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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急吼吼大房争权忙 假惺惺水溶释善意 ...

  •   船行数日,转进黄河水道,神京高大威武的城墙已然在望了。
      比起当初离开时候的好心情,如今回来大家却找不出半点回家的喜悦和过年的喜庆。岫烟的事情已经有了确信,竟是邢夫人主动退了亲事,并把岫烟从薛家接回来,仍然安置在大观园迎春那里,但不允许她再跟宝钗宝琴来往,具体操持这一切的正是前段时间隐忍不发的小红,现在的红姨娘。
      宝黛不在家,王夫人又三天两头的住在宫里,家里的事情原本交给宝钗和探春李纨。如今探春这个挑头的又出了事情,宝钗的身份尴尬不便明面操持,李纨是个不善理家的人,邢夫人以贾母病重为借口,指责二房对老祖宗照顾不周,挟持着贾政答应红姨娘过来参与理家。
      这红姨娘一到岗,便迫不及待的将黛玉安排的八大丫鬟清退出局,让大房里的两个陪房过来左右护驾,学足了凤姐当年的架势,每日里四处寻访料理,倒也收拾得周全妥当,只是这府里的风向似乎一下子都变了。
      贾琏是府里的大管家外管家,如今这红姨娘又成了实际上的二管家内管家,里外都是大房的人,邢夫人有他们两个保驾护航,每日里四处走动,一副荣国府现在大房当家的模样。
      贾琏跟小红原本就有过一段,如今内外扶持,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贾赦邢夫人又不在意,不几日便又热火朝天的勾连在一起,凤姐的小院成了他二人的安乐窝,贾琏也成了拴在她裤腰带上的一个傀儡,对她惟命是从,把宝黛当年的嘱托早就扔到一边。
      回过头来再瞧这一切,明眼人自然明白当初邢夫人在婚事上挑理并非偶然,贾府大房已经完全投向了甄家代表的西宁王府,这一切似乎在向薛家明示:不要以为你们现在有了元春这个皇后撑腰,便想在婚事上对西宁王府予取予求,惹急了大家一拍两散,看你们薛家的大姑娘以后哪个还敢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北静王妃又是个好显摆的大嘴巴,这宝钗和陈也俊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消息倒是先走了出去,西宁王府自然觉得大失面子,两处王府暗地里别起了苗头。还真是姑娘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宝钗的婚事眼见得是不能再拖了。
      这家里的事情是一团乱,朝堂上也是烽烟四起,水渊的强势介入让原本皇权式微的格局发生了逆转,他的人还没到,就已经被水晨一道道明诏引入到六部各处实权要职,而调离高升的都是水溶一系的人马。
      水溶自然不会罢休,每日里都带同近半的百官在朝议上提出质疑,更在诸多朝廷事务上为难元春,可他似乎忘了他老爹向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元春更是个不怕事的。水晨每日在朝堂上都是一晃而过,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事情都留给听政的元春,元春则是毫不犹豫的将他提出的那些难题一一接过,转手交给自己的老爹贾政,私下里却是自己亲自派人去办,有什么人为难便直接下旨裁撤,很多事情反而办得更快捷。这中间当然也委屈了不少人,毕竟水溶手下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可也没有办法,政治斗争斗的是人品和眼光,至于才能之士,天下之大,□□之盛,要找多少没有?
      要用人,自然是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尤其是跟自己骨肉相连的亲人,这宝玉是头一个首当其冲,身上的差事还一堆,还没到家元春的手谕又到了他手上。
      “吾弟安好:接信时怕是已近家园,一路可好,你的林妹妹可好?南方之事姐已尽知,吾弟应对舅父和大皇子甚是得体,圣心安,姐心亦安且喜。至于南疆之事,其中牵连甚多,信间语焉不详,你我见面再谈。过年弟将加冠,亦将婚娶,家族有望,父母有靠,姐一生之忧尽去,自此便可放开顾虑,唯此残躯以报圣恩。小弟一向谨慎,不涉朝局,不求官职,姐心亦知。然则丈夫岂可无宏图之志?为人岂可无报国保家之心?小弟天赋异禀,生来便非常人,如今时局风雨飘摇,当为报效家国之时。南疆之事,姐不得已而为之,万事交付小弟;事关疆土大事,攸关朝局生死,小弟当事事考虑妥帖,应对圣上之时不可有半点遗漏,切切为盼!姐字。”
      元春文如其人,向来朴实无华,却又中规中矩,这样的文字对她而言已经是难得的褒奖之词,宝玉看了自然欢喜,却又回头对着一起看信的黛玉笑道:“姐姐的这些担心,怕是都是应在妹妹身上了!”
      黛玉看到婚娶时就已经觉得红晕满面,毕竟这是元春头一次私下赞同他们的亲事,先前的懿旨都是官样文章,这会子才是贾家实际当家人对她的首肯。元春虽然文中只有一次提到她,她已经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宝玉又一下子将矛头转到她身上,不由得更加羞怯,白他一眼道:“你们姐弟情深的,又关我什么事?我如今身子也大好了,以后有机会定要让元春姐姐亲自见上一见,让她省去那层担心才好!”
      宝玉一愣,知她会错了意思,却也觉得好笑,黛玉这小丫头每天一脑门的都是他们的亲事,看来在成亲之前总是不能让她安心,这婚事真是要早些办的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呢?姐姐这里说的可是关于南疆的事情,就是担心你给我练得那些兵好不好用,我们的财源和移民事情会不会办好。这些可都是决定南疆的大事啊!”
      宝玉忍不住刮了一下黛玉的小鼻子羞她,触手生温,不觉心中一荡,浑身起了异样的感觉——也不知怎么的,自从那天黛玉在金陵软倒他怀里的事情发生,接下来又被妙玉刺激了一下,现在的宝玉,只要一接触到黛玉的身子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在栊翠庵发生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那个跟他云雨的人就是黛玉,哪怕是以妙玉为替身的黛玉。这样着虽然对于妙玉很不公平,可人的心都是不由自主的,宝玉的心里已经容不得黛玉以外的人了。
      如今已是隆冬腊月,天色灰蒙蒙的,远望神京城头似乎就连在云层之下,天上间或飘着零星的雪花,两岸之上都是行人稀少,渡头上却挤满了车船轿马,应该都是过来迎接宝黛他们归来的。
      宝黛都是喜散不喜聚的性子,很不适应这种虚伪客套的场合,宝玉又怕酬酢时间长了黛玉的身子受不住,眼珠一转便把大红二红叫进来吩咐了一番,自己拉了黛玉走进内房开始改扮。黛玉跟他心意相通,此刻也不矫情,不多会两人就又变回往日在江南的打扮,相视一笑,就像当初小时经常偷偷从贾母眼皮底下逃出去一般,那种一起做“坏事”的心情仿佛又回来了——
      不多时船行靠岸,临近一瞧这欢迎的阵容还真不小,不仅冯紫英韩奇他们这些世交平辈都来了,薛蟠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靠在柳湘莲身边翘着脚的往船上瞧,就是四王八公一些父执辈也来了不少。卫若兰也陪着一个容貌跟他有些相似的中年人站在一个角落,想来应该就是他那个曾经跟王子腾一样叱咤风云,如今一样投闲置散的父亲,先帝时期的军机重臣卫明了。
      最让宝玉惊讶的是他们身边,一样站在寒风中谈笑风生的竟然是久违的北静王水溶,如今也是一身便装打扮,身姿挺拔风神如玉,旁边那个时而露出一抹邪笑的可不正是他那个便宜好表弟,如今正在向宝钗求婚的陈也俊。
      这样的阵容,要不是提前改扮,宝玉那是指定要被拉去哪家大酒楼接风洗尘一番的,说不定还会有连场的宴席,毕竟如今是大过节里,即便是国孝在身也不能禁了春节这千年风俗。说来也不怪大家伙,谁让宝玉一直都是那个躲懒的性子,只要是他一进了大观园,除非是旨意下达或者贾政有命,其他任谁都很难将他从姐姐妹妹身边拉出来。
      好在宝黛随行的人也不少,只是满船的丫鬟姑娘就能让人看花了眼,岸上的人也不会做出挨个扒拉着找人的事来,趁着李贵醅铭忙活着卸船,大红二红上前招呼的空儿,宝黛两个混在一群小姑娘里悄没声的下了船,一堆儿坐进一顶小轿里,很快便淹没在贾府派来的车马以及船上卸下的大阵仗里。
      因为是接宝玉,贾琏怎么也不会太怠慢,不仅是自己亲自前来迎接,跟着管事的也是二房下人里的头面人物周瑞家的,这些事体也是做惯了的,整个场面始终都是忙而不乱。宝黛他们这些先下船的很快就被送了出去,免得影响贵人们见面寒暄的场面。
      宝玉这里正得意着,跟黛玉两个拍手称庆,不妨轿外妙玉的声音传进来道:“你们俩先别得意!我方才瞧见那个叫什么陈不俊的在那个北静王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正撇开众人,一路跟了来呢,瞧那样子八成是你们漏出什么马脚了。”
      宝玉一惊,掀开轿帘一角,赫然发现妙玉不知何时一身粗使丫鬟的打扮,正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轿子旁,再回头一瞧,那在后面不远处吊着的可不正是北静王跟陈也俊一行人,一副笃定知晓宝玉行踪,却又“好意”帮着遮掩的模样瞧得人来气。
      既然被人发觉,宝玉也无意掩藏下去,瞧着妙玉犹豫了一下道:“好姐姐,既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那就麻烦你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说林妹妹一路行来身体不适,我这里急着送她回府调养,过后再去拜会大家。”
      妙玉横了他一眼,冷哼道:“给你点面子,你还真拿我当粗使丫头呢!要说你自个去说,我才懒得搭理那两个家伙呢!”
      妙玉那个执拗的性子上来了,宝玉也知道勉强不得,眼瞧着离得渡口远了,便让轿夫先将轿子停在路旁,自己走下来迎向水溶施礼道:“王爷国事繁忙,如今又身兼西北军务大事,又怎么有时间来接宝玉这惫懒小子,实在是担当不起。再说了,这大冷天节下里,王爷身娇玉贵,如何不在家惜福养着,要是冷着冻着了,王妃那里宝玉可不好交代。”
      水溶远远的就下了马,这会子执了宝玉的手亲热道:“石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远行千里都不忘国事,四处奔波劳碌的还不都是为了我们水家的江山?我就是再忙,对你这有功的国舅爷可不敢怠慢。再说了,你我之间向来是莫逆之交,你再这样客套我可真要生气了。”
      旁边陈也俊瞄了一眼不远处黛玉的轿子,笑眯眯的道:“若是我这双神眼没差,轿子里坐的怕就是未来的嫂夫人吧!早就听说宝二叔的表妹国色天姿又才情过人,被人称作天上的仙女一般。怎么着,如今你们花好月圆,难不成就将兄弟们都丢到一边去了?今儿机会难得,二叔莫不如就给我们介绍一下,日后也好说话不是?”
      他自来就是个纨绔的性子,一双眼睛瞧尽江南美女,这些年又跑到京师来寻芳,自来就练就了一双能自动锁定美女的“神眼”。黛玉一出舱门就被他发现了,即便是她一直低眉顺眼,那标志性的黛眉凤眼和通身遮也遮不住的钟灵秀气就是在大片的美女中也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身高马大比女孩子还漂亮的伪娘宝玉,要是还猜不出来是谁,那他就不用再在京城混了。他跟往日的宝玉也是一起风花雪月惯了的,有时叔叔有时兄弟的混叫也没人去计较,黛玉的画像他往日也是在水溶书房见过的:花神娘娘嘛;尽管水溶一直掩耳盗铃的当做救命的花神来拜,可北静王府上下谁不知道那不过是掩王妃的口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见到真容,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按说宝黛两个是赐婚,黛玉也已经辞别父母进了夫家,算得上出门的姑娘了,依着宝玉跟他们的交情那是迟早要见面的,可是宝玉又如何肯让陈也俊那双狗眼污了黛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也俊自诩风流的浪荡样儿冷笑道:“呦嗬,这不是陈兄吗?宝玉又有什么福分能做你的兄弟,这里又哪里有你什么嫂夫人?听说你最近好像在跟宝姐姐求亲,就你这样儿,啧啧,我看你还是知难而退吧,省得带累得王爷都为你蒙羞!”
      宝玉话说的刻薄,一双眼睛也像刀子似的,瞧得陈也俊心里发冷,浑身的不自在,却始终想不明白一直和煦春风般的宝玉如何一下子变得催命阎罗似的,便是他嘴边堆满了反击的狠话,却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来,不妨宝玉身后扑哧有人笑出声来,笑声清脆悦耳有若黄莺出谷甜美动人,可里面更有说不出的奚落嘲讽,显然是个女子的声音,抬眼瞧去不由得又呆住了。
      宝玉身后的自然是妙玉,如今她一身粗使丫头的装扮,却丝毫掩饰不住她通身的仙姿玉影,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却肆无忌惮的笑得花枝乱颤,指着陈也俊猥琐的样子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道:“——就你这样的,却巴望着要娶宝丫头——哎呀呀,真是要笑死人了!看我回去不去羞死她,还以为她一天眼高于顶的样子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呢——哎呦——我可真要笑死了——”
      比起宝玉的锋利如刀,妙玉这等的毫不留情几乎便是当场揭了陈也俊的脸,发青发白的脸上立马羞得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指着妙玉身子都在颤抖道:“你——你——是你!就是你!”
      转头向着水溶道:“是是——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她,她——”
      水溶虽然也被妙玉这等不留情面气得不轻,但他向来自命风流多情怜香惜玉,自然不会跟妙玉一个女子去计较,却也想不明白陈也俊一个见惯场面的花丛老手,怎么会被一个女孩子气成这个模样,一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把将他搡到身后交给随从,回头又面有惭色的向宝玉致歉道:“表弟向来荒唐,石兄想必也是知道的,还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今日他对嫂夫人无礼之事,来日小王自当亲自带他到府上给嫂夫人赔罪,今日就不打扰石兄跟家人团聚了。”
      他身后陈也俊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抓住拿了回去,低声喝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陈也俊向来怕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宝玉跟妙玉,吐了一口,低声骂了几句被人扶着上马走了。
      宝玉在妙玉笑出声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妙,等到陈也俊看着妙玉变了脸色心里更是暗暗叫糟:依着这陈也俊对女人变态的记忆力,哪里还会认不出妙玉就是当年刺杀先帝的女杀手,这下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这个妙玉,哪次不给他惹出点子事情好像就不会罢休,你好好的在后面呆着陪黛玉便是了,作甚么没事跑过来捣乱,每次都会被她闹得手忙脚乱的,还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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