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辰

87、前尘往事

　　顾长辰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你说吧！”

　　白鸿飞深深的看了顾长辰一眼之后，就扭开了头，声音显得有些飘渺：“长辰，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你没来这里之前的生活和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吧？”

　　顾长辰点了点头，道：“是！”

　　白鸿飞道：“那你说给我听一听呢？”

　　顾长辰微微闭了眼，过了一会，他开始了缓慢的叙述：“那个世界，人类的科技高度发达，不断的向外太空扩展自己的生活空间。也就是在一千多年前，人类和一个未知的种族发生了碰撞，一个叫做法歇尔的将军，发现了一种叫做刺岩卡的全然不同的生命体。从那以后，人类开始和刺岩卡的漫长作战的历史，上千年的交手过程中，刺岩卡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会同人类作战，人类节节败退，一直没有办法战胜刺岩卡……”

　　顾长辰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了一顿，白鸿飞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人类真的没有办法战胜刺岩卡么？你再努力回想一下，应该是想到了办法的！”

　　顾长辰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算不算办法，我那个时候，正在木卫三星的人类基地上，银河陆军学院的学生，几乎都知道了那件事情。就是，通过时空隧道，派遣各个优秀的士兵，返回古代，取得人类最优秀的战争基因，用来制造人，填补在作战中所失去的大量的中下级指战员。但是我不知道成功了没有，我在那里的图书馆干过几天，认识几个人，但是也不算是太熟。我离开的时候，这个计划还正在进行中，我曾经见过一个叫做赵苏的士兵，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很不开心，似乎是刚刚取得了中国古代一个叫做‘周瑜’的人的基因。那个时候我也没太多操心他的事情，我自己也在为工作的事情头疼，没过几天，我终于决定离开那个图书馆，来到地球，去A公司应聘游戏测试员的职位……”

　　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顾长辰又说不下去了，他看了白鸿飞一眼，白鸿飞就坐在他身旁，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异状，但是顾长辰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手掌中的白鸿飞的手，正在不停的颤抖。

　　白鸿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着冷静的不可思议的语调，说：“没关系，你继续说吧。你测试的游戏，叫什么？”

　　顾长辰略一犹豫，继续道：“我参与测试，一款叫做《天策》的游戏。这款游戏中的所有的npc，都是取自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宇宙中的另外一个星球上的人的梦境。”说到这里，顾长辰忽然问：“你知道什么是NPC么？”

　　白鸿飞露出一个苦笑：“我当然知道，N是none，P是player，C是character，合起来，就是没有玩家控制的角色，也就是……电脑程序设定的角色。”

　　顾长辰浑身一震，他看向白鸿飞，白鸿飞也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

　　顾长辰缓缓的张开唇，有些艰难的说着：“我是一个测试员，我的任务，就是在游戏中，玩到四十级，所以，为了玩到四十级，干了很多不择手段的事情，包括……包括……”
　　说到这里，顾长辰再也说不下去了。

　　白鸿飞帮顾长辰将没有说完的话说下去：“包括，每一次的利用我，将我送到大理寺的牢里，每一次受尽酷刑而死，整整十三次……”

　　顾长辰低下了头，过了片刻，他重新抬起头来：“是，这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如果要因此责怪我，恨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没办法为自己辩解，我……”

　　顾长辰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白鸿飞打断，白鸿飞轻轻的笑了一声，声音极低极低，仿若叹息：“我恨你做什么？呵，这一切，也不过是我自己的安排。如果没有日日夜夜被那些噩梦缠绕，如果没有对你的这种情感，深入骨髓，如果我不是对你恨到极点，几乎无法自拔，那么，另外一件事情，就会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就会……我们现在，也不会到这里了！”

　　顾长辰一愣，他能够感受的到，白鸿飞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彷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顾长辰的放在白鸿飞肩头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将他抱住。

　　白鸿飞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也没有动，他只是用着平静的语气，对顾长辰道：“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你没有说……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大雪山！”

　　顾长辰的手一松，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冒险进入大雪山：“可是，我不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达到四十级。后来，我去找了策划部的阿珂，这个游戏，是他开发的，所以，他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快的达到四十级。然后阿珂告诉我，在大雪山中，有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只要我拿到了那宝藏，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以，在最后的一次测试中，我将一千名信任我的属下，送到了大雪山。我拿到了那个宝藏，而这一千人，也全部死在大学山中。这个宝藏给我的印象太深，我……我忘不了它！”

　　白鸿飞猛然一笑：“那这一次呢？这一次你并不需要升级，你为什么要来到大雪山？”

　　顾长辰哑口无言，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白鸿飞缓缓的站起，将手从顾长辰的手中抽出：“这一次，是为了伍不凡吧？”

　　顾长辰心头如同巨石猛击，还能再见到伍不凡么，在刺岩卡遍布的星球，在整个科技只有冷兵器时代的星球，能够再见到伍不凡么，就算是再见到他，又能过多长时间？
　　早知如此，就根本不该进入大雪山，那么，这剩下的短短数月时间，违抗皇命又如何，至少，能够快快乐乐的过上一段幸福的日子。又怎么会像现在，恐怕最后一面，都难以相见了！

　　顾长辰缓缓闭了眼，低声的说：“是！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为了自以为是的长久，却连最短暂的相聚，就失去了！”

　　白鸿飞似是哂笑，又似是自嘲，他背对着顾长辰，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他缓缓的开口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带着无尽的孤寂：“长辰……古人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以前不相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我预测到了一切，但是……我没有预测到，没有想到……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甘心，我还是不甘心……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将来……可……可有些事情，我竟还是无法做到……”

　　白鸿飞猛然大笑，随即渐渐的隐没，他的声音好似来自洪荒宇宙的另外一边，诉说着，顾长辰所不知道，却又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的故事。

　　“长辰，你知道，我们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么？不，不是你认为的在《天策》中。第一次相见，实际上，是在银河陆军学院的图书馆里……”

　　白鸿飞的声音飘渺无垠，时光仿佛在那一刻流转千年，将一切的一切，回溯到了最开始的时间。

　　最开始的时间，也不过是顾长辰20岁刚刚毕业，来到银河图书馆工作的第一天。

　　这一天，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留着干净短发，身材修长的男人，拿起了一本书——《精神剖析论》，来到图书管理处。

　　穿着拖鞋，头发乱蓬蓬的顾长辰眼睛也没抬：“姓名，单位，编号？”

　　那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白鸿飞，战争院心理科，编号：1314520。”

　　顾长辰抬头，瞟了一眼面前干净体面的男人，丢给他指纹机：“打卡，记得一个月后归还图书。”

　　白鸿飞微微皱了皱眉，他心中对于这个人的无礼有些不满，然而多年的涵养，让他并没发作。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机器人马文托着他的两条让他神经疼痛的腿走过来，电子眼在白鸿飞身上扫了一圈：“名字很奇怪！人类的名字真是麻烦，你是纯种的蒙古人种？”

　　白鸿飞对着马文微微一笑：“是，你的知识很渊博，判断力也不错！”

　　马文嘟哝了一声，又走了开去，留下一句话：“我记得你，你是战争研究院最年轻的白博士，哎，人类啊，最年轻的博士，还不如我这个机器人知道的多。人类真脆弱！”

　　顾长辰有些惊诧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显然很有教养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现实出他来自良好的家庭，拥有者良好的教育。只是太年轻了，一望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最多二十出头。战争研究院的心理科博士，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顾长辰想了想，问：“荣格医生是你的导师？”

　　白鸿飞笑了笑，带着些高傲与自负：“他是我的助手！”

　　顾长辰翻了个白眼：“你才多大，少吹牛了！当心哪天牛皮吹破！”

　　白鸿飞不置可否，只留下一张名片：“或许有一天，你会需要我做辅导！你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