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玫瑰》青女晓晓

8、NO.7 沙俄使团

　　安娜在帝国广场边皇后大道上的金百合高级成衣店工作两年了。刚开始接触这项生意时，安娜对商店能经营多长时间担心极了。因为自她小时候起，家里七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就妈妈和女仆们一针一线做的。在她印象里，商店里可以卖香料，卖布匹，卖杂物，但从来不需要卖衣服！不过看在工资很高的份上，安娜还是疑心着接受了这份工作。其实以她的家境，只需要在家里绣绣花，等着出嫁就行了。但安娜实在不愿意像三个姐姐那样每天围绕着家庭打转。反正报纸上不是总在说，女孩们要多走出家门参与社会么？

　　安娜的工作很出色，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莱比锡区的银百合成衣店，调到这个位于柏林市中心的金百合成衣店。她的调动，让其他还在银百合成衣店的姐妹们羡慕不已。

　　其实金百合和银百合成衣店的工资差别不大，主要是面对的顾客不同。银百合店的顾客主要是郊区工厂的工人，他们需要耐磨易洗的衣服，对样式不注重。而金百合服装店则主要走高端路线，每一件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它的服务对象也主要是这个城市的有钱人：不是贵族少爷小姐，就是商界新贵。

　　而且出乎安娜意料的是，百合服装店不仅没有门庭罗雀，反而生意相当红火。看来时代在变，大家对衣服的观点也在改变。在服装店工作七年之后，安娜对老板的先见之明非常敬佩。七年里，安娜只见过老板一面，虽然隔的很远，但还是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位帅气的高个黑发男人。总管说，服装店每年都会开很多分店，现在基本上欧洲所有国家都有百合成衣店，所以老板应该更忙了吧。

　　“小朋友，这里不是玩耍的地方哦。”安娜把躲在橱窗模特后面的黑发小女孩拉出来：“你可以去帝国广场逛逛，今天那里在召开博览会。”

　　好漂亮的女孩！红色羊绒长袖连衣裙，长长的黑卷发上梳着一个辫子，上面扎着一个红色蝴蝶结。

　　“你是不是和仆人走散了？”安娜放缓语气，蹲下身和女孩平视。只要和小女孩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一对视，她的心就立刻柔软成一片。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生出这么个精雕细琢粉妆玉砌，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形容词的女孩！比王储殿下的两个小公主都可爱！安娜很是羡慕，笑容越发和蔼起来。

　　“安娜，安娜，超级大新闻！”莫莉是今年刚刚从银百合调过来的服务员，她性格直爽活泼，很讨人喜欢。唯一的缺点就是激动的时嗓门太大，为这个，她被总管梅丽尔夫人不知批评了多少次。

　　“小声点，”安娜直起身：“你这样大喊大叫，梅丽尔夫人知道了，又要挨骂。”

　　“我实在太激动了！”莫莉扯住安娜胳膊：“你猜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刚才那个男人？安娜回想，白衬衫，黑裤子，金头发，气质出众，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是二王子殿下！”莫莉把报纸撑开在安娜眼前，激动大叫：“我居然见到传说中的公国第一帅哥了，太激动了！”

　　《太子订婚仪式将于本月15日在冬宫举行》，巨大标题下是一张普鲁士大公一家在火车站迎接皇帝皇后的照片，那个站在皇后身后的男人，正是刚才问安娜问题的人。

　　“王子刚才和你说什么？”

　　“说……”安娜回想：“啊，孩子！”

　　王子殿下刚才一脸焦急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黑发蓝眸小女孩。

　　安娜惊慌转身，刚才站在身边的女孩已经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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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蓝的天空下，白玉制的勃兰登堡门前的帝国广场今天被各种各样的摊位挤满了。帝国太子的订婚仪式吸引了世界各国大批王室显贵和旅游者。柏林市政府本着雁过拔毛，不拔白不拔，的原则，设计了一系列庆祝活动，比如每天晚上的烟花晚会，再比如这个会持续召开十五天的商品博览会。

　　博览会上东西很杂，从波斯地毯到瑞典木雕，吃穿用住一应俱全。玫瑰百无聊奈的在兴致勃勃的人群里穿梭。

　　已经在柏林呆了十天。皇后那天说会告诉自己皇帝抽屉里的药瓶是怎么回事的承诺，久久没有实现。这些天来，皇帝和皇后总是不停的亲自接待一些贵客，比如比利时国王，西班牙女王……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昨天接待的挪威公爵，他比玫瑰在火车上看到的画像还要美，亦男亦女，妖娆英武，浑身的气质矛盾又和谐。当盛装的公爵殿下走进接待室的时候，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愣住了，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看着他从红色地毯上走过来。直到他半跪着吻完皇后的手站起来，大家才恢复过来。一个男人张成那样，真是罪过。

　　走的有些累了，玫瑰在广场中间的喷泉旁坐下来。相比之下，在那么震撼的公爵殿下之后出场的本次活动第二主角，华沙公国的玛莎公主殿下就逊色多了。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帝国以后的国母，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小女孩。她很腼腆，拜见皇后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玫瑰有点同情她。毕竟，这样一个怯弱的女孩站在气场强大的太子殿下身边，真是连影子都让人注意不到。

　　明天是订婚典礼，所以太子殿下预计今天中午到达。玫瑰望望天，她不是害怕太子报复才跑出来的，而是冬宫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和维也纳的无趣有的一拼。除了弹琴赌博打猎看话剧，就是聚在一起说闲话喝酒。好不容易求皇后出来了，阿尔伯特还像个牛皮膏药，不过现在终于甩掉他了，玫瑰觉得一身轻松。

　　一阵甜蜜的栗子味道带着朗姆酒的清香从空气里飘过，玫瑰不自觉循着味道走到一个招牌上写着“托斯卡纳醉栗子”的小摊前。店主人把烤好的栗子放在透明玻璃碗里，倒入朗姆酒和酒精，点燃，搅拌，朗姆的味道伴随着栗子的甜腻扑面而来。玫瑰吸吸口水。再扭头看看，摊位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了。

　　好多人啊。

　　“小爱。”一个装着栗子的纸袋从天而降，上帝显灵了？

　　“啊！”玫瑰激动，愣住原地，揉揉眼睛，不确定的吐出两个字：“伊万！”

　　栗色头发，弯弯的银灰色笑眼，一脸阳光的少年，正是本应在尼德兰的伊万。

　　“你是玫瑰吧。久仰大名！”伊万还没说话，一个红发男孩笑嘻嘻的跳到玫瑰面前：“我是阿列克，今年十六岁，和伊万一样是船厂学员，很高兴认识你。”

　　阿列克棕色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一圈玫瑰，诚恳的总结：“你长得比伊万说的还漂亮。”

　　“谢谢。”被异性这么毫无保留的称赞，玫瑰有点脸红。

　　“阿列克，师傅们还等着你买栗子回去。”伊万的声音平静无波。

　　“某人的占有欲真可怕。”阿列克坏坏的笑着打趣：“好啦，好啦，不要变脸，我这就去买栗子。”

　　“玫瑰公主，很高兴认识你。”临走前，阿列克无比自然的单膝跪在玫瑰面前，亲吻一下她的手背：“其实我比伊万差不了多少，要不考虑……”

　　“快滚！”伊万脸色铁青的把跪在玫瑰面前的阿列克踢开，拉着玫瑰头也不回的离开。

　　金色阳光下，棕色大手拉着白皙小手，玫瑰笑得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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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你们要去俄罗斯水獭造船厂技术交流一段时间啦。”玫瑰坐在施普雷河岸边的台阶上，把一颗醉栗子放入口中，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美味：“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是啊 ，我也很意外。我的名字是临时加上去的。”伊万学着玫瑰坐在阶梯上，远处河滩上有很多野鸭子：“船厂的队伍要在柏林休息一天，明天继续北上。我就去冬宫碰碰运气。正好碰到娜娜小姐，她告诉我你今天和阿尔伯特一起去帝国广场了。我到广场就看到那个栗子摊，想你肯定很喜欢这种东西，先买点，等会找到你了就给你。谁知道，我买完一转身，就看到某只小馋猫，正盯着摊子，流口水。”伊万笑着揪揪玫瑰的鼻子。

　　“真的很好吃啊。”玫瑰扭动，拿起一颗栗子塞到伊万嘴巴里：“要不你自己尝。”

　　伊万趁势舔舔玫瑰的指尖，红色的舌头靠着白净的指尖，玫瑰满脸通红。

　　突然想起皇后那个让船厂厂长照顾伊万的话语，玫瑰有点害羞的看着伊万：“伊丽莎妈妈说，如果你能在三年内当上船厂第一技师，就让我嫁给你。”

　　“真的？！”伊万伸出手臂，把玫瑰紧紧压在怀里，语气无比激动：“其实我原来想，无论皇后同不同意，我都要娶你。不过，如果可以得到她们的赞同，就更好了。”

　　玫瑰幸福的把头埋子伊万怀抱里，木材干净爽朗的清香扑面而来。

　　“对了，伊万，帝国不是和俄罗斯刚刚打了一仗吗？你们现在去，会不会有危险？”想起一年前的那场战争，玫瑰抬起头看着伊万，担心的瞪大眼睛。

　　“没关系的。”伊万不愿意放手，把玫瑰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无论打多少仗，帝国都需要俄罗斯，俄罗斯同样需要帝国。”

　　“什么意思？”

　　“帝国需要俄罗斯一起联手对付南方的土耳其人，俄罗斯需要帝国一起遏制北方的瑞典，就像两个冤家兄弟，虽然打打闹闹，但是却离不开彼此。”伊万低头看看玫瑰红扑扑的脸蛋和闪亮的蓝眼睛，忍不住吻在她的鼻子上：“最多三个月，我就回来了。所以，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恩，好吧，我等你回来。”伊万的俊脸倒映在玫瑰眼睛里，她笑的一脸灿烂：“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俄罗斯沙皇？”

　　“怎么可能。”伊万脱口而出，停住一秒：“我是说，我这样平民，怎么可能见过沙皇，你见过沙皇了吗？”

　　“没有。”玫瑰摇头：“沙俄使团第一天来拜访过冬宫，不过领头的是俄国外政厅厅长戈洛文伯爵，他带来了好多礼物，还特意送我了一条雪狐皮披肩。虽然很漂亮，但我更喜欢活着的雪狐。”

　　“是吗？”伊万理理玫瑰的卷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很多人都听说沙皇会混在觐见的队伍里，所以那天接见厅外面全是想看稀奇的人。还有几个猜测队伍里的某某某就是沙皇本人，不过都被乌克兰公爵夫人否定了。因为她是唯一一见过沙皇本人的人。她说沙皇身材高大，容貌英俊，体态挺拔，天资极高，胸襟坦荡，朴实无华……不过这些词语都太抽象了，她又不会画画，所以虽然大家议论纷纷，还是没法知道沙皇到底长什么样。”几只野鸭子跑过来，玫瑰随手丢出几个栗子喂它们。

　　“不过英国的莎莉公主说沙皇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据说几个月前，沙皇访问英国议会，却拒绝去会议厅，他跑到大厦的屋顶上，隔着天窗观看议会开会的情景。这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会议，国王坐在王位上，沙皇却站在屋顶上。”

　　“后来他离开时，要经过大厅。而那时接见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议员。因此，他要求在他经过时，所有议员都站起来背朝他。议员们却只同意全体起立，拒绝背朝沙皇。你知道他怎么处理的吗？”玫瑰笑眼弯弯的看着伊万。

　　伊万摇头：“不知道。”

　　“他用假发遮住面孔，逃也似的跑出了接待厅。”玫瑰乐不可支，抓住伊万的衣服：“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好玩？我实在想象不到一个皇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俄罗斯继承了东罗马帝国封号，沙皇自称凯撒。所以和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封号的哈布斯堡奥地利国王一样，他们也有资格称自己为皇帝。

　　“你开心就好。”伊万宠溺的笑笑，抱住玫瑰的腰，以免她动作幅度太大从自己膝盖上跌下去。

　　“我倒真想见见这个人。”玫瑰笑累了，靠回伊万胸前。刚才的几颗栗子已经被抢完了，新来的野鸭子们盯着玫瑰手上的袋子，玫瑰随手扔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