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沙琪玛

14、第 14 章

　　三年前，Las Vegas.

　　经过翻牌圈，荷官将前三张公共牌亮出，分别是黑桃10、黑桃8、黑桃Ace。
　　Elvis坐盲位，先加了注，几乎是池底一倍的数额。□□没有犹豫便跟了同等注额，他的起手牌是两张Ace，就算前三张都是同花，Elvis手里能成顺子的几率也并不高。他现在手里加公共牌已经可以做成3 of a kind，而Elvis在Flop round就加注，倒是符合他一贯虚张声势的作风。
　　这一轮全部下完注，到转牌圈，第四张公共牌出来时，Elvis轻笑了一声，看了眼脸上依旧全无表情的□□。
　　又是张Ace，而且是方片Ace。
　　这意味着□□手里的底牌加上现有的公共牌，已经4 of a kind成型，并且是四条里面最大的一手。即使Elvis手里的两张底牌全是黑桃，可以做同花，也比□□的4 of a kind小，除非，能在最后一张牌里翻盘，还必须成顺。
　　就现在桌上的牌来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同花已经很难，况且黑桃8、10、Ace也不好连顺。第四张牌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对Elvis有利，他笑，又是何意？
　　“Re-raise.”
　　话音落，Elvis单手推倒他面前将近三分之二的筹码。这个数额已经超过□□现有的全部筹码，如果他要跟，就只能全下。
　　“So，how about quit the job，Rex?”
　　□□用手拢了拢桌上自己的筹码，集中在一起，然后抬头回应Elvis：
　　“What you want from me?”
　　对方半垂着眼帘，但笑不语。
　　□□把手里的筹码全部往前推，道了声“ALL-IN”。这样的局势对他来说并不乐观，即使他成手的牌最佳，也只能拿到全部的主池，而Elvis不管在River round也就是最后一张公共牌揭开的第三轮下多少注额，都会形成边池。那么即使Elvis成手不如□□，他也不会全输。
　　而相反，如果假设Elvis手里底牌皆是最佳情况，既刚好是能够和公共牌连顺的两张黑桃，而最后一张公共牌又恰巧也是黑桃，那么他成手同花顺，便可以把桌上全部筹码赢走。
　　□□很清楚，他若输了，这便是最后一盘。

　　黑桃Queen…
　　你是想说愿赌服输吗？
　　可惜时间无法倒转，死人也不可能复生。Elvis，我不是你，既然没有能力得到想要的，那我宁可玉石俱焚。
　　□□把子弹和那张写着“Grunge”的牌重新收进袋子里，他拿出手机查看日历，今天正好七月十号，三年前的同一天Mrs.Jane被一枪毙命，用的就是达姆弹。
　　□□看着手里的黑色袋子，两样东西，三种信息，呵，又玩这种游戏吗。
　　when、where、who.
　　他记得Mrs.Jane以前说过，红心、方片、梅花、黑桃四种花色分别象征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如果把J、Q、K当作11、12、13点，黑桃Queen，就是暗指冬季里的12月份。但每种花色的13张牌又可以表示每个季节的13个星期，如果定义冬季从十月开始算起，那黑桃Queen就可以表示从十月开始往后数的第12个星期。
　　看起来前者指出的范围比后者要宽泛，但其实这两种猜想可以重合，如果十月开始算作冬季，那冬季的第12个星期就一定在12月份里。
　　接下来的“who”就比较简单，达姆弹已经明确指出了□□本身。
　　至于写在Queen下面的Grunge这个词，排除有明确指向性的when和who，它只可能代表地点。
　　单从字面上看，Grunge是个生偏词，可做垃圾摇滚解释，是隶属于另类摇滚的音乐流派，也有“Seattle Sound”的说法。
　　西雅图吗？
　　□□看着手机里电子词典上显示的翻译，他不认为Elvis会用这样直接的手法告诉他地点。通常他的这个游戏，最难的部分都是在where的推敲上。而他又把这个词写在扑克牌上，那就表示它的含义有可能和表示时间的信息有交叉相关性。如果只把它独立挑出来分析，可能会完全偏离正确的解释。
　　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在暗示□□，时间和地点的信息本身就可以互换，又或者，他只是想故意混淆视听，打乱他的思路，其实Grunge这个词跟黑桃Queen根本就没有关联。
　　然而不论Elvis想传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目标都很明确的指向了□□。陆瀚海和封羯的事情只是给他提个醒，既然他已经找到这里，那对于三年前□□的背叛，现在他就要一点一点的全部讨回来。
　　□□心里很清楚，当初若不是利用了Elvis的信任，根本不可能把他困住如此之久。这三年的时间，是他偷来的，现在必须要如数奉还。
　　还有五个月，Elvis已经给出提示，即使他暂时无法脱身，也有掌控□□身边一切事物的能力。这样天生的玩家，不等猎物完全失去挣扎的能力便不会出手，一定要玩到尽兴才算够本。
　　把黑色袋子收好，□□洗了把脸，从浴室出来。汪昱峰仍旧在跟电脑游戏奋战，他走过去，一把合上笔记本盖。如果不是汪昱峰躲的快，差一点就把他的手也夹在里面。
　　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任谁都要发火。
　　“我CAO，你有毛病吧，我马上就要通关了！”汪昱峰跳起来猛推了□□一下，结果还没使上力气，就被对方两三下把胳膊给拧在了背后。汪昱峰一时吃痛，扭着身子又重新倒在了床上。
　　“干什么你！”
　　□□放开他，冷道：“收拾一下，给我马上滚。”
　　汪昱峰闻言立刻呆住，接着不悦的皱紧眉头，刚要开口，却被□□截断：
　　“要还想留着你的小命，现在就赶紧给我走人。去别的城市也好，出国也好，反正能离这能多远就多远，现在就走。”
　　□□话音刚落，就把汪昱峰的行李箱从衣柜里拖出来，打开来扔在了地上。他这样粗暴的行为很快便激怒了汪昱峰，他脾气一上来，立刻把电脑扫到地上对着□□就骂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少他妈鬼扯淡，老子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也不理他，径自把衣柜里汪昱峰的衣服塞进行李箱，汪昱峰冲过去想要阻止他，但都是还没近身就被□□轻易挡开，很快他的东西就被全部装好。□□一手托着箱子，一手拽着汪昱峰的胳膊把他拖到门外，然后用力把人跟箱子一起都甩到走廊上。
　　“快滚。”□□冷冷看着摔倒在地上的人，声音同他此刻的眼神一般寒意逼人，他说完这两个字，便狠狠将门关上，同时落了锁。
　　很快门外传来阵阵大力的垂门声，接着是用脚踹和用箱子砸门发出的巨响，其间还夹杂着汪昱峰嘴里从来没间断过的“三字经”。
　　□□走进房里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他知道那小子折腾不了多久，他身上也不缺钱，到哪都会比待在□□身边要来得好。而真正需要他担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霍亦言。
　　他们之间的牵扯太多，如果想要他完全不被搅进自己的那些事情里，就只能从Elvis那边入手。既然逃不脱也躲不过，那些陈年旧账必定得由□□来做个了断。

　　打发走汪昱峰，□□去了趟医院。他之前有听霍亦言提过，童海近段时间都会在外地赶戏。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跟童海正面碰上。
　　倒不是对他上次骂的那些话耿耿于怀，相反，他还很认同童海说的，那只是比较丑化的事实，无伤大雅。不过在霍亦言面前，他和童海还是要假扮好友关系，这点他可以做到，童海却不见得。毕竟，是他记恨他，而且已经当面撕破脸，再要虚情假意，未免尴尬。
　　见到霍亦言时，他刚做完磁共振检查。护士把坐在轮椅上的霍亦言推出检查室时，□□便很自然的接手过来。霍亦言见来人是□□，略微有些意外。他没有打过招呼就直接过来，这还是头一回。
　　“不是在拍戏吗？”他问。
　　□□摇了摇头，“前些时赶了几场外景戏，今天都是空的，所以就过来了。手术恢复得还好吗？”
　　霍亦言偏着头，打趣道：“影帝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自然好的不得了。”
　　□□闻言不自觉笑了起来，“我推你去外面走走吧，今天天气特别好。”
　　“你不怕狗仔拍到吗，我可不想当你的绯闻男友啊。”霍亦言摆了摆手。
　　“那不正合我意，炒同性绯闻肯定能让我立刻人气飙升。”
　　霍亦言揉着额角，摆出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牺牲色相，勉为其难的让你利用一把吧，大明星先生。”
　　□□笑着作势轻敲了下霍亦言的头，后者却突然愣住。□□以为自己不小心伤到了他，立刻变了脸色紧张道：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霍亦言笑着摇头，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没事，推我出去吧。”
　　他想，大概□□并不知道他真心笑起来时，生动美好的轻易便能摄人心魂。

　　住院部和外科楼之间有个小花园，□□推着霍亦言到树荫下，自己则坐在一边的木制长椅上。他看了看四周，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石一般的东西递给他，正色道：
　　“它上面有孔，弄个绳子，戴着吧。”
　　“这是什么？”霍亦言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外部黑亮，中心泛青，外形如马眼大小的椭圆型石块。
　　“是墨玉，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解释道。
　　“啊？想不到，你还挺迷信呢。”霍亦言把那块墨玉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这样重的东西挂身上，那脖子岂不要断。
　　□□盯着霍亦言手里的玉，似乎回想着什么，勾起嘴角道：“相信我，它确实可以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