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想回家》常轻

6、第 6 章黑泥

　　另一方，菅原道真并没有回五条家的祖宅，他随性地漫步在街道上，世间纷扰与他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手腕上露出一截红线微微发热，牵引着他走到郊外一片树林中。
　　树林中有一片直径大约一千米的圆形空地，菅原道真俯下身手掌按在土地上，里面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他只能想到“死”。
　　只在中心有半截枯木，还有地上一滩黑褐色的血迹，如果这些血迹是一个人的，那这个人早就因为血液流尽而死，依照血迹的状态来看，最多一个月前就在此地发生过一场战斗。
　　他伸手轻轻触碰，枯木立刻便化作了一滩灰烬随风而逝。
　　菅原道真站在那里许久，六眼无论如何搜寻，这里都没有半分被世界侵入的痕迹。
　　“究竟是谁做的……”
　　他握住手腕上的红线，你将我指引到这里，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周围树林暗影中怪物们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个试图接近这里。
　　菅原道真竖起两指:“生死相续，无所往矣。”
　　咒力波掀起浪潮将树林吞没，怪物们像是被火焰燃烧后的木灰，微风拂过，一切归于平淡。
　　他的视野所及之处，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连接处隐有波动，以早就安置完毕的黑洞为起爆点。
　　有什么要来了。
　　无声地，世界开裂，有一股力量试图将它们拼合，然而不过是无用功，黑色的泥浆从中涌出，在那黑洞中，不知名的怪兽在恸哭，绝望的痛哭声响彻云霄，泥浆蠕动蔓延，孕育出无数怪物，它们生来就长着翅膀，怪物诞生的一瞬间就展开双翅，飞往任何人类存在的地方，它们只有一个任务——为人类带来绝望。
　　菅原道真盯着那道熟悉的白紫色交织光芒：“西格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幻影般的记忆，手腕上的红线烫得皮肤发疼。
　　五条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隐隐浮现的红色痕迹，望向远方。
　　中原中也猛地站起身往窗外看去。
　　“中也君？怎么了？”森鸥外也随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他什么也看不到。
　　中原中也脸色凝重:“大事不好了。”
　　万事屋一行人慢慢地观光般往歌舞伎町的方向走。
　　“我说。”
　　坂田银时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假发他们几个跟来也就算了，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给我回你们自己家去啊！”
　　他冲着夜兔一家人说完又转手一指:“还有你是怎么回事！”
　　虚抬了抬眼皮:“哼。”
　　“哼！是什么意思？！哼！你以为只有你会哼吗？！哼！”
　　吉田松阳按住他的脑袋:“好啦好啦，他们也是被牵扯进来的一部分，现在面对不知真相的敌人，还是和自己世界的人联手更保险吧。”
　　坂田银时感受到自己颅骨所承受的压力，安静如鸡。
　　吉田松阳拍拍他的脑壳，清脆的响声让人忍不住去想那或许是坂田银时颅骨碎裂的声音。
　　玩笑归玩笑，大家都很清楚此时事态的严重性。
　　吉田松阳突然停下动作，他和虚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确定了相同的信息。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一栋楼顶，操控着手心铭刻的圣剑，剑雨雨点般落下，刚刚清除一片区域，立刻就被填满。
　　他自从出狱后，一直在调察这些黑洞的由来，正巧处在黑洞爆发的边缘。
　　他勉强靠异能力控制住局面，为人们拖延撤离的时间，剩下的……
　　“果戈里，那边怎么样了？”
　　耳机传来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沉重的声音:“不行啊，这些怪物不只是力量很大，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异能。”
　　“还有……！哎呀！”耳机对面似乎有些意外出现，过了一会儿果戈里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刚才遇见了一只能够用眼睛石化人的蛇怪，杀也杀不完，我们会耗死在这里。”
　　他宁愿趁哪天天气好的时候一刀抹了脖子，也不想生生累死。
　　说话间，他放下手里拎着的小男孩后颈。
　　“赶紧回家去，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小孩该来的地方。”
　　小男孩差点被蛇怪吞进肚子里，千钧一发之际，果戈里将他传送到了自己手边，这时，恐惧才爬上心头。
　　他抽噎着说:“谢、谢你，大哥哥。”
　　“那么！”果戈里大喊一声:“为了你的感谢，现在我要为在场的唯一观众，也就是你，变一个魔术！”
　　“哎？”小男孩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然后眼前一花，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也没有任何怪物，他左右看了看:“大哥哥？”
　　没有人回应。
　　果戈里直接把小男孩传送到一个安全地点，使用异能力的同时，他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中，一张巨大的狮口险些吞下果戈里的脑袋。
　　见势不妙，果戈里接连用了数次异能力脱离战场。
　　这时，陀思妥耶夫斯基耳机里接来另一组通讯。
　　“果戈里，现在异能特务科的人来接应我们，你先离开那里。”
　　“知道了。”
　　果戈里深吸了口气，确认过周围没有幸存者:“我说啊，陀思妥耶夫斯基，你觉不觉得这些怪物变强了？”
　　本来用小刀可以轻易割开的皮肤，现在和刀刃撞击甚至能听到金戈之声。
　　“啊，所以现在由政府那边接手，我们需要情报。”
　　世界上大半土地被黑泥覆盖，人类被转移进临时驻地。
　　“治愈系的异能力者呢？！这里有伤者！”
　　与谢野晶子来不及擦拭脸颊上被蹭上的血迹，应了一声就赶往下一个病员那里。
　　熟悉的枪炮声、燃烧的火息、血液的腥甜……
　　她的内心有魔鬼在嘲笑，这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她又在蔑视人的死亡，又在轻贱人的生命，她——
　　“与谢野！”
　　江户川乱步大喝一声，打断了与谢野晶子的恍惚。
　　与谢野晶子瞬间回神:“抱歉……”
　　见她清醒过来，江户川乱步仔细观察了她的反应，确认她只是一时间犯迷糊。
　　“与谢野……”江户川乱步有心想安慰她一下，只是他实在不是那种舌灿如花的人，面对这种历史重演，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与谢野晶子手中动作不停:“……嗯，谢谢你，只是突然换了环境有些不适应。”
　　泉镜花悄悄地从一旁握住与谢野晶子的手。
　　与谢野晶子勾起嘴角。
　　没关系，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不一样，她也不再是过去的她，这一次，她会用尽全力去寻找解决的方法，绝不会让他们走上同样的结局。
　　武装侦探社以江户川乱步为中心不断移动，他作为总指挥，福泽谕吉则是负担起与其他各方势力沟通的任务，为了江户川乱步的安全，让太宰治从一旁辅助。
　　“啊……可恶，好疼啊！”伤员呻吟着。
　　与谢野晶子连忙按住他:“别动，伤口裂开了，你要是真死了，我可救不活你。”
　　她看着他胸口几乎撕裂到能够清晰看见心脏跳动的伤口，立刻使用了异能力。
　　伤员看着自己复原的身体欣喜若狂。
　　“谢谢你！与谢野医生！果然你才是救世主！”
　　治疗告一段落，与谢野晶子在珍贵的休息时间难得开了个玩笑:“说得就好像你还见过其他的救世主似的。”
　　与与谢野晶子预想中的反应不同，伤员摸了摸后脑勺:“救世主倒是没有，嘿嘿！不过灭世魔王倒是有。”
　　与谢野晶子的神经瞬间绷紧，她直觉这很关键:“我第一次听说，能仔细讲讲吗？”
　　伤员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有心讨好她。
　　“啊？也没有什么啦，就是一个多月前有人在网上发起投票，说是之前世界平白无故失去一年时间的真凶抓到了，要不要处死她。”
　　“那你怎么选的？”
　　与谢野晶子的声音带着自己未曾意识到的颤抖。
　　“当然是让她去死啦！没什么好犹豫的吧？反正是谁的恶作剧吧，我记得投票结束的时候，同意的人数占了百分之九十，说起来，那个网站是自己突然在我手机上弹出来的，还吓了我一跳，以为手机中病毒了，我还偷偷截了图，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可能是被我删掉了吧，不然还能拿给你看。”
　　“原来是这样。”与谢野晶子突然站起来:“你的伤好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他不知道与谢野晶子为什么突然赶他走，不过他知道她一直都很疲倦。
　　“那、医生，你好好休息。”
　　与谢野晶子来回踱步，终于她拿出了手机拨出了号码:“乱步先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是……”
　　江户川乱步看了身边的太宰治和过来帮忙的以凌辻行人为代表的一行人一眼。
　　太宰治有些疑惑，不过，他此时此刻的心思全在凌辻行人怀里抱着的人偶身上。
　　“凌辻先生，请问您的人偶是在哪里买到的？”
　　“……私人藏品，概不出售。”
　　“这样啊……”太宰治很是遗憾地叹息，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只红头发的人偶，不卖的话，干脆哪天趁他不注意偷出来好了。
　　凌辻行人默默地把她往臂弯里面搂了搂，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盯着他的人偶不放，一群没礼貌的人。
　　“我现在正在和异能特务科的发展对接，你介意我开扩音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吗？”
　　“当然，拜托你了。”
　　与谢野晶子向他们复述一遍。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把这件事轻轻放过，我一定会后悔。”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在那个人为她讲述了这件事后，不知缘由的悲伤和痛苦就紧抓着她的心脏。
　　“这是我的任性，现在的情况，本不该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求你帮帮我！”
　　“不，与谢野，或许你是对的。”
　　“哎？”
　　因为此时此刻，他大概与她的心情一样，这太异常了，江户川乱步是个极端自我理智的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为他人冲动。
　　江户川乱步看了太宰治和凌仕行人，两个人同时皱起的眉头让江户川乱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人，大概和我们有很强的关系，以我世界第一的名侦探的名义，我一定会破译这份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