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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第十章

      “朕没怪你。”赵祯早将展昭一切收于眼中,见他一会儿狐疑,一会儿惭愧。暗道这御猫真是个认死理的,别说不是自己,就算是自己他又能怎样,不过这倒正是他可爱之处。想着想着,向展昭招招手:“昭,你过来一下。”

      展昭静静走到赵祯身边,在还有一步之遥之处停了下来。赵祯伸出手,拉了拉展昭,展昭才又跨了一小步。“昭,我们认识多久了?”

      “五年了。”展昭答道。

      “五年……”赵祯叹了口气,五年前,刘太后还在,自己还是个傀儡皇帝,偶尔逼着展昭出宫一趟,心中便是说不出得畅快。“朕想知道,在你心中,朕和你只是君臣吗?”

      “陛下……”心似有什么轻拂过,痒痒的,仿佛儿时的狗尾巴草划过脸颊的感觉。

      “只是君臣吗?”赵祯望着展昭,见他迟疑不答,掩不住失望。

      “不是。”见赵祯眼中满是落寞,展昭忙摇头答道。

      “那还是什么?”赵祯不禁有些期盼。

      “恕臣逾越。”展昭顿了顿:“臣心中,早将陛下当作生死挚交。”

      赵祯闻说,一阵欣喜又一阵失落,自己于他如此重要本应高兴才是,只是心中那点微弱的期盼有些落空。不过,自己在期盼些什么呢。展昭见赵祯忽喜忽悲,只道是因帝王之家从小无友所致。“朕对你……”赵祯忽然顿住,凝望着展昭的双眸,那般深沉却清澈:“也是。”半晌才颇为艰难地挤出二字:“被你怀疑……朕不好受……”

      “对不起。”展昭轻声道。

      “没什么,只是今后,无论怎样,都相信朕……行吗?”赵祯问道。

      “嗯。”展昭点了点头:“臣绝不会再胡乱冤枉陛下。”不经意吐了吐舌头,冤枉栽赃圣上的,怕是没几人吧。

      还是不肯完全答应自己么,赵祯暗想,不过见他露出近两年少见的孩子气神情,不由笑起来。

      次日,赵祯下诏,追复郭氏为皇后,以皇后礼葬之。

      这些日白玉堂在宫中查案,风言风语虽多,却全无凭据。说起来阎文应纵有害郭氏之心,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好不头痛,无奈之下,找到展昭。若论其他,他自然不如自己,不过若论查案,还是那只猫经验丰富,又善洞察,况且他对宫中到底熟悉些。

      “这定与后宫争宠脱不了干系。”白玉堂简明扼要。

      “当年与郭皇后有怨的尚、杨二美人后来皆被废入道,纵然是怨恨郭皇后,也这没手段。”展昭沉思道:“如今诸妃,与其怨郭皇后,不如怨圣宠最浓的张美人,张美人与其惧郭皇后,不若惧如今的正宫曹皇后。”

      “猫儿,那你说是不是曹皇后?”白玉堂想了想:“若说郭娘娘真威胁着什么人,想来想去,便是曹氏的后位了。”

      “不过曹皇后端庄贤淑,从不参与后宫争宠。”展昭皱了皱眉。

      “她不争宠,可难保她不争后位。”白玉堂打断展昭:“听闻她一派贤后作风,可见视后位之重,这种女人最是可疑。”

      “白兄查案归查案,切忌莽撞。”展昭想起误会圣上一事,也不附和。

      “得了吧,我莽撞得过你?”白玉堂笑道,那日展昭径直去找圣上问罪,真让他对这只猫刮目相看。

      白玉堂有赵祯旨意,可查宫中任何人,于是硬拉了展昭,去审曹皇后,展昭大窘:“这于礼不合。”

      “莫非你不欲郭皇后九泉之下瞑目?”白玉堂道破展昭心思。

      白玉堂与展昭入了燕宁殿,请见皇后,宫娥道皇后正于禁苑种谷,白玉堂满面不屑,心道还真会装模作样,倒是展昭烦请宫娥通报。

      稍时,曹皇后整衣传召。因认得展昭,曹皇后微微笑道:“展护卫近日可好?”

      “托娘娘与圣上鸿福,臣安好。”展昭起身道:“娘娘,这位是白玉堂,亦是御前护卫,现借调开封府。”

      曹皇后看了看白玉堂,微微点头:“果然是人如其名。”

      白玉堂将曹氏打量一番,虽也算上等容貌,却不及郭氏,更不及昨日见过的张美人。只是她面容不过二十上下,举止气质却老成若四五十岁的人一般。

      “二位是奉旨查案的吧?”曹氏颇为平静,这些日宫中人心惶惶,她怎会不知。

      “娘娘真是爽快人。”白玉堂终于说了除千岁之外的第一句话,之前让他对这女人行大礼,着实窝囊。

      “展护卫也怀疑本宫么?”曹氏并不恼,语气依然若潭水一般,全身上下皆是静谧之气。

      “娘娘,白兄只是例行公事,得罪之处,望娘娘莫怪。”展昭心道,白玉堂奉旨查案,倒叫自己作司仪。

      “本宫是问展护卫如何看?”曹皇后见展昭避重就轻,也不松口。

      “娘娘乃后宫表率,展昭自然希望此事与娘娘无关。”展昭勉强答道。

      “展护卫,本宫从未见过郭皇后……却敬重她。”曹氏端坐:“她与我出身相似,皆为将门之后。只是她性情刚烈,当日宁被废,也不与圣上赔罪乞怜。这些年,她在长乐宫修行,我于燕宁殿内望月,虽为正宫,却也无差。”话至此,白玉堂不由正视坐上的女子。“人只道她当初是与后妃纷争,本宫看来却非争宠所致,只因她心高气傲,受不得诋毁,才出手以至误伤圣上。”这时宫娥奉上茶,“二位尝尝吧,此茶乃我亲手所采。”

      “臣等不敢。”展昭推却。

      “有什么敢不敢的,二位莫要嫌弃才是。”曹氏笑道。

      “谢娘娘。”展昭与白玉堂这才接过,茶香淡雅怡人。

      “后宫之宠我从不争,也不愿争。有人说我只是贪图后位,却是看错我了。”曹氏饮了口茶:“本宫十八岁即被册封为后,人看来无限风光,圣上看中的却只是我父功高,又忠心为主,加之我性情持重,比郭皇后稳妥。后宫之宠,我不敢奢求,只愿能尽皇后本份而已。”

      展昭心中叹惜,曹氏比自己小上几岁,若是自家妹子,定不会将她送到宫中,可怜她小小年纪,竟已这般心如止水。

      “娘娘既如此说,我们倒不好多心了。”白玉堂忍不住道:“只是寻例须问宫人,望娘娘莫罪。”

      “二位请便。”曹氏点了点头,于后殿歇息去了。

      两人将殿中宫人一一查过,并无线索。白忙活半日,全无收获,白玉堂心中甚烦,忽闻展昭沉吟:“白兄,我们是否想错方向了?”

      “这不是后宫争宠还能是什么?”白玉堂奇道。

      “若是后宫,谋害郭皇后即可,何苦大费周折将我牵扯上。”展昭摇头。

      “那自然是因为……”白玉堂冲展昭一个白眼,忽又将话打住,一是自己臆测,二是既然猫儿无心,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何苦提点他。

      “宫中之事,若非后宫既是朝庭。我看此事非后宫所为。”展昭低声道,似又想起什么:“白兄,我有事先去了,今晚去开封府找你。”

      “……”白玉堂正想问个明白,回头展昭已不见人影:“臭猫,卖什么关子,溜得倒快。”

      酉时已过,白玉堂躺于开封府屋顶之上,举起酒壶豪饮一口,好不耐烦:“臭猫,也不说个时辰。”

      “背后骂我什么?”展昭忽然跃至眼前,诺大一张猫脸挡住夜空。

      “装神弄鬼想吓死白爷爷么?”白玉堂跳将起来,可恶,这只猫的轻功又长进了。

      展昭抢过白玉堂的酒壶:“办案前不许喝酒。”

      “还说猫鼻子灵,也不闻闻,这是酒吗?”白玉堂伸手来抢。

      展昭拉开塞子一闻,虽满是芬芳之气,却无酒味,于是笑道:“原来是丫头子抱着酒坛子睡,醉也没醉,睡也没睡。”

      白玉堂一把抢过,别在腰间:“你懂什么,此乃琅琊山上清泉,我奶娘酿酒用的。去年搁了一坛在你屋里暗室之内,煮茶用。前几日和欧阳修提起,他向我要,我还不给呢。”想至此,白玉堂暗笑不已,自那日与欧阳修不欢而散,后于宫中巧遇,两人闲聊几句,白玉堂知他是个通茶酒之人,要得好茶好酒,少不得好水,于是故意说了,引得他好生羡慕,厚着脸皮向白玉堂讨一壶。白玉堂偏要恼他,故意不给,把他一顿好气。

      去年?去年自己不是还在开封府任职么?可自己屋里几时有什么暗室。顿时展昭一声大喊:“白玉堂!你几时在我屋里开了间暗室!”

      糟糕,说漏嘴了,白玉堂咋咋舌,飞下屋顶,冲展昭做了个鬼脸:“猫儿,你好歹也号称南侠,怎么自己屋里多了个机关也不知道?实在名不副实。”

      展昭这才想起去年公干回来,白玉堂说不慎弄坏了桌子,赔上一张新的,定是其中暗藏机关,难怪睡觉时感觉冬暖夏凉,想是地气上涌的关系,这暗室必在床底了。不禁跺足道:“谁会想到你这臭老鼠打洞打到御猫屋里来了!好呀,怪不得前些时候老惦记着我的房间呢,原来是这个缘故。”

      “猫儿,你仔细些,别踏破了屋顶!”看展昭气得龇牙咧嘴,白玉堂捧腹大笑。

      展昭无奈,不过还有正事,于是苦笑道:“白兄,再不走恐怕错过好戏了。”

      白玉堂也正色道:“去哪儿?”

      “吕府。”展昭说得斩钉截铁。

      白玉堂知展昭自有道理,也不多问。两人到了吕府,不走正门,不入侧门,纵身一跃,跳至吕府正厅屋顶之上。

      “猫儿,我们多久没这般查过案了?”白玉堂笑道。

      “嘘~”展昭示意白玉堂莫说话,指了指园中:“你看那人是谁?”

      白玉堂顺着展昭所指望去,只见一书生打扮的人从厅内走出,仔细一瞧那人模样,惊道:“阎应文?他来做什么?他们有交情?”

      “不仅有,还交情颇厚。”展昭点点头:“白兄知道当年挑拨及立主废后之人,除内侍副都知阎文应外,还有谁吗?”

      “这屋的主儿?”白玉堂指指屋内。

      “正是他,宰相吕夷简。”展昭习惯性皱了皱眉:“我今日向元震及范大人打听了当年的情况。”

      “原来你说有事,是去问人啊。”白玉堂这方释然。

      “白兄想必知道圣上亲政是在刘太后崩后吧。”展昭继续道。

      “如何不知。之前你与圣上常偷跑出来,还被我撞见过几次。我还说这当皇帝的怎么如此清闲。”白玉堂笑道。

      “圣上亲政后,太后所用之人皆罢,而独吕夷简虽是太后所用,但却不依附太后。”展昭顿了顿,回想起当年,赵祯似乎对他说过,满朝文武,不知该信任谁,心中似被针刺一般。白玉堂在旁催促,展昭继续道:“圣上有器重之意,他亦疏陈八事。但郭皇后当时劝圣上,说吕夷简虽不依附太后,却机心颇重,又善变,让圣上小心。”

      “我瞧着也是,那人经历两朝,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白玉堂点点头,还颇不甘心加上一句:“简直就是老狐理。”

      “之后圣上果将他罢相,但不久又将他召回。而阎文应将皇后之语说与他,他颇恨郭皇后。”展昭强压怒意。

      “所以他之后才主张废后?”白玉堂恨恨地问。

      “正是。”展昭点点头:“当时范仲淹大人率众上奏,说皇后无过,不可轻废,又说帝若父,后若母,登门骂吕夷简挑拨父母关系。范大人还因此事被吕夷简贬官。”

      “原来如此。”白玉堂满面厌恶之色,这朝庭果真污秽不堪,为些许事,竟就对这一独居深宫的可怜女子下毒手:“猫儿,那他又为何害你?你如何得罪他了?”

      “其实皇后之事,朝中两派已现端倪。这么多年,范大人等素与吕夷简一众政见相左,又深恶其为人,这些白兄也知道。”展昭答道。

      “猫儿,你的意思是谋害皇后并非仅为旧仇?也是恐吓政敌?两派打架的标志?就是常说的什么党争?”白玉堂也蹙起眉头。

      “我也不知,只能猜个大概。近日我向范大人求教军务,来往甚密,早有人说我是范大人门生。而我又是天子近臣,他欲除之而后快,也不出奇。”展昭沉思道:“元震素与我交情好些,阎文应低他一级,早恼元震妨他升官,若我与郭皇后有私,定少不了通风报信之人,恐怕这也是一石二鸟之计。”

      “那他们为何不直接栽赃范大人?”白玉堂奇道。

      “他若这般害范大人,一不合理,二太昭然,而害我与郭皇后,纵然事败,也不惹人怀疑。”展昭瘪瘪嘴。

      “真是毒计!”白玉堂咬了咬牙。

      “我今日跟踪阎文应,见他入了吕府。”展昭从瓦缝中观望:“看,吕公绰出来了,我们且听听他两父子说些甚。”

      吕公绰?以前见过的那位?白玉堂亦向下望,果然是之前与柳永饮酒在会仙酒楼碰到的那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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