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仓央嘉措》小黑猪也有春天

28、25岁的王二

　　王二在25岁以前，生活和工作在一个大厂子里，有一个长着雀斑的姑娘对他好，厂里的人也都希望能玉成其事，这样小孙的雀斑就能淡下去，转成孩子屁股上的胎记，但是这事情并没有发生。
　　王二在25岁的时候并没有成熟。他就像一条毛毛虫，缩在茧里，却不急着羽化成蝶。他凿开一个洞，爬出来晒会太阳，蜕去一层皮，又爬了进去。
　　可人总是要转型的，王二虽然远未成熟，却也想着改变。25岁的时候王二离开了那个厂子，离开了长雀斑的小孙，去了更大的城市。他走进高大的写字楼，乘电梯来到12A，走到属于他的那个格子间。
　　现在王二是IT白领，西装革履，穿着衬衫系着领带。做白领的好处是可以看到漂亮的白骨精。地点是在电梯和餐厅里。假如王二的boss是个加班狂，那前者的可能性就很大。王二加班到半夜，握着一杯咖啡，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下来。电梯的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位白骨精，正朝王二巧笑倩兮呢，王二也朝她微笑，进了电梯。接下去的故事，不用说你也知道啦，这电梯行到半路，肯定要出故障，王二竟然和美女在里面被困了一夜。可惜王二是个程序员，他要是有我这样的文学天赋，我觉得他也可以写书。这电梯里的故事可以写成以下题目：《和美女在电梯里困了一夜》，或者《我和美女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电梯篇》，要是将来这书行销到倭国去，还得再取个书名——《电梯痴汉》。电梯里的一夜虽短，孤男寡女却已情定终身，互诉衷肠，所以写出的可能就是一个长篇故事，一夜之情，已经道尽整个人生。
　　但是王二是新来的，老板很可能尚存一念之慈，来不及将压榨的魔爪伸向他。所以这故事也可能发生在餐厅里。王二端着饭菜，正在四处找空位置。因为他是新来的，还没有相熟的同事。好不容易看到一张空桌子，抢过去坐下。还没吃呢，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我可以坐这里吗？抬头一看，一个美女正笑吟吟地看着王二，脸上带着点羞涩的红晕。不消说，她也是新来的，和王二一样，还没有朋友。于是王二竟然交上了一个白骨精女朋友，和小孙一样，会给他打饭抢位置。
　　关于抢位置，让我想起我读大学时候的趣事。平时教室前排的位置是无人问津的，同学们总是坐满了最后一排，再坐前一排，以此类推，就好像王二编程里的倒序算法。但到了要考试的时候，前排的座位突然变得炙手可热。于是有人就发明了各种抢座法，有拿课本占位的，用课本代表他本人的屁股。有让女朋友抢座的，后来女朋友就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我们寝室有一位特好睡回笼觉的，每次都说，帮我占个好位置，我再睡会就来。我们就说，拿什么给你占啊，都不保险啊。他就说，拿个包子好了。结果他跑到教室一看，位置没了，座上那位仁兄吃着包子倒是津津有味。
　　25岁的时候王二成了IT精英，开始融入一种崭新的快节奏生活。这快节奏表现在早上赶车、中午吃饭和晚上加班上。王二或许是喜欢快节奏的罢，不然何以小孙对他一片痴情他却拒之千里之外，而在这人头攒动的快餐厅，却一眼选中了苏做他的女朋友。
　　苏长了两个酒窝，是那种一见人就笑的女孩，让人看了感到很亲切很舒服。但是王二说她很忧郁的。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一个有着灿烂外表的女孩，王二会说她忧郁。这就好像让史湘云去学林黛玉葬花，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嘛。王二叹口气说，你不懂的，当时我也不懂。他说完就沉默了。
　　王二和苏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看电影的时候，苏总是捉住王二的手不放，好像他是一个暖手袋，这让王二也感到十分温暖。她看到发笑处，就拿粉拳捶王二，吃吃地笑着。王二受了挨打的幸福，以至于电影里面什么情节都错过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电影是谁拍的并不重要，管他张大导还是陈大导，关键是和谁一起看。对此我深有体会。我读书的时候有次和室友一起去看《辛德勒名单》，我看的老泪纵横，他却鼾声四起。这感觉，仿佛坐火车，你对面那人脱了鞋子，拿臭脚丫伸到你座上来。我受了这打击，谈恋爱的时候我就不敢请我的前妻看电影，就是现在我也不陪我那小女友看电视。韩剧多悲催啊，难道我还陪着她以泪洗面？
　　王二和苏刚认识的时候，是在msn上交流的。众所周知，程序员都很木讷。我表妹在读研究生，交了个读信息专业的男友。我向她恭喜。她哀叹道：好是好，人也老实，就是没情调。比如过生日，人家都送花，她那男友任凭她怎么暗示，就是不开窍。最后她发急了，顿着脚说无论如何要让他表示一下。后来他拉着她到楼下小摊，买了玉米棒子借花献佛。
　　但是王二在msn上却是痞子一个，字字珠玑，文采飞扬。他和苏几乎无所不谈。可见人都是双重性的，白日里的斯文男，到了晚上可能就是午夜恶魔。而像我这样隐在背后说故事的，你以为我是泡天涯的骚男，其实现实中我就是一猥亵大叔。
　　到后来他们的交流发展到了短信上。这短信你来我往，预示着他们的恋情如火如荼般展开。移动公司要是找到了他俩，就不请周杰伦做代言人了。
　　王二说，那年平安夜的晚上，他第一次吻了苏。那是个十分寒冷的平安夜，可是并没有下雪。他们整个晚上都在逛街。热恋中的男女就是有无穷力量，假如全世界的马路都是连在一起的，想必他们走完也不会觉得累。他们走到河边，在黑暗的影子里，他搂住了她的腰，她的唇就凑过来，王二闭住了眼睛，小心地迎接着。这个吻平稳而绵长，不带有如饥似渴的激情，却让他至今回味。他们靠着河边的栏杆，静静相拥着，没有说话，只用眼睛对视着对方，最后，苏笑了，从他手里挣脱开去。
　　街上的圣诞气氛很浓，商店里传出歌曲的声音，那是范晓萱的《雪人》。
　　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Merry Christmas to you，我深爱的人.....雪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临，而我也将不再生存......
　　王二说，当苏听到这歌，笑容渐渐暗淡下去，她看着王二，幽幽地问道：王二，你以后会不会还记得我？
　　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忘记你，我要我们在一起。
　　苏叹口气，道：也许吧，可我...也许我就是那雪人...
　　王二说，苏说这话的时候，他感到他握着她的小手冰凉，她的酒涡隐而不见。王二说，这就是苏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