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辰

27、雪夜（下）

　　他再次在马背上张弓搭箭，一团大雪飞来，将他的视线挡住，嗖的一声，箭再次射出，依旧是没有射到靶子。
　　远远的似乎听见有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风吹来，顾长辰也没听清楚，他再次策马，逆风而驰，然后，逆风之中回过身，朝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靶子射去。
　　箭顺风而行，穿透风雪，借着风力，稳稳的钉在靶子上。

　　一个士兵从靶子处跑来，奔到顾长辰身旁，对顾长辰拍手笑道：“顾先生，正中红心！”
　　顾长辰伸手，又摸向箭袋，袋中空空，所有的箭都被他射了出去。
　　顾长辰道：“还有箭么？”
　　话音未落，便见伍不凡骑着马赶来，对那名小兵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名小兵吐了下舌头，说了句“不小心路过”就一溜烟的跑了，伍不凡便又对顾长辰道：“雪这么大，你身体又不好，回去吧，别着凉了！”
　　顾长辰见伍不凡身上穿着铁甲，披着件火红的披风，眉毛头发肩膀上尽是白雪，奇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伍不凡道：“不小心路过。”
　　顾长辰道：“今天不小心路过的人可是真多！”

　　伍不凡听到顾长辰这句话，心头不悦，哼了一声，骑着马自己走在前头。
　　顾长辰也骑马跟在他身后，眼见雪越下越大，房顶地上已经是雪白一片，顾长辰道：“伍将军，雪下的这么大，如不嫌弃，先到舍下避一阵罢！”
　　伍不凡也未答话，只是拉过马头，转而朝不远处顾长辰的住处驰去。
　　进了院之后，伍不凡跳下马来，顾长辰跟在后面，两人将身上的雪抖落。顾长辰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牵着伍不凡的马，将两匹马拴在马厩中。
　　伍不凡就站在廊下，看着顾长辰栓马。
　　待到顾长辰回头进屋后，伍不凡问道：“你以前真没骑过马？”

　　顾长辰解开自己的披风，挂在房中，发燃炭火，搬到伍不凡面前，道：“雪大，弄的靴子里面都是水，你可以烤脚。”

　　伍不凡却反而将自己的脚挪开了一些，道：“我一会还要出去，不用了！”
　　顾长辰自顾自的脱了靴子，将一双脚放在炭火边烤着，又将渗了水的靴子也放在旁边。

　　伍不凡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站起身在房中四处查看，见到墙角横着一杆大枪。长七尺有余，白蜡树的树心做杆，铁铸的枪头，微微一抖，后劲十足。枪头那一轮挡血用的红樱尚未装上，看样子似乎是新作的。

　　伍不凡回头问道：“长辰，这是谁的东西？”
　　顾长辰道：“枪头是前些天我拖云州县的铁匠胡大刀做的。枪杆是那天在城外看见砍回来的。”
　　伍不凡将枪拿起，耍了两下，道：“你一个读书人，弄这个做什么？。”
　　一面说，又一面又耍了个花。
　　顾长辰道：“读书人想弃笔从戎！”

　　伍不凡一愣：“枪可是兵器之王，一般人是用不来的，你竟然想要练这个？”

　　顾长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私底下琢磨了一套枪法，也不知怎么样，正好伍将军光临寒舍，请指点一二。”

　　伍不凡双眉一扬，来了兴趣，笑道：“好啊！你耍来我看看！”
　　顾长辰提了枪，跨出房门，此刻外面已经是遍地银装，分外妖娆。天空的雪簌簌的直往下掉，伍不凡道：“外面冷，不如改日……”
　　话音未落，顾长辰手中的大枪已经舞动，院中别无它物，仅有一株腊梅飘香，伍不凡抱着双臂站在屋檐下，看着顾长辰舞枪。

　　这个时候，顾长辰要感谢《天策》中那反反复复的练习了。早在上百年前，军方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就开发了军用的虚拟场景，让士兵在梦中练习格斗。
　　游戏的虚拟头盔，便是军用转为民用的典型。
　　顾长辰以前一直不怎么相信这种理论，他始终认为想象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
　　然而此刻，顾长辰按照自己的记忆，一招一式的舞动长枪的时候，开始慢慢的相信了这个理论：大脑熟练度掌控身体熟练度。

　　刺，挑，拨，转，顾长辰用的越来越熟练，越来越顺手，这些日子的体能训练，也让他有了不少力气，而之前在《天策》中的上千次杀敌，让他将一切的招式烂熟于胸。

　　雪花随着枪头飞动，萦绕在他周围，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雪地反射出一片银光。
　　顾长辰将自己记忆中的枪法，耍了一遍，最后一招回马枪，拖枪倒走上两步，身子微侧，枪头猛转，直刺向伍不凡的胸前。

　　伍不凡一个侧身避开枪锋，接住枪杆，对顾长辰笑道：“长辰，看不出来你挺不错的，这身功夫谁教的？”
　　顾长辰道：“你房间有枪法的书，我多看了两眼而已！”
　　伍不凡跨步走到院中，此刻大雪已停，借着雪光，他看得见顾长辰额头汗珠浸出，面上微红，白雪映着青衣，腊梅飘香，莫可名状。
　　顾长辰喘了口气，道：“指点一下吧，第一次耍，也不知到底怎么样！”
　　伍不凡道：“单是看书就能有这个样子，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过有几个动作不太对，挑的时候腰不能朝前弓，需要侧身错步才是。”
　　顾长辰奇道：“侧身错步做什么？”
　　伍不凡道：“那种动作，是给武艺超凡的人用的，能够挑之后再次攻击。可你力气不够，后劲不足，所以最好是侧身错步以求自保的好！”
　　顾长辰点头，伍不凡这样稍稍一改，果然是更适合自己一些，当即便持了铁枪，枪头斜上，侧过身子，问道：“这样？”
　　伍不凡摇头道：“腰朝后一些！”
　　顾长辰动了一动，又问：“这样？”
　　伍不凡道：“还是不对”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按在顾长辰的腰上，将他的腰朝后拉了一些，又伸出脚，将顾长辰的脚朝前挑了挑，道：“这样就对了！”
　　顾长辰微微皱眉，两人隔得甚近，伍不凡在他身后，整个身体几乎都贴着他的，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裸-露的脖颈上，十分的不舒服。
　　顾长辰朝前稍微挪了挪，离伍不凡远了些，依照伍不凡所说的试了试，果然后劲十足。
　　顾长辰回头对伍不凡笑道：“你说的果然不错，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
　　伍不凡愣了一愣，才道：“还有，你的回马枪，也不太对。你是单手出枪，这也是适合天生神力的人用，你不适合，还是双手比较好。”

　　顾长辰点了点头，拖着枪前行两步，猛然回身，双手反出，长枪映出雪光，枪头银光一片，顾长辰此刻身体后弯，看见伍不凡就在身旁，问道：“这样？好像有些重心不稳！”
　　伍不凡道：“腿……再分开一点……”

　　顾长辰扬眉：“嗯？”
　　伍不凡硬着头皮：“大腿……分开一点……腰，往下压一点……”

　　顾长辰道：“还是不稳，我看不行！”
　　伍不凡伸出手，托住顾长辰的腰，道：“我觉得可以，毕竟你力气不够，这样可以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到枪头，刺死敌人！”

　　两人猛然双眸对上，顾长辰姿势颇难，没有说话，伍不凡也沉默。
　　忽然一片肃静，至听得见雪花落下之声。

　　顾长辰觉得有些尴尬，手上用力，枪尖点地，站直了身子，伍不凡也缩回了自己的手，过了一会，讷讷的道：“要不试试吧，就知道谁说的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