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心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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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坊•偏厅
今日的第一坊似乎安静了许多，很多人，今天都不在了…那个一张臭脸活不起的唐麟还没有回来，而总是跟在身后叫着自己先生的人……是被自己亲手送走的。
司马承祯坐在窗边，身上披着白色的貂。摆在窗边的梨花白，随风飘进来的香气，嗅在鼻子里，酸酸的，那浅浅的酒杯，未饮尽的酒中映出的是比平时更苍白一些，平静却不知为何觉得哀伤的面容。风过，庭院中有花瓣落下。他的眉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端起酒杯的手一直停在嘴边，那双狐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院里的花……几天前贺兰刚刚剪过的。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司马……”找遍整个第一坊都没有发现司马承祯，小美正焦急时却看见那人坐在那里。她停下脚步，觉得自己是有了幻觉。阳光照在那人身上，那人的眼角却是晶莹的，透着莫名的悲伤。
轻唤一声，那人没有反应，小美皱眉。此时的司马仿佛将一切都隔绝在外，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快要融化进那暧昧的阳光中。
“司马！！别喝了！！”看着那人石化已久，终于动了动将酒杯放在嘴边，小美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跺着脚走进去。被惊醒的司马承祯看着走进来的小美，脸上出现的却是平时见惯的微笑。那温柔的笑却像是最尖利刀刃，狠狠地插在小美的胸口，她咬咬下唇，伸手夺了司马手里的酒杯，低声说道：“别喝了……明明心里不开心，干嘛还要笑……呐，贺兰他……”
听到这话，司马笑容不减，只是那个人的名字让他的眸子黯淡了一下。继而他站起身来，一边抚摸着小美的发，一边又拿回酒杯：“不，我很开心……那些东西，终于回到我手里了，多亏了贺兰。”说完，司马俯下身子，拿起梨花白为自己斟满，然后将酒坛放在桌上，转身像是很开心一样举在小美面前，道：“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庆祝吧。”
“啪”
小美挥手，愣是把酒杯打翻在地，然后她冲过去揪住司马的衣领，皱着眉表情是快哭出来的悲伤：“司马，你为什么要装得很开心呢……谁都知道，贺兰死了，你一定不会高兴的……”
“我不高兴又能怎样，我伤心难过又能怎样？要我坐在第一坊门口嚎啕大哭吗？”司马并不太用力的打开小美的手，转身拎起桌上整坛的梨花白一饮而尽。随后是一阵沉默，司马将酒坛慢慢放回桌上，轻轻的擦了擦嘴“呐，小美，贺兰是我杀的……我想过要救他的……可是……”
“我知道的……”看着那个背影，小美完全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安慰他，只是一只手扶着他肩，轻轻垂下头“其实...你根本没办法，对不对？那种境地，你只能……”
“呵呵……”不知为何，司马牵起嘴角笑了起来，他用手将额发梳到脑后，“他是一心求死的，我也只能随了他的愿……贺兰为我做了他能做的一切，虽然他太心急了……可是既然他做了，我就不能辜负他。接下来……小美，你懂得……”
那人回过身的样子，着实让小美吓了一跳，那冷冽的笑意，满是杀气的眼神，那陌生的感觉，让她一阵心悸。
“这些事，我不想和你说，但是，既然李隆基选择了放虎归山，那么他就要做好随时被虎咬死的准备…… ”
那话语让小美身子一震，继而退了几步……怎样，怎样……虽然早已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却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仍是整个人从心底里发凉……这一天，终是来了。
“司马，你知道的，他是我父亲...也是这开元治世的皇帝... ”
“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司马修罗杀戮一般的表情消失不见，缓和下来，伸出手去摸着小美的脸颊，只是那人不经意间躲了一下，他只能轻笑着摇摇头，“要留下还是回到你父皇身边……”
“我……”这样突然……要怎样……心乱如麻，一方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另一方是自己无时或忘的人，这样的选择，怎么做才是对的……
“没关系，我知道这个很难做决定……不用着急回答我。”司马一把将小美拉近自己的怀里，伸出手拭去那还未流出来的泪水。
“我……我想……”
小美话未说完司马捧起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太过突然，反应不及，小美竟是将他推开。而司马不动，笑着：“不用太着急……你先回去吧，刚才那些话，就当是我给你讲的笑话吧。”
“司马……别丢下我……”小美双手抓住司马的前襟，趴在那个胸口，刚拭去的泪又止不住的流。
“恩……”司马伸出手安慰着，只是若你看到了那样的杀戮，看到了我挥刀斩杀你家人的样子，看到我全身沾满你家人鲜血的样子，还会依靠在我胸口要我不要丢下你吗？
想着司马慢慢闭上眼睛。
……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小美，司马立在门前。
“先生。”
司马闻声马上回过头去，看到的宝蓝色，却是另外一个人。黑色短发，右眼上淡淡的伤疤，毫无表情冷漠的面容。同样的宝蓝色，同样的毕恭毕敬。
“戾啊……”司马没回头，依旧靠在门框上。
“先生，宫里有人送来信函。”戾轻声说着，然后走到那人身边，将怀里的信交给司马。司马接了信草草的看了看，轻笑道：“皇上说是要商量我和小美的婚事……要我去宫里一趟，啧啧……看来需要出去准备准备。”
说完，司马就要出门，而到了大门口，他回过头来，看着立在一边的戾。
“贺兰不在了，帮我看住唐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叫他冷静。一切还有我……”
说完，司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第一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心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