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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情如霜天下负我 曹公之心我今始尝 ...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话务员毫无感情的程序化语言冰冷得就像刺在耳边的寒风,将曹玉的最后一丝希望无情抹杀。
      这已经是他所有已知电话号码中最后一个了。虽说对方只是自己当年一位交情还算可以的属下,虽然问借五百元的话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对方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话费总计十元,谢谢惠顾!叮——”
      摸摸最后几枚捏在手心的硬币,曹玉无语的翻查了所有的口袋,再次抬头面对缩在活动窗口的胖脸,已经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尴尬:“对——对不起!我,我身上只有九块一毛钱了,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没钱打什么电话。我也是打工的,你总不会让我垫钱吧!”胖胖的女服务员在旁边听了半天,正在心里八卦这帅小伙RP的时候,冷不丁殃及池鱼如何不恼:这年头见过穷的,没见过连电话费都交不起的,偏巧还让她给遇上了。要说眼前这家伙看起来也是气度不凡,长得也有些小帅,第一眼看到他自己还心头小鹿乱撞了一回,没想到RP比我还差,借了半天钱愣是没人帮忙——
      “让你就近的朋友出来帮忙垫下总可以吧——”
      “你刚才听到了,现在我在这个城市再也没有朋友!”那倒是,胖服务员八卦没白听,曹玉那些朋友的嘴脸连她都觉得齿冷,于是她想提示一下眼前的帅哥人间自有真情在。
      “那,那让你远方的朋友汇点钱给你,旁边就是银行,立等可取很方便的!毕竟你还要吃饭住宿啊!”胖服务员这一刻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我刚才给我所有的朋友都打过电话了,他们每个人今天都破产了!哼!”曹玉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以往自己虽然不算富裕,可是对待朋友却从来都不吝啬,他的哪个朋友不欠他万儿八千的,没想到自己一时窘困,连几百块都借不着,自己这都交的是一群什么朋友啊!
      “啊!没那么巧吧!”胖服务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如果他朋友遍天下,那还不得经济危机了啊!
      “那你还有亲戚朋友啊,这点小忙总归不会拒绝的——”
      “我说过了,他们也没有!”想到那些一天到晚总是打电话过来,不是要钱就是托办事情的亲戚,关键时候却总是找不到人影,曹玉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寒过一阵。“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早就破产了!”
      “这——”曹玉眼角的寒意让胖服务员也醒过味来了,不由暗中咬了咬牙。“那,那你——你女朋友总不会也没有吧!这个时候别只顾面子了,共患难才能同富贵啊!”
      “女朋友?哈哈哈哈——”曹玉忍不住放声长笑,笑声在雪花漫天的长街尤显悲怆:“你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哈!只不过,只不过,罢了罢了,一场游戏而已;既然她视人生如戏,我又何必看不开这戏如人生!”
      顺手从怀中掏出早已欠费停机的品牌手机,曹玉止住笑声,一本正经的对着胖服务员□□一笑:“相信我美女!无论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都和中国电信一样,都是欠费停机的主!说不定,不,是一定的!现在我女朋友的身上,已经插入了别人的芯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曹公之心,又有几人能懂!谢谢你的提醒啊!这手机归你了,再见!”
      “——”
      “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啊!从现在起,咱也算得上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哈哈哈——”茫茫风雪中,一串苍凉的笑声随着一阵寒风隐隐传来,胖服务员激灵灵打个冷战,望着眼前蓝屏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心头一阵寒意,难得良心发现伸出头来叮嘱了一句:“手机我先收着,等你你有钱了回来取啊——”
      可是外面大雪茫茫,空旷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四处肆虐的寒风毫不客气的兜头盖脸的呼啸而来,一波一波的无休无止。
      “他应该不会去寻短见了吧,可惜了这么一个帅哥。”心头讪讪的胖服务员心头一阵发慌,旋即又仿佛安慰自己似的道,“现在的人哪有这么脆弱的,何况他还有家人呢!”
      大雪茫茫,曹玉漫无目标的走出小镇中心,一条大路通向这个卫星城的主城苏州,旁边一条小道则通向他寄居的街道。想想出租屋婆厌弃的嘴脸,曹玉再也提不起以往的傲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落魄,就在一个月前,他可还是正踌躇满志的策划着未来的事业,难道人心竟如此不堪,不过是几十万块钱罢了,这点钱就能把多年的兄弟之情、知己之恩隔断吗?
      越来越肆虐的狂风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无情的击打在脸上,曹玉感觉自己的心也越来越冷,茫然中身不由己,顺着一条蜿蜒的歧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去。那是通往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在这个尚未完全城市化的城郊,一片本地人土葬的墓群。
      作为一个现代人,曹玉虽然不完全相信鬼神,可是也从来不惧鬼神,因为他自信自己从来都是光明磊落,自然有所谓的天地正气。这种想法虽然听起来很傻,却能支持着他从来都不忌讳什么地方,反而有着强烈的猎奇心理,最喜欢去探究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心底总是渴望能够发现什么奇迹。
      渐渐的,曹玉已经深入到墓地深处,不失恭敬的绕过一处处墓穴,眼前渐渐豁然开朗。在曹玉的记忆中,前面应该是一条近路可以回到小镇,是平素镇里人前来祭奠图方便踩出来,他平时也走惯了的,可是现在却是到处白茫茫一片,小路早已经被大雪掩盖了。
      看来人倒霉什么事情都不顺啊!曹玉苦笑了一下,却也并不担心迷路,他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个性,又喜欢猎奇,平时有路都喜欢自己到处乱闯,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绕过一道熟悉的山梁,曹玉却不由得楞住了:前面并不是他一向熟悉的农家池塘,却仍旧到处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雪地上一串凌乱的脚印深竟盈尺,却又蜿蜒不绝的延伸到远处的群山之中,透着一丝诡异的阴森,耳边萦绕着断断续续的歌声:——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曹玉心头一阵迷茫:自己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辛辛苦苦谋划的事业,掏心挖肺相交的朋友,真心真意呵护的情感,到头来哪一个不是成了自己心头滴血的钢刀。辛苦打造事业掏空曾经强壮如牛的身体,千金散尽交来的过命朋友一举篡夺了自己曾经的一切,苦心相恋的爱人就是在亲热时也未能忘记掏挖自己的底细——
      一时间竟是痴了。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奇怪打扮的人正围着自己又唱又跳哈哈大笑,其中道士打扮的人破锣声甚是清晰:悟了悟了!一朝梦醒辨是非,从此顽石不痴疯,一朝麒麟化貔貅,辨得故乡明月明。
      旁边和尚打扮的人说起话来却一副高深莫测:繁华深处悟空,金戈铁马悟能,真真假假悟净,红尘缘尽今生——痴儿痴儿,如今风云际会,虎兕相逢,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咄——
      朦胧中曹玉眼前一片五彩光华,一面古色古香的镜子从和尚手中激射而出,向自己迎面打来,下意识的刚想侧身躲避时,那光华早已沉重的击中他的胸口。
      一时间,曹玉只觉得脑海中那面镜子出现五个大字:全本石头记,接着便开始飞快的播放着大量画面,有的里面有自己,有的却没有,里面的自己穿着奇怪的古装,和平素的自己大不一样;那里面的故事很像自己熟读的红楼梦,却又明显的不同。
      只是那镜子画面转换的实在太快,曹玉眼见着只看了个大概,大体细节只有个模糊样子,前面的倒是跟读过的红楼梦有些相似,后面的却越来越陌生,只有那悲怆的意味越来越浓。
      渐渐的尸山血海弥漫了画面,那血却一直蔓延了出来,血红血红的触目惊心,欲待细细看时,那镜子却已经放完了全部,悠悠的转了过来,眼见得一道白光闪过,曹玉心头一阵模糊便人事不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世情如霜天下负我 曹公之心我今始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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