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记得》十三丫

41、交错的音符，混乱华尔兹⑥

　　联考之后轰轰烈烈到来的期末考，在春节前两天终于熬到放假了。杜珉欣终于体会到学校安排高三年级在东校区的别有用心了，原来没有了参照物，就没有了渴望放假的欲望了。
　　杜珉欣收拾好行李安静的站在寝室的阳台上，其实没带多少东西，大多是复习的书本，七天的假期，不算太长吧。
　　雪花依旧若无其事的飘着，无关风月。宿舍楼下的通道是匆忙的身影，大家都希望快点回家，哪怕只是短短的假期，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是春节。
　　唯独杜珉欣，开学以来几乎没有和家里通过电话，现在反而害怕起回家这个词。过年，对于她杜珉欣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磨蹭了好久，最终还是坐上最后一班校车。覆盖白雪的青山不断倒退，杜珉欣的思绪也跟着神游太虚了。
　　费力提着超重的行李在客运站下车的时候，杜珉欣看到站在风雪里的林晓晓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干嘛啊？等你好久都不来，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你要在宿舍过年了。”
　　林晓晓不停的跺着脚，眼眶红红的。
　　“晓晓……”杜珉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傻笑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晓晓的7个未接。
　　“我是谁啊我，我是林晓晓啊，你杜珉欣最好的姐妹。”
　　“你怎么那么傻啊。冰天雪地的。”
　　“杜欣儿，不只是小说里才会有这样的桥段，只要想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推着林晓晓进了候车厅，杜珉欣帮忙拍落积雪的时候发现晓晓羽绒服帽子里的积雪几乎都快结成冰了。那天的唐果也是这样，眉毛上冻结的薄霜不是电视剧里的化妆和特效，只是自己连拥抱一下他的勇气都没有。
　　愣了一下，杜珉欣笑着拍林晓晓的肩膀：“真是傻孩子一个，这下冻坏了吧。”
　　“杜欣儿，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林晓晓特无辜的望着杜珉欣。
　　“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呢？”杜珉欣张望了一下售票窗口，“好了，我去买车票。不然今天还真没法回去了。”
　　买好车票，杜珉欣往回走，林晓晓守着行李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其实，安静下来的林晓晓楚楚可怜的样子很让人有保护欲。年级上追求林晓晓的不乏其人，每次都是被她厉害的狮吼功吼回去的，杜珉欣笑着说她怎么就不会装一下淑女，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都找不到男朋友。每次林晓晓都不屑的抽抽嘴角，我林晓晓就这样了，要是有人还是能忍受，我林晓晓就直接嫁他了。后来杜珉欣才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个敢爱敢恨的林晓晓第一次玩起了暗恋。
　　晓晓，你不该把我当朋友的。因为，我从来都没为你着想过。
　　“好啦？”林晓晓从座位上蹦跶起来，“走吧。”

　　“晓晓……对不起。”
　　汽车发动的时候，杜珉欣趴在玻璃窗上，眼泪簌簌的流下来。
　　林晓晓挥动着双手站在雪地里，红色的羽绒服在一片雪白里熠熠生辉。

　　因为下雪的缘故，车速很慢，天色渐渐暗下来。
　　快要到县城的时候，杜珉欣掏出手机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欧泽洋的短信安静的躺在那里。
　　“年级第八。提前听到这个好消息你会不会很开心呢？”
　　随手按下了回拨键，彩铃只响了半句，被接起的电话又突然被挂掉。
　　把家里的电话号码调出来，“嘟”了三声，电话通了。
　　“喂……”
　　“爸，我回来了。十分钟左右到吧。”
　　“欣儿？怎么不早打电话。”
　　“没事了。我挂了。”
　　还没等电话那边答话，杜珉欣匆匆挂掉了电话。望了一眼窗外，大桥上的路灯已经亮起来，左手正把手机往口袋里装，震动却又不安分的到来。
　　“生气啦？在饭店呢，好无聊的饭局。”欧泽洋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夹杂着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我生你什么气啊。”汽车拐弯下桥，杜珉欣一眼望见自家的小区大门，“恭喜你啊又进前十了。”
　　“说的是你唉。杜珉欣，年级前八。”
　　“啊……”
　　“啊什么啊，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师傅，停车！”杜珉欣对着电话叫起来。

　　“要下车早点到前面来嘛。”
　　“下次不会了，谢谢你啊，师傅。”
　　杜珉欣下车的地方早就看不见小区的大门了，愤愤望了一眼绝尘而去的汽车，嘴里骂的却是欧泽洋。
　　“喂。杜珉欣。”
　　欧泽洋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杜珉欣的左下方传来。
　　“唔……”杜珉欣打了一个冷战，又没死掉干嘛阴魂不散。
　　蓦然抬起左手，手机安静的挂在手腕上，欧泽洋的声音又传来了：“下车了吧。”
　　反应过来的杜珉欣才忙着去接电话。
　　“你听着我骂你啦？”小心翼翼的问。
　　“那么大声音聋子都听到了。”
　　“嗯。话说你在省城，打我电话是漫游加长途哦。为了节约话费，就……”
　　“之前浪费那么久你怎么没说挂。”
　　“没看见我叫师傅停车吗？”
　　“我当然是看不见。”
　　“欧泽洋同学，你不是吃饭来着，快回去吃饭，不然会在长辈面前有失礼貌的。”
　　“我是来蹭饭的，不是来吃饭的。”
　　“那我挂了，我要回家了，一个清纯小女子以大晚上了独自在街边危险的是大大的。”
　　收了线，杜珉欣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拉上行李箱，飞奔。

　　听到电话那头仓促挂断的声音，欧泽洋轻哼了一声转身走进饭店，其实这个饭局比无聊还要高一个档次，和夏叔叔一家的团年饭，如坐针尖。
　　“怎么转身就不见了？”
　　碰上出来找自己的夏薇，欧泽洋皱了一下眉随手扯了扯领带暗自抱怨，和长辈吃个饭都要穿得这么正式又不是谈生意。
　　“爸爸找你呢。”见欧泽洋没有说话，夏薇熟练的挽上对方的手臂，因为刚是跑下来的缘故嘴里还小小喘着气。
　　“上去吧。”
　　包间里扑面而来的暖气，欧泽洋看着妈妈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也逼着自己把肌肉拉扯到那个角度，虚伪的吓人。
　　欧泽洋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虚伪到这个样子，而你，面对着这样的虚伪，还不得不和他一起虚伪到底，是何其的悲哀啊。
　　“泽洋，薇儿在学校里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夏世杰和蔼的开口。
　　“没有呢。夏叔叔取笑我了。”
　　“今年你们就高考了，有什么志愿说来听听。”
　　“考完再说吧。没有什么特别想的。”
　　“你看夏叔叔我都老了，以后欧夏还要要靠你们呢。哈哈……”

　　好不容易熬完这餐饭，欧泽洋钻进妈妈的汽车后座就直直的瘫倒下去。
　　“刚才薇儿妈妈和我商量你和薇儿的婚事呢。”专心开车的欧妈妈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动作。
　　“啊？”欧泽洋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妈，你开玩笑的吧。”
　　“不是说现在大学生可以结婚的吗？”欧妈妈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妈妈当初19岁就嫁你爸了。”
　　欧泽洋望向窗外，眉脚生出点点阴霾：“谁不知道你和爸那点破事啊。”
　　“没那点破事，还会有你今天在这说我。”红灯，欧妈妈转过身来望向儿子。
　　“妈，爸的事……”欧泽洋几欲开口。
　　“都过去了。你爸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欧妈妈堵住了儿子的嘴，“小子，妈只盼望着你争气呢。”
　　后面的车子鸣着喇叭，柳曼青才回过神发动车子。你夏叔叔没有把我们一脚踢开已经很够仁至义尽了，商场上的事都是尔虞我诈的，妈不希望你像你爸一样再卷进去。
　　可是，妈你知道吗？夏世杰是杀害爸的凶手，我不恨，但是他拿走的一切，我会叫他一分一厘原封不动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