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幸村啊幸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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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夜晚，声音都消失了，想要和谁说话，就要把耳朵捂住。
“那个病房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掉了，不过妹妹倒是……只不过……”
“我有在电视里看到……真可怜啊……”
凉子用力捂着耳朵蜷成一团靠在床头，茫然的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裹着纱布的右手隐隐向神经传递着疼痛的信号，让年幼的女孩时不时牵动面部神经，露出痛苦的表情。
谈话声渐渐消褪，周围再度陷入沉静，凉子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低头对着缠住绷带的右手发呆。
——嘎达。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凉子侧头看着走进屋内开始脱大衣的仁王雅治，垂下眼睑，抱膝发呆。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手还疼的厉害吗？”
“好多了。”
“阿姨呢？”
“……”
“……”
“呐，雅治。”
“啊、啊？”
“我想洗头……”
拧开水龙头，看着奔涌而出的热水，视线内白雾弥漫。
男孩将手伸到池子里，反复调试温度。女孩则坐在一边，聆听水流的哗哗声。
“为什么不和阿姨说你想洗头。”
“妈妈这几天都在千石阿姨家帮忙……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本来是想自己洗的……但是手好疼根本使不上力气。”
流水声戛然而止，仁王挽起袖子对门口的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池子前的凳子。伸手拆下皮筋，散开双马尾，并将干毛巾垫在她颈后。仁王掬起水，洒到凉子发顶，仔细揉搓女孩如稻草般暗淡无光的长发。
温水在发根间、头皮上流动的感觉如同盛夏贯穿树林、拂动草地的微风一般，舒服的让人犯困。
“昨天你去参加葬礼了？”男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成功驱散萦绕在凉子周身的困意。
“嗯……”
天性敏感的狐狸盯着从见面开始就有些不对劲的女孩，思索片刻后犹豫着开口。
“葬礼上发生了什么事？”
“……”
“……”
“呐，雅子，如果那天我不去看清纯的话，知佳子就不会死了吧。”
“……”
结果后颈挨了个力道十足的手刀。
“嗷呜！”
“笨蛋，这是谁对你说的？千石清纯？放心，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替你扁他一顿的！”
“雅子！水流到脖子里去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头终于是洗好了，但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湿透了。
“看来是我高估你的能力了，雅子。”凉子揪着湿乎乎黏在身上的病号服，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上挂着的水珠，拿眼睛抚摸蹲在柜子前翻找东西的仁王。
“你在找什么？时光机吗？”
男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一套干净的衣服丢给女孩，自己抖开一件宽大的衬衫比到胸前。
“这是谁的衣服？”
“啊，是爸爸的，你要穿？”
“不然呢？等着生病？”
言毕便将衬衫丢到床上，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你干嘛！”
“换衣服啊。”
“混蛋！去卫生间换！”
然后，衬衫和仁王就一齐被凉子丢进了小黑屋。不过这算傲娇吗？为什么觉得更像是在撒娇？
仁王如是想着开始解扣子，女孩的声音透过门板隐隐约约传进他耳中。
“呐，雅子，医生说右手以后可能干不了重活了……”
“……”
“也许再也写不出让爷爷高兴的胡子颤动的毛笔字了。”
“……”
“也拉不了妈妈最喜欢的小提琴了。”
“……”
门被突然打开，凉子惊讶的看着袒露前胸、气势汹汹的仁王。双目准确的捕捉到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笑。
糟糕，雅子生气了呢。
“你果然是笨蛋啊！”
“既然右手不能用就从今天开始训练左手吧！”
“虽然会很辛苦，但是，有些没有手的人不一样能通过努力用脚写字？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轻易放弃未免太不负责了！”
失去听觉的贝多芬依旧写下了无数令后人称赞不已的曲目。像蜉蝣那种生物，虽然朝生暮死，但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很充足，那么人类了？
伸出双臂，上前一步，踮脚抱住仁王，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谢谢你，雅子。
“啊！！！臭小子！抱着我女儿想做什么！”
“爸爸，放下手中的病历本……”
“叔叔，你误会了……”
正如雪白的那句话，“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凉子盯着手中白纸上写着的地址，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幸村优子的电话。
“你好，优子桑，我按你说的方向又走了一遍，不过好像又回到了原地的样子。”
“……”
“优子桑，你能出来接我下吗？我真的找不到你家在哪里。”
“……”
“……”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出来接你的，但是……在出门的时候我发现我找不到钥匙了……”
“……”
愚蠢的幸村优子啊！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你犯傻了！
“前辈你还是问问路人吧，问一下应该能找到。”
“……”
挂断电话，凉子忧伤的抬头45°角望天，并开始寻找所谓路人。然后，她便在一个转角发现了前方走来的救星。
立海大土渣校服，紫发飘飘，美丽的少年。
“前辈，你好。”凉子如同夜间发现老鼠的猫一般，两眼放着骇人的光，乐颠颠的奔到了男生面前，深深鞠躬。
“啊，是你啊。”前辈笑的和记忆中一样美丽，让人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你家也住这附近吗？”
“不是哦，我是来找朋友玩的，给，这个是她家的地址，您能带我去那里吗？我已经在这附近迷路了一个小时了。”
前辈笑眯眯的接过地址，扫了一遍后笑的更加灿烂了。
“这是我家的地址哦~”
凉子顿觉心中有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么说您是优子的……”乱七八糟的词汇从凉子的脑子一闪而过。
“优子的哥哥哦~”
向日凉子心虚的垂头，狠狠的唾弃了下自己糟糕的大脑。
“我正好要回家，一起来吧。”前辈优雅的将写着地址的纸条放进兜里，不等女孩回应便迈出了步子。
凉子则揉着包子脸小跑着跟上。
“你是去找优子的吗？”
“嗯。”
“名字。”
“向日凉子。”
“哦~”
果然，笑面虎什么的最讨厌了！前辈你果然是妹控对吧！
没走多久，前面的男生便在一个标有“幸村”二字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到了哦~”
凉子抬头看着爬满绿色植物期间缀着雪白花朵的建筑，跟随前辈走进了院子。
“欢迎~欢迎~”
女孩盯着院门边站着的绿毛鹦鹉，拼命拍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肝。
“那个是优子养的哦~”
真是……鸟语花香啊！
咔哒——
门被打开，幸村前辈收回钥匙，迈步进入，凉子紧随其后在玄关处拖鞋。
咻——
一个白色的不明飞行物向门口袭来，走在前面的少年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凉子慢半拍，面门不幸中招，差点仰面摔到地上。幸而被前辈一把扶住，稳住了重心。
“哥哥，我都快饿死了！”
“优子，太失礼了。”
凉子趁着两兄妹对峙的间隙，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抱枕，不禁暗叹还好扔的是抱枕而不是烟灰缸之类的物品，但随即又想起幸村精市刚刚敏捷飘逸的躲闪动作。
果然，幸村优子在这方面是惯犯啊！前辈你也不给点温馨提示，真是太不友爱了！
“向日前辈！”幸村优子兴高采烈的甩着长长的双马尾一蹦一跳的来到凉子面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而一番眼神交流后，向日凉子也终于想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一个名为“从网球身边抢回哥哥”的大作战。
什么？你问难道不是“远离女校珍爱生命”？
不不，你们想的都太肤浅了，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幸村优子之所以咬着转校不放，其根本原因便是她身上那浓郁的“兄控”属性。
“哥哥总是对我漠不关心！我敢打赌！他现在绝对不知道我穿的胸衣是几码的！”
虽然凉子很想吐槽正常的兄妹关系，作为哥哥的怎么可能知道“妹妹的胸衣是几杯”这种事情，但她还是安静耐心的听完了少女的抱怨。
“好像是从初中开始，哥哥对我的关心就渐渐变少了。”电话中，女孩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四周一片沉寂“我总觉得是我和哥哥在不同学校的关系呢。像现在这样，交自己的朋友，学不同的东西，体验着不一样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和哥哥间的距离就拉开了很多呢。”
“总有种哥哥的妹妹不是我是网球的感觉。”优子清脆的声音中隐匿着寂寞“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多么熟悉的语气啊。
凉子仰躺在床上，拿手臂遮住双眼，回想起幼时无数个孤身一人趴在书桌前嗅着满屋墨香、看着斜阳丢进屋内的碎片的午后，自己是如何百无聊赖的抱着猫咪，坐在后院的秋千上，看着围墙外的人来人往，对着电话朝不能说话的妈妈抱怨。
因为寂寞，那时不懂事的自己总是隔三岔五的打电话给四处奔波的妈妈。因为知道只有妈妈不会斥责自己的无理取闹，耐心的听完自己说的话并等她先挂断电话。年幼的她也因此十分贪恋妈妈的这份温柔。直到那天，她从办好签证即将前往非洲的父亲那里得知母亲患上重病的消息。
“为什么不告诉我！”当时情绪激动的自己在父亲手臂上咬了好几口，口口见血。
“就因为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父亲忍着痛将她抱紧怀里，抚摸着她因为抽泣而剧烈抖动的背部“快些长大吧，凉子。”
快些走出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吧……
牵起优子的手，凉子努力克制住想要甩开的冲动，虔诚的朝幸村前辈鞠躬“前辈！请允许我和优子结婚吧！”
结果脚背被人狠狠的踩了一下，凉子牙齿打颤立马改口。
“哦，是、是交往！”
“不对啊~”前辈眉眼弯弯，笑靥美丽的如同月桂女神“是我精神错乱了还是你们失忆了？我明明记得凉子是仁王的女朋友来着的。”
优子，你看不是姐姐不帮你，是你哥哥太阴险了！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
幸村优子瞪大眼睛看看一脸“算了吧”的凉子又看看一脸“乖，别闹了”的哥哥，头皮一硬，圆润的滚到了地上，躺着不动了。
“哥哥！今天你不答应我转学我就躺着不起来！”
“那就躺着吧~”
凉子看着潇洒转身将网球包丢到沙发上，并拎着一袋子蔬菜走进厨房的前辈，原地蹲下，伸手戳了戳正在挺尸的优子。
“起来吧，你哥哥又不管你。”
“……”
“要不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
“地上很凉，躺久了会生病的，换沙发躺如何？”
“……”
然后凉子便被幸村前辈扒开了。
“优子，再不起来就踩下去哦~”前辈双手抱胸，笑容灿烂的如同三月春光，却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后凉子便看到，刚刚不论自己如何苦口婆心劝说就是死也不起的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坐起，哽咽着捂脸奔上楼梯。
所以说优子你也是个抖M对吧！
腹诽着跟随幸村前辈走进厨房，忽略掉对方一直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凉子抄起菜刀欢快的拖过前辈身前的菜板剁起放置在菜板上的西红柿。
“向日，你不上去找她吗？”
“没事哦，我帮前辈做饭。”
凉子笑眯眯的扬了扬手中闪着寒光的菜刀“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向前辈请教呢。”
“三个问题，请在三秒内回答，过期作废。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说着一刀砍下去，圆滚滚的西红柿立马变成了两半。
“那么，我开始了，第一个，请告诉我优子几月几号生日。”
“6月1号，是国际儿童节，小时候她总是抱怨这两个大日子叠在一起呢。”
“下一个，优子所在的班级代号。”
“二年级B班，从初中入学开始就一直是B班呢。”
“最后一个，优子的好朋友有几个。”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两个吧。一个叫玲子一个叫琴，去年暑假来过家里，都是不错的女孩子。”
所以说，优子你果然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啊。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幸村前辈笑盈盈的将一个洗好的包菜放到凉子面前。
“没有了，只是觉得幸村前辈你果然是个好哥哥啊。”这么想着切菜的动作也放轻了不少。
“那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幸村精市，以后请多多指教。”
少年友善的朝凉子伸出手，但女孩却放下菜刀忧伤的捂住了脸。
终于，想起来了呢。清纯口中那个曾经勾引知佳子夜不归宿的“狐狸精”，幸村精市……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幸村啊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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