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沙琪玛

11、第 11 章

　　袭击的人知道没打中封羯要害，顺势又开了几枪。□□只得把封羯拖着一起躲到车后，子弹打在车上，在他们头顶处不断蹦出火花。
　　“他妈的！”
　　□□忍不住骂了一声，猛的拉开车门钻到驾驶座，然后压低身体把浑身是血的封羯也拽了进去。
　　“低头！”□□按着封羯的后脑，子弹从前车窗射入，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发嵌入座椅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右侧车窗反光面看了看车道，然后拉过封羯的右手放在他正汩汩冒血的左肩上：
　　“自己压住伤口，坐稳了！”他不由分说将车钥匙从封羯手里抽过，压低身体点火，挂档，一脚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wow~你不看路也能开？”封羯头抵着车门把手，尽管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让他疼得不住冒汗，却还心情甚好的歪嘴笑着调侃道。
　　“闭嘴！”
　　□□单手打着方向盘，伏在靠椅上半抬头看着后视镜，子弹从侧面飞入，直接打穿了左右两侧的车窗。车冲到出口前的弯道处，□□毫不犹豫的加速，反手转了整一圈方向盘，轮胎在狭窄的坡道上横向滑动，车尾划着水泥墙面而过，发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袭击封羯的人似乎不想曝露身份，从他们的车开出弯道后就没有再追过来。□□撑起上身，把车开到路面上，控制好速度，转过两个路口后才把车靠边停下。
　　他从车后座捞过自己那件T恤，用力一扯撕成两片，扶起被车晃得有些意识模糊的封羯，快速的包扎起他肩膀处的伤口。
　　“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止血，再去医院”
　　封羯惨白着脸，有气无力的喘着气，轻摇头道：
　　“不能去医院，也不要报警。我在这附近有公寓，带我过去那里，然后给蓝洋打个电话，他会带医生过来。”
　　“你确定不去医院？”□□皱眉看封羯。他们是被枪袭，即使是艺人也没必要这样避嫌，他的伤虽不在要害，也算十分严重。
　　“少废话。”封羯闭着眼，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喝道。
　　□□再不说话，处理好封羯的伤口后就拿手机打给蓝洋，按他说的开到一处商住两用的小高层楼下。他把车停好后就架着封羯进了电梯，幸好这处公寓是全自动预警系统监控，又是半夜，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任何人。
　　按开密码锁，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进到房里，□□把封羯抱到床上，在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起身就要去找些可以包扎止血的东西。
　　“你这有没有医药箱？”
　　“应该有保险套，其它的，我可真不知道了。”封羯扯着嘴角，虚弱的笑了笑。□□皱眉看他，有些佩服这人差点丢了性命还有心情说笑。
　　□□最后还是在卫生间找出些绷带，他帮封羯把之前已经被血完全染透的T恤小心解下来，然后利落的换上绷带。虽然他的力道大了些，止血的效果却很明显。
　　封羯从头到尾都紧咬嘴唇，即便痛得浑身颤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好在蓝洋办事极有效率，□□刚包扎完，他就已经带着几个医护人员赶来。那些人一进房间就手脚麻利的开始给封羯处理伤口。
　　蓝洋看封羯暂时没什么大碍，这才把□□拉到一边，询问整个事情经过。
　　待到□□把大概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后，封羯的伤也处理的差不多。蓝洋走过去，语气不善的道：“你最近又招惹什么人了？”
　　封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摇着头一脸无辜的说：“我已经很低调了，这你知道的。”
　　蓝洋双手抱胸，显然对他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低调也包括他吗？”他瞥了眼身后的□□。
　　封羯反倒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抬起右手朝□□晃了晃，示意他靠近些。
　　“小子，你以前不会是开F1的吧？”封羯挑眉，饶有兴致的道。
　　□□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
　　封羯眯着眼，突然想到什么，“那时你怎么知道有人朝我开枪？”
　　“我看见他了。”□□面不改色答道。
　　封羯攥着鬓角一撮头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蓝洋的视线在封羯和□□之间移动，三人似乎各怀心事却都不言破。
　　“封先生，如果你这边没什么事情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管封羯对他是否有所怀疑，他现在只想立刻赶去医院。
　　“当然可以，□□。”封羯笑着点了点头。

　　□□闻言，如蒙大赦般立刻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封羯便收了脸上的笑意，他拿起扔在之前被□□丢在一边沾满鲜血的T恤残布，一把扔在蓝洋脚下，冷着脸吩咐：
　　“拿去化验，告诉我，这上面除我，还有谁的血迹。”

　　□□赶到医院的时候，霍亦言的手术已经结束。
　　他的麻醉还没有退，童海一直守在病房里。□□进来时，他也只是简单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多器官功能衰竭，还要动手术？”
　　童海摇了摇头，“你应该很清楚，他以前受过严重的大面积创伤，切除了3/4的肝脏和1/2的胃，大部分的肠道和小部分肺脏，颈椎六七节错位骨折，双下肢腹股沟平面至膝平面百分之九十麻痹。他还做过两次颅脑手术、四次胸外科手术，正过骨，插过管…你现在问我，为什么他会突~然~多器官功能衰竭？”
　　童海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瞬也不瞬的直视眼前的人，“□□，请你告诉我，从那次车祸后，霍亦言身上发的事情，有哪一件可以称之为‘突然’的？”
　　“……”
　　□□颓然望着躺在床上的霍亦言，他想走近些，却被童海挡住。
　　“你干什么？”
　　□□想去拉童海，对方却反把他的手隔开，还用力推了一把。□□淬不及防向后退了两步，眼里已经有些恼意。他反手将病房的门带上，怒道：“童海，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不论你做过什么，背叛也好、陷害也罢，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那必须是在不伤害霍亦言的范围之内，这你应该很清楚！”
　　“呵，你也配说不伤害他？”童海嗤笑着，坐到霍亦言床沿。“正好。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把话说开来，这样我也省得在你眼前装模作样了。□□，你不该这么蠢，霍亦言可以原谅你，是因为他是霍亦言，不管你对他做过什么，他都不可能责怪或埋怨你。但我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是个模特，名模，可如果不能站起来，那他就连个屁都不是！你应该很清楚一双腿对于像他这么优秀的模特意味着什么。
　　你也别总是装出一副愧疚、懊悔的样子，老实跟你说，我看了就恶心。那次车祸是不是意外，你我都心里有数。□□，你不觉得很讽刺吗，你开车出了事故，残废的人却是他，而你一点事都没有！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恨你，还原谅你，跟你称兄道弟？你他妈的哪来的自信，觉得只要花钱把霍亦言治好了，所有人都会当做这事从没发生过？
　　我真佩服你，怎么会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以为把霍亦言的医药费全部买单，你就算是赎罪了？少他妈恶心人了，他要是知道你给他治病的钱都是到处卖屁*眼，找人操*你赚来的，估计得自己把腿给锯了。对了，其实你还觉得自己特伟大、特牺牲吧。
　　□□，我看你就是喜欢被男人干，多好啊，抖抖屁股就能赚钱，顺便还可以装得委曲求全，博人同情。这么下贱，不如直接去做whore，拍什么戏，留着你那些脏钱吧，兴许还能防着以后给你自己治病…”
　　“够了！童海，你说够了没！”
　　砰的一声，□□一拳狠狠打在墙上，骨节处立刻渗出了血。童海这才住了口，但看着□□的神情仍旧是赤*裸裸的鄙夷。
　　□□忍住怒火，他很想抓着童海的衣领把他痛扁一顿，用武力警告他，他□□不是那么好惹的。只是胸口不知怎么闷得难受，感觉连挪动双脚都困难。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不算什么，若几句话都能够伤得了他，那真是白活了这十几年。
　　遗憾的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他甚至做不到反唇相讥，于是只能选择了落荒而逃。

　　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医院顶楼，抬头看向在这个城市里难得一见满天繁星，被略带凉意的夜风吹着，反而平静许多。
　　□□想着回来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其实并没有隔多久，却觉得一切都仿若隔世般。
　　那时。
　　霍亦言笑着告诉他，□□，你可以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演员，从小就是，一直都是。
　　霍亦言介绍童海给他，他说，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过，是除你以外的。
　　霍亦言乐此不疲带着他去参加各式party，他说，这样可以认识很多导演和制作人。
　　霍亦言去酒吧找他，他说，不要跟我以外的男人那么亲近。

　　霍亦言躺在他的怀里，整个下半身都被撞得变形，他淡淡笑着，说，□□，如果我死了，你千万要记得，我喜欢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