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痴潇湘痛心再吐血 狂宝玉戟指骂老天 ...
-
甄宝玉心头有事，想要留下找不出理由，只能无可奈何的被乃姐拉了出去。妙玉跟黛玉两个却是磨磨蹭蹭，宝玉要拉了黛玉说话，黛玉却是面薄一直躲着他要走，妙玉看着在劝导，心下却巴不得黛玉早些离开。袭人瞧出关窍，上前拉了黛玉道：“刚才我们几个还说给姑娘做的绣屏有些个拿不准，可巧现在姑娘来了。先让二爷喝碗醒酒汤，在床上躺躺养养神，姑娘们先帮我看看花样子可好？”
黛玉被宝玉闹得无法，只好应了宝玉留下，被袭人拉了在对面榻上看绣样。宝玉用了一碗醒酒汤，歪在床上跟妙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不时的拿眼睛瞧着黛玉。妙玉笑道：“明明有一辈子的时间等着你去看，偏这会子做出这种难舍难分的样子，难怪那甄家的姑娘说嘴。”宝玉道：“你还说，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何苦做了那逐客的恶人？现在还惹得林妹妹生气不理我，你可真真是害苦了我。”黛玉在对面道：“你们两个自去理论，可千万不要拉上我做样子。一个为姐不尊，一个疯疯癫癫，算我怕了你们可好。”妙玉道：“妹妹别恼，现在我住在了你那里，也算得上你的娘家人了。别说现在有人欺负你，我会不依，就是以后你们两个成亲了，宝玉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还是要来主持公道的。”她这话说的郑重，煞有介事的样子倒唬得宝黛一愣。
黛玉刚止了羞的脸又红了起来，别过头不理她，“真是没一句话能听你的，自己还是云英未嫁，却来这里说这些疯话，怪不得整个园子里只有你们两个能说到一块，可不是一对疯子。”宝玉却知道她话中有话，终究忍不住道：“我倒不知道林妹妹还有你这个大姐撑腰。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倘若哪天我当真得罪了林妹妹，妙姐姐要拿什么跟我计较？”
妙玉似笑非笑的看定了他，又瞄了一眼对面的黛玉道：“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难不成你今天就忘了不成？今儿恰好林妹妹也在这里，要不要我给你多提醒一下呢。”她这话说的暧昧难明，别人倒还糊涂，只宝黛两个齐齐变了脸色。宝玉知道又受她算计，看着黛玉泫然欲泣的样子，咬咬牙恨声道：“妙姐姐有话不妨明言，这样子吞吞吐吐的，没的让人心里不自在。”一双眼睛直盯了妙玉，随时准备起身挡她乱说。
妙玉见他紫了面皮，崩了青筋，额头上冷汗涔涔，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昨天梦里师傅留下的偈子说她尘缘已到，要立时寻了主家还俗。
师傅偈子虽然没有明说她的缘分是谁，可是梦中的经历却让她认定这份尘缘是落在宝玉身上。只是那时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好像梦中宝玉跟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却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是一些羞人的事情，今天她急着过来，就是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如今见了宝玉这副神情，心里又拿了几分准，不由得一时痴了，愣愣的看着宝玉说不出话来。
她这个样子落在黛玉眼里，立时就做准了他们两个有了不清楚的关系，当下再也支撑不住，心头一热，一口逆血就涌了上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袭人最是个细心体贴的，早就看着情形不对，她虽然听不懂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女儿家的直觉还是有的。她本来一直就在担心着黛玉的情况，见她这个样子马上送了痰盂过去，眼看着一口热血就落在了痰盂里面，唬得脸色变色，一叠声的道：“这下不得了了，林姑娘又吐血了。”
这话一下子就惊醒了正在对峙的宝玉妙玉，两人再也顾不上计较什么，慌得急忙跑过来看。这会子黛玉还清醒着，看着两人一同过来，果然十分登对的一对璧人，当下就觉得刺眼挖心，只恨恨的瞪了宝玉一眼，道了一句“宝玉，你好——”就仰天倒了下去，闭了双眼昏迷不醒。宝玉只觉得一阵挖心裂肺般的难受，一口恶气涌上头顶，忍不住跑出房间指天大骂：“靠你个王八蛋的贼老天，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安排这些恶作剧，老子刚搞定一个，你就又送来两个，这还有完没完了，看老子难受就那么好玩吗！”蓦地天上一阵滚雷，晴日里一道闪电炫目而过，直直的劈在旁边的假山石上，唬得宝玉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却又怒不可遏，立了那块假山石仰天大骂：“有本事你就直接劈了我，反正大家总不过都是一块石头，一起玩完倒也干净@#￥%^&*@#$^&*，后面河蟹一万句。”
奇怪的是这顿大骂下来，上面倒是没了什么动静，想是那贼老天还没见过这么多骂人的花样，一时间被骂的没了脾气，也不再跟他个未成年的毛孩子一般见识。（贼老天：这中间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我是无辜的，我冤枉！宝玉一瞪眼睛：还没被骂够啊，老子被你搞成这样一直还都没喊冤枉，你这才哪到哪，小心我把林妹妹也叫过来啐你！贼老天：你还记得你林妹妹啊，这会子再不去救可就完了。宝玉撒腿就跑：靠，算你狠！回来再跟你算账。）宝玉无奈，只好收兵回营，赶紧去照顾林妹妹。
且说这边袭人见宝玉发了狂，一时顾不得黛玉想去阻拦，却被那闪电吓了个半死，现在见他安然无恙，忍不住跑过来抱住他大哭道：“我的爷，你何苦为了林妹妹恼了老天爷，真要是再劈下闪电来，可不敢说再有这么好运气了。”
宝玉一瞪眼睛：“少跟我提那个老东西。要是这会子能见到他，我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能解恨。平白无故的弄了我来，又平白无故的弄了这些个难题给我，老子难道天生就是受虐的不成？他要是有种，一道闪电劈了我我还服了他，你少拿那老家伙唬我了，快去照顾林妹妹是正经。”袭人不敢跟他顶嘴，更怕他再说出什么遭雷劈的话来，忙哆哆嗦嗦的跟在后面走进房里去。
妙玉倒没跟他出来发疯，一直在屋里替黛玉顺气。她本身就是杂学旁收的，所学所会的甚多，见黛玉这情况知道是痰迷之症。
当下也不惊慌，一面吩咐人回了老太太去请太医，一面趁宝玉不在屋里，将黛玉挪到宝玉床上，去了她身上的衣物禁锢，服了安神的药丸躺下歇息。
宝玉这时进去才发现，里面早已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丫鬟婆子往来也是纹丝不乱，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知道这些都是妙玉的功劳，到了嗓子眼的气话也堵在嘴边说不出来了，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妙玉，走到床前细看黛玉形容，抚着黛玉消瘦苍白的脸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妙玉对他先前的恶形恶状倒也不以为意，现在见他深情的样子却是心酸不已：她本来也不想弄成这个样子的，奈何几年相知下来，她对宝玉早已情根深种。以前在空门不敢妄想，现如今入了红尘，再也不能自如控制这份感情。看着宝黛生死相许的样子，想着自己这份感情以后茫然无知的前途，强忍着才没流下泪来。
这会子贾母已经得到消息赶来，看了院里闪电劈过的痕迹也是唬得不轻；这会子来到黛玉床前，看着外孙女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又想起早死的女儿，心里一疼也落下泪来。王夫人倒是一直担心宝玉会出什么事，如今见他虽然伤心不已，神情倒还正常，也就放下心来，看了黛玉的样子也觉心疼，毕竟这是认定了的儿媳妇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说话间园中其他姐妹也都赶过来了，大家本来就是歇了晌要去老太太那里承欢的，听到老太太来了这边便也都跟了过来，一时间房间里到处是人。还好凤姐机灵，见老太太心烦，也怕扰了黛玉休息，便引了众人到外间说话。
老太太面前，袭人少不得说了事情的经过。只是这其中的真相怕只有当事人才会晓得，宝玉妙玉不说，大家也只能了解个大概，倒是把罪责转移到甄家姐弟的头上。贾母脸色当时就不好看，只是两家刚刚结亲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是存了不喜的念头。
甄家姐弟也赶了过来，见了这副样子也只当是自家取笑黛玉惹的祸，心下先就落了下风。甄明玉低了头去一言不发，甄宝玉却是看了妙玉落泪的样子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嘴里没口子的替姐姐赔罪，众人也不理他。
那甄宝玉本就是怪人，如果是家人婆子这般对他，他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偏生是一群如花似玉，让他爱都爱不过来的大美人，你让他如何发火。他本身又是个没计较的人，什么事情都敢担着，当下将所有罪过都担了下来，也不顾忌他姐姐在一旁瞪他，一味懊悔做小的没完没了。大家当着贾母的面不好怎样，心里却是将他看轻不少：贾宝玉以往也曾这个样子，大家都觉得他真情至性，到了甄宝玉身上不知怎的，却是越看越别扭。
薛宝钗当然知道，这甄宝玉是贾母和自己母亲为自己看好的夫婿人选之一。何况这甄宝玉不仅容貌身材、言谈举止，连温柔体贴、善待女子也与贾宝玉几乎一般无二，又听甄明玉说他平时在家里也是个懂得读书上进的，心底也曾以为这是上天补偿自己的绝好姻缘。只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直觉得他跟贾宝玉截然不同，虽然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总觉得甄宝玉的一些做法没来由的让人看着恶心，越发凸显出贾宝玉的珍贵来。
宝钗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态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变化。若说现在的甄宝玉，绝对是她以往想要将宝玉改造成的模样；可是当真到了眼前，却实在无法忽视两个宝玉的切实不同，难道真的是自己变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痴潇湘痛心再吐血 狂宝玉戟指骂老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