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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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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裴府,妙儿就被这偌大的宅子给震住了,她张着小嘴,一双眼睛一刻不闲的四处观望,也顾不上自己还在走路,不料当她好不容易从精美的楼阁上拉回自己的注意,却发现一直在她前面带路的华大妈早已不知去向,而自己似乎不知不觉走到某个不被人注意的院子,顿时慌了神,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忽然她那乌溜溜的眼珠一亮,她仿佛闻见前面长廊转角边处飘来阵阵食物的香味,她从小可就被大姐称赞有个特别灵敏的狗鼻子呢(恐怕也只有她会认为是称赞吧)。有食物,就肯定有人啦,她登登登的就顺着香气寻了过去。
“哇”,妙儿走到转角处,看着那一处豁然开阔的景色,霎时发出一声赞叹,只见一栋简单又雅致的竹屋伫立在那一抹碧绿的湖水之中,小屋四周植满了荷花,各色的荷花在湖水中轻吐芬芳,从小屋一侧延一长廊通向岸边一座竹亭,亭上龙飞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字,妙儿并不识字,瞥了一眼亭子就将目光移向了那宁静的竹屋,蓦的,乌溜溜的大眼再次飞快地移向亭内,妙儿那可爱的小脸顿时呈现一种可爱的垂涎的表情,好香啊,食物的香味啊,大眼盯着亭内桌上摆放的碗碟,咽了咽口水,妙儿的脑子攸地被抽空了,只想着,她又饿了,虽然出门前还偷吃了一个馒头,可是她一天可是要吃五餐的呐,饿啊饿,她满脑满眼就只有那些碗碟,却没注意竹屋的门开了,从里还走出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
裴月初刚刚勾勒完桌上的一幅仕女图,想提上几个字,却发现自己仍是不知写些什么,看着画中那教自己心痛女子,“啪”的一声,手中的笔硬被他折断,将画像扔进竹篓,他走向窗边,从湖面上飘来的阵阵荷香也抚平不了心中的起伏,他闭了闭眼,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烦恼的往事,再睁开眼已是满脸的平静,想着下人应该已经在沉香亭内备好了茶,他走出竹屋,不想却发现一个身着粉色衫子的圆脸丫头一脸垂涎的表情盯着亭内的茶点,那样子,那样子,莫名的令他莞尔,呵呵,小丫头动了,像只小螃蟹似的挥舞着她的大钳子,呃,是她的手奔向了亭子,准确的说,应该是奔向了亭内的食物吧,他嘴角的笑纹更加深刻,蓦的,脸上的笑纹僵住了,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有多少年不笑了?而今,这是……
“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不知此处是……”正想斥退这胆大妄为的丫头,却见,“咳,咳,咳咳……”小丫头——妙儿刚将一块荷叶酥塞进嘴巴里就听见一声喝斥,骇得她将一整块酥噎进了喉咙里,还来不及害怕就被噎得顺不过气来,吞也吞不下,一张圆圆的小脸涨得通红,小手使劲拍着胸脯想将那块害人的玩意儿给拍下去,裴月初的火还没发出来就被这突来的状况给浇灭了,他看这小丫头难过的样儿,发现自己又想笑了,拿起一旁精美的茶壶,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却发现小丫头只顾咽下喉咙里的异物,压根没注意自己手上的茶,他好笑地摇头,大手抚上她的背,另一手就着她大张的小嘴将茶灌了进去,“咽下去!”突然灌进业一大口茶,妙儿来不及反应就听耳旁传来一声好听的声音,不自觉就听话了将茶咽了下去,加上背后那只神奇的手,喉咙里的东西咕咚一下就顺着喉管咽了下去,“谢,啊,你干嘛害我?”裴月初放茶杯的手一顿,疑惑地看着妙儿,他害她什么啦?害她噎到?这丫头倒还大胆嘛,自己还没怪她私闯禁地之罪呢,这下……“你给我灌了什么啊?苦死人啦!”呃!?什么意思?裴月初被这不按理出牌的丫头给弄晕了,“茶呀。”“茶?才怪呢,我家的茶一点都不苦,还香香的呢,你这什么茶呀,唉呀,苦死我了,苦死我了。”软软的嗓音不像责怪,倒像是在向他撒娇,裴月初心里有点痒痒的,这小丫头,真叫人怜惜,啧,才刚说她令人怜惜就见她粗鲁地拈起一块冰糖藕片塞进嘴里,他不禁想到,那么小的嘴,怎么一次可以塞那么大块呢,他脱口而出,“你慢点吃,还有很多!”妙儿听见这话,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盯着眼前的男人,裴月初被这眸子给震住了,清彻的眸底清楚地映着他此刻的表情,他以为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带着包容与宠溺的笑容。他皱了皱眉,为自己的反应莫名的恼火,她,只是个小丫头!“你人好好喔,唉,你为什么要皱眉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要皱眉头嘛!”软软的嗓音再次响起,依旧让他心里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愣愣地看着这丫头靠近的脸孔,圆圆的脸上那对乌溜溜的大眼里映满了担心,任她靠近了自己,并且伸出手来抚上了自己的眉。
终于抚平男子的眉,妙儿露出欣喜的表情,“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的!”笑?贪看着妙儿红润细致脸庞的裴月初惊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丫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任她靠得如此之近,心慌,直直地站起身,将小丫头推了过去,没有任何防备的妙儿被裴月初这习过武的人一推,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你干嘛啦?痛死我啦,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眼泪像一串串珍珠不断的落到地上,裴月初见状,不由得心疼,懊恼地责怪自己的死脑筋,上前要搀她,却见小丫头赖在地上不动了,“哼,坏人,害人家的屁股痛死啦!”他不由得失笑,可真是个小丫头,一使力半抱起了她,“你多大了?”裴月初好奇地问道,“哼,你是坏人,我不告诉你!”呵,真是个小孩子,恐怕,只有十四五岁吧,唉,自己都三十岁了,老啦!“你怎么不说话啦?”妙儿见他不说话,忘了哭泣,看他表情,仿佛是不高兴,“唉,别不开心嘛,我不是故意说你是坏人的,只是摔得很痛啦,对不起嘛,你不是坏人啦,你是好人啦,好人,好人,你别人伤心啊!”裴月初看着眼前这张腮边还挂着泪珠的担忧面孔,心里一暖,可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孩子,笑开了,“耶耶耶,我就说你笑起来更好看嘛,你要多笑给我看喔!”妙儿开心的直拍手,“好。”裴月初见她开心的样子,不禁温柔地抚抚她的头,应了她,“还有,不能不开心喔!”妙儿继续道,裴月初心里一动,拉住妙儿的手——多少年了,都没有人这么单纯的希望他开心?这孩子呵!“我这当你答应了哦,我们拉勾!”妙儿伸出她可爱的小指,裴月初莞尔,真是个孩子,“我不……”刚想拒绝,“快点嘛,快点嘛!”这在她那娇憨的样子下软了下来,伸出手来,在她期待的眼光下绕上了她的小指,看着她灿烂的笑容,裴月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再冰冷了,因为,他的胸口是热的。
“这些糕点是你的吗?”妙儿眨巴着大眼,渴望地问道,裴月初看出了她的垂涎,点了点头,“多吃点!”“耶!你真好!”裴月初宠溺地看着她,真是个孩子!若是自己也有个像她一样的女儿,多好啊!可惜,这一辈子,他恐怕,不会有子息了,唉!
妙儿吃得正欢,耳畔却好像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她疑惑地看向裴月初,裴月初感觉到她的担忧,压下叹息,抚慰地看着她,“没事,你吃,我让人重新冲壶不苦的茶来。”这丫头喝不惯自己喝的浓茶,其实自己也是从五年前才开始迷上这苦涩的滋味的,妙儿狐疑地看着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唤道,“裴风,去叫丫鬟冲壶茉莉花茶。”妙儿正准备问他,就听见空中传来一声“是”,裴月初回头就见妙儿手里拿着一块酥点呆呆地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有鬼吗?”妙儿颤抖着问,手里的酥被她捏碎了,粘满屑末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唉,看来这件衫子要报销了,“没事,没事,不是鬼。”他安抚地拍拍她的小手,“是我的贴身侍卫。”“贴身侍卫?”小丫头似是不解,“呃,也算是我的好兄弟。”亭外拿着茶壶走近的裴风听见裴月初如是说,脚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很快的掩饰过去,走进亭内将茶壶放上桌子,就默然走出亭外又闪到暗处暗自守卫。却不见裴月初在他背后的复杂神情。
“他是你的兄弟?怎么不一起坐下来吃啊?”妙儿疑惑地问。
“他知道我喜欢安静,这里,是我一个人的私密空间。”裴月初说。
“那我是不是也不该在这儿?”妙儿说着连忙起身,“不”裴月初拉住她的手,“你可以来这,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真的吗?可是……”裴月初看出她的疑问,“你跟他们不同,你是我最想亲近的人。”闻言,妙儿高兴地笑了,“真的吗?我也是耶,很喜欢亲近你耶!”
裴月初动容了,用手拂去她嘴角的糕屑,“小丫头,你叫什么呀?”感觉到他轻柔的动作,妙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叫程妙儿,你呢?”“妙儿,是啊,一个妙人儿,我叫裴月初。”“那我就叫你月初哥哥,你叫我妙儿。”“小丫头,我都三十了,你该叫我叔叔。”“那也没大多少嘛,你看上去年轻,不要叫我小丫头啦,人家叫妙儿,也不小了啦!”这小丫头,又撒娇,“好好好,我叫你妙人儿,可以了吧?”“人家叫妙儿啦……”“呵呵呵……”
风儿徐徐吹,园子里终于迎来了许久不曾有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