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传说》姜宇

8、青州城（五）

　　这倒说的是实话，陈不观由吴府的仆婢抚养长大，自小混在女人堆里，性格拘谨内向，吴龙传他武功时见他总是心不在焉，也就没了兴致，断定陈不观以后不是习武的料。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喝骂声，门口人影一闪，一个道士从外面飞奔进来，慌慌张张道：“莫和莫和，快给我找个地方躲躲。”莫和正待发问，见那道士神色慌张之极，来不及多想，指指内堂，道人更不多说，闪身入内。
　　陈不观道：“他是谁？”莫和道：“是我师父。”正说话间，大门口涌进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上午在大街上徒手毙狮的风雷门少主罗成义。
　　罗成义见有两个人在此，不由微微一怔，道：“方才那贼道呢？给我交出来。”莫和骇得脸都白了，指指左边的高墙道：“越过墙走了。”罗成义眼中精芒一闪，冷冷道：“我认得你，在茶馆跑堂的小厮，若有半句谎言，定叫你后悔你娘为什么生下你。”正准备越墙去追，他手下一名大汉道：“公子且慢，这小子信口雌黄，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神目’程青凡。公子你看地上的血迹。”
　　众人往地上看去，在微暗的天色下，果然每隔丈余就有一滴鲜血，最后一滴正落在莫和厅堂前。
　　罗成义喝道：“先把这两个小贼拿下了。”
　　陈不观伸手拦在莫和面前，大声道：“慢着，我乃吴龙老爷门下，有话好说。”
　　众大汉一听吴龙名头，登时住手，齐待罗成义的指令。吴罗两家不和，在青州城是众所皆知的事，吴龙罗震天都严令禁止下人去惹对方的人，为的就是避免大的冲突，吴龙与罗震天表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在心里各怀鬼胎。
　　罗成义微一犹疑，仔细看陈不观，似有些眼熟，料是在吴龙身边见过几眼，心想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这次定要弄你个灰头土脸。风雷门下弟子上千，武功高强者众多，论声势远在吴家之上，罗成义听父亲谈起吴龙时总顾忌三分，早就心怀不满。他大声喝道：“还不动手。”七八个大汉虎狼一般扑向陈莫两人。
　　陈不观武功低微，堪堪挡了几招后，便被放倒，双手护住头胸要害，任凭众大汉拳打脚踢。莫和更是不堪，正准备使出断金利，心中一慌，连咒语也忘了，被众人拥住一顿饱打，顿时鼻青脸肿。
　　罗成义见两人如此脓包，心生鄙夷，挥手道：“罢了，进去搜。”
　　众大汉进莫和家翻箱倒柜，逐寸搜索，罗成义则负手站在屋外，对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陈莫二人看都不看一眼。不到片刻，那自称神目的程青凡出来禀告道：“屋里没人，后窗打开，看样子是已溜走了。”
　　罗成义道：“那还不快追。”突然感觉左侧墙角有些异样，双目凝劲望去，那处青草凄凄，空空如也。再不多想，身体腾空而起，翻越屋顶而去。
　　陈不观见他们都走了，才站起身道：“他奶奶的，下手忒重，这笔帐老子迟早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又见莫和仍趴在地上，“咦，他们早走光了，你小子还装什么死，快给我站起来。”
　　莫和呻吟道：“你不见我伤得这么重，若不扶我我怎站起身？”
　　两人互相搀扶移步至桃树下的石凳。陈不观道：“莫和，你拜的什么鸟师父，连罗家的小喽罗都撵得他到处跑，如此你倒不如去拜在风雷门下，还说什么仙人一般的人物，倒让我们挨了一顿饱打。”
　　莫和垂头不住唉声叹气，道：“唉，我又不是没试过，早在两年之前，我就去风雷门拜师，谁知刚进门便被轰了出来，后来听人说，原来拜师要备一份厚礼才行。”
　　忽听身后一个破铜锣般的声音响起，“什么鸟师傅，你小子竟敢对长辈不敬，看我怎么收拾你……咳……咳。”竟是咳得说不出话来。
　　陈莫二人回头，只见方才奔进屋的道士倚在左侧墙角，胸前一摊鲜血，右手微微打颤，显是受了伤。
　　陈不观大感奇怪，道：“方才明明见你进屋，怎的还在这里？”
　　道士笑道：“道爷神通广大，上天入地皆可去，摆脱这班凶徒自然不在话下。”说完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颗丹药服下。
　　陈不观小嘴一撅道：“吹大气。连风雷门的小喽罗都打不过，还说什么神通广大，你在地上留下血迹，他们找你不到，说不定便会回转这里。”
　　道士闻言色变，喃喃道：“说得有理，这可如何是好。”站起身欲往外逃，勉力行了几步，扑通一声又坐在地上。
　　莫和上前扶住他道：“师父，你怎样了。”
　　飘渺真人道：“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懂得尊师敬道，为师定把生平绝学悉数传你。”
　　莫和心中暗笑，他在茶馆整日接触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此时哪还会不知这缥缈真人徒有外表，实际是个草包人物。
　　莫和道：“师父，罗成义为何追杀于你。”
　　缥缈真人叹口气道：“我见他衣衫华丽，本以为是个大羊牯，谁知手底下这么硬，他身上的玉佩一到我手上，便给他发觉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在黑暗中隐隐发光，正面是密密麻麻的玉纹，反面的玉纹疏密有致，似是组成一个“雷”字。
　　陈不观一见失色道：“此乃风雷门的掌门信物，对风雷门而言至关重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另觅藏身之处。

　　三个人你搀我扶，趁着浓黑的夜色，转过一条街来到一座空屋里。
　　关上大门后，莫和长吁了一口气道：“幸亏黄大娘携夫回城外娘家，又嘱咐我看管房子，否则我们只好到郊外野林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