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爱入痴狂始成魔  下 ...

  •   渐渐暮色四合,舱里早有奴婢悄悄地点上了粗如儿臂的灯烛。艳黄的烛火端凝明亮,越映得舱内绮罗生辉,气氛却顿然肃重起来。
      仿佛只是烛芯微微一跳,烛影深处已多了一人。
      那人并不象时下的男子,戴有金冠玉冕之属。素灰净色长袍、白底黑履,极普通的布料和样式,虽说是浆洗得十分挺括洁净,但与这山西百年世家的掌门人之身份,似乎总有些许不符。
      然而任是灰袍布履,却难以掩住此人非凡的气度。他身材原也不甚高大,但阿萱此时远远望去,却觉巍峨有如高山,细视之下,却又令人暗生寒意,仿佛触到高山之巅那亘古不化的冰雪。
      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步伐极其优雅,然而舱房地面却在轻微震动。阿萱竟有一种错觉,觉得这眼前的中年男子,便如密林猎豹一般,看似悠闲而平和,但每一步中都隐藏有极大的杀机。
      何家众人,包括和凝在内,身子都不由得一动,本能地蓄势待发。秦兴的影子被烛光投映到墙上,巨大而怪异,隐然透出一种可怖的气息来。
      和凝情急之下,大喝一声:“秦掌门!”

      秦兴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开言道:“原来是巨鲲帮的和先生。秦某此来,只为捉拿逆子,还望诸位成全。”
      借着烛光,阿萱看清他方脸高额,眉浓鼻直。英俊中略显几分疏朗,与秦真并不甚相似。当年想必也是个极英秀的男子,然而毕竟年华逝去,鬓边已有了灰白的华发,而眼角几道刀刻似的皱纹,在灯影下也显得尤为触目。
      她曾闻“毒君”秦兴之妻早逝,后未曾再娶,秦真是他膝下唯一爱子。此次秦真叛门离族,他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想必平生之痛,莫以此为甚罢?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酸。

      和凝自然知道秦兴早已认出自己,当下微笑道:“秦掌门名闻天下,今日得见,实属和某等的荣幸!只是此舫乃是何家座舫,何家虽与秦掌门素昧平生,但江湖相见,倒也算得有缘,何不先叙宾主之欢?”一面对旁边婢女吩咐道:“看座,上茶。”他见秦兴脸色微微一沉,忙笑道:“何况秦公子大驾并非在此,却不知秦掌门何出此言?”
      秦兴脚下不动,淡淡道:“秦真始乱终弃,逼死未婚妻子,有辱我秦氏门风。秦某虽将其赶出家门,但他却不知悔改,又在蜀犯下滔天大罪。这才迫得秦某不得不远从山西赶来,一路追缉他的下落。”
      他顿了一顿,转向何鹏飞道:“这位定然是何老爷了,贵府名门贵胄。此乃江湖之事,又涉及秦氏一门祖训家风,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何鹏飞眼中寒光一闪,缓缓道:“莫非秦掌门想要搜查本舫不成?便是官府拿人,也须有个凭证。何家可不是那寒素之家,任由人欺上门来!”
      秦兴双手负后,道:“秦真一身本事,均是出自我山西秦家,为秦某人亲手教授。任他狡如狐兔,善匿潜迹,纵能瞒过天下之人,却断然瞒不过秦某的眼睛。何老爷,秦某并不敢相欺贵府,但贵府要藏起这个逆子,秦某却断然不会罢休。”
      他话语说来平淡,但其中冷寒之意,愈见深沉。
      阿萱无意间扫了一眼,但见那大公子何仲早已不知去向,心中突然一跳,忽觉有大大的不妥。
      何绪业突然放声大笑,长身立起,森然道:“晚辈久闻秦掌门毒君之名,对掌门那‘天罗地网绝命砂’私下渴慕已久,还望掌门不吝赐教!”

      烛光闪动,冷风乍起,却是何绪业有如鹰隼一般,已纵身向秦兴扑去!
      秦兴负手而立,身形不同,却突然抬起头来,冷冷地望向疾速破空而来的何绪业,淡然道:“‘绝命神砂,天下至煞’ ,公子还是不见为妙。”何绪业掌形一错,径取秦兴双肩要穴之处,出手狠准,确然快捷无伦!
      阿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一惊:“这何公子功夫着实不错!先前他若当真要取我性命,恐怕我是难以逃脱!”
      灰影微晃,也不见秦兴如何躲闪,何绪业双掌已然落空!秦兴左手仍负于身后,右手陡然伸出!他这一抓颇为平淡,毫无任何花式,然而阿萱却见何绪业连避三次,姿式优美,动作快绝,瞬间便似幻成无数个何绪业的身影一般,不由得想道:“原来这何公子轻身功夫竟如此了得!”
      然而她毕竟年轻识浅,还不曾知这何绪业连避三次,竟然已是分别用上“幻影”“流光步”“风飞花”三种绝顶的轻身功夫!
      然而秦兴仍然只是手臂略略往前一递,两根手指已然扣住何绪业腕脉!
      何绪业运劲于腕,但觉秦兴两根手指坚逾钢铁,所运气劲,直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秦兴手指微屈,只在何绪业腕上轻轻一推,说道:“罢了。”
      恍有一道无形的巨大力劲,自他指中喷薄而出,呈弧形向外弹开,满舱烛光甚至为此一暗!何绪业但觉一股冷寒之气扑面而来,心中顿感不妙,旋即撤掌后退,身形蓦然腾起闪避,但那道力劲来势极快,何绪业但觉腰间一阵剧痛,整个身子受力飞起,“嘭”地一声,已重重撞在舱壁之上!“噗”地一声,口中已喷出殷红的鲜血来!
      秦兴掸了掸一尘不染的衣袖,冷冷道:“秦某”
      何鹏飞惊叫一声:“绪业!”飞身扑上前去! 但闻喝骂之声大作,人影横掠,却是何家众婢仆纷纷扑上前去,居然个个都身负武功!
      混乱之中,阿萱悄然出舱。

      天色已晚,四下里一片漆黑,山林江岸俱都黑竣竣的看不分明。座舫尚在缓缓前行,舷边激起哗哗的水声,显然此处水流甚急。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但凡遇上舱室,也都索性推开来看。舱房中大多无人,偶然遇上一两个厨子杂役,那些人见她是婢女服色,虽然有些诧异,但也不来相询。
      她愈往后走,心中焦急愈甚。先前听那和凝所言,秦真必然是在何家座舫之上。不知何家人如何要出手擒得秦真,但总是不安好心。如今秦兴又亲来捉拿,他虽是秦真亲生父亲,却深恨自己儿子所为,瞧他那冷逾寒冰的模样,若果真找到秦真,只怕多半会痛下辣手。
      正自心乱如麻,忽听得有人冷笑一声,说道:“秦真,你父亲已追上舫来,你再这般胡闹,本公子我可没那个耐心奉陪啦!”声音熟悉,赫然竟是大公子何仲。
      阿萱听到“秦真”二字,心头砰砰直跳,辨其声似是自前面舱室传来,当下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过去,贴壁细听。
      但闻有一人懒洋洋道:“如此公子请回便是,却为何饶舌不休?”正是秦真说话声音。
      阿萱心头大喜,犹豫片刻,终于拔下头上发簪,轻轻挑起窗上所蒙碧纱,向内张望:
      但见此处舱室甚小,布置也颇为简陋。微弱的烛光之下,但见何仲坐于椅中,满面冷笑。他对面的椅上却歪着一个年轻男子,衣衫错扣,发髻蓬乱,手中端着一盏细磁茶盅,尤自把玩不定。其情状虽然狼狈落拓,但看他那身形神态,果然便是百尺楼中那轻佻倨傲的“毒手”秦真。
      阿萱心中惊疑:“何家人既是将他擒住,如何不点住他的穴道,又或是将他捆住?”转念一想,便已明白:“那自然是给他服下了什么筋骨软麻、封存真气的毒药了。”
      只听那何仲冷笑道:“你如此有恃无恐,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哼,若不是爹爹再三惜你功夫,想要将你收归我大宋麾下,便是为了死于你手下的昭华,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说到最后这两句时,不由得咬牙切齿,牙根格格作响,似有无限深恨。
      但闻秦真冷笑道:“什么收归大宋麾下效力?不过是看中了我秦家独子的身份,想要吞并我秦家势力罢了……”突然间“啊”了一声,似是震惊之极,锐声道:“昭华?你不是寓居金陵的宋人么?如何会认得蜀中云家的人?”
      何仲咯咯笑道:“如何认得云家的人?姓秦的,实话与你说了罢,你这任事不懂的毛头小子,只凭祖上传下的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博得昭华的芳心?哼,‘明珠泪垂,仙境凡尘久相违。并蒂莲分,情到深时假幻真’ ……这几句诗,莫非你没有看到过么?她早就是我何仲的人啦!”
      秦真怒道:“什么?你……你……”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轻声吟道:“‘蓝桥伤别,不解郎心浑如铁。巫山梦断,朝云暮雨几时还’……原来……原来,这首小诗,竟是昭华为你而做……”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话语断续不清,几乎难以听闻。
      阿萱隐隐想起,秦真那自缢身亡的未婚妻子,似乎闺名正是云昭华。这何仲如此说话,只怕当中大有隐情。她与秦真虽只数面之缘,但也知他素来心高气傲,便是众人围攻,甚至是面对那春十一娘时,犹自谈笑自若。此时但听他语气凄凉,声音微弱,显然心灰到了极点。

      何仲咬牙道:“不错!我索性都告诉你罢,我那时奉爹爹之命入蜀,得以与昭华相遇。她与我情投意合,早就不想嫁给你这什么秦家的少公子!你家却依倚势大,强要逼她嫁与你这小贼!她爹爹贪慕财势,竟不管父女之情,也前来相逼!”
      秦真垂首喃喃道:“你既爱她,如何不向她家求亲?”
      何仲脸色一变,说道:“我……我那时早有妻室,以云家门第,她爹爹如何肯让她来做我的妾室?这倒罢了,昭华容色才貌,哪里配不上你这小贼?能娶她为妻,乃是你三生之幸!你却为了个青楼女子,竟然逼得她自缢而亡!我听得消息,心中痛如刀绞一般,恨不得立时将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哼,今日苍天有眼,叫你父子二人均落入我的手上!”
      阿萱眉头微皱,心道:“这姓何的好不要脸,自己不敢给云昭华妻室名份,却又诱使其与已私通!他败人名节在前,诱人妻室于后,此时偏还有脸在这里讨伐秦真的不是!”
      秦真突然放声长笑,其声却如夜枭哀鸣,凄厉若哭:“巫山梦断,朝云暮雨几时还!昭华,好,好,你瞒得我好苦!”
      何仲喝道:“我今日便为昭华报仇雪恨!”
      阿萱正在苦思救策,闻言但觉不妙,向窗内一张,果见何仲掌中寒光闪动,却早执了一柄锋利匕首,狠狠直向秦真胸口扎了下去!
      秦真闭目待毙,竟当真是无力反抗!
      阿萱大惊之下,急中生智,喝道:“大哥!”却是模仿的何绪业之说话腔调。
      果然何仲一怔,手上匕首不觉在空中一滞,喝道:“何事?”
      阿萱念头急转,眼睛已看到舷边挂有一圈缆绳,已有计较,一把将缆绳抓在手中,急速地在舷边铁栓之上绕了几圈,又打了个死结,口中道:“大哥!爹爹与那秦兴已打了起来,似有不敌之象,我特来唤大哥你前往助力!”
      何仲但闻父亲遇险,大急之下,便向房门奔了过来,叫道:“我来便是!候我回来再生结果了你这小贼!”最后一句,却是对秦真恨恨而发。
      阿萱慌道:“我先去也!大哥你快些来!”
      身子一跃而起,扑到舷边,“吱溜”一声,早滑入了江水之中!
      虽是夏日,但入夜之后江水极冷,阿萱跃入水中,便觉一股极寒的水流,瞬间将全身淹过。水流中隐有暗劲,便似要将她冲了开去。
      阿萱知江中暗流极多,幸得她一落水,双手即死死抓住缆绳未松。虽是身上寒冷,所幸暂无沉江之虞。
      但闻得舷边一阵脚步急响,却是何仲已匆匆奔往前舱。
      阿萱再无迟疑,双臂用力,纵身而起,复又爬上舷来,一把便推开了方才何仲与秦真所在舱室!
      秦真见她陡然水淋淋地闯了进来,却是一愕,喝道:“你是何人?”
      阿萱蓦然想起自己已易容改貌,急切之间叫道:“我是阿萱!百尺楼中……”
      秦真狐疑道:“百尺楼……”他眼中光芒一闪,惊呼道:“你……你是公主?”
      阿萱点点头,说道:“何家没安好心,你爹爹又来杀你,我是来带你逃走的!”
      秦真惊道:“我爹爹……我爹爹他当真来了?”阿萱急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咱们快些走,我将你藏到别的地方去,未见得他们便找得到你!”一面心中打定主意,要将秦真先藏匿于自己舱室之中,再作打算。
      秦真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走,让我爹爹来杀了我罢……我……我……”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突然浮起那抹熟悉的轻浮笑容,古怪地扫了一眼浑身湿透的阿萱,道:“你为何来到此处,又为何要来救我?莫非……莫非百尺楼中,你当真爱上了我不成?”
      阿萱又羞又急,跺脚道:“你这人……当真是浪子本性!我可一点也不喜欢你!快走罢,迟些可就走不了啦!”
      忽闻有人长叹一声,道:“姑娘不必费心,他已是走不了啦!”
      阿萱霍然转过身来,但见一道长长的黑影,投射在舱室墙壁之上。门口一人灰袍道髻,负手而立,映在幽沉的夜色之中,却如是冥府的魔神来到人间。
      秦真神色陡变,叫道:“爹爹!”
      秦兴森然道:“我秦兴可没有这样的儿子!”长袖微微一动,正待挥出,忽听“哐呛”一声,眼前陡黑!却是阿萱见他眼露凶光,便知是要痛下杀手,急中生智,早随手掷过一张小几,顿时将桌上烛台打翻在地!
      灯光陡灭,任是秦兴武功高深,眼前也有刹那不可视物!阿萱正是要夺得这刹那时光,当下摸黑一把抓过秦真揽在身后,但觉他脚下虚浮,似乎连走路都是不稳,心下不禁暗暗叫苦!
      她念头疾闪,凭藉记忆,左足斜斜向旁一勾,果然触着硬物,料想正是案桌,足上用劲,那案桌“哗”地滑过地面,向门口疾速撞去!
      “砰”地一声巨响,木屑飞溅!却是秦兴辨声识物,已是一掌将案桌打得粉碎!
      阿萱一手抓住秦真,另一手已提起一把木椅,向头顶上尽力击去!那座舫顶上不过是木竹器物所搭,表面覆以油蓬遮雨,虽然观之甚美,却哪里禁得起这一下重物击撞?顿时“轰”地一声,被打出一个大洞来!清凉的夜风顿时灌入舱房,令人为之一爽!
      这几下干脆俐落,当真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完成!秦兴眼前视力方才渐复,但见一物自舱顶洞口飞出,只当是阿萱二人,喝道:“哪里走!”飞身扑来!
      说是迟,那时快,阿萱一拉秦真,却从门口奔逃而出!
      她这声东击西之计甚妙,寻常人只道强敌守于门前,若要逃逸莫过于另辟新径。故阿萱第一下必是虚招,孰料她那第二下竟也是虚招,诱得秦兴扑向舱内时,她反而还是从原路逃走!
      秦真虽在奔逃之际,对这小姑娘敏锐的心思却也不由得有了几分钦佩。
      然而秦兴何等人物,他只觉跟前微风飒然,顿知上当,只是冷哼一声,数点寒芒已破空飞至!
      秦真惊道:“毒蜂针!”
      阿萱早有准备,当下猛地一按秦真,二人甫一跨过门槛,“扑通”两声便双双滚倒!但闻头顶嗖嗖有声,却是那数枚毒蜂针凌空飞过!
      阿萱正待直起身来,忽觉臂上一痛,便如蜂蛰一般,原来已被一针剌中!
      她来不及多想,当下抱住秦真,就地滚到舷边!
      但觉眼前一花,黑影掠过,却是秦兴已冷冷立于面前!
      阿萱心中一凉,知道终于难以逃脱,只是不知何家人为何竟没能拦住秦兴,放他奔入后舱而来。
      当下双臂一挥,已然挡在秦真身前,大声道:“秦掌门!你不能杀他!”
      秦兴先前虽在舱内与她交手,但并未见过她真实面目。此时借着舱外廊下风灯,看清这小姑娘眉目俏丽,似乎方才在前舱便已见过,而看其衣饰装扮,居然正是何家之婢。不禁“咦”了一声,脸色一沉,目光投到她身后的秦真身上,冷冷道:“你这畜生!便是身陷囵围,也改不了这拈花惹草的本性!”
      秦真自是明白父亲话语之意,当下微微苦笑,心中也是纳闷之极。
      阿萱脸上一红,顾不得多加辨解,说道:“秦掌门!秦公子之事,隐情甚多,便是当初云姑娘身死之事,也不见得全是他的罪过!”
      秦兴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这畜生枉自披得一张人皮,实则十恶不赦,你切莫被他花言巧语所迷!你还是让开些罢,省得受秦某池鱼之殃!”
      阿萱早知他不肯相信,微笑道:“云昭华不守闺训,与人私通在先!她含羞自缢,却与秦公子有何干系?”
      秦兴神色一变,喝道:“你胡说什么?”
      阿萱转头望向前舱,笑道:“何大公子,你既为云昭华的情人,想必不会不认此事罢?”
      秦兴一震,不由得转头望去!
      阿萱猛一咬牙,用力提起秦真身子,凌空跃起,已是跳入滚滚江水之中!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