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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泄底】鹧鸪飞骨架版草稿+2011修订结局大纲 ...

  •   第二十三章

      过了没多久,这白玉堂盗了欧阳修的茶把欧阳修给比下去的事就传遍了大半个东京城。当欧阳修怒气冲冲去找白玉堂算账时,白玉堂还拍拍他的肩道:“永叔,你别生气,这再好的茶放久了,成了陈茶,也不好吃。你这老放着舍不得吃,岂不可糟蹋了?我也是做善事,若不是我,你哪能尝到这茶妙处呢?”

      当展昭给赵祯讲起这事时,赵祯也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这样的法子,也只有白玉堂想得出。”

      ……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转眼就快到秋社。展忠在家里忙活着张罗社酒、社糕,而展昭却在宫中忙碌,每日里安排练兵之事好不繁忙。新政已实施了一月,当初杜衍、范仲淹拜相时的赞扬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却是各部官员,各地学子接连不断的谴责和请愿。

      展昭的府邸离国子监不远,这一日他去上朝,便见门口多出学生,喧喧嚷嚷,忙问是怎么回事,一问之下才知道,竟不知是谁张罗各地的学子来京,共同联名上书,要求皇帝废除新政。展昭皱了皱眉,新政要精贡举,减少进士与举人的录取人数,早料到天下的读书人会群起攻之,但见一群人说得慷慨激昂,就好像要清君侧、除奸臣,不是为己,而是为兴社稷一般,饶是展昭这些年已见多了这样的文人“君子”,此时也不由觉得从心底涌起一股厌恶之情。

      刚到朝中,就听大臣们议论纷纷,谈论国子监学子请愿一事。展昭看着范仲淹站在一旁,和富弼商量着什么,面色似乎并无变化。倒是杜衍微微皱着眉,虽谈不上焦虑,却有些不快。不一会儿就有宦官宣道:“皇帝陛下驾到。”

      礼毕后,果然有御史李安禀奏国子监学子情愿一事,并将请愿书奉上。赵祯从宦官手里接过,不由皱了皱眉,“各位卿家如何看啊?”

      “陛下,我大宋以文治立国,如今国家用人之际,却无故裁官员,减贡举,不仅寒了天下士子之心,更是阻断国家用人之道,此乃伤根本的事,臣请陛下立即废之。”李安躬身道。

      欧阳修闻言早已站出列:“精贡举,是为国家选举真正有用之才,如何是阻断国家用人?”

      “陛下,范仲淹、富弼、杜衍等人为了一己之利,任用亲信,结党营私,还说是为陛下选拔有用之人,其居心叵测,望陛下深查。”

      如此一来,大臣们窃窃私语,过了会儿也纷纷出列,各自引经据典,相互驳斥。展昭站在列中,握了握拳,忍不住出班道:“陛下,展昭有话想说。”

      赵祯见展昭出班,不由心中一惊,但又不能让他别开口,只得道:“说吧。”

      “如今国家开支过巨,人浮于事,乃是人尽皆知的事,也是当务之急,唐太宗时期,也精简官员,但非但没有伤国家根本,反而开创了贞观之治。”展昭的话虽然简单,却是清晰明白,掷地有声。

      御史余靖听了附和到:“对啊对啊,如今是精贡举,而非废贡举,何来的阻断?李御史之言,实在是无稽之谈。”

      (增加一点两人的神情互动)

      赵祯点了点头,道:“朕看余御史的话说得有些道理,这精简官员是当务之急,只是如何裁减,须得仔细,此事不必再议。请愿的学子责令返乡,如有再聚众闹事者,就取消其春闱资格。”

      范仲淹又出班奏道:“陛下,历代新政都艰巨非常,如此非议早在臣意料之中。臣以为精贡举只是治标,这选拔人才若要治本,须得兴学校。奏本臣已草拟,请陛下御览。”

      赵祯接过奏折,点了点头:“仲淹果然不负朕望。”

      下了朝,展昭刚到殿前司,就有传召,待见到赵祯,却见赵祯瞪了自己一眼,说道:“昭,日后你只管练兵,这种争吵,你少掺和。”

      展昭点了点头:“臣明白陛下苦心,只是莫非展昭就不是大宋的臣民了?”

      赵祯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下了御案,走到展昭身边,叹气道:“你别瞎想,我只是担心。”

      展昭笑了笑:“你也少瞎操心。”犹豫了一下,展昭又道:“过两日就是秋社,你若是要在宫里头,我带些社糕与你。”

      赵祯听了这话陡然来了精神,眯着眼笑道:“这话中有话,那我若不要在宫里头呢?”

      展昭笑起来:“近来忠叔在念叨骥儿将来念书的事,说是等骥儿满了四岁后就办个家学,要我如今就去找夫子。但只有一个小孩,未免冷清,我想了想,还是要让他拜到城南苏老夫子的门下。秋社那日,老夫子要开个社会,我想带骥儿先去看看,你要是……”

      “去去,当然去。”赵祯想着和展昭一道带着展骥去学堂过秋社,就不禁想笑出声来:“不过这还有一年多,你未免太积极了。”

      “其实是想带他和那些小孩玩玩,之前他一直和白云瑞一起玩,如今家里太冷清。”

      赵祯不禁想起自己幼时,哥哥们全都在他出生之前夭折,他也过得冷清得很。于是点了点头。

      ……

      次日,展昭听说御史李安外放了,不由叹了口气,有些事,就连自己也看不清了。新政刚刚开始,这派系斗争就已上了台面。

      秋社那日,赵祯乔装打扮了一番,带了四五个暗卫,到宫外与展昭汇合,见展昭抱着展骥,站在马车前,于是冲他笑了笑。

      “有什么心事么?”展昭见赵祯似乎努力扯动唇角,才牵出一道笑容,不禁问道。

      “没什么。”赵祯摇摇头,今天一道折子和政事堂里的宰相们让他心里有气,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此扫了展昭的兴。见展昭撩开车帘,于是问道:“今天不骑马么?”脑中还闪过与展昭一道骑马的情形。

      展昭摇摇头,指指展骥:“带着他如何骑马。”

      赵祯坐进马车,见马车上堆着些礼物,于是问道:“你倒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展昭笑道:“这给夫子的见面礼自然不能少了。”

      靠着车窗,赵祯微微闭上眼,隐约看见展骥正窝在展昭怀里吃糖人,展昭拿帕子与他插嘴,有些不会抱,于是笑道:“给我吧。”

      展昭将展骥递给赵祯,赵祯抱在怀中,展骥被抱得舒服,也慢慢合上了眼。赵祯看着展骥的睡颜,不禁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也曾这样躺在自己怀里,心中一阵抽痛。又想起今天的事,不由皱了皱眉。

      “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没什么精神。”展昭于是与赵祯坐在一边。“是不是为石介和富弼通信的事烦心?”

      赵祯点点头:“你也知道了?”

      展昭叹气道:“这么大的事,想不知道也难,不过那样的信你不会信吧,定是有人捏造陷害。”原来今天御史奏本,说石介与富弼密信往来,内里将富弼比作周公、霍光,甚至还密谋废帝,篡位谋反。

      “当然不会信,但我生气地范仲淹和富弼今天见了朕就要请辞,而且无论朕如何安抚,两人总是像隔着什么一般。朕是想信他们,但他们却不敢信朕。”赵祯说着说着,声音略略有些大,展昭忙扯了扯他:“别说大声了,仔细被人听见。”

      赵祯叹了口气:“算了,今天别说这个。”

      展昭安慰他道:“范大人和富大人为这种流言惶恐不安也有道理,毕竟三人成虎,昔日楚王不也因明知的流言疏远了庞恭吗?”

      赵祯点点头:“我明白,只是希望他们的决心能像他们的文章一样,真正坚定些。”

      两人说这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南学堂。苏老夫子名声极大,因为这几十年来他门下出了一个状元,两个进士,多少官宦人家请他去教家学,他为人清高,不肯依附权贵,始终不肯去。

      展骥趴在赵祯身上不肯下来,弄得展昭哭笑不得,赵祯努努嘴:“没关系,走吧。”

      苏老夫人正张罗社饭,苏老夫子在正厅喝茶,见展昭来了,于是起身施礼道:“展大人,来得好早啊。”

      展昭也还了一礼,奉上展骥拜师的礼单,两人寒暄了一阵,苏老夫子这才看着赵祯抱着展骥站在展昭身后,但看模样气度,绝非家丁,于是问道:“这位公子是?”

      展昭忙介绍道:“这是展某的一个朋友,龙公子。”

      赵祯笑着点了点头:“我陪展兄来。”

      苏老夫子见赵祯不将展骥放下与他见礼,只是点点头,心头有几丝不悦,于是道:“莫非是展大人江湖道上的朋友?”

      展昭见他神色有几分不屑,知道定是赵祯未与他正式见礼惹得他不快,于是笑道:“不是,龙公子也是出身书香门第。”

      “那倒是老夫失敬了。”苏老夫子捋了捋胡须,虽是说着失敬,但满是倨傲,不过依旧命人上茶。

      赵祯见状心里冷笑,这些文人全一个德行,不过既然陪展昭来,少不得还是谦恭些,于是静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展大人这拜师礼老夫还不敢收,令郎还太小,资质如何老夫还不敢论定,如今学堂里倒也有些小儿,都是老夫的四儿子在教,不过年级虽小,已基本识字,有的五六岁就能作诗。”苏老夫子说起来脸上颇有得意之色:“若要拜师,须得等孩子再大一岁。不过展大人是武官,不知是想令郎今后从文还是从武?”

      展昭笑了笑:“这武艺我也打算教他,至于从文从武还是让孩子将来自己来选。”

      苏老夫子听罢皱了皱眉,原本以为展昭定自己做武官常被文官看不起,于是是想儿子从文,于是道:“依老夫之见还是从文好,如今就是打仗,元帅们的也都是进士,学武纵然武艺高强,却始终抵不过文官的智慧。”

      展昭听了心下不悦,但不好当面驳斥,正想将话岔开,却闻赵祯道:“历代的名将多是行伍出身,我朝带兵的是进士,但总打败仗。也就是因为如此,如今才要实施新政,依我看,习武就很好。”

      苏老夫子一闻赵祯所言心下大怒,冷笑道:“也是当今圣上糊涂了,受了范仲淹这些人的蛊惑,祖宗之法,岂能轻废?这新政才一个月,天下士子已奋然,若再如此下去,坏了国家根基,民心思变,社稷危矣。”心里又想,这展昭的朋友果然都是粗鄙之人,于是又道:“适才听展大人说龙公子出身书香门第,怎会有如此有辱圣人之言?敢问府上出过几名进士,多少举人?”

      “惭愧,我家从未出过举人进士,就是秀才也没有一个。”赵祯笑了笑,这些天来不知听了多少这种论调,如今再听大为反感,也知道他心头在想什么,暗道,这些文人就是这副德性,虽然平素故作清高,但骨子里看中的却还不都是些虚名。

      果然苏老夫子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于是起身对展昭施了一礼:“展大人,十分抱歉,以老夫看令郎实在不宜在老夫门下,老夫也教不起,还是另择名师吧,实在是对不住。”

      见他下了逐客令,赵祯也丝毫不怒,只抱起展骥起身,不过自己今天搅和了展骥的拜师,倒有些对不住展昭,于是愧疚地看了展昭一眼。却见展昭站起身,施了一礼:“不敢不敢,展昭也正有此意,叨扰了,告辞。”

      赵祯一听这话,险些在一旁笑出声来,见苏老夫子眼中满是怒意,于是依旧笑着点点头,再抱着展骥与展昭一道径直走了出去,出门时依稀还能听见苏老夫子大骂粗陋武夫的声音。

      “今天真是对不住,把你这事给搅和了。”赵祯冲展昭笑了笑。“不过骥儿要拜师,我让以前我的太子少傅来教他。”

      展昭见赵祯笑得开心,也笑了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才是,若是骥儿拜在他门下,以后成他那般我可受不了。”

      “不过现在怎么办?饿着肚子呢。”

      “我们去州桥吃些小吃吧。”

      ……

      转眼已立了冬,天气冷得越发厉害(天气描写)。这日里,夜深了,殿内的暖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赵祯还在批奏折(服装),这些天各州县的折子越来越多,反对拆员的、说范仲淹等结党营私的可以暂且不理,但有一份奏折则让人格外留心。便是前些年外放河南府的前宰相张士逊的折子。将他放在那儿,是为了监视襄阳王一举一动的,前些年拔除襄阳王在军中的棋子也亏得他防备周全。赵祯见张士逊密折中说,襄阳王反心不死,想趁新政实施,人心不稳之时举事,望陛下速决。

      赵祯站起身,前些年与曹皇后一道演了出戏,清理了禁军,心中想如果皇叔就此消停,日后剿灭他之时就让他葬得风光些,如今是他既然自找死,也就别怪自己心狠。这皇叔虽然才智平庸,但用心实在险恶,新政分明有利于国家,他却想于此时举事。听说还弄了个追随他的官员名册,做成盟书,放在什么冲霄楼,说日后成事就论功行赏。

      正思索着,元震传报道:“白玉堂在殿外求见。”赵祯忙命宣进来,大约猜到白玉堂的来意,不由皱了皱眉,襄阳王之事他一直管着,如今定然得到了风声。

      果不其然,白玉堂施礼之后也单刀直入,说起襄阳王已举事在即,他特来请旨。(服装)

      “玉堂,这事你不必亲去,张士逊自能处置妥当。”赵祯苦笑道。

      “我知道陛下的顾虑,是怕我不听张大人节制,反让张大人为难吧?”白玉堂笑道:“不过这事既然事关我江湖道上的朋友,我就不能不管,而且如今我好歹在开封府任职,也是份内之事。”

      赵祯想驳他说那是襄阳府,和开封府无关,但见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知道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道:“也罢,等朕拟好了给张士逊的密旨,你与朕秘密带去吧,不过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不可鲁莽行事。”

      白玉堂笑了笑:“知道知道,不过臣更感兴趣的是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机关重重的冲霄楼里所谓盟书呢?”

      赵祯听了笑了起来:“管他机关不机关,不用理睬,连楼一起烧了便是,朕不想搞得人心惶惶,只要处置了襄阳王就是,其他的,不予追究。“

      “陛下这可是学曹操破袁绍之时,烧掉袁绍与己方官员的所有文书?”白玉堂歪着头。

      赵祯点点头:“何况那什么盟书,真假尚不可知,无谓让群臣不安。”

      “陛下倒是好肚量。”白玉堂哂笑了一下:“不过这肚量可不是真肚量,只是权术而已。”

      赵祯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了兴趣:“这话怎么说,玉堂倒评评看,如何才是真肚量?”

      “这烧掉固然那些有猫腻的人心安,但陛下此举也只能让他们心安而已,不会心服。”白玉堂笑了笑:“如果真有肚量,那就该学唐太宗,齐桓公,明知是敌,却也能既往不咎,令人不仅心安,更能心服。”

      赵祯原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歪歪道理,不想竟说出这么个比方,沉默了片刻:“能够容忍对手,未必代表能容忍叛徒,何必给自己添堵,而且就算朕能安然,那些在名单上的官员能安然吗?玉堂切莫擅自主张,烧掉冲霄楼就是。”

      “听说那机关是什么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鲫鱼韩设计,我偏要去,试试陛下究竟是曹操,还是李世民。也算为陛下的新政算一卦。”

      赵祯知道白玉堂话里有话,只怕是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如今弹劾范仲淹等人的奏章越来越多,自己是否能真的用人不疑。于是笑道:“随便你吧,只是别误了事。还有,小心些,平安回来。”

      白玉堂点了点头:“自然。”说罢接过密旨,谢恩出殿去了。(描写背影和环境,着重)

      第二十四章

      眼看冬至将近,展昭忙得几乎在家吃顿饭的功夫都没了,只因冬至皇帝要率领百官祭祖,这仪卫、护卫桩桩件件都不能出一丝差错。每日里在礼部和禁中操持,以前自己不会全部都管,但如今任着都指挥使,不想管也得管,可恨白玉堂偏偏在这当口去襄阳协助张士逊大人平叛襄阳王,否则还可以抓他来帮忙,虽然恐怕会越帮越忙。

      已经好几日除了上朝就没有见到赵祯,展昭这日在殿前司用午膳,想起赵祯,他这几日似乎特别心烦,近日来攻击范、富结党的越来越多,范仲淹大人已经上了三道奏折,奏请出京,但他都没准。展昭叹了口气,历朝历代,哪一个要求改革旧弊的不是谤满天下?

      吃过饭,刚到礼部,就撞见范仲淹正要去政事堂,于是施礼道:“范相。”

      范仲淹还了礼,两人寒暄了一阵,虽然新政实施以来只是短短数月,但范仲淹看起来却老了不少。展昭见范仲淹面有忧色,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唉,还不是永叔。”范仲淹摇头道:“本来这抨击我和富弼结党营私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与富大人避嫌都来不及,这永叔竟然上了一篇《朋党论》,与我们开脱。”

      展昭这几日也听说欧阳修上了篇朋党论,只是粗粗读了下,但没有细想,写得倒是慷慨激昂,见范仲淹这从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称得人竟然有忧虑之色,于是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俗话说三人成虎,你也知道陛下最忌讳结党,那些诽谤之辞多了,陛下纵然不信,也会有三分疑虑。”范仲淹摇头苦笑:“永叔他倒好,上了一篇朋党论,说什么唯君子有朋而小人无朋,君子以道同,小人以利趋,还教陛下说什么为君者应用君子真朋,退小人假朋。这样一来,不就是授人以口实,不仅自认结朋,还以结朋党为荣了么?”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范相无需为这些事挂心,历代改革都是谤满天下,只要能收到成效,这些诽谤何足道哉?”

      “何尝不是。”范仲淹叹了口气:“怕只怕还没有能见成效之时,已然身败名裂,新政也会遭到废黜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前些时候竟然还捏造出了一封石介写与富弼的信,废帝之类的,欲陷我等于灭族之地。若真是能以此换得国泰民安,又有何惜哉,但只怕是血流尽了,却一事无成。”

      “那件事陛下一点不信,已经让开封府去查这背后搞鬼之人,听说已有了眉目,范大人毋须担心。”心中不知为何,觉得堵得慌,展昭只得又安慰了范仲淹几句。

      冬日里日头落得早,展昭忙完时,天已完全黑了,正要回府,元震来对展昭说赵祯传召,于是连忙过去。

      刚入殿,一股热气扑来,转到御案前,只见门窗紧闭,屋内火又烧得过旺,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赵祯外袍挂在椅背,趴在案上,见展昭来了,站起身:“陪我出去走走吧。”一旁伺候的人忙替赵祯穿上御袄,元震还要去与他取御寒的袍子,赵祯一挥手:“不用。”说着又加了一句:“你们也别跟来。”元震无奈,只得塞给展昭。

      出了殿,一股冷风袭来,赵祯伸了伸腰,“闷杀我了。”

      “你那殿里该通通风了。”展昭温言道,说着想将手中的袍子与赵祯批上,但却被赵祯挡住:“不,我就想吹吹风。”

      纵是御苑,在这寒冬之际也衰败了不少,虽说有灯,四周也黑漆漆的,没什么好看。两人走了一阵,都默然无语。赵祯只觉得簌簌的寒风往自己衣领袖口里钻,自己滚热的头脑仿佛一头扎进了冰水中,但内里的热度还在,疼得要命。闭上眼,按住头,忽觉得头顶一阵松软,仿佛有什么轻轻拍打,睁开眼,却见展昭正将袄子与自己穿上,他的指尖也冰冰的,滑过下巴,在给袍子打结。将展昭的手握住,他的手指虽凉,但掌心却温温的。连日来,自己这里似乎成了刑部大堂,不是来告结党营私或者谋反的,就是来替自己申辩的,最初自己心里本来窝着一团火,但在三番五次接到范仲淹和富弼的辞呈时又觉得渐渐冷却,直到冻得像一块冰。如今握住展昭的手,才觉得又有了几分温度。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什么往外涌。

      展昭感到有什么滴在手上,滚烫滚烫的,惊愕地抬起头,却见赵祯转过头,依旧没有说话。紧紧拉住展昭的手,立着一动不动,展昭任由他拉着,却也不说话。忽而,一阵幽香,似是腊梅的,却不知是哪里。

      “走吧。”赵祯说了一句。

      两人继续走,转过假山,果见假山后有几株腊梅,其他几株还结着骨朵,只有一株已开了,假山后没有点灯,云层又厚,看不见月亮,只能隐隐看出那花似乎刚开不久。

      “未到腊月,它倒先开了。”展昭笑道。

      “是啊。”

      两人正说着话,觉得似乎又暗了些,抬起头,什么冰凉冰凉的落在脸上,摸了摸,又化作了水,竟是飘雪了。

      “你怎么穿得如此薄?”赵祯不禁捏了捏展昭的衣服,虽然已换上了冬衣,但却没有袍子套在外面。说着就要将自己的御袍解下来。

      “习武之人,没那么怕冷。”展昭笑了笑,说着将他解带子的手握住,“你快别脱下来,仔细一会儿凉了。”

      话音未落,只觉得赵祯上前了一步,将他紧紧拥住:“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冷了。”

      展昭本以为赵祯在玩笑,但却觉得他竟越拥越紧,冰冷的皮肤挨着自己的脸。这些天来,他确实太累了,展昭也抱住赵祯。一阵微风,雪打了个眩,沾着些腊梅的香气,落在两人肩上。

      赵祯觉得心渐渐暖和过来,展昭的身体很暖,虽然隔着衣服,但似乎依旧能感到他那温温的气息,正恍惚间,忽觉有什么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回过神来时,已怎能将他放开,虽然不重,却坚定地吻了上去。

      ……

      冬至祭祖,宫内宫外都是忙忙碌碌,好容易过去,又到了腊月,腊八过了,转眼又快到除夕,依旧不得消停。

      除夕这日,宫中守岁散后,本该去曹皇后处,赵祯推说最近太过繁忙,心里烦乱,只到曹皇后处坐了坐,便回福宁殿了。

      已至亥时,赵祯从床上爬起,嘱咐左右到:“朕要出宫。”

      元震听了大惊,原本这除夕皇帝不到皇后处就有些说不过去,知道他是想去展昭哪儿,于是劝道:“陛下,这么晚了,又落着雪,明天一早虽说不早朝,但若各宫娘娘来请安……再说展大人今天也要与家人守岁……”

      “你就与我搪塞过去,快去准备。”赵祯心道,再说展昭在京除了展骥,哪有什么亲人。

      元震无奈,只得备下马车,还未出宫门,赵祯见禁中正在准备炮竹,又有镇殿将军在装门神,待出了宫门,撩开帘子一看,天上依旧海落着雪,到处张灯结彩,将雪地也照得红彤彤的,炮竹声声好不热闹。心情舒坦不少,看着看着,不多时就到了展府。

      展府也挂起了红灯笼,做得还特别精巧(多点细节),门上贴着桃符,上面写着:“……”。赵祯看着笑了笑,于是抬手敲门,因为家家户户都在放炮竹,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人应门,开门的见是赵祯,心下奇怪:“这龙公子,怎么除夕也上门来。但知道他在京无亲友,又和自家大人交厚,于是也不敢阻拦。

      进了院,展昭正和展骥、忠叔、轻梅等人一道守岁,展骥挨不住,已在展昭怀里睡着了,见了赵祯先是微微一愕,随即起身笑道:“龙兄,你怎么这会儿才来,等了你好久了,你没个亲友在京,就该早早来我这里过除夕。”

      赵祯见状忙接话道:“本来是要早过来的,但几个也是孤身在京的朋友约去吃酒,所以这会儿才来,恕罪恕罪。”

      展忠听罢也未多心,只是忙招呼人上座添火。赵祯脱下外套,抖抖衣服上的雪,雪花落到炭盆里,噼哩啪啦地响,笑道:“放炮仗了吗?”

      “还没呢,这不是等你吗。”说着展昭笑道:“等子时再放。”

      赵祯坐下,夹了一粒干茄瓠放到嘴里:“还是你这儿的菜滋味好。”

      众人说着话,不一会就敲更了,早有人将炮仗放在院里,展昭摇醒展骥,展骥努着嘴,展昭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颊:“小懒猪,放炮仗了。”

      一听放炮仗,展骥顿时来了精神,睁开眼见赵祯也在,于是抱着赵祯的裤腿道:“龙叔叔,你也是来放炮仗的么?”

      赵祯不由笑了起来,刮了刮他的鼻子:“是啊,你也要放吗?”

      “我想点来着,但爹爹不让我放,只能看。”展骥噘着嘴。

      “你不怕吗?”

      “不怕,我在白叔叔那里,云瑞哥哥说他三岁时就开始放了,还说我肯定不敢。”展骥不服气。

      展昭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在白玉堂那里呆了一阵子,别的没学多少,争强好胜倒是学足了十成。

      于是展昭将先找了些小的,让家丁丫头们点,霎时,院里花花绿绿的焰火,煞是好看(细节,突出欢乐)

      赵祯见状也忍不住,到院里点了几个来玩,他没点过烟火,在宫里,从小执事太监从来不让他碰这些,所以难免有些蹑手蹑脚,展昭怕他跑不及,每次他玩得时候,都在他身旁,怕出意外。

      噼哩啪啦,好一阵喧闹,终于轮到展昭点那又长又大的炮仗了。赵祯将展骥抱在怀里,小家伙开始口倒是夸得大,见展昭去点时也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赵祯见状不禁失笑。正在这时,却见自己身边暗卫首领沈侍卫竟然走进院来,心下诧异,正诧异间,展昭已点燃了炮竹,逃窜似了跑到自己身边,正在此时,噼噼啪啪,雷鸣一般的,捂着耳朵转过头,正看见赵祯身边的沈侍卫拿着卷八百里加急(?)站在院内的角落里,脸上微微带着笑。

      炮竹太长,总是声响个不停,沈侍卫走到赵祯身边,将手中的文书递上,声音虽然小,炮竹声又大,但展昭却听得清:“臣不敢打开看,但听送报的人说,襄阳王之乱已平了。”说着不禁也唇角勾了一勾,看来有前宰相张士逊主持,纵然有那只白老鼠捣乱,也是无妨的。正想要恭喜赵祯,却见赵祯看着奏折的脸越来越苍白,纵然满院都红彤彤的,炮竹也闪着火花,也掩不住他的脸色,不禁心下一紧:“怎么了?”

      赵祯收起奏折,转身要走,展昭大为奇怪,一把扯住他:“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赵祯转过身,却觉得鼻子一阵酸。沈侍卫在一旁看了很是奇怪,这襄阳王之乱未伤一兵一卒,就平息了,陛下如此悲伤做甚,莫非是因为毕竟是皇家骨肉?想着自己摇摇头,断然不会。

      展昭看赵祯脸色,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凉意,不由分说夺过奏折,翻开一看,开头都是写得如何不伤一兵一卒就将襄阳王之乱平息,并且证据确凿,冲霄楼已被焚毁,唯一遗憾的是白玉堂白护卫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夜探冲霄楼,中伏身亡,待烧楼之后才发现其佩刀,以及……骨灰,除此之外,朝廷再无伤亡。

      炮竹声似乎还在响,展昭只觉得一声声都响在自己脑里,满院的红霎时模糊成一片血红,恍惚听到一声“昭”,还有展骥喊“爹爹”的声音,就再也没了知觉。

      ……

      “不妨事的,展大人只是急痛攻心,一会儿自然会醒来。”

      御医号了号脉,捻捻胡子,提起笔:“下官给展大人开个方子。”送走了御医,赵祯做到展昭床前,握住展昭的手,冰凉刺骨,将他的手握紧,放在口边哈了哈气,使劲搓了搓。“都怪我,不该答应他去的。”

      轻梅端汤药进来,见赵祯握着展昭的手,不由微惊,只装作没看到,将药端到展昭床前。

      “给我吧。”赵祯从轻梅手中接过。

      “御医说等展大人醒了,再喂给他喝,劳烦龙公子了。”轻梅心里暗自揣测,这龙公子的仆明明是给龙公子的一封家书,但为何能让展大人急痛攻心,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于是退了出去。

      赵祯将药放下,依旧握住赵祯的手:“昭,醒醒吧,该喝药了。”

      展昭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白花花的一片,只有一片废墟,还有火红火红的灯笼……睁开眼时,只见赵祯握着自己的手,头趴在床上,顿时恍恍惚惚,但却明白昨日的噩耗不是梦,心头似被剜去一块肉一般痛楚。

      “昭,你醒了?”赵祯抬起头,说着将药端在手里,还是温热的:“快喝药吧。”说着就要扶展昭起身。

      展昭撑起身,赵祯舀了勺药,喂向展昭。展昭摇摇头:“我不妨事。”

      “昭,你是在怪我吗?”赵祯见展昭不肯喝药,眼中掩不住痛楚。

      展昭摇摇头:“不,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事,但我知道,这一定是白兄自己想干的事。他要干的事,谁也拦不住。他不想愿意的,谁也不能勉强。”想起白玉堂刚入官场时,包大人劝他莫要再任性妄为,他却满不在乎,曾经不止一次,他对自己说,如果真的把命玩没了,自己得照顾他家人,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一天。

      想起白玉堂临行前向自己请旨辞行的情景,赵祯不禁忍不住落泪,那样张扬的一个人,怎会死得如此悄无声息……

      展昭坐起身,想起白玉堂的嫂子和侄儿白云瑞还在江南,于是下床道:“我想去趟杭州,看看白兄的嫂子和侄儿。”

      赵祯点了点头,按住展昭道:“你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动身吧。”

      不过展昭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动身,四鼠已传书来,说张士逊已派人将白玉堂的骨灰和剑送到了开封府,这就要在开封府为白玉堂办理后事,再将白家人接到陷空岛去照应。

      展昭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的开封府,自己曾经多少次走入那门,但如今却觉得无法迈入。还没进门已听到一片哭声,展昭觉得嗓子有些涩,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还没有走到正厅,已听到念祭文的声音,是欧阳修,他的文章从来是好的,但展昭没有听清他念了些什么,呆呆地立了一阵,又走了出去,昨日本下着雪,今天倒出了太阳,把昨日的雪都融了,但开封府依旧是白花花的一片。

      “展大人。”展昭转过头,见是赵虎,只见他脸上还花花的,手上拿着纸钱。“你怎么在这儿?”

      “嗯。”展昭并没有回答,却听赵虎说道:“听张大人说,白大人本来是去传旨的,圣旨里说要擒获襄阳王后就烧掉冲霄楼。张大人本还奇怪怎么两天没看见他,没想到……展大人,你说白大人怎么那么糊涂呢,明明是他自己宣的圣旨,却硬要去闯。蒋四哥说他就是不服气那个什么江湖第一机关,才硬要去闯……”

      展昭摇摇头:“他不是那样轻贱自己性命的人,他定是有他非去不可的缘由。”

      赵虎这才发觉展昭的眼里空空的,不似往常那般有神,想起展大人与白大人关系最好,于是道:“这或许就是命,展大人你也别太伤心了。”

      展昭点点头,不知不觉出了开封府,回到房中,静静地坐在桌边。

      门嘎吱一声,赵祯推开门,知道今天是白玉堂的丧礼,所以特意来看看展昭,一进门就见展昭呆呆地坐在桌边,脸上也干干的,他这几日出奇地平静,但赵祯却心里害怕,情愿他能痛哭一场,也不想他似这般。

      从身后抱住展昭,捂住他的眼睛:“昭,别这样,如果想哭……”

      展昭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滴泪也哭不出来。”(气氛描写)

      赵祯搬了椅子,做到展昭身旁,静静地道:“昭,你知道玉堂为什么会去闯冲霄楼吗?”展昭转过头,看着赵祯。

      “那天他来向我辞行……”赵祯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冬日里缓慢淌过石头的溪水,悄悄发出的汩汩声。展昭望着赵祯,虽然自己没有亲耳听到,但仿佛能看到那缕白,耳边仿佛又响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猫儿,我和你不同,包大人是个好官,圣上也不差,可我从未想过替他们卖命,白爷爷只把这官场当江湖。猫儿,你搬猫窝一定得请我,不然哪日我玩没了这条命,你想请也没机会了。”一语成谶,没想到竟然真有这样的一天。

      展昭低下头,赵祯将他揽过,把他的头埋在自己心口。

      赵祯的心跳清晰地在耳边,体温缓缓地从柔软的面料下一点点渗入,慢慢合上眼……

      轻轻地拍着展昭的背,良久,才感到怀中人极细微的抽泣声,抱紧展昭,不知怎的,眼睛有些涩,泪珠在眼眶里滚了滚,竟也落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比如小展骥已学会了一套拳法,成天闹着要去和白云瑞比武,又比如已经罢相的吕夷简终于病入膏肓,临终前,他对皇帝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陛下,这么多年来,臣明白您的苦心,但是……欲速则不达阿。”

      但一年的时间有些事却也丝毫未变,比如展昭院里的荷花依旧开得满塘都是,又比如新政依旧执行着,成效并不显著,而攻击声却越来越大。虽然之前石介的信已查出是夏竦因为被罢免了枢密使怀恨在心,让自家一个极会模仿笔迹的小妾伪造书信,陷害富弼,但攻击新政的人并没有因此而消停。

      七月,黄河改道,淹死沿路州县百姓无数,展昭请旨随韩琦一道去赈灾。但朝廷及时周全的赈灾并没有赢得御史们任何称赞,而是纷纷上表,黄河改道,这是天怒,是上天对失道的警世。

      范仲淹又连续两次上表请辞参政知事,但这一次,却诏准了。没多久,诏参知政事范仲淹知邠州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枢密副使富弼为京东、西路安抚使、知郓州。接下来的事,一切不出人料,杜衍被罢相,韩琦也自请出京。欧阳修依旧上奏奋力斥责皇帝,没有换来什么结果,除了吏部一旨知滁州的调令。一年以来,开始得轰轰烈烈,进行得举国哗然,折腾得朝野争执不休的新政终于落下帷幕。

      展昭听到这个消息时听说这消息时并不吃惊,只叹息了一声。倒是展忠一边帮展昭给枣树上果(?),一边唠叨:“你说这圣上怎么那么糊涂呢,范大人是好官阿。”

      忠叔还在念叨时,那个糊涂的龙公子却已站在他们身后,听了这话没有作声,只呆在一旁,等展昭看到他,不过先招呼他的,却是展忠。

      “龙公子,您好长时间没来了。”展忠觉得这龙公子时不时来找少爷,而且过从甚密,但心里终究还是怯着展昭,不敢怠慢。

      赵祯点了点头:“是啊,忠叔您胳膊腿儿还好么?”

      “好着呢。”展忠笑道。

      展昭早就看到他,见他靠在一旁的银杏树上,银杏的叶子已有些开始发黄,时不时地飘落一两片儿,赵祯伸出手,想接住一片,但兴许有些微风,扇片一般的枯叶从他掌边滑了过去,落到地上。知道他这些天心里不好受,于是也不作声,只让他在一旁靠着。

      “忠叔,你先下去,我和龙兄有要事商量。”打住展忠的话匣子,将展忠支了下去。

      展忠应了一声,从赵祯身边走过时,看到这龙公子正对这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呆。

      风簌簌地旋着,良久,赵祯才叹了一口气:“昭,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陛下已经下了旨的事,莫非还有改变的余地吗?”听到展昭在这时称呼他为陛下,赵祯心里一阵酸楚。

      赵祯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头,等着树上那摇摇欲坠的叶子落下,展昭见他这些天太累,似乎憔悴了不少,又不忍再苛责他,而且这一年来,几乎天天上朝都是争执不休,互骂奸臣,于是道:“我知道你是无奈,只是我对这无奈也有些无奈和不甘罢了。”

      “我又何尝甘心,可这次确实太急了,若要切实改革,首先要堵住有些人的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那晃悠悠的叶片终于从树上坠下,赵祯伸手,这一次,终于将它握在掌心,理了理那已经干涸的叶脉,但下一刻却又狠狠一捏,枯叶发出咝咝的声音,掌心再摊开时,已是粉碎。“这些大臣们,无论哪一方,最大的能耐就是互相攻击,然后慷慨陈词、落笔成章。”手掌翻过,碎叶缓缓地落向地面,看着脚下的碎叶,赵祯不禁苦笑道:“我有时在想,会不会几百年之后,朕的统治除了多过任何朝代的好文章,再没有什么其他可值得称道。”

      展昭回过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叫做是时候。”

      “不会太久。”赵祯狠狠抠了抠掌心,又重复了一次:“不会太久。”

      真的是不会太久吗?展昭想问,但终究没有问出口,只叹息一声:“黄河改道,灾民这个冬如何过,还没安排妥当,一件件来吧……”

      赵祯点点头,感到一阵疲累。

      ……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号也从庆历变成了皇佑,这一日展骥放学回府,抬起头,见园中的枣树叶尖有些发黄,于是对身旁的书童剑书道:“去告诉忠叔,这枣树该命人剪剪枝了,否则到了秋天,果子不好吃了。” 忠叔前年闪了腰,好了后腿脚总不如以前灵便,如今他只管管帐房和家里的大事。

      剑书点点头,一溜烟就不见了。

      轻梅见展骥回府,忙命人将他最喜欢吃的水晶角儿端来,又问他功课是否做完,剑是否练了,一边问还一边道:“仔细些,你父亲今天回京,现在在宫里头,陛下问话,明天少不得要检查你。”

      展骥笑道:“梅姨,您就别唠叨了,早就做完了。”轻梅这些年虽然几乎足不出户,但却一度是汴京城茶肆酒楼的话题,只因为堂堂三品的展大人,竟被传出,因为一个歌姬出身的女子不能做正室,但不愿委屈她做妾,就因此迟迟不娶。为此,展昭还莫名其妙地遭御史弹劾了一本。

      轻梅还要说话,展骥已拿着铜镜,嘻嘻哈哈爬到她身后:“看看,您若要再操心,这皱纹就会和爹爹一样了。”

      把身后的展骥扒拉下来,轻梅笑着剜了他一眼:“胡说,你爹爹哪里有什么皱纹,他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真的真的。”展骥不服气起来:“爹爹真的有皱纹了,去年我给他拔白头发的时候看到的,细细的,就在眼角,不容易看到。”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轻梅愣了一会儿,想起九年前,自己才看到他时的情景,那时听说是卖给大官,心想不知是怎样老态龙钟的人物,待看到展昭时,绕是见多了江南的风流才子,也不禁微微红了脸。没想到,他也会有白发了。

      过了一会儿,便有小厮来报,说展大人已出了宫。轻梅闻说,忙让展骥领着阖府的人,站到府外相迎。一阵马蹄,展昭翻身下马,见展骥又长高了许多,摸了摸展骥的头:“骥儿,这一年没有和你梅姨调皮吧?”

      展骥心虚地瞟着轻梅,只见轻梅笑道:“哪能呢,骥儿乖着呢。”

      “你可别把他宠坏了。”展昭点了点头,又道:“虚礼就免了,可以开饭没?我都饿坏了。”

      轻梅忙去张罗着开饭,饭桌上展昭坐下,才开口道:“轻梅,明日我要到青州去一趟,范仲淹大人病了,陛下命我带着御医和药去探病。家里和骥儿就劳烦你和忠叔照应了。”

      “大人放心,不过大人您才回京,怎么又要……”轻梅点点头,见展昭瞪了她一眼,不敢再继续说,迟疑了一阵,又道:“范大人怎会病了呢?韩大人和欧阳大人前些年都回了京,今年听说就连富大人也被召回了,前阵子忠叔还说,过一阵子,范大人定然也会回京的。”

      展昭叹了口气:“世事哪有都如人愿,又哪能不差分毫地掌控。”

      次日,展昭便启程去了青州,快马加鞭,五六日便到了,入了范府,只见范仲淹几个儿子都立在病床前,见展昭带着御医进来,便上前去呼范仲淹。展昭见状,忙将手一抬:“别,别吵着范大人。”

      走进床前一看,展昭不禁惊愕,范仲淹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模样,眼眶也因为瘦削而身陷,白发苍苍,嘴唇干裂。看着这模样,展昭不禁有些心酸。

      “家父上个月初还好好的,就是中旬时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腹泻了三天,如今……总是昏迷不醒……”长子范纯祐走上前,说着说着不由哽咽起来。

      “这是圣上遣来的沈御医,庆历六年时圣上病得昏迷不醒,也是他治好的。”

      范家诸子闻言,忙叩谢皇恩。于是沈御医走上前,号了号脉,几人都紧张地盯着他。

      号过脉,沈御医摇了摇手:“出去说。”

      “范大人是什么病?”除了卧房,展昭问道。

      “范大人以前在西北苦寒之地,条件艰苦、积劳成疾,后来又劳心劳力,再加之上了年纪,这腹泻本是想必吃坏了什么,但却将陈年的病都勾了起来。这病没有他法,只有用心调理,但能不能好起来,却是只有看天命了。老夫一会儿与他运运针,再开几幅药,临行前圣上让老夫将宫中几样极好的温补之材带上,如果缓缓调养,兴许能恢复过来。”

      范家诸子听了,都上来谢过:“家父的病全仗沈大人了。”

      晚间,沈御医运了一套针后,范仲淹竟真的幽幽醒转过来,看见展昭,伸了伸手,展昭忙走上前,握住他那骨肉如柴的手。

      “范大人。”展昭轻轻喊了一声。

      范仲淹微微睁着眼,声音微弱得入蚕丝一般:“圣上还好吗?”

      “好。”展昭点点头:“前些年生病,如今已大安了,就是这位沈御医治好的,如今圣上专门派他来为您看病,还带着大内的医药。”

      却见范仲淹似乎欣慰地笑了一笑:“谢圣上隆恩。”

      一旁沈御医上前道:“今天别多说话,先将汤药熬好服下。”

      展昭闻言便安抚了范仲淹几句,出了卧房。一连几日,展昭也没有住驿馆,只住在范家。四日过后,范仲淹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除了汤药,也渐渐能进些饮食。

      这一日,他已能坐起说话,便命人去请展昭。展昭来到这病榻之前,范仲淹将一封书信从怀中摸出,递与展昭:“这是我写给圣上的信,都是这些年我在各处任职,亲眼所见的弊病……咳咳”

      展昭拍了拍他的背:“范大人应当安心养病,怎么还做这劳损心力的事,来日方长,以后面见圣上,再说不迟。”

      范仲淹摇摇头:“只怕是没有这一天了,请展大人转告圣上,就说仲淹辜负了皇恩,没有能完成圣上当年的期盼。”

      展昭不觉心中酸楚,想范仲淹这些年一直在各处任知州,虽说颇有政绩,但却终究还未召回京,若真这次不行了,只是圣上对不住忠臣,又怎会辜负皇恩。

      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赵祯,却闻范仲淹继续道:“当年我出京前,圣上曾对我说,白玉堂用身家性命换来了一个疑问,问圣上能不能用人不疑。圣上说,他想不疑,也愿不疑,但满朝上下却容不得这不疑。”展昭点点头,他知道赵祯当年本欲无论怎样都将新政坚持下去,但若再继续下去,只会让朝廷彻底变成无休止党争的所在,国家也办不了什么事。

      “想秦国的商鞅、汉景帝时的晁错、汉武帝时的主父偃,凡是要动祖宗之法的,哪一个有过好下场。”范仲淹叹息一声:“当时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总希望能助陛下建立千秋功业……而陛下待我,已是仁厚之至了。”

      展昭低下眼,雷霆雨露皆君恩,纵然是君主的刻薄,也要算做恩情吗。范仲淹见他眼中有不忍之色,于是又道:“我只怕是等不到圣上当年说的时候了,但求展大人把这奏折呈给圣上,也算尽了我为国为君的最后一点忠心。”

      展昭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瞧他说了一阵话,气息又不太稳,于是道:“我知道了,范大人放心,我定会转呈给圣上的。”

      范仲淹虚弱地笑了笑,又合上眼养神。

      次日,展昭便要起程回京,沈御医依旧留在范府,为范仲淹调理身体。

      回到东京,展昭没有回府,径直走到宫中,将范仲淹的奏表呈上。

      “仲淹还好吗?”赵祯看着奏折,范仲淹的字一贯刚劲有力,可这字不仅没有什么力气,有几个字的笔画还有些歪。

      展昭摇摇头,叹息道:“沈御医说,若是不再劳心还有希望,若再操心……”

      赵祯叹了口气,却闻展昭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是想先固权,再慢慢地改,从细到巨,但……并非事事都能如人所料。”

      赵祯默然不语,展昭见他不说话,于是道:“过几日清明,我想去与玉堂扫墓,你要去吗?”

      赵祯点点头:“去吧,我也好久没出过宫了。”

      清明那日,展昭与赵祯骑着马,刚出城,就下起了细雨,展昭忙带着赵祯在城外的土地庙中躲雨。见雨珠落在他身上,便从怀中取了块帕子与他擦干,皱了皱眉:“快擦擦,别着了凉。”

      赵祯轻轻笑了笑,手掠过展昭鼻尖,正好接住从鼻尖落下的那滴水。

      展昭见这几日他都没有一丝笑容,如今才稍微笑了笑,只是那笑之中,竟似有些水气。于是问道:“怎么了?”

      “昭,还好有你在,这次就在京多呆些时候吧。”赵祯抱住展昭,这几年,朝野多少风风雨雨,展昭都一直陪着自己,庆历六年自己病得昏迷不醒的那半月,睁开眼时,他也瘦了一圈。若是没有他,也许那一年,自己就挨不过去了。合上眼,赵祯才道:“昨天青州来报,说范仲淹去世了……”

      虽然之前去探望范仲淹时已有预感,但骤闻这消息,展昭也是一惊,一时愣住。却闻赵祯继续道:“直到临终前,他已提不动笔,只能口述这些年他所能想到的建言,让儿子代笔。昨天我收到,整整十卷……”

      展昭继续擦着赵祯头发上的雨珠,耳边响起那人如细雨一般的声音,“白玉堂当年问我,究竟能不能用人不疑,这些年来我有时想,也许我让他失望了……”

      “如今还不算晚,文相、富相、还有韩相都是能人。”展昭摇了摇头,“范大人临终还给你上书,也是因为看到了你这些年来的励精图治,知道还有希望。”

      赵祯点了点头:“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每一次,都是踌躇满志,以为胜券在握,但到了如今,我再也没有当初那份信心。”

      “哪有人能知道以后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展昭不禁安慰他道。

      “昭……”赵祯闻言握住展昭的手,正想说话,却见展昭转过头,看了看天:“雨停了,我们走吧,也给范大人遥敬一杯酒。”

      赵祯也顺着展昭的目光看出去,方才还布满着乌云的天,终于被撕开一道缝,露出点青蓝的底,就如汝窑的瓷器一般,阳光顺着云缝照下来,把草上的露珠照得一闪一闪……

      尾声

      四十年后……

      “爹爹,这墙围着座山坡坡,是为什么啊?”一个四五岁的小孩骑在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肩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那书生看起来还挺年轻,大约才二十多岁。

      “别瞎说,这是仁宗皇帝的陵墓——永昭陵。”书生抬起手,拍了拍小孩的屁股。

      “谁是仁宗皇帝阿。”小孩舔了一口糖人。

      “嗯……就是当今圣上之前再之前的皇帝。”

      “那就是当今皇帝的爷爷了?”小孩眨巴着眼。

      “不是。”书生摇了摇头。

      “那就是……爹爹?”

      “不是。”书生又摇了摇头:“仁宗皇帝没有子嗣,所以先帝是他的堂侄子。”

      “哦……那他为什么没有子嗣阿?”小孩的问题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吃你的糖人吧,哪来那么多问题。”书生怕在这陵墓附近如此议论有不敬之嫌,于是没有回答。

      小孩也不在意,又问道:“爹爹,那你见过他吗?”

      书生不由哭笑不得:“我哪里能见过啊,他驾崩的时候爹爹和你差不多大,只记得那时爷爷都在家为仁宗皇帝烧纸钱。”

      “皇宫里没有纸钱吗?为什么要爷爷烧?”小孩一边舔着糖人一边问。

      “爹也不知道,当时家家户户都烧。”书生被小孩问得疲了,索性推说不知道。就在这时,小孩指着远处几行大字:“爹爹,你看,那有几行大字,写得什么?”

      书生背着小孩走过去,原来是几行诗,旁边还写着《题永昭陵》,于是给孩子念了,小孩听了诗,也不大懂,只追问这是谁写的。

      “听说是一个落第的举人写的。”书生叹了口气,今年的春闱,自己也落了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考上进士。

      “那为什么要叫题永昭陵阿?”

      “因为在永昭陵题写的呗。”

      “那这里为什么要叫永昭陵阿?”

      “叫就叫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这孩子,再这么吵,就罚你多背首唐诗。”

      孩子听了兴致顿时大减,垂着脑袋,再不吭声。

      书生一边走,一边又忍不住回过头,那红砂墙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入木三分,赫然题着:农桑不扰岁常登,边将无功更不能。四十二年如梦觉,春风吹泪过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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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重修大纲:

      36

      新政派为了政令通畅,于朝堂铲除异己——展骥秋社拜师——展昭赵祯同往,厌恶教书先生腐儒嘴脸。

      37

      精简官员之后,反对派联名上书——襄阳王以赵祯动摇宋立国根基为由,伺机而动——夏竦诬陷富弼谋反废立案,展昭白玉堂查案——富弼坚决请辞,范仲淹动摇,仁宗挽留住范仲淹,并表示不会听信谣言,会坚持新政。——宋祁遇禁中女子呼小宋,得意作鹧鸪天,坊间传唱。传至仁宗处,仁宗非但不怪,反而赐婚。并且以削减用度为由,遣散了大批宫人。展昭感动之余,却也体会到赵祯的爱、孤寂和苦楚。

      38

      新政实施一年,效果甚微,反而朋党之争加剧,欧阳修朋党论出炉,范仲淹也说君子会结朋党,仁宗鉴于中唐亡于牛李党争,开始产生动摇。

      襄阳王以清君侧为名造反——白玉堂主动请命,随狄青前去平叛。——吕夷简病逝,临终前向仁宗愧疚自己弄权,但自己从来也是以国事为大。向仁宗说了宰相为了政令通畅,清肃朝廷的必要性,但如果当断不断,最后朋党争斗,会损害国家根本,使国家陷入口水仗。最后说新政太急,且措施有失空泛。恐欲速则不达,仁宗以为然

      39

      朝局动荡,范仲淹为稳固朝廷,坚决请辞——仁宗答应,从最初的踌躇满志,到如今的怅然和灰心。展昭不再似以往只顾义愤,反倒理解安慰陪伴赵祯,并鼓励他,两人均意识到此次操之过急,吕夷简临终的话乃金石之言。

      庆历新政基本被废——众人皆被贬黜,欧阳修贬至滁州——白玉堂去襄阳前回乡拜别干娘,遇贬至滁州的欧阳修,与欧阳修至琅琊山游玩,席间欧阳修做醉翁亭记。

      40

      过年,展昭赵祯齐守岁——闻白玉堂死讯,展昭痛苦,赵祯安慰。赵祯命曹皇后领养濮安懿王赵允让之子为子,赐名赵曙,作为皇储。展昭深为震撼,两人感情升华。——襄阳之乱被平,襄阳王被赐死,狄青平叛有功,仁宗欲重用。赵祯对朝政已有了布局安排,但这一次不再心急,慢慢来。

      41

      四年后,皇佑元年,展骥长大——欧阳修、韩琦、富弼被逐一调回京——御菀开筵,无论政治和性格,君臣都比以往成熟了许多——范仲淹病重,展昭带太医前往探病,范仲淹临终上书——范仲淹病故,赵祯赐谥号,亲自提碑文。伤感之余,却也更显帝王气度。

      赵祯任文彦博、韩琦、富弼等为重臣,不明提改革,但慢慢修正,几年来国泰民安。朝臣请仁宗早立太子,仁宗正式册立赵曙为皇太子。

      42

      嘉佑元年,欧阳修担任科考主考官,知贡举,欲改革以往陈腐的文风。

      清明,展昭赵祯出城祭奠白玉堂,多年的相伴相知,两人不仅是爱人,更是知己。途中赵祯告诉展昭,自己决定启用狄青为枢密使。

      两人在展昭于城外的小屋居住,遇到两个年轻人敲门讨口水喝,此二人系上京赶考的蜀中学子,名叫苏轼和苏辙。四个人相谈甚欢。苏轼当场作浣溪沙取笑。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看到年轻学子才华横溢、志向高远,赵祯展昭心中都很宽慰。

      次日回宫途中,下雨,展昭赵祯庙中躲雨,两人默契非常,相对时,发现两人都老了许多,回首往事,仿佛昔日。望向庙外,日破云开,一片春意盎然……

      尾声

      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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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鹧鸪飞前传大事记:

      天圣八年,
      3月包拯引荐展昭,殿前献艺。
      刘后要立刘氏七庙。被群臣阻止
      展昭查案:前宰相曹利用死于房州路上,展昭前往查实证。查出实据,但无法惩治凶手,更无法惩治刘后。

      8月,鲁宗道死,刘后任用吕夷简等为相。

      展昭安慰赵祯。事情未必那么坏。

      刘后逼赵祯,先领群臣向自己朝贺,后祭天。

      展昭为宽慰仁宗,偷偷带仁宗出宫玩耍,让他看看当朝皇帝很得人心。

      赵祯想让展昭给自己看看巨阙能否破石,展昭拒绝。二人争吵后,赵祯又向展昭表示歉意。

      范仲淹上书言止,并上书刘后应还政皇帝。

      宋绶要刘后将军国大事以外的皇权交由皇帝。被贬。

      刘后盛极一时,御苑赏菊,赵祯烦闷散步,遇展昭,两人的轻松谈话另赵祯心中好受些。

      天圣九年

      李妃死,吕夷简要太后以皇太后礼发丧。

      程琳献武后称制图。

      宫中大火,展昭救仁宗,仁宗说太后尚未脱险,展昭于是救仁宗与太后一同脱险。

      吕夷简确认仁宗安危。

      太后欲罪宫人,交由开封府,包拯细查案,程琳说宫人无罪,乃天谴。仁宗让群臣议论。

      太后震怒,展昭与刘后说,火灾当晚,仁宗让他救太后,刘后有所感。

      此事之后,展昭对仁宗刮目相看,仁宗对展昭也更信任。

      天圣十年——明道元年

      仁宗改年号,刘后沉默。

      明道二年

      刘后以皇帝规格祭祖,赵祯沉默,母子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和理解。

      刘后病重,临终为刘后脱去皇帝服。

      展昭在赵祯身边,默默看着他的变化。

      刘后崩后,赵元俨向仁宗说出身世,并说其生母死于非命。仁宗痛哭,展昭安慰,下令包围刘府,自己亲往查验李妃,带上展昭,夜晚痛哭。

      见李妃尸身宛若生,知人言不实,放过了刘后一门。但拒绝出席丧礼。

      展昭劝仁宗,若刘后真有篡位之心,赵祯又不是亲生儿子,真如武后,赵祯早已没命。赵祯说自己心里知道,但过不了情感这一关。

      范仲淹进书,仁宗自省。

      郭后与真宗合庙。刘后与李后并庙。

      赵祯又命八王儿子娶刘后宗族女,冤家宜解不宜结,群臣称赞。展昭对赵祯的看法又进一步。

      赵祯第一次主持朝会,太监要群臣先朝见杨太后,御史中丞蔡齐问:谁命汝来。
      展昭得到风声,赶到现场,打算若场面僵持不下,就暗中刺伤此太监,场面自然会混乱。

      赵祯朝臣大换血,将刘后旧臣一一贬黜,中间不乏忠臣能臣。展昭气愤质问,赵祯答,只是短暂的,过几年提拔起来,让他们能真正忠心于自己。

      吕夷简知道郭皇后向赵祯进言说自己也是刘后一党,吕夷简与郭皇后结怨。

      景佑元年

      追赠太傅,前朝宰相寇准。

      吕夷简被召回京师,仁宗废后。
      吕夷简与台谏干上,范仲淹再次被贬,展昭对仁宗感到失望。
      废后风波后,仁宗怅然若失,一日展昭和仁宗聊天,两人加深理解。

      赵祯勤政,革除弊政,累晕。姑妈魏国大长公主请太医许希珍针灸心脏处,治愈。

      不想病好后,群臣上言说他是过于亲近女色所致,赵祯激愤,展昭起初不知情,后问赵祯,赵祯怒斥,君臣几乎吵了起来,最后展昭知道实情,替赵祯不平。两人关系又进一步。

      赵祯深感高处不胜寒,群臣只会无休止地进谏和斥责,而嫔妃只会讨好,深感疲惫。唯有和展昭相交,有滋有味,似朋友知己,长期下来,赵祯对展昭越发亲近。暧昧渐渐滋生。

      景佑四年
      元昊称帝,范仲淹戍边,狄青得范仲淹提拔于行伍。展昭在与西夏对峙中立一小功,另赵祯起了想将他培养为将才的心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泄底】鹧鸪飞骨架版草稿+2011修订结局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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