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外十年》阿嘉妮

19、错误

　　节目结束以后，电视台高层邀请所有人员就餐，就安排在电视台裙楼的餐厅里。

　　陈晓亚和齐磊一见如故，陈晓亚想邀请齐磊唱《冬风·神》的主题曲，齐磊看起来也是兴致勃勃，宴会开始后不久，他们俩就躲到一边商谈合作去了。在场其他工作人员都对齐磊和夏意的关系感兴趣，酒桌上夏意人气极高，不一会儿就被灌了个七七八八，人事不省。

　　朦朦胧胧的中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扶起他往外走，他心里想可能是齐磊，便任凭那个人把自己从休息区的沙发上拽起，带离开餐厅。过一会儿又觉得天旋地转，膝盖好像磕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疼的钻心。

　　在醉梦里，失望的导演陈光弧，因为艰辛生活而憔悴的母亲，许多年前慈爱和蔼的父亲，一个个的出现，又都一言不发的离开。有像是从很远地方传过来的脚步声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夏意想是不是每个酒醉后做的梦都会是这样乱糟糟的。

　　手上有一阵刺疼，在他条件反射想挣扎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手腕。

　　夏意醒过来的时候坐在轿车上，轿车行走在黎明的街道上，像是要下雨的天气，时候也还很早，街灯还没有灭，暗淡的光融在青白色的天幕下。

　　“醒了？”旁边有人说。

　　“嗯……”夏意不经意的回答一声，又立刻悚然而惊，转过头，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人赫然是龙江夏。

　　“不要紧张，我开车技术很好，不会撞死你。”龙江夏瞥了夏意一眼，面无表情的说。

　　夏意看了看左右，车上只有他们俩，车速虽然不快，但是跳车仍旧是项危险的行为。

　　“你才从医院挂完盐水，剧烈运动不适合现在的你！”龙江夏说。

　　“什么？挂盐水？”夏意吓了一跳，也就忘了不搭理他们的人生宗旨。

　　“你昨晚喝得太多了，”龙江夏说，“你一定不记得是谁带你离开电视台的了吧？”

　　夏意原先以为是齐磊，听他说话又觉得不像，看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果然有一处贴着胶皮的止血棉球：“我大概确实喝多了。”夏意苦笑着说，“我的记忆停止在上第九个菜的时候，然后就是一团模糊了。”

　　“不！你还清醒了一个时间。”龙江夏开车十分平稳，大概是他顾及到夏意宿醉后胃里不会舒服，“文霖扶你进医院的时候，你忽然振作起来，你问文霖你是不是还在电视台，文霖说在医院，你记得你说什么吗？”

　　夏意想问为什么会是刘文霖送他去医院，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龙江夏继续说：“你说时代真是变了，电视台还配备医院。”

　　夏意顿时窘了，这下丢人可丢大了，他本来就不想和龙江夏有什么交集，听龙江夏说出自己醉酒后的糗事以后变得更加沉默。

　　“前几天，我和文霖去看汀汀了。”龙江夏忽然开口说道。

　　夏意对他们几人感人肺腑的友谊早就知道，感受颇深，对此也就没有任何兴趣了，扭头看向窗外。

　　“汀汀说，你当年并没有诱骗她跳楼。”

　　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马路上清洁卫生，竹扫帚划过的地方，尘土飞扬。

　　夏意沉默着，好像没听见龙江夏的话一样。

　　龙江夏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是的，汀汀是这么说。”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是犯傻，我也不是个会道歉的人，可是……”龙江夏看着前方的路，面色平静，“对不起。”

　　夏意终于转过头来，看龙江夏的脸，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是僵硬的，以前的龙江夏是个活泼的青年，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是笑着，好像能感染得别人和他一样开心。

　　这道歉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来得似乎都太迟了点儿，迟到在荒凉的心底，掀不起半点风沙。

　　“齐磊呢？”夏意想岔开话题，他并不需要他们的道歉，互不干扰的人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更何况，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骗局。

　　“他和文霖去解决一些事情了。”龙江夏知道他不想听道歉的用意。

　　“嗯？”夏意仔细想了想，“他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要解决？我不记得他们关系很良好啊？”

　　“解决你的事情，”龙江夏说，“你昨天喝多了，有个无赖混进电视台想带你出去，他是我们小时候的邻居，文霖认出了他，就和他在电梯里打了起来。”

　　夏意静静的听着，感觉好像是在听漠不关心的人和事。

　　“电视台那里人来人往，那无赖被文霖打伤得不轻，文霖还不肯去录口供，坚持要送你去医院，齐磊就说他去善后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龙江夏开口问：“文霖也受伤了，你不关心吗？”

　　夏意默然良久，说：“那你帮我谢谢他。”

　　龙江夏哑然无语，半天，笑了一下，说：“你果然不关心他了……”

　　夏意曾经十分关心刘文霖，时时刻刻事事处处以刘文霖为先，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嘛，都会有那么一段犯贱的时光。

　　“昨天晚上，你喝醉的时候……”

　　“文霖很担心你，到你旁边提醒你让你少喝点儿……”

　　“你让他滚。”

　　“你不应该那么对文霖。如果当年的事情人人都有错，文霖绝对是错误最少的那个，他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他什么都没有做。

　　夏意忽然冷笑起来。

　　刘文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受人瞩目的对象，他喜欢的东西，不用他开口，就会有人送到他跟前。他曾经一度荒诞的对夏意产生兴趣，恰恰好夏意早在多年前便是爱慕他的。什么东西来的太简单，失去的时候也就根本不会舍不得了。

　　当年，他什么也没有做，受到夏意指控的时候，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反控夏意的时候，说话的人是郝希汀和龙江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无辜的，善良的。

　　如果说，刘文霖这几日确实是发现了真相，以前的那么多年，他死了吗？

　　这样的刘文霖，夏意为什么不能让他滚？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刘的错误就在于他什么都没做。
卡文卡的好辛苦……我要改名叫每天都卡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