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12：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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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牡丹发现安乐有些心神不宁，私下没人时总是苶呆呆的，此刻自己站在他身后许久了，他都没发觉，愣愣盯着天花板看，茶几上有早餐，显然是他去买回来的。
“想什么呢？” 牡丹打开早餐袋，撕开餐包片干吃。
安乐僵了一下，去帮他拿了牛奶，又无精打采的走回沙发上，瘫倒。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呆会儿就去萧香那儿接娃娃吧。”
“要不你只带娃娃回去吧。”安乐小心翼翼的商量，“老实说我很烦恼啊，又紧张……”即使明知无用却还是紧张不安，这两种情绪中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羞于见他家人，愧于自己父母。
“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的。”牡丹了然的笑了笑，回房换了衣服，把他拖起来往门口走：“现在去吧，顺便带你到公园里散散心。”
安乐甩开他的手，奔回茶几拿早餐，一面走一面吃，出电梯时居然又碰到邻居，他毫不迟疑的高调招呼，趁着人家还愣神时飞速拉牡丹进电梯，笑不可遏：“我刚才终于报仇了。”
牡丹无语。
上了车，安乐颓废瘫进椅座里，慢条斯理的撕着面包片，悠悠然的哼：少年远京阳，遥遥万里行……不忆贫贱时，富贵辄相忘。纷纷徒满目，何关慨予伤。遇乐便作乐，莫使候朝光。
“说你自己呢。”牡丹微笑侧目，将他明朗秀致的面容尽收眼底。
“喜欢么？”安乐歪头问。
“喜欢。”
安乐嘿嘿一笑，卷起面包递过去，让他咬一口后又缩回来，把剩下的吃掉，然后严肃的分析：“刚才那种行为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现在在车阵当中，不一留情就可能发生追尾事件；而且它还是属于色情范畴的，严格说起来是间接亲吻，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下会给人们造成不良影响，以后要杜绝这类行为。”
“说的是。”牡丹附和，“严以律人宽已待己。”
安乐冷哼，红灯一亮便扑过去纠打几下，末了还狠狠咬住他的下唇，但那挑衅的眼神却飞出窗外，隔着一层不甚隐蔽的玻璃窗与旁边车里人相望，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色情的探进身下人口中，掀起三层浪后才悠闲自在的坐回原位，心情舒畅的继续吃面包。
牡丹扫了一眼隔壁车里犹在傻愣的两张脸孔，无奈这书呆实在小心眼之极，城门失火硬要泱及池鱼，要是见长辈也能这么嚣张就好了。
到香苑时发现没人在家，安乐便带牡丹在屋里逛逛。九点过半，一大一小才晃晃悠悠的回来了，安宁尖叫着飞奔而至，跳到牡丹身上撒娇连连。
安乐把他拎下地，揪了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把。“有什么吃的通通拿出来，快。”
“在柜子里。”安宁傻笑，“昨天晚上末姐姐过来了，她烤了好多小饼干，有艾草的，有茯苓的、有巧克力的……”抬眼见他挑眉，忙又举手补充：“我只吃了五片，今天再吃五片。”
安乐大笑，抱起他快步走进餐厅，拿出壁柜里那个遮了方巾的篮子，里面分装了四五种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小饼干。安乐拈起一块给眼巴巴的小家伙，随即叫牡丹和萧香过来，倒上鲜果汁，一同分享。
耀眼的阳光从大窗户外照进来，暖洋洋，乐融融。
近午，牡丹带安宁先行离开，萧香坐在沙发上翻报纸，见安乐站在门边望眼欲穿的样子，暗自好笑，走过去搭上他肩膀，调侃道：“看什么呢，这儿是香苑，不是望夫崖。”
安乐虚踹一脚过去，无趣的坐到挑台阴影下的摇椅上，闭目养神，一副老态龙钟相。
“怎么不跟他一起走呢？”萧香坐在椅边轻问。
“我的思想斗争还没结束。”安乐蹙眉道，“我在试着联络我那在天堂的父母，然后试图解释我眼下的处境，试图跟他们寻找答案，即使这些‘试图’都不存在，我也想问他们会不会怪我。”
“你该问这里。”萧香长指点向他心口，“别扭的孩子。”
“我爸啊……”安乐叹息，“你只见过我爸的相片，从我们口中得知他的丁点事迹，你不知道他对我的期望多么重多么高……”
“我只知道他多么爱你。”萧香打断他，“他的心愿就是你过得好好的。那也是你妈妈的心愿不是么？”
“嗯。”顿了良久才又幽幽道：“我知道。昨晚上我其实已经想清楚了，但还是忍不住临阵脱逃了。给点时间让我自行调节一下，我会打通周身脉络的。”
“走火入魔前要记得叫我。”萧香忍俊不禁的拍拍他，回屋去了。
安乐放空脑子，灵魂出窍，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一直到脸颊被捏得疼痛时才醒过来，先抬手腕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难怪腹中空空饿得慌，忙奔进餐厅搜食物，从冰箱里端出两盘菜，热了就吃。
“别吃太多了。”萧香警告他，“呆会儿去那边还要吃呢。”
不说差点就忘了！安乐放下碗筷，没心情吃了。
“还没调节好呢？”
安乐深吸一口气，哀声叹气：“调节好了，可……我有什么办法？神都不一定能让情绪想收就收想放就放呢。”
“真难以想象，你居然也会为吃个饭紧张。”萧香把脸挡在报纸后面，笑，“阿米巴虫似的粗神经总算是变细了，但是却往不良的方向变，这样不好，要改回来。”
“你的心情我能懂，我的心情你不了解。”安乐把餐盘子收回冰箱里，拿几块小饼干走到沙发边，躺下慢慢啃，突然问一句：“沈破浪是什么样的人？”
萧香愣了愣：“问这个做什么？他又惹你了？”
“没有，是我不敢惹他。你说说。”
“我不了解他。”萧香漠然。
“同学四年，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可能没有个印象的，就你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说给我听听，我总结一下他这人，免得日后一不小心就惹着他。”
“我想想。”萧香歪头看着窗外的夜来香树，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说：“大部分的时候他聪明、冷静、理智、果断，性子有点冷，人挺好的。”
安乐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柔软，挪过去把头枕在他腿上。这就是他亲爱的萧香，善良又待人极好，他衷心祈盼伤害不再降临、时间能将过往沧桑人事席卷一净，愿他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有没有人打电话或者上门骚扰？”
“只有末末。对了，昨天中午我们去看李伯了，他最近心情不错，说是联系到他远房亲戚了，还打算今年过年去看看他们呢。”
“那好啊！我给他买机票！”安乐兴奋道，“我非得赚点钱不可了。”
“机票又没多少钱，你至于这么斗志昂扬么。”
“那不一样，李伯对我有恩，就像青云父子一样，我一直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安乐一脸恼懊又期待，“真恨不得快点长大，等我工作了有钱了，我给伯伯建个新房子，等青云成家了，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住一块儿；还要买个小房子给李伯养老，每天在家听听曲看看电视或者到公园里找同年人聊天喝茶。”
萧香微笑看着他，知道这些愿望都是他想为他爸实现的，如今他爸不在了，就转移到这些同样对他好的老人家身上，他有一颗善于感恩的心，谁对他好他都会铭记于心。
“快四点半钟了，你还要磨叽么？”
一句话便将安乐的满心斗志打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弯身系紧鞋带，以堪比乌龟的速度挪出门，在站牌处眼睁睁目送七八辆公车溜过，终于在第十辆停靠过来时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闭眼做心理建设。
曲曲折折行了约摸四十分钟，电子音报上钟鼓路，他带着满心悲壮的心情下车，略略环了一眼四周的静谧的环境，慢吞吞沿着右方二米外的那条绿树成荫的幽静小道走了十来分钟，在一座壁垒森严的园子前停下，跟门口站岗的威风凛凛的警卫出示了牡丹给的证件。
园内有着市区里难得一见的绿水环绕假山林立的园林景象，但安乐顾之不及，直直走到小道尽头那唯一一栋有着一扇显眼的红色大铁门的住户门口，扣住蛳形门环微不可闻的敲了一下，然后开始皱眉，拿出电话迟疑不决，最后索性随地坐在门槛儿上，继续迟疑……
“咔当——”一声闷响，门开了，措手不及的安乐怔愣的抬起头，见一个衣着精细慈眉善目的戴着银边眼镜的老太太站在门边，顿时血液全往脸上涌，从里臊到外。
“安乐。”老太太将他拉起来，摸摸他滚烫绯红的脸颊，带他进门。
安乐小媳妇似的微垂着头执行“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穿过长长的石径进入屋子大门，一个小身影飞扑到他身上，嚷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啊！”
“你哥哥他又遁地去了，发现地下没出路，又不得不爬出来。”
一个悠然的声音调侃，安乐乍一听那调子还以为是牡丹，可当怒眼扫过去时才发现是坐在长沙发上的官家大少，他旁边依次坐着二少和六七位衣着得体表情愉快的中年男女，而一旁的单人位上则坐着一个儒雅中带着威严的清瘦老人，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微笑福个身问个好。
“先换鞋子。”老太太拿出室内拖鞋给他换上，牵他过去坐在大少旁边，跟他一一介绍家庭成员。
安乐低眉顺眼的一一招呼，其他人均有回应，只除了那老人——他只是淡然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老官，别吓着孩子。”奶奶低斥，随即又转对安乐道：“咱们三少刚接了个电话，这会儿正在房里呢，你去看看吧，在三楼，门牌上有名字的。”
安乐不知道这些人的微笑当中有几分真实，且眼下气氛实在怪异得很，老太太这善解人意的建议一出，他由衷感激她，颔首步上木阶梯，拐上转角后便三步并一步转到三楼，从门牌号为“极”一到寻到最末尾那间“越”，直接扭开门进去，靠在门背上长长吐了口气。
“被吓着了？”牡丹靠在床头还在听电话，抽空问了一句。
“……”无力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112：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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