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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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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星挣了挣被男人握住的手。
“怎么了?”紧跟着他动作的是关切的声音,和紧追不舍的吻。
从额头到鼻尖,最后落在微微张开呼气的嘴角。手被松开了,腰又被握住了。姿势天旋地转,容星直起来的身子能看见从厚重窗帘里漏出的春光。
有完没完……
他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了一句。随后就被抱进了一个热腾腾汗涔涔的怀抱里,仿佛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热极了,容星挣脱不开,仿佛是迟来的夏日。没有凉风,他被困于一场湿淋淋的酷暑。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容星忍不住开始回忆。
这个故事要从“从前有座山”开始讲起。在南城的北边,有一座山,传说是龙盘虎踞的风水宝地,山神住在山顶雪和岩石相接的地方。山神慈爱,村中无父无母的孩子都被送到山脚下,老虎和云豹会将孩子叼走,这些孩子将在神山中度过自己的一生,终生陪伴山神。
山神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一开始是四五个因战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为了活下来,不得不迈入深山。他们在山中生活时却意外得到了可以与动物沟通的力量,活下来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救下来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
山神小院建在树林的深处,靠近一个天然岩窟的地方。
树林的凉风吹过湖面,掀起层层涟漪。容星坐在石头上,愤愤不平地抱怨着:“阿嬷不让你下山,你偏要下山,现在又一副失了心神的样子,做给谁看?”
容月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笑了笑,掬起一捧水泼到容星的脚上。她辩解道:“还不是因为你想要一双时下新潮的鞋,不然我怎么会偷溜下山?”
他们是双生子,虽然容貌并不如书上说的那样一模一样,但彼此之间非常亲近,双方互相了解,在有些事上甚至有着“心灵感应”。
容月是姐姐,身子弱,平时常常受容星照顾。所以在听了容星叽叽喳喳的抱怨之后,就偷溜下山去给他买一双鞋。
这一去,就去了整整半年,把容星吓坏了。她回到山里之后也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害得容星也时常在半夜觉得悲伤难安。但问也问不出什么,容月就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但大家都知道她不对劲,连最不亲人的老虎也会凑过来耸动着鼻子和她打招呼。
夏夜燥热难耐,容星再一次感受到了一阵无法忽略的悲伤。他穿上鞋,气鼓鼓地敲开了容月的房门,说:“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和我说清楚!”
“星星,你以后也不要下山,好吗?”容月手里有一张照片,在月光下,容星勉强能够辨认出那是一个男人。
还没等容星看清楚,他姐姐就收起了照片。他凑上去,问:“你在山下结仇了?”
只见着容月的嘴一张一合,他脑子里发出巨大的杂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晕了过去。
最后只能够听到脑海里那句:“男主,您好!1314号问答机为您服务。”
这个所谓的问答机向容星描述了一个有些精彩的悬疑故事。有一地常年有壮年男子失踪,寻人未果,报官无用。疑点有三: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受害者如同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故事就在容星下山后发生,他成为了凶手的最后一个受害者。
直到十年后,才被一个督查重阅旧案,开始调查。
容星醒过来的时候,气得不行。他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那个叫做1314号问答机的东西都没有回应,像是消失了一样。
他环顾房间,看着窗沿的阳光,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被愤怒裹挟着,他换了一身衣服,唤出自己的小兽,气冲冲地下了山。
督查局今天气氛低沉,旧案未破,又添新案。算上这起案子,已经有八个人不知所踪了。
隋风舟昨晚上去理了个头发,理发的人是留洋回来的,好说歹说劝他把头发烫了一个弧度。隋风舟长得很凶,配上这个发型却有种不羁放荡的感觉。可惜一进办公室,就被顶头上司金庚拉到办公桌前面大骂了一上午。
和他一起的还有昨天请假了的丁岳洋。
丁岳洋不久前还热恋,结果女友不告而别,还没颓废两天又被拎到办公室里被训渎职,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坐在办公桌后面吹胡子瞪眼的金庚咳嗽了两声,他面前的一排人立马站正。隋风舟站在窗边,偷偷抬眼看了看顶头上司的表情。那男人长舒一口气,开始点人分区域搜查。
隋风舟被分到了靠近城外荒山的那片区域。
“你没去求神?”隋风舟实在是受不了丁岳洋的喋喋不休了。
但没想到他的话又给了丁岳洋下一个话题的关键词,他说:“我们还一起去拜了神,但我怕有代价,我都不敢许愿。我说的是,我隋风舟希望能遇到正缘啊。”
隋风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拐进街角的快餐店,说:“喏,心不诚,这就是你做不成事的原因。”
打了一个菜两个肉,就着咸菜和丁岳洋的怨言,隋风舟吃了三碗饭。
隋风舟和丁岳洋是督查学校的校友,两人在学校里没说过几次话,但工作后都在一个单位,自然而然地就熟络起来了。
督查学校管的严,常常是晚上八点集合签到,早上五点晨起跑操。本以为进了单位会好一些,但实际上,有了案子,连晚上的休息时间都没有,整天耗在案子上。
隋风舟出身武学世家,家里有一个道馆,教家学的武法,能在八步内撂倒一个人。他靠着这一招,在督查学校的拳法课上出了几次风头。
吃饱了饭,他也想靠这一招把丁岳洋撂倒,甩开这个苍蝇一样的男人。但丁岳洋两次闪身避开了,嘴里的幽怨之词都没停顿,隋风舟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个人一起到自己的巡查地点。
山下很热闹,来往的人步履匆匆,很少有人注意到容星。容星是因为气不过才下的山,但下了山,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那个故事没什么逻辑,也没有太多信息。但听完那个故事,他泛起一股难以消解的怒气,这股气驱使着他下了山。
如果那个故事注定会发生,那避开它的最好方法,应该是绝不下山。
容星思索着,被红绒球凑过来贴在他脸上的毛绒绒触感打断了,他察觉到小山雀的不安,开口安抚道:“别怕,我们是来看看欺负容月的那个人,再给他一个教训,就回家。”
小雀在他肩膀上跳了跳,他伸手接过来,说:“你怕,就先回山。”
谁知那明明怕得不行的小雀鼓起自己胸前的羽毛,装作一副气场强大的样子,逗得容星也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小雀棕红色的头顶,推断道:“容月走的不快,那个男人看起来不一般,样貌不错,人也温和有礼,在人群中应该能辨认出来。我们先在这座城找一找,再去周边的城市里找找。”
小雀歪着头看他,煞有其事地转了转自己的脑袋。
寻找了一天,也没看到那个人。容星兜里本来就没几个钱,还都是哥哥姐姐下山后给他的纪念品,每花出去一个,小雀就喳喳叫一声。
但他又实在是好奇。那些新奇的吃食,漂亮的摆件,吃的穿的看的,都让他想收入囊中,尤其是有几件亮晶晶的小物件,要不是红绒球狠狠啄了他几下,说不定他要把兜里所有的钱都用来换了。
“好了好了,我不是还留着亭姐她们给我的钱吗?我保证在回山之前少用,别生气了,哎哟,别啄我啦,痛。”容星用大拇指揉了揉被小雀啄出红印子的食指,心虚地说道。
和红绒球叽叽喳喳地吵了一会儿,他走到靠近山脚的地方,选好了一棵高大葱郁的树,拍拍树干,三两下爬上树,对着小雀说:“上次在树上睡觉,还是和你定契的时候呢。”
听到这句话,小雀亲热地凑过来,很是黏人地用头拱了拱容星的颈窝。
“痒。”容星笑了起来,也向着小雀的地方靠了靠。
拿着局里发的强光手电筒,隋风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丁岳洋。他实在是耳朵都磨起茧子了,但又避让不了,只能忍耐。
好在丁岳洋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回应,他想倾诉的对象是那个远在天边消失不见的女人,她不在,丁岳洋也只是用隋风舟来练练嘴皮子罢了。
街道没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隋风舟很快就巡到了靠近城外那座山的地方。夜深人静,荒郊野岭。隋风舟叹了口气,拎着手电筒往草丛里走去。在他身侧的丁岳洋却叫住了他,说:“老隋,你看。”
说罢,他摇晃着手电筒,往树林和草丛里不断地晃着。
谁料漆黑的树林里真的传出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