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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凤藻宫母子化嫌隙 怡红院黛玉红烛泪 ...

  •   回到宴席,宝玉少不得连连道歉,紧着将贾母准备好的各项赏赐当众宣了,又将云路最为喜欢的碧环赏了给他;一时间满堂欢喜,便是那难缠的石忠良也只是说了几句怪话,宝玉心里有事也不跟他计较,反倒显得雍容大度,瞧在云光眼里不住暗暗点头。
      酒足饭饱,看看天色也已过午,宝玉命人撤了酒席,陪着大家用过清茶,只等宫里传过信来,宝玉便带了一行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宫中朝见元春。
      一路扰攘不提,元春在坤宁宫中正式召见了云光等人,也是一番好言抚慰,更是赏赐甚厚。虽然隔了湘帘,这些对于刚刚获得爵位的云光等人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这毕竟代表着帝后合一,无论形势如何改变,云光他们效忠的都将是□□正朔;至于私下里他是怎么想的,那又将是另外一回事。
      □□礼仪极为繁琐,这一轮晋见赏赐下来也耗费了一两个时辰,接下来元春又在宫中赐下宴席给大家,好在这次有了梁公公带人招呼,宝玉招呼了一下便退了席,一经里赶往凤藻宫那边去找母亲。
      王夫人入宫当然住不得坤宁宫,平时便在凤藻宫的偏殿歇息,她是诰命,又是皇后的亲娘,端茶倒水的伺候自然不必,除了每日过问元春的心情饮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代替元春接见那些个入宫晋见的诰命夫人,倒也省了元春不少精力。
      袭人一早里就在殿门口侯着,正等得着急,见他过来喊了一声爷便急忙拉着进殿叙话。一路走一路还道:“我的爷,你怎么这会子才到,太太那边等得快要出火了。不是说好的要申时准到,现在都快要戌时了,你再不来太太就要派我回去看看了。”
      袭人如今倒是去了丫鬟的服饰,披了一件姑娘们常穿的大红猩猩毡,翠绿的绫袄,淡粉的裙子,完全一副姨娘的打扮;容长的瓜子脸,秀气的娥眉,水汪汪一双善解人意的大眼睛,看起来越来越有平儿的模样,活脱一个成熟的少妇范儿,便是宝玉一向瞧她惯了的,也不禁看得眼前一亮。袭人怎么说都是金陵十二钗副钗里面数得着人物,平日里小心谨慎打扮总是循规蹈矩,如今这一出门,即便是到了宫里,相比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宫女也是鹤立鸡群不同凡响。
      袭人瞧他看得呆眼,便是一瞬心里也是甜滋滋的,禁不住白了他一眼低声道:“都看了十多年了,哪里又不是没被你看过的,这会子倒做出这个样子,当心让人看见不好的。”她素日在人前小心谨慎,只是在有了肌肤之亲的宝玉面前却从来绷不住端庄的架子,一见到他来就从里到外的喜翻了心儿,那一个白眼的风情更是韵味十足。
      宝玉只是见她这副打扮不太习惯,哪里想到她一下子想到那么远去,见状也懒得解释,边走边道:“只是府里有些事情耽误了,娘娘那边的事情又极繁琐,看你倒是挺精神的。怎么样,在这宫里还习惯吗?太太那里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太倒是没什么的,还是一贯的吃斋礼佛,除了关心娘娘的身体,就是帮着娘娘料理些宫里的琐事。只是娘娘虽然欢喜,却也有点疑惑太太怎么就撇下一家大小的跑过来专门看着她;她嘴上虽然不说,私底下想必也是问过太太的,你待会子见了可要小心些回话才是。”
      袭人依然还是那个袭人,人虽然在宫里,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的还是宝玉,见他面色不善,却也忍不住要提点于他。
      宝玉瞧了她一眼,点点头牵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掌中道:“如今可是辛苦你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替我孝顺太太,我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待会见了太太娘娘,我们两个要做的亲密些,你也不用过于害臊。”
      袭人羞得低下头去,微一点头便顺着他拉进宫里,那样子不像是她来引导宝玉,倒像是宝玉带了她去见公婆一般。
      才一天不见,王夫人气色比起昨天却是好了许多,想是在宫里没了烦心的事情,又得了不少的孝敬暂时忘了心里的不快,只是见了宝玉仍旧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看了一眼仍是低头礼佛。
      元春倒是一脸笑眯眯的瞧着他两个进来,让人伺候着给宝玉宽了外套,一手拉了一个过去笑道:“先前母亲还跟我担心你们两个来着,如今看你们的模样,想是已经和好如初了呢。”转脸又对着宝玉道:“你以后可不能总是端着主子的架子欺负袭人,以后我们贾家的香火还要靠她呢。我先前给你赐婚的时候,还一直担心着你的子嗣问题,林妹妹那身子骨没个三年五年的怕是难以生养,袭人这孩子却是一看就是个旺夫旺子的面相,你那头一个孩子我看八成要由她来出。”
      宝玉一向跟元春不拘的,这会子母亲在旁却也只能规规矩矩,偷眼瞧了一眼眼皮一动不动的王夫人,只得道:“姐姐说的哪里会错,我可是打小里就离不开袭人姐姐半步,不然那饭就不是香的,那觉也是睡不踏实;平日里只有她管我说我,我哪里敢跟她摆过主子的谱了。这如今袭人被太太带来了宫里,你瞧才过一晚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人也瘦了不老少,这不巴巴的跑过来看了吗?”
      他那里说的可怜见的,王夫人刚才没看仔细,这会子就算知道宝玉又在弄鬼吊猴,心里也是惦念的揪心,忍不住转回脸开口道:“如今你有了林妹妹在身边,便是连老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她一个丫头?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这还没成亲呢就把老娘甩过墙;袭人也是你们眼里的沙子,我这会子一并带了出来,可不是省了你的心吗?”
      说着话,心里一酸,忍不住泪就下来了。
      宝玉连忙跪下,爬过去抱住娘亲哭道:“娘说这话,可让儿怎么活?宝玉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娘亲只管打骂教训就是,依了我们母子的情分,娘怎么忍心说出这样话来?我这心里最爱林妹妹是不错,可也时时刻刻的把爹娘祖宗记挂在心上,儿子也曾经跟林妹妹说过,我这心里就只有老太太太太,还有老爷,第四个人就是她了。若不是为了你们四个还有姐姐妹妹们,儿子早就厌倦了了这腌臜人世出家为僧,哪里用得着这天天的苦苦算计?如今既然母亲这么说,儿子以后就只管在娘亲面前尽孝,那些个事情凭他怎么都不去管了。”
      王夫人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见了儿子自然要发泄一下,如今见了宝玉一脸的憔悴,嘴里又说出些风疯疯癫癫的话来,一时唬得魂飞天外,忙手忙脚的将宝玉拉进怀里,嘴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出那样的胡话出来,是谁又给你气受了,还是老爷又打你了不成?你瞧娘就这么一会的不在身边,我儿就瘦成这个样子,你叫为娘这心里可怎么好。你倒是把话好好说说,你大姐现在这儿,还有什么事情不好办的?你要什么娘都依你,可千万不要再说那些让娘心惊肉跳的话了。”
      一旁元春也落下泪来,过来跟娘亲弟弟拥在一起道:“弟弟今年才十四岁,这早早的就把一家的重担担在身上,姐姐这心里也是一直过意不去。可是咱们家这上上下下的几千口人,除了弟弟又有哪个能够指望得上呢?这会子都是一家子亲骨肉的,弟弟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娘和姐姐说说,可千万不要闷在心里,这万一要闷出个什么病来可如何是好?”
      宝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黛玉不理他就让他心里难受,见了黛玉救水溶心里就更堵得厉害,毁了渡情宫不说,出手打了孙绍祖一顿仍不解恨,一路强忍着招呼云光一行,来到这宫里又见了王夫人的冷脸心里就有些绷不住了。想想他这些天来辛辛苦苦的,自从重回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劳心劳力,几乎没有过一天悠闲日子,心上的那根弦始终绷得紧紧的,到头来一些事情该发生的还会发生,心里要说没有些颓丧挫败感是不可能的。
      因为有袭人在场,抱琴今天一直没有出面招呼宝玉,如今见了这样也是眼圈红了,只是她久在宫里,知道这样的场面不方便透漏出去,忙用帕子试了眼泪,挥挥手带同所有的宫女太监退下,只留下他们母子姐弟叙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宝玉这一哭出来,心头的负担一下子消减了许多,瞧着母亲姐姐和袭人哭得眼泪模糊的,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安慰起她们三个。
      王夫人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却也知道不能让元春过于伤心伤着身子,自己便也强忍着和袭人两个一起去劝元春。元春自己哭过也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更是难得的体会到了亲人间的真情,毕竟自从她到了宫里,家里人除了宝玉还能时不时的跟她撒撒娇什么的,便是亲如父母都是相敬如宾不相睹,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却是久违了。
      大家哭得都有些狼狈,三个女人脸上的妆难免花掉,宝玉便自告奋勇的为自己的母亲、姐姐和丫鬟化妆。袭人自然知道他的本事,王夫人眼下也不好计较,元春便也由着宝玉胡闹,不一会儿却差点惊奇的叫出来。
      元春一贯梳得是贵妃髻,如今宝玉却给她梳了一个汉宫的飞燕髻,脑后不堆鸦燕尾灵动,双环对称起挑如坠明月,没了贵妃髻的奢靡妩媚,却显得端庄大气气度不凡。元春本是个鹅蛋脸,梳了贵妃髻虽然多了雍容华贵,却平白了少了她自身的那股子英气;宝玉本来就觉得她身上的气质不对劲,如今顺着自己的心意一上手,果然显现出元春既端庄妩媚又英姿飒爽的独特韵味来,犹如后世那些着了军装的女军人,干净利落清爽明朗。
      王夫人和袭人也是呆呆的看着菱花镜里的元春,似乎看到那个尚未出嫁的贾家大小姐明艳生动的样子,袭人更是低低的叹出声来:“这才是原来的大小姐啊!”
      一语既出才觉不妥,袭人急忙赶着谢罪,元春却是轻轻抚弄着自己的脸颊,只挥挥手让她起来,直盯着镜中的人仿佛重新认识一般。她自来也不是个喜欢打扮的人,进得宫来便也一味顺着宫里的习惯,渐渐的便不太待见自己镜中的样子,如今这一看却仿佛见到了从前的自己,除了丰韵了一些,那股子的违和感却让她心潮澎湃:一直以来为了家族谋划,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审视过自己了,宝玉却用自己的一双魔手,让她重新回味到了往日的自己——那么的轻灵柔美,那么的清纯靓丽,不管身份如何变化,自己毕竟也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孩子啊!
      宝玉见她看得入神,心里也是高兴,却是装模作样的叹道:“好在元春姐姐现在入了宫里,不然大观园里哪里轮得到林妹妹独占花魁。可怜她小小年纪便也和姐姐一样被拘在府里管那些琐事,等过了年一出嫁更是难得自由了。”
      他那点鬼心眼哪里瞒得过元春,开心之余也不跟他计较,伸出白嫩的手指在他头上点了一下道:“有什么事就快说。你在这里又哭又闹的,又哄得姐姐这么开心,想是有了什么难事要求姐姐吧。”
      宝玉筵着脸凑上去道:“还是姐姐心疼我,不像娘抛下我一个自个到宫里来享福。我是想着我们自己孝顺,也要顾及林妹妹的孝心。转过年我们就要成亲了,我想才选完了带她到她老家苏州祭拜父母,可又担心娘在这里,家里的事情又没人管,姐姐不会怪我来挖你的墙角吧。”
      他这话说得可怜兮兮的,听得三个女人都是一喜,元春本来就是担心王夫人是跟宝黛两个有了嫌隙才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又证明了这一点,如今宝玉能够伏小做低的请娘回去正合了她的心意。
      王夫人心里也是高兴,她这次进宫虽说是薛姨妈劝动,心里也是想拿捏宝黛一把,家里的大权又怎会放下,如今见宝玉表明了态度,知道自己的地位还是高过黛玉的,只是面上一下还拉不下来,只是哼了一声道:“这会子知道离了娘不行了吧,媳妇再好也是外人,你娘才是跟你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只是你姐姐这里我也一时放不开,那个家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宝玉心里自然知道是个什么缘故,一时顾不得太多,一味腻了上去撒娇撒痴的闹得王夫人不行,到底还是要王夫人答应再在元春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到元春这里安定好了,才选那边也完了就会回去。至于宝玉要带黛玉回苏州祭拜父母那也是情理之中,鉴于眼下已是快要十一月了,这事还要请示一下老太太才行。
      宝玉倒不担心这个,只要理由充足,凭他的撒娇大法,贾母那里是不可能拦住他的,虽然这是女孩子的法宝,为了林妹妹姐弟团聚,少不得再没皮没脸一回了。
      这边的事情办完,宝玉就没心思留在宫里了,恨不得早一点回到家里给黛玉一个惊喜,经过了今天这些事,再加上这个惊喜,黛玉应该能原谅自己吧。
      奈何元春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他商议,王夫人那里也不好一撒手走开,又被袭人抱琴拉着品尝了宫里的点心,这样等到宝玉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回到府里第一件事仍是要去给贾母请安,好在祖孙两个都是各怀心事,孙绍祖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提。迎春的事情宝玉并不担心,孙绍祖没了金凤自然不能拿去交换赐婚的懿旨,被打一顿也只能跑到贾赦那里说说,不过依宝玉现在的风头,打了也是白打,说了也是白说,只能自叹倒霉,婚事另想办法。
      贾母虽然对黛玉狠得起心,对于宝玉却是里里外外的都怕伤着,问了几句大体的事情就放他走了,连留饭都没讲。
      宝玉心里着急,也没顾着回怡红院换衣服,直接就去了栊翠庵,不料却扑了个空,不仅黛玉走了,就是连妙玉也不在;一路急匆匆再跑到潇湘馆,紫鹃却说黛玉一直没有回来,若不是二红听到消息跑过来找他,宝玉怎么也想不到黛玉竟然就在他的怡红院。
      宝玉经常不在家,袭人又不在,麝月管制下的怡红院现在安静得很像往日的潇湘馆,院中的西府海棠早已凋残,门前的四季海棠也只是绿叶婆娑,来往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平声静气,就连落脚都怕踩着了蚂蚁一般。
      二红一路走,一路已将黛玉下午的行踪简要告诉了宝玉,总之就是一句话:平静;除了刚醒过来没见宝玉妙玉在身边有些惊讶,接下来起身整容换装,一经里就到了怡红院处理家里的事情,二红跟她说起宝玉的行踪也只是低头应了一声,到了晚饭时分便摒退了大家,一个人坐在一大桌子饭菜前发呆,二红问了几次只说要等宝玉回来一起吃。
      宝玉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黛玉已经伏在桌边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趴在那里更形单薄,手边的香茶早已经凉透,手上的诗帕却是余温犹然,显是梦中仍在流泪。
      宝玉看得心疼,坐下来将她拥进怀中,那小小的身子竟然比他这个从外面进来的人还要冷,不时的微微抽动,面上长长的睫毛也不时闪动,显是在梦中依然也在经历着伤心的事情。
      显然是意识到了宝玉怀抱的温暖,黛玉不由自主的紧紧的偎在其中,紧蹙的黛眉也略舒展了开来,面上露出她这个年龄小女孩的孺慕样子,小嘴咕哝着叫着“父亲父亲,不要离开女儿!”
      宝玉有些尴尬,却也不忍心叫醒她,他没做过父亲自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儿,只是禁不住俯下身去,用火热的双唇轻轻吻去黛玉眼角那些冰冷的泪珠。
      许是感到些不同,黛玉终究还是被他惊醒过来,饱含泪珠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宝玉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宝玉!”,抖抖的颤音显示着她心里的不平静“宝玉,真的是你吗?你不要也抛下我一个人!”
      宝玉心里发紧,知道她还是在魇着,情不自禁的将双唇向着那张抖动的樱唇上吻去,火一般的激情刺激得黛玉一时张口欲叫,宝玉的的舌尖已然叩开她的齿间,脑海中一阵轰鸣,顿时迷失在那销魂的甜蜜里。
      黛玉比他还要敏感,全身脱力檀口微张,一股发自骨髓深处的渴望让她一瞬间全身泛红,十多年的冷静自持都化作生命的活力,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在那里,她完全不用考虑府里的风言风语,不用计较贾家林家的家族恩怨,那里只有一个她想要合而为一的宝玉,她的生命将和他一起燃烧得轰轰烈烈——
      有过人事的宝玉自然对接吻不陌生,可是黛玉的反应仍让他倍加疯狂,他就像一个初识滋味的孩子,在黛玉的世界里尽情翱翔,他心中的火焰和黛玉交相辉映,他们的灵魂从来没有像今天靠得这么近,彼此看得如此真切如此透彻,再多的语言在这个世界里都是苍白无力,再多的是是非非在这里都只是像浮云一样飘过,只有他两个相拥相依,群玉山头坐看云起。
      如果这是梦,黛玉情愿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可是她越不想见,父亲母亲那欲说还休的模样总是在脑海里闪现,还有那个她最心爱的小弟,姐姐姐姐的叫的人心如刀绞;宝玉的怀抱再温暖,却是始终融化不了心底里的那份悲哀:或许这就是命,命中注定她和宝玉不会有将来,那么这偷来的幸福再甜蜜也是虚幻。
      宝玉感知到她心里的悲凉,心头的火热却总是鞭长莫及,黛玉的唇角渐渐变冷,冷得他的心都随着发抖,冷得他的人从来没这样感到自己的无力;黛玉眼里的火焰在渐渐熄灭,他的心也渐渐仿佛坠向了无底深渊,可是却是为什么还是那么不甘,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紧一紧怀里的爱人,宝玉将自己的脸贴在黛玉消瘦的肩胛,哭得像个孩子:他经过幻世,历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心底里唯一相信的仍旧只有黛玉,可是为什么这唯一的所爱仍然要离他而去,这世上的真情莫非都是这么不堪一击,难道他要学妙玉那样,只有在方外之地才能保持一份真我?
      一旦清醒过来,面对无情的现实,两人虽然依然相依相拥,心底也都渴盼着能够这样到永远,可是家族间的恩怨就像一个无法逃避的巨大阴影始终横亘在中间,身子的距离的拉近了,心的距离却在拉远。
      黛玉终究面薄,经受不住这样长久的亲昵,醒过神来捧起宝玉的脸颊凄然一笑道:“二哥哥,你也不用过于伤心有了刚才这一刻,也不枉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即便你以后没有了我,还有宝姐姐妙姐姐她们可以在身边照顾你帮助你;她们两个对你都是真心真意,又都那么有本事,却没有我这一身的麻烦,这原本就是我自己一直在强求罢了——”
      宝玉伸出手来一把将她的小嘴捂住,冷声道:“下面的话我替你说如何?今晚红烛高烧,虽然不完美,却也了了我们这一段情缘;接下来你就要劝我一起娶了宝姐姐,帮我仕途高升飞黄腾达,你好借了祭拜父母的名义,从此跟我山高水远永不相见,是也不是?林妹妹,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宝姐姐这些算计的本事?你难道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无论你是死了还是走了,我都一样会出家为僧;就算是在空门之中,我也只想将自己的心给你保留着,等待我们来世还能在一起。”
      这些本来就是宝玉在风月宝鉴里看到的,黛玉的出走会被一直留意她的水溶救助并全力照顾,成全了他的一番谋划,最终更演化成为黛玉为救宝玉甘心委身下嫁的悲剧;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宝玉,也不会像原来的宝玉“含泪成全了她一片孝心”,傻到“暗中指派焙茗李贵等人料理一切,方便黛玉出行”。
      黛玉见他张口就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道了出来丝毫不差,语声里的冷峭意味却让她不惊反喜,;她虽然有这些打算,心里却是希望宝玉能够尽量挽留她,听了宝玉后面的话不觉已是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凤藻宫母子化嫌隙 怡红院黛玉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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