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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悲痛欲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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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中央僻出来一块地方,各个桌位之间的屏风一刹那间都给撤了,大堂显得空旷多了。
今日来食为天用饭的人竟如此之多,光大堂就坐了满满的三四十桌,更有楼上雅室那么多间,我在心里暗暗佩服这食为天的经营能力了。
再往那中央看过去,有一身着深红色长袍的中年人,大声道:“各位,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公购’会,我敢保证的是,今日的物品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正说间,有人抬了些物品上来。
那人又道:“我是公购会的代表,今日来的都是些名门大族哇,钱公子,你也来啦!”
我见他的视线望过来,说的竟是那个书生。钱公子羞赧的点了点头。看来还真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主。
众人都将视线转过来,钱公子的脸竟红了起来。我回头,恰巧他正抬头向我看来,我朝他微微笑了笑,他也点了点头。
“代表”道:“各位,这就是今日要公购的商品。”他指着眼前摆在桌上的东西,有玉石,有画,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桌子底下还有一个盒子,看来定是什么珍贵的物什。
他拿着一块玉道:“此玉玲珑剔透,各位都是识货之人,底价是三百两。哪位出最高的价钱,这玉便是他的了。”
瞧这模样,竟是一场拍卖会呢。只是这里被叫做“公购”会,我抿嘴笑了起来,“公购,公购”音没念准的岂不成了“公狗”?
我抬起头,只见那钱公子正好奇的看过来,清儿不知我在笑些什么,轻轻拍了拍我。
移了视线,见那玉已被五百两买走。这还真是有钱人的玩意儿。
桌上的物品一件一件被拍走,那钱公子却是什么也没买,听李良才说似乎后面还有更好的东西,不如我们也留下来凑凑热闹吧,清儿自然是随我的意。
拍卖师从桌底下拿出那个盒子,打开,取出来一样东西,竟看得我傻眼了:一支录音笔!
我努力眨了眨眼看过去,没错!确实是一支录音笔!职业的关系,常常会用到录音笔,一眼便能认出。只是这一支为何看起来会如此亲切?
这件物品拍卖师没有详细的说,想来是不知如何使用,只是觉得新奇吧,底价只开了三十两。
“这真正的好东西价格竟比那没什么用处的玉低了这许多!”我嘲道。
“小姐,这个究竟有什么用处?”清儿小小声却好奇的问道。
我笑笑道:“等我拍下来给你玩玩,你就知道了。”
拍卖会上切忌盲目出价,我得先观望,再出价。
这录音笔无人问津,有人让那拍卖师稍加介绍,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从大漠来的商人那儿收购来的。
我抚着手里的耳环,心下怪异得很,为何耳环和录音笔都来自大漠?
只听邻桌那钱公子道:“李兄,这便是你说的好东西?”
李良才的脸上现出一丝红色,有些不自然的道:“这确实就是好东西呀!”
钱公子道:“如此,我们便买下来?”也不待李良才回答,便道:“我出八十两”,那拍卖师高兴起来,毕竟有人买对他来说就是好的。
他道:“八十两一次,八十两两次……”
“我出一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见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纷纷又转开头去。
那钱公子又向我看来,不再出声。
我看了看他,知他是为了李良才的面子才勉为其难参加竞拍的,他并不要这东西,毕竟他也不知那个能做什么用。
我最终以一百两的价钱将这支录音笔买了下来。
清儿好奇的催着我赶快示范给她,我笑了笑,将按扭打开。
“若若,我快不行了……”
远?远的声音?我将录音笔放在耳边,凝神细听
“如果有一天…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一、定、要、快乐、的、生、生活、下、下去……”
“远,远,你怎么了?”我泣不成声,握着录音笔,明知他不可能听到,却仍是问出了口。
“若、若若……”
“我在,我在听,远,远……”
“我、爱、你”
世界仿佛倾刻间安静下来,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他微弱的气息说出的话,让我连心都在颤抖。
守在我身边十年的远从不曾对我说过那三个字,现在却用最后一点点的力气告诉我他爱我!
“远,你去了哪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无论刀山还是火海,我一定去找你!一定去找你!换我来守护你,换我守在你的身旁。我一定会时时看着你,时时听你说话,绝不会忽略,不会忽略,不会忽略……”
录音笔自动的播放着远的遗言,一遍又一遍。
泪水已经干涸,眼睛干涩得厉害,滑过泪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一如我的神经,仿佛我一松下来,便再也不记得远,再也听不到他的一丁点儿信息。
“再也没有人愿意无条件的陪在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人若若、若若的叫我,再也没有人说以后的新娘一定是我,再也没有人说要守护我一辈子,再也没有人可以让我毫无顾忌的信任了,没有人,没有人……”
我的心疼得不行,胃一阵痉挛,刚刚吃下去的白粥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我却顾不得用手去擦一擦,好想直接躺在地上,因为这样会离远近一点。
曾经以为会一直在身边的人,却敌不过世事变迁。
这一刻,我竟如此清晰又悲哀的发现,我一直都是爱着他的,从十二岁他为我打架的那一刻开始,我便选择了毫无顾忌的相信他,依赖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不肯对你说爱?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伸出手来,一掌一掌的掴在自己的脸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远,对不起,对不起……”嘴里有一股咸咸腥腥的味道,胃又一阵痉挛。
我的手正要再一掌掴下去,却被一只大掌握住:“你再打下去,他会活过来么?”
世界又热闹起来,我茫然四顾,大堂里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此时仍有一小群人围着我看。
“要你管!”我手往后用力一甩,拂开他的钳制,吼出这么一句。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清儿从未见过这样的我,早已蹲在一旁劝了好久。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钱公子也蹲了下来,手握一方素白的手绢递了过来。
我的眼神仍然毫无焦炬,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的是什么。
秦牧楚冷冷的看着我,对众人道:“你们不用管她,让她一个人哭个够!”
“秦公子,你不帮着劝劝小姐也就罢了,怎的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清儿指责道。
“我倒要看看她哭死了,还有何面目去见那个口口声声要她快乐的人?”秦牧楚根本不将清儿的话放在心上,仍是以言语相激。
“如果有一天…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一、定、要、快乐、的、生、生活、下、下去……”
录音笔又播放到这一句,我的心颤了颤,停止了无泪的抽泣,整了整衣襟,在清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众人鞠了一躬:“谢谢!”
抓紧了录音笔,在清儿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阳光依旧,心已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