屋子,立即看到了桌布上斑斑的血迹。
“小焦,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赵大夫过来!我这里陪着大爷,你快去。”回头,他又看到了门口有个下人经过,差了那个去黔香楼给蒲黔楼报个信。
“不用叫黔楼回来。”
云遨扶着蒲宇楼缓缓地坐下,一脸不悦的说道,“大爷是想要我们都跟着挨骂吗?二爷为了你的病急得都快要发疯了。大爷你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糟蹋了赵大夫的良药。”
“哪里有什么不爱惜,自从京城回来之后,我的身子骨就一直不见好转,也没有吐多少血,不用大惊小怪。”
“莫非大爷还在为七爷的事情担忧?”
“他那里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站着的云遨点点头,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本来他就无法直接问戈显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对方的行踪多半都是从云轻那里得知的。直到三个月前,他跟云轻都失去了戈显的所有消息。他不知道怎么跟蒲宇楼说,索性也就说没有消息。
缓缓扯起嘴角,无奈地说到,“一年的期限已经到了,我也撑不下去了。”
蒲宇楼病了的消息,在鄞州这种小地方传得很快,大家都知道琼楼斋的大当家身体不佳的事。那位曾与他见过一次面的李玲玉,也登门拜访过好几次。每次来都让人带些上好的特等草药,让赵选为他使用。两人事情因为蒲宇楼的病情,一拖再拖。
前几日,蒲宇楼托媒婆去了李府提亲,被李小姐婉言拒绝了。虽然有过这样的事情,但并没有减少李玲玉往蒲家府邸去的次数,反而比之前来往的更勤快,更密切。
去而复返的小焦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赵选,另一个便是李玲玉。
“大爷,赵大夫我请来了,还有李小姐来看你了。”
“宇楼,方才进门碰到小焦,问了他我才知道,你的病是不是又恶化了?你当真有好好的喝药?”
因为怕蒲宇楼嫌苦就把药倒掉,喝药的时候小焦都是陪在一旁寸步不离的。药是喝下去了,可对咳嗽没有很大的作用,药效就更别提了。
赵选坐下为蒲宇楼诊脉,来回探了好几次。
李玲玉倒是比较着急,“怎样?”
“这也奇怪了,药都喝了下去,脉象也并无大碍,可为什么还是咳嗽呢?”赵选第一次感到有些束手无策,他怀疑过百日咳,咳血病,可却又有些不同。
“赵大夫,小焦,云管家,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单独跟宇楼说说。”
那几人也都随了李玲玉的请求,纷纷退了出去,整个屋子里独留下蒲宇楼和她两人。不等蒲宇楼招呼她坐下,李玲玉便拉了椅子坐在蒲宇楼的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宇楼,你派人来提亲,我很高兴,但你知道我为何要拒绝你的提亲吗?”
蒲宇楼摇摇头,这也是他自己心里的疑问,因为这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没有当面提起过。
“因为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李玲玉笑了笑,“听说你从京城回来生了一场大病,我爹说养病的时候不便多来打扰你。本来听说你回来了,我高兴极了,自初春的见面已经过去那么久的时间了。你一直都没有给我来过消息。一听见你回来了,就想来见你了。可我看到了你的不开心,你的人回来了,可你的心还留在别的地方。”
听到这里,蒲宇楼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说什么呢,我整个人不是都好端端地回来了。”
面前的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宇楼,你爱上那个人了吗?”
他突感一惊,心想难道对方是知道了他跟戈显之间的事情?想起李玲玉与柳毅之间的亲戚关系,或多或少柳毅都有可能跟她提起过。怪不得对方要拒绝了。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未来的相公曾经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过。更何况李玲玉才貌双全,何恐寻不到好人家。
“我哪里爱上什么人了。”
“那你总是望着窗外做什么?为什么总是细耳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显得心不在焉?”李玲玉见对方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开口,心里也感到一阵难过,“宇楼,虽说我们无缘做夫妻,却可以做知己,你当我是妹妹也好,朋友也好,别什么都闷在心里,说给我听听不行吗?”
看着李玲玉坚决的神情,蒲宇楼倒也真的放下了心中的郁气,开口道,“玲玉,我说了你可会看不起我?”
“不会,我决不会看不起你。”
“我把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到头来我自己却又放弃了。”
果然,他说出这话之后,就看到李玲玉惊异的神情,心中不免又感到一阵刺痛,想来这个朋友恐怕也是没了。
怎料,李玲玉并未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倒笑了出来。
“果然,我也觉得这事情实在荒谬。”
感到自己额头被弹了一下,蒲宇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看见纤纤玉指收了回去。原来是李玲玉伸手在他额头上用力的弹了一下。额头被弹得有些发麻。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就为了这等小事,这会儿宇楼你,倒真成望夫石了?还是因为恋上男子就甘愿做小女人了不成。”说到这里,李玲玉低下头,毫不掩饰,裂口大笑,没了一丝大家闺秀的矜持。
被她这么一说,蒲宇楼脸上顿感一热,“说什么望夫石,小女人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弄得你这般失魂落魄的?”
蒲宇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法拒绝李玲玉担忧的神色,开口将他与戈显两人之间的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不过倒是省去了他们两人同床同寝的事情,怕这个大家闺秀受不住。
“原来如此,你也真傻,做什么要放弃呢。他既然有实力违抗皇命,为何你不答应他一同退隐呢。”
“这天下说大不大,皇帝要找个人并非难事,何况如果我执意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我胞弟生死不顾,这等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的。我一人退出便能成全所有人,又有何不可呢?”
“你做着决定之前,可否问过他是否愿意?如此贸然的离开,恐怕他的心也被你伤了吧。”
见他不回答,李玲玉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说道,“那你又为何要如此伤神伤身呢?”
“倘若我真能做到不去想,那该有多好。我也并不是没有私心,临走之前我还故意许了个一年的期限,心里多少还是念着他能守了我这个诺。只可惜,期限已到,而他早已成亲了。这会儿恐怕早就忘了,我这个人。”
“宇楼……”
“嗯?”蒲宇楼听出了她语气之间含有欲言又止,不免感到疑惑。
“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赌什么?”
本因是大家闺秀的李玲玉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听!”
十日之后,鄞州上下一片欢腾,琼楼斋办喜事自然一定是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