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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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们蜂拥而逃，像一条长蛇，跨过这墙后是广阔的黄土地，但此刻大半黄色被黑色覆盖。
人们挤在高耸的墙顶，惊恐不安，你推我搡，谁都害怕被挤下去。
有人哭出了声。很多人已经绝望了。食虫顺着墙根往上涨，凸出明显的一块，像不断涨高的黑色潮水，一旦掉下去绝无生路。
但忽然，食虫像是接收到统一的命令，停住了动作。接着纷纷钻进土壤中，只留下斑驳的痕迹，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一阵死寂后，响起窃窃私语。
“怎么走了？......”
“会不会是藏起来了，小心......”
“别挤了！这里要塌了！”
最后的吼声盖过了一切喧哗，站在最前沿的人被推搡着慌忙跳下去。
轰隆，墙体彻底断裂，没来得及跳下去的人跌在断壁残垣中，被其余的人手忙脚乱地拉出来。
天色维持着一种灰白，不算清明，勉强有些可见度。
人们对食虫心有余悸，谁也不敢贸然走动，只得暂时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霍安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独自站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青年死无全尸的画面，他慢慢地擦掉那时脸上被溅到的血，弯下腰一阵干呕，却吐不出什么。
他不害怕受伤或死亡，他只是抵触新鲜的血。无论那来自谁。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声音很是耳熟，霍安先是摇头：“没事。”
转过头，正对上温南北关切的目光。他腿上仍缠着纱布。
霍安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一个腿上受伤的人竟然能逃出来，简直是个奇迹。
温南北挠了挠后脑勺，说：“你不知道，我是壁虎beta，爬墙总快一点嘛。你脸色很差，哪里受伤了？”
“没有，只是不太舒服。”
“这样。”温南北在兜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颗糖给他，“你吃吧，我感觉你都要低血糖晕倒了。我吃过饭了。”
霍安没有拒绝：“谢谢。”
接过来却没吃，将糖果塞进衣兜里。
温南北蹲下，仔细看了会儿地上被食虫钻出的土洞，对霍安说：“我目前有个猜测，你看，现在是不是跟当初D2区被攻破后差不多，食虫没有追击，都突然消失了。所以我觉得，它们每次活动应该都需要大量能量，而积蓄能量需要时间。毕竟理论上不会有生物能不依靠能量活动。”
霍安点头。
“也就是说它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离锈门不算很远……”
温南北咕哝两声，忽然站起来，冲人群挥手喊着：“先去锈门躲一下吧！”
众人闻声看来，有人要质疑，但当看见他身上藏蓝的队服时，质疑变成了信服。
仅剩的几个巡逻队员，连同几个自告奋勇的人在前面领路，温南北还有腿伤，壁虎的天赋虽让他爬墙无碍，但平地走路有些迟缓，便和霍安一起走在队伍末尾。
道路漫长，脚下的黄土似乎永远看不见尽头。处处都是被翻搅钻过的痕迹，血迹斑斑，散落着残破的布料和没吃干净的骨头。
有个走不动的孩子揪着母亲的衣角低声哭泣。霍安将自己兜里的那颗糖给了他。孩子吸吸鼻子，泪汪汪地看着他，小声说了句“谢谢”，将糖塞进了嘴里。
温南北在一边看着，唉声叹气：“真是造孽。杀这么多人干什么？畜生就是畜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他一路说个不停，似乎这样能缓解心里的紧张，霍安一开始还回应几句，后来发现他并不在意自己回答与否，更像在自言自语，也就不说了。
温南北絮絮叨叨：
“没关系，等大家安顿下来就好了，救援很快就能到的。”
“其实问题不大，还有人活着。当年不也是这样吗，有人活着就行。”
“等到了锈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忽然，队伍不动了。
前面一阵异常的骚动，似乎有人说话，但听不真切，也看不见具体情况。
霍安尽力望去，隐约看见晃动的人影，他身边一个急躁的男人跳到高处，朝前大吼：
“前面干什么呢！——”
声音戛然而止。
一声枪响，男人脸色骤变，额头间多了一个血洞。他向后重重摔在地上。
咚。
周围的人惊慌地散开，空地上只剩这个濒死抽搐的男人。霍安盯着他的脸，刺眼的鲜血从他眉心的弹孔里不断涌出，很快覆盖了面容。
男人渐渐不动了。
人们惊恐万分，尖叫着后退。但一个粗暴的男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都别动！蹲下抱头，谁敢动下场就是他！”
霍安前面的人流一层层矮下去，露出几个面色凶悍的男人。衣衫脏污，似乎摸爬滚打了几日。
站在高处的那个黄毛手中持枪，耀武扬威，霍安认出他是大花臂的手下，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几人都被桃花眼杀死了。
“糟了，遇见劫路的了。”温南北慌忙蹲下，将霍安也扯下去，“快蹲快蹲，别说话。”
黄毛大吼：“都别动！谁动谁死！”
他随手扯过一个年轻人，拿枪指着他的额头，朝对面戒备的巡逻队员吼道：“把枪拿出来，放下！”
巡逻队员没有动。黄毛就拧起眉头：“快点，要不我先杀一个给你开开眼。”
那些巡逻队员最终还是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黄毛对周围的手下扬起下巴：“去，把他们几个带走。”
眼见着手下将他们双臂反剪带进旁边的草丛，黄毛才粗暴地搡开人质，掏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立即有人过来殷切地点上火，他慢慢地吸着烟。
大家起初不知道他在等什么，直到草丛里传来几声枪响，手下身上沾满了血走出来，黄毛才掐灭了烟头，蹲在那几支枪械前，翻了几下，破口大骂：
“操！都什么破烂玩意儿，没一个中用的。”
有个手下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我们干这个没事吧？”
“怕就滚！富贵险中求不知道吗？”
“我们，我们不会被抓吧？......”
“抓？”黄毛瞪起眼睛，咄咄逼人，“谁抓你？你还以为是以前吗，巡逻队都死成什么鸟样了？”
“是，是。”那人就唯唯诺诺地缩起脑袋，退到一边去了。
“哎呀呀，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老子也算是潇洒一把。”
黄毛在几名手下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绕着人群踱步。霍安盯着地上的黄土，那个男人新鲜的血混着土，流进他的视野。
一双脚停在了他面前。
上方传来黄毛嘲讽的声音。
“哦豁，怎么还有活着的队员。”
他拔枪对准温南北的头，居高临下道：“你起来。”
温南北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黄毛大骂：“狗日的巡逻队，之前你们让老子吃了不少苦头。”
说完冲着他的膝盖猛踹了一脚，温南北闷哼一声，面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倒在地上。
黄毛扫见他腿上的纱布，枪口对准了他的腿，阴森森地笑道：
“我见过你小子，你是壁虎是吧，我早听说壁虎断了尾巴还能长出来，让我看看腿断了能不能长出来啊。”
眼见他就要扣动扳机，霍安无声地站起来，堵在了两人之间。
黄毛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瞬间瞪大了眼睛：“你——”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地方见到霍安。
但他随即露出嚣张的笑容，移动枪口，抵上了霍安的额头：“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小家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地上的温南北喘过气来，立刻开口：“你别动他。”
黄毛非但不收手，还更用力地将枪口按下去，斜眼看向温南北：“为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温南北咬牙：“有仇也是咱俩有仇，跟普通人有什么关系，你有事冲我来。”
“哦，”黄毛阴阳怪气，“那真不好意思，我真跟他有仇。”
阴鸷的视线再次落在霍安脸上，他刻意拉长了调子：
“对吗——？”
从来没人用枪这么抵过霍安的脑袋。额头被硌得生疼，视野里是漆黑的枪管，它刚终结了几个巡逻队员的性命，还发着热。霍安闻到了黄毛身上属于鬣狗的腥味，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
他没有回答，垂下眼帘。
黄毛为了威慑周围的人，没有收敛alpha高浓度的威慑信息素，霍安被那浓烈刺鼻的味道笼罩，一开始还能熟视无睹，但随着时间推移，不适感涌上来，呼吸不禁加快。
黄毛注意到他脸上不自然的微红，先是一愣，随即扬起恶劣的笑意：
“意外收获啊。你是omega？”
霍安不答，努力将自己紊乱的喘息一点点压顺。
“装什么，还以为你在B区呢？我都听到消息了，你哥在D2生死未卜，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
黄毛愉悦地眯起眼睛，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察觉到枪下的人似乎在细微地颤抖，恶意揣测着：
“说起来，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一点，怎么你爸你妈都是虎，你哥是花豹，怎么就你是只猫啊？是不是亲生的啊？嗯？”
霍安沉默。黄毛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怀好意地凑近，alpha浓烈的信息素故意扩散：
“这样吧，你让我咬一口，我就把你送回B区，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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