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离之秋》江英圣

1、无

　　1。上月
　　我叫牡丹，白府三小姐。
　　江湖上关于我的传言很多，但也无非是“论才论貌，白大人之女牡丹，当属天下第一”。
　　呵呵，我轻轻拨动琴弦，低头笑吟。
　　牡丹，上大人要你即刻进京。
　　门外，父亲的声音很小，却严肃得让人不敢抗拒。
　　是。
　　这一命令，我等了十六年，十六年。每日，我以剑练琴，以琴练剑。待的也就是上京之命。
　　仰头，望天。几片桃花瓣纷落而下，即便隔着一层黑纱，也看得出，花红，而天很蓝。天空总是很干净的，没有任何东西能使它改变。包括血，汩流未干的血。
　　我扶琴，既而上京。
　　月秋宫很容易找，只要跟着月亮走，三更时，那地方便到了。月秋，死祭之秋。误入了这里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呢？苟且活着，一身为奴，还是，死无全尸？
　　名字。眼前的男子懒懒的把头靠在椅拄上，看着我。他身上的白衣光亮雪白，没有丝毫瑕疵。
　　在他身边睡着两位就算是仙境也绝无仅有的每人。但比起他，也逊色很多。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他全身没有一处败笔。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光艳。
　　牡丹。我收回目光。
　　真名。
　　秦晴。
　　他反手抱住其中一名穿绿衣的女子，那姿势就像一个小孩抱住自己母亲一般，撒娇似的不容反抗。
　　他冷笑几声后，又将清澈的双眼移向我。天下第一杀手，秦晴？
　　那只是江湖人所称，就算秦晴武功再精，也有无法超越的东西。我低头答道。确实，那样称，未免有些自大了。
　　他眉毛一扬，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我的主人。我闭上眼，神色淡然。
　　上月，上月。。。。。
　　三岁时，他从漫天桃花中落到我面前，我就惊讶于他的容颜。即便是小孩，那时的他也有了惊世之颜。
　　我叫上月，你呢，丑丫头？他趴在地上，视线沿着遍地红花看向我。那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眼神，无庸质疑的眼神。
　　我，我没有名字。分不清是难受还是不好意思，总之，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刘海遮住了我全部视线。
　　我就知道，像你这种丑丫头怎么会有名字呢。他高兴的说着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这样，你以后就叫秦晴了。
　　秦晴？我瞪大眼盯着自己的双脚，鞋上那丑陋的绣花突然之间边得不是那么难看了。我也有名字了，我也有名字了！
　　上大人，上大人。。。。桃花丛中，穿来几个女人的呼喊，声音里满是焦急。
　　他诡异一笑，朝我眨眨眼。坠落的桃花不断砸到他身上，散落一地的银发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花瓣。
　　我的宿命，是从那时起的。
　　回望如今这个男人，真张脸更加俊美了。除了他身上的那丝诡异气息变得更浓郁外，其他的，还是十六年前的他。依旧是那样妩媚，依旧是那样孤傲，依旧是那样的，虏获人心。
　　呵呵。他把头埋到绿衣女子的脖弯里，独自笑起来。你要完成的任务是，替张小宇卖命。
　　忠于他？
　　是的，忠于于他。要知道，我还欠他一分情呢。
　　知道了。
　　2、张小宇
　　张小宇，天下人所称的正义之士“天下第一剑”。据说只要关于剑法的书，他全看过，并且一招一试都丝毫不差。杀人是手脚利落，向来是杀人不见血的。
　　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曾多次荐他为“武林盟主”，却都被他拒绝了。原因是他的娇妻——金凤。
　　呵呵，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我把剑平放在桌上，仔细端详起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剑”。
　　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他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俊美。脸上有几处伤疤，像虫一样附在他脸上。这使得他原本粗犷的脸更加不堪入目。倒是他的眼神，流露出了经血雨腥风洗刷的坚毅。
　　我想跟公子学剑。我抚着桌上的琴，细语道。
　　他将酒一饮而尽，动作之间尽露豪爽之气。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隔壁桌的人的对话。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这样的空气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浮躁。可能是因为脸上黑纱的原故，我感觉吸进体内的气体有些浑浊。
　　学剑做什么？琴挺好的。许久，他才自言自语的说道。酒杯里的酒已不再满满的，从他的身上漫出了一股酒香。
　　我不语，轻拨一根琴弦。他发出沉闷的响声，绕过房梁，忽而坠下。
　　啊！
　　最角落处的男子突然大叫一声，继而倒地。在他的项上，有着一处不大明显的细痕。
　　我从琴头把这根弦抚到琴尾，指尖上立即出现了一点血迹。热热的，黏黏的。人的血，总是这样湿润。
　　叫什么名字？他的指尖旋转着一只喝空了的酒杯。
　　牡丹。丞相之女，白牡丹。把指尖放进嘴里，我轻轻的吮吸着。
　　他握剑，起身。
　　学剑可是很苦的。愿意就跟来吧。
　　只见他一纵身，便没了踪影。
　　3、金凤
　　听到我说成功的完成第一步时，上大人又发出那种低沉的笑声。他说，秦晴，以前只知道你能不动声色的杀人，没想到你还能做密探啊。
　　他说的话几乎是不带感情的，仿佛有些绝望有些玩弄于世。上月，至今还是个迷。
　　江湖上有“天下第一剑”，有“杀手秦晴”，却惟独没有月秋宫，以及它拥有绝世之美的主人——上月。
　　我想没人知道，极有可能成为江湖人士的幸福。
　　花园中，金凤与我并肩而坐。；她是如桃花般的女子，从她的眉间可以看出她简单的幸福。或许是她太过单纯的原因，我总感觉她像小孩子一般。
　　小孩子。。。。。如上月吗？
　　妹妹，在想什么呢？金凤轻触我手，软软的。
　　我一惊，回过神来。却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张小宇不见了。我疑惑的望着笑靥如花的金凤，为何他突然放心我和金凤单独相处了？不过，也是。做为学剑的代价，他封了我全身血脉，一动用武功便会全身暴烈而死。现在的我，又怎能伤她。
　　刚才有人在前门闹事，相公便带人去了。
　　她身后，桃花映成一片，与她的薄唇形成对比。我听说薄唇之人，必是薄幸之人。那她，却又为何如此安泰呢？
　　我一笑，琴弦拨得更快了。
　　臭女人，拿命来！
　　突然，桃花丛中射出一持剑男子，剑尖直逼金凤。
　　金凤被吓得不知所措，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脚尖点地，既而旋转。
　　是的，忠于他。要知道，我还欠他一分情呢。
　　闭上眼，我挡在金凤面前。上月的笑又浮现在我脑海，那笑，足以使天地失色。
　　嚓！
　　我听到了剑刺穿我肩骨的声音。
　　满园桃花此时弥漫的竟全是血的清香。
　　4、秦晴
　　逐渐睁开眼，我发现我已在迷朦中回到了自己的厢房。血的腥味好没有尽散去，右肩有一些隐隐作疼。
　　妹妹，你醒拉？
　　金凤欣喜的坐到我枕边，逐笑颜开。我将目光发到她身后窗外的桃花园中，桃花仿佛在一夜之间全开败了。如今，只剩些残花挂在枝桠上了。
　　相公替你解了穴。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