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贾红楼》凸碧山人

113、为自强黛玉创奇阵 姑苏城姐弟初相逢

　　妙玉的离开，既在宝玉的意料之中，又在宝玉的意料之外。
　　依他目前的处境，正是需要藏锋藏拙不宜张扬的时候，偏妙玉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让他担着心，按照一些高人的说法，现在这个阶段，还不是妙玉这样的人出山的时候，这一点倒是与妙玉师傅当年的看法惊人的一致。
　　按照宝玉的打算，这次南下若是妙玉在身边，一则黛玉的安全多一份保障，二则也可以联系妙玉家族旧部，为以后做打算。现在看来是自己过于急功近利了，眼下的重点是打理好黛玉的事情，否则一切都无从说起。所谓做大事者要提得起放得下，说的就是谋划任何事情都要突出重点，细枝末节的考虑的越多越难成事。
　　理清楚思路，宝玉又私下里将妙玉那个最活泼的师妹妙语找来，细细将当时的情景问明白。妙语与黛玉年纪相仿，还只是一派天真的小丫头，自然禁不住宝玉纯熟无比的“色@诱”功夫，满不在乎的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有大师姐讲得那么严重。师叔祖不过是觉得二师姐练功练得有点走火入魔了，带她回去修心罢了。只是师叔祖也真是讨厌，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也就罢了，干嘛每次都把人家弄昏就走，害人家出丑，好丢脸的。大哥哥，如今二师姐不在了，以后就由你教我们练剑阵如何？听大师姐说，你的功夫比我们师傅还要高明，又不像我们师傅那么闷。”
　　宝玉听得不觉头大，怎么这些小姑娘就喜欢黏在他身边，他又不是什么萝莉控，当下眼珠一转，神神秘秘的凑在小姑娘耳边道：“那你师姐有没有对你说过，你们那剑阵却是林妹妹创建的，想学剑阵的话，有谁比她更适合教你们呢？”
　　妙语向他身边凑了凑，亲昵的抱住他一条胳膊道：“好啊好啊，林姐姐总是跟你在一起，她又不会功夫，不如你们两个一起教我们好了，我最喜欢和大哥哥在一起了！”
　　对于这种买一送一的“交易”，宝玉也只好点头答应，转身去找黛玉商量去了，却没有看到他背后妙语敛去那一片童真的笑容，微微弯起嘴角那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拍拍因为长年习武已经发育良好的胸脯自语道：“还好大师姐早有计较，不然还真会被他哄了去。不过说真的，这个大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啊，比起他的那个林妹妹要漂亮多了，要是他对我也像对她一样该有多好啊！”
　　从扬州出发，宝玉将船队分为两批，大部分都随了凤姐溯江而上直奔金陵省的应天府，在那里在转为陆路奔向贾家的老家应天府江宁县，应该是隔天就到了。
　　其中，宝玉又将窝在船上一路的贾雨村叫出来，正式将他介绍给凤姐，并委托他协助凤姐料理这次回乡置产的相关事宜。那贾雨村被他冷落一路，如今面上却是不急不恼，对于凤姐更是恭谨有加，跟贾府下臣一样口称二奶奶。
　　宝玉暗地里对凤姐姐点点头：以后咬人的事情就交给这头中山狼了；这样枭雄一样的人物，也只有凤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才能罩得住，他可没有太多精神费在他身上。
　　宝玉自己则和黛玉两个带了大红二红芳官琪官几个以及三侍女，还有妙玉留下的六个侍女，一行十五个人继续远赴苏州。
　　一路上宝玉暂时让黛玉停了著书，一心一意的指导妙玉留下的六个侍女演练六出阵，不时的以自己为假想敌进行对练。妙语她们原来就已经对六出阵精熟，如今又得到阵法创建者的亲自指导，还有宝玉这样的高手喂招，不出几日便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在黛玉的指挥下，竟能跟使出六层功夫的宝玉打得有声有色，而且越练越精，隐隐然有占据上风的趋势。
　　三侍女原本对宝玉又跟一群女孩子混在一起看不顺眼，也根本不信黛玉会创建出这样精妙的阵法，可看着看着不觉技痒，私下里约了妙语她们比过一场，却被打得心服口服，转而也向黛玉学习六出阵法。黛玉独出心裁，融合六出阵虚实相间的特点和九宫阵变化无穷的优势，以三侍女为里，六侍女为表，又创立出一套表为九宫阵，实为六出阵的阵法，自己在中间指挥，一旦施展起来风雨不透，便是宝玉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破阵，黛玉将此阵简单命名为侍女阵。
　　如此精妙的阵法，却配了一个如此平庸的名字，宝玉自然要“义不容辞”的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好妹妹，你这阵法融合了我□□威力最大的两大阵法，其中好像又有些上古古阵车悬阵的影子，你瞧妙语她们在外面一旦疲累，便能三个一组与中间的人互相替换，如此循环往复，便是破阵之人功力再高也支持不住啊！我看这阵应该叫做万象阵才是，也就是取法万象古阵的意思。”
　　黛玉横了他一眼道：“算你还有点子见识，知道其中有车悬阵等古阵的影子。只是这阵精妙是精妙，却是我思量着女子体力总是不如男子而专门设计：这阵在外耗费的是体力，在内耗费的是内力，外面的是近挡，里面的才是远攻，也都适合不利于近战的女子。只是这样阵法自保尚可，杀敌却是不足，算是个指导意义上的阵势罢了：它既没有六出阵那种有进无退有我无敌的气势，也没有九宫阵扑朔迷离虚实相间的神秘，又怎么能称得上什么万象阵！”
　　宝玉细想一下的确如此，心中一动，耍赖道：“我说好就是好。即便是有些不足，可也是妹妹你独创出来的，试想天下谁个有这个本事另创新阵？我就觉得这阵就是应该叫万象阵：当年一代女皇武则天能够创建万象神宫，妹妹自然也能创建万象阵。在我心里，妹妹可比那武则天聪明多了。”
　　黛玉失笑道：“又胡闹了。你在人前总是装得似模似样，为何到了我面前却总是这般撒赖？自古以来，这取名都是有道理有说法的，哪有人像你这样硬取的？”
　　宝玉趁势道：“那你就说说你为什么叫黛玉？又为什么给鹦哥取个名字叫紫鹃呢？你两个名字在我们府里可谓是独具一格，我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想明白呢。”
　　黛玉一怔，她当初将鹦哥更名为紫鹃,自然是映衬她当时孤苦无依进贾府时的心境，也有形容紫鹃善解人意，对她的照顾如杜鹃泣血般的忠诚之意；只是她自己名字里的这个黛字，便是当年她跟父亲问起时，林如海也是含含糊糊，只是讲她的眉毛生得很有特点的意思。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中文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这个黛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适合取做名字，配上那个玉字，怎么想都觉得意义不一般，联想到三侍女跟她讲的那些林家秘密，黛玉总有一种隔着玻璃看人的感觉，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仔细探究起来却又模糊；事实究竟如何，未到老家前始终都是个谜。
　　宝玉本来也是借题发挥，如今见到黛玉陷入沉思，一双黛眉时而紧皱时而放开，怕她太过劳累心神，忙一把抓了她手道：“我不过是随便一问罢了，妹妹不用特别在意。不管它是叫万象阵还是侍女阵，有了她们在你身边，我也总算是放心了。”
　　黛玉心里也是一阵感动：宝玉这一路走来的，又是帮她找替身，又是为她培养近身侍女，多年未有过的安全感现在几乎是重重包围着她，即便是到了苏州还有什么变故，她都相信她跟宝玉的感情都不会再受到影响。她天性聪颖，宝玉虽然没说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却也直觉的感觉到宝玉随时都会离开她身边。她心里虽然不舍，却也不是一个一味黏着爱人的人：她只希望宝玉在她身边的时候，两人能始终相知相爱；即便是宝玉有事情需要离开她身边，却也能走得安心。
　　因为这个，她也在一天天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起来，每天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练功，用尽心力改良阵法。她不要再做那个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她不想以后宝玉出征在外依然为她牵肠挂肚，她要做一个全新的林黛玉，一个既能照顾得了自己，又能帮助丈夫的好妻子；即便是漫天的乌云，只要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奋斗，她也一样有信心有勇气无所畏惧。
　　可是不数日船到苏州的时候，望着无数次魂牵梦萦的故乡，黛玉仍然生出一阵说不明白的恐慌。这份恐慌不是因为近乡情怯，也不是担忧能否找得到弟弟——事实上宝玉早已经先一步确认过，烟玉依然在林家的家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而黛玉这时候已经选择完全相信宝玉。
　　黛玉的这份恐慌却是从心里莫名其妙的忽然涌上心头的，她有一个直觉，这里作为她人生的第一个起点，也将成为她今后人生的又一个起点；至于这个起点又将给她，不，是给她和宝玉的未来带来什么，她有一种本能上的怀疑和抵制。
　　宝玉倒不担心这些，贾林两家的恩怨在这个时代或许很难化解，可对于他这个经历转世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至于林家的那些个秘密，他在风月宝鉴里也大体了解过，同这个时代大多数世家一样，林家祖上也曾经辉煌一时，除了积累下一大笔数量惊人的财产以外，林家还保有这个时代人人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
　　历经残唐五代以来的互相征战，如今□□已经是人心思定，只是由于这传国玉玺的失落，谁都无法证明自己就是汉家天下传承的正朔。如今天下被戎狄后人的水家获得，更是无人愿意信服，全凭着互相制衡维持天下，这水家天下其实也就是水货天下的意思，天下汉人没几个认同的。便是前朝的穆家，也被人称作墓家，也是因为没有传国玉玺，只经历二世被篡位也没人多说什么。
　　原本的记述中，水溶通过要挟贾母得到黛玉，更通过黛玉获得传国玉玺，名正言顺的造了他老爸水晨的反，从此诏令天下莫敢不从，窃据汉家天下几百年，硬是把一个热情热血的大汉民族奴役成一个麻木不仁的混血儿。
　　他们这边一下官船，码头上早有车马轿子侯着，一水的青葱少女站了两排，两个徐娘半老的嬷嬷走过来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宝玉也听不明白。他们这一行人中，也只有黛玉和芳官是地道的苏州本地人，宝玉前世虽然在苏州住过一段时间，那些半文半白的苏州话都听不明白，更不用说现在的地道方言。
　　芳官现在学的机灵了许多，一瞧见宝玉回头看她，急忙过去跟那两个嬷嬷鸡同鸭讲的说了一大轮，末了又转回身对宝玉道：“她们是冷掌柜的安排接待的人，知道二爷只喜欢女孩子伺候，专门提前训练了十二个小女孩送给二爷做见礼，那两个领头的是负责教导她们的嬷嬷，以后跟着我们了。她们还说林姑娘家老宅离城还有半日光景的路程，问我们是不是今天先在城里店铺歇息，这边有收拾出来的上好的客房。”
　　她这边一头讲，那两个嬷嬷一头不住的点头，态度十分恭谨，完全不像贾府里的那些有些资历的嬷嬷们。其实这也是□□南北两地人的差距，北方人性格直爽，一贯的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可是南方人就不一样了，虽然她们跟北方那些嬷嬷一样没什么文化，可是所处的环境使然，不管心里怎么想，那表面的礼貌却是丝毫不差，可也仅限于这表面的礼貌，不处个两年三年的，没有谁会跟你讲心里话。
　　宝玉点点头道：“难得他费心，想得这么周到。我们也没什么急事，一切都以林姑娘的身子要紧，就依你们的安排，我们今天先住店。”他前世见惯这些南方女子，知道她们也是会说北方官话的，只是本能的欺生罢了，所以这话却是直接跟那两个嬷嬷说的。
　　那两个嬷嬷被看破行藏，却也波澜不惊的开始招呼车马轿子过来，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就是南方人奇怪的地方了：在她们看来，她们骗你的理所应当的；你若是看得出来，说明你上道，若是看不出来呢，那活该你要受骗。至于是否真会骗你，则还在两说，她们要的就是这种对外地人智商上优越的感觉罢了。
　　黛玉自己就是苏州人，自然听得懂苏州话，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她在一旁瞧着宝玉跟两个嬷嬷一见面就斗法，却也并不说破：难得宝玉也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如今她依然少年公子的打扮，健朗活泼；那从船上袅袅婷婷走下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林姑娘”，却是琪官假扮的。如今她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呢，怪不得那些下人们见了自己都不敢喘气——
　　宝玉点破了这些南方人的行藏，剩下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三侍女了——对付这些个不规矩的下人，三侍女估计会有成千上万个办法让她们老实，详细的事情宝玉自不会去理会，自顾拉了黛玉上车，一遭里直奔苏州城里而去。
　　苏州城的崛起是从大运河的开通开始的，因而在隋唐以前并不繁华，在这个时代算是个新兴的城市，黛玉的老家靠近太湖流域，是一座园林式的精巧庄园，家庙就设在其中。按照□□旧例，林如海虽然也算是被抄了家，这些个祖产却被贾母保留了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黛玉能回来祭奠父母，找回林家的那些个秘密。
　　宝黛身边有大红二红以及芳官三个伺候，那十二个小女孩都被宝玉一股脑交给琪官去调@教，说不定他还能调@教出像芳官她们那样子，两个嬷嬷则是由三侍女去陪着斗法。
　　知道黛玉心里记挂着弟弟，宝玉勉强压下想要出去瞧瞧的冲动，陪着黛玉用过一些精致的江南小吃，便催着她歇下养神。直到入夜掌灯时分，宝玉又将大红她们挥退下去歇息，拍醒了黛玉，抱着她飞身出了房间，也不骑马，直接施展开轻功直奔林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