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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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生一边思索，一边熟练的把方霞戚绑了起来。他拖着人向陈日升的方向走去，全然没注意跌跌撞撞下，手里的人已经被撞醒。
方霞戚心知有浅生这样的人在，她和她儿子现美满的生活怕要不保。一咬牙，用修长的指甲划破了手，滴在了她祖父给她的玉佩上。
碧绿的玉佩发出耀眼的光，浅生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一阵刺痛，手臂竟被方霞戚划出了一长条口子。
浅生下意识松开了手，方霞戚还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头发凌乱不堪，狰狞道：“祖父，您说的异样或许就是他，他竟徒手将您给的三只恶魂全都制服了。”
浅生回头望去，被方霞戚唤祖父的人缓缓从光中浮现，浅生知道这不是本人，只不过是通过玉牌过来的部分灵魂。
“方霞戚的祖父?”浅生轻笑，“让我看看方家人想闹出什么名堂。”
对面人影沉声道：“后生，你有几分道行便不知轻重了?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谅你是同道人，你现在不再插手此事，并与我们合作大业，我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马。”
“祖父！”方霞戚猛的抬头，“他那样欺凌阿落，他……”
那人影瞪了方霞戚一眼，方霞戚不敢再言，站在一边宛如鹌鹑。
“大业?”浅生饶有趣味。
“没错。世界上灵者太过稀少，我们要做一件大事，还需要你的一份帮助。”
“你是灵者?”
“自然。”
浅生呵了一声，伤口仍大滴大滴的留着血，他一挥手，一剑下去，剑气凛然，竟生生破开了玉佩。
“你！”
那人影想不到面前的青年竟做出如此动作。他疑着玄玉如何能被普通灵器伤害。因为失去媒介，渐渐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消失前，他听见浅生轻声道：“你最好做好准备我找到你的转世时，你要还多少债。”
那人一惊，却已然完全消失。
“祖父！不……完了……都完了。”
方霞戚未曾料到祖父都无法处理眼前这个青年，百感交集下，陈月落却在此时跑了出来，喊道：“娘！那小子已经杀了喂老鼠了吗？”
“阿落?”方霞戚抬头，“快走！不要出来！”
“你叫他走干什么。”浅生踹了方霞戚一脚道，“你让他走我就不能找他了？”
“此事与阿落无关，是我干的，你放他活路，我自愿负责。”
浅生抬眼看着陈月落道：“与他无关?”
“他占用了陈日升的皮囊，占用了他的一切，你说无关就无关?”
浅生抬手一个动作，想趁机逃跑的陈月落便不听使唤走了回来。陈月落疯狂摇头，拼命求饶着。
“浅……浅生，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做的，她就是个恶毒的人！她逼着我接受的啊！你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都行，还债……对，她可以还债的……”
“我也不想这样恶毒的人做母亲啊！她受罚就行了，万万不能迁怒在我身上啊。”
陈月落说到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也踹方霞戚一脚。
方霞戚瘫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月落，她没想到唯一站在她身边的亲人竟如此迅速的与她划清界限，甚至不承认她为娘了。
虽然她甘愿为儿贡献自己，但听到儿子亲口说这些话，她的心脏还是狠狠抽痛。
“我这辈子，就是反复被背叛的。”她喃喃道。
“你还没意识到，你是个很失败的母亲?你以为自己做的都是为了他?你只是精心培养了一个只想满足自己，自私自利的坏种。”
“像你这样的人，做了这样的事情，得这样的结局，怎么好意思提你的苦楚的。”浅生冷冷道。
“陈日升死不掉，那阿落后世也不得安生了。”她道，“那就都去死好了。”
方霞戚颤颤巍巍站起身，她走到陈月落面前，慢慢抚摸着他的脸。
陈月落瞪大了双眼，他惊恐的喊叫着：“不……”
“浅生！你不是为人正道吗！你管管这个疯女人！你管管她啊！”
浅生抱臂，悠闲的靠在庭院的树干上：“她若把你一起带走，倒是算还了债。”
陈月落看着方霞戚拔下头上锋利的簪子，一点一点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怕极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娘……是我，阿落啊。”
“这皮囊真的很糟糕。”方霞戚轻轻道，“都是为了你，我忍受着这副越来越像她的皮囊。”
“他说是我的问题，你觉得呢?”
陈月落哽咽着，他呼哧着气息，说不上来一句话。
“贱人，你赢了……你运气好罢了……是啊，什么命运啊因果啊，其实一开始就注定好了，都这样了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帮你……呵……”
话到这，方霞戚像是疯魔了般，簪子狠狠的刺入了陈月落的喉间。
陈月落死时，面上仍维持着丑陋的，求饶的表情。
方霞戚双目无神，低声问道：“为什么那个贱人，就能生出那样讨喜的儿子，叫我看了羡慕……”
“她人比你好罢了。”
方霞戚轻嗤：“人人都这么觉得，可她……”
“我是说，没有任何恩怨情仇，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如果非要评价的话，她人比你好罢了。”浅生打断了方霞戚的诉苦，这么道，“方霞戚，你作为孩子生母将他杀死，他的灵魂就永远无法转生了。”
方霞戚低头，她就连手上沾满的血，也都是属于陈日升的。
“不重要了。我是一个很坏的人，我可以陪着我的阿落去地狱还债。”
“阿落，我的阿落，即便你这样，我仍是爱你的。”
“你爱的是阿落吗？”浅生平静的问道，“你的一生都围绕在陈夫人那而已。”
“我……爱的。”
方霞戚语落，手中的簪子又刺入了自己的喉间。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温柔的撕开黑夜，照在了浅生身上，也照亮了满地的狼藉。只是因着方霞戚死的位置，陈月落仍埋没在阴影中。
浅生看了一会，随后沾了点方霞戚的血，一阵金光闪过，玉兰花落，微风裹挟着花瓣，拂去了陈日升的方向，将方霞戚下的咒破开了。
微光中，浅生看见了一个面相温柔，嘴角含笑的女人。她看着浅生，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您。”
“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浅生也微微一笑，“你保护了陈日升的灵魂，让他一直坚持到现在。”
“母亲嘛，能为孩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面前的女人正是陈夫人，她看着陈日升所在的院落方向，莞尔，“我不希望他带着仇恨存活，那孩子已经很苦了。”
她又看了看方霞戚的尸体，叹道：“她残害我儿和我，我应当是恨她的。但存活在世如果带着太多负面情绪，会活的很苦。”
“方霞戚，这段日子你真的幸福吗？”
“这样的觉悟，她似乎永远都比不上你的。”
陈夫人摇了摇头：“她自幼与我关系好，也爱比较。小时候她热烈张扬，万众瞩目，只是死脑筋罢了。”
“听她说，她是喜欢陈家家主的，也听陈日升说过他父亲，那么他人在哪？”
“陈季明吗？他在外吧。”陈夫人想到自己的夫君，也是神伤，“他总有很多要事要办，我儿得病后一直关着自己，他回来也不愿见。我死后，我儿又因为换了躯体，季明他没能认得出来。”
“在方霞戚的暗中操作下，季明一直以为陈月落是我儿。方霞戚同他说我死了，她儿子也死了，孤儿寡母的一对，我儿也需要母爱，接过来养着。”
浅生拖起陈月落的尸体往外走，陈夫人跟着浅生走，边走边道，两人走的慢慢的，向着陈日升的方向。
“陈日升被剥……皮那日，他见着的父亲是谁?”
陈夫人摇了摇头：“不是季明，自从我死后，季明就不怎么回来了，因为小时候那样的事，我儿和他不亲，他也不太敢和我儿相处。”
“其实季明是个很别扭的人，他从前喜欢的便是我，只是方霞戚与我关系好，他便一直接近方霞戚想和我相处。方霞戚心思缜密多疑，很难不多想，后竟想法子下药和季明有了关系。”陈夫人道，“她怀上了孩子，不好嫁人，我怕她被人欺凌嘲笑，就让季明将她娶了回来。”
“至于我儿那日看到的人，我也觉着奇怪。方霞戚背后有人，会点子术法，竟能整好许蒙骗人的办法，包括骗我儿赶紧死。”
“你知道方家世家是什么情况吗？”
“不了解，他们家很神秘，也很奇怪，古怪八卦太多了，我就不同您讲了，毕竟大家讨论的都是些夸大的传闻。”
两人停在的陈日升的院落前。准确来说，是浅生停住了脚步，他拿出一粒药丸，放入了手上拎着的躯体口中，微光浮现，被方霞戚刺穿的地方已然修复。
“先生好生厉害，竟然会肉白骨。”陈夫人看着这一幕，惊讶道，“先生不像咱们凡夫俗子，是神仙么？”
浅生摇摇头，他推开了屋门，东阳正和陈日升玩的愉快，小粟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两人身旁，带着笑容。而阿音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玉兰花。
他们见了浅生来，纷纷围了过来，浅生一侧身，陈夫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夫……夫人。”小粟难以置信的开口，他又惊又喜，连忙下跪磕头，“小粟对不住夫人的恩情，小粟做了错事，幸亏浅先生点醒。”
“醒了就好了，我不怪你，好孩子，你也是没办法。”陈夫人摸摸小粟的头，“今后照顾着些我儿。”
浅生当时听两人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可以出现的差池太多了，只要一点点透露，陈日升都未必不能发现不对劲，除非陈日升身边的人在帮着方霞戚做事。
许是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去赌上自己，所以一直心怀着不安和愧疚面对陈日升。
“娘……娘?”陈日升问道，他听见了陈夫人的声音，迟疑的问道。
“哎！”陈夫人应道。
“娘！”陈日升喜极了，正欲过去，被浅生拦住了。
“等一下抱，给你换个地方。”
陈日升先是不解，随后是一阵眩晕，天旋地转，再清醒，他缓缓睁开眼，在看清面前站着的人们后，再也忍不住哭泣。
东阳拍了拍陈日升的背，笑道：“恭喜你，已经进化成人了！”
陈日升抹了眼泪，向着陈夫人的方向奔去。
母子俩相拥在一起，画面感人肺腑，东阳都忍不住落了泪，感动道：“我也想我娘了，我娘估计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待两人相聚完，浅生简单和所有人讲了事情经过，陈日升听完，又紧紧的抱住了陈夫人。
“娘，你是不是会走啊。”
陈夫人笑道：“傻小子，娘下辈子还当你娘。”
“可我不想你走。”
陈夫人指了指陈日升胸口：“娘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儿。”
浅生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清澈愚蠢的东阳，拍他后脑勺道：“别哭了，我们该走了。”
“啊？啊哦……这就走了吗，不多玩几天吗？”
“你当旅游吗？”
“你们也要走了吗？”陈日升哽咽着，不舍的望向了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小伙伴，“我半辈子活的浑浑噩噩，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以后有事情尽管找我。需不需要我送你?”
浅生道：“不用，我们这就回去了。”
陈日升还想说什么，鼻尖环绕着幽香，飞雪落下，他正好奇屋内如何飘雪，等再睁眼，几人便消失在了眼前。
“再见，东阳。”
陈日升回过头，陈夫人正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几人原先在的位置。
“娘，怎么啦？”
“无事，只是觉得，那少年有熟悉的感觉。”陈夫人抚了抚陈日升的头，“兴许因为是阿阳的朋友，也给我很好的感觉。”
“说来也巧，娘，不知他的阳是哪个阳?和我原先的名读音一样。”
“缘分罢。”陈夫人点了点陈日升的鼻子，“阿阳，你还愿意叫这个名字吗？”
陈日升摇头：“其实我更喜欢叫陈阳。”
“为何?”
“我已经看见了太阳。”陈阳嬉笑道，“我不用等日升了！现在我就似骄阳。”
“好小子。”
陈夫人跟着乐，她笑着，直到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娘?娘?”陈阳不笑了，慌忙道，“你怎么了?”
“看你没事了，娘就该回去了。”
“去哪去?我也去。”
陈夫人同小时候那样戳了戳陈阳的心窝，又敲了敲陈阳的脑袋：“娘在这些地方，阿阳想娘，就能见到了。”
“吾儿似骄阳，活的明媚而敞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