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晳

100、锦囊

　　“这里是？”穆天河虽心中早有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清悦赤足踏在升腾着寒气的冰层上退开一步，避开了由于寒冷不自觉向自己靠近的穆天河，语调轻缓的如同街巷间毫无意义的寒暄：“这是我的居所，玄冰散道长可知晓？”穆天河指尖的凉意顺着骨节一路浸到胸口，看着这间冰室里幽暗鬼魅的光，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眉峰揪作一团，清悦身上到底有多少种毒药？

　　消失多年的血魄，自己日夜不眠查阅典籍，又有医术不凡的杞洛在侧，还亏得有楚子皙贯通南北的耳目才得短时间内找来各类药材，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恐怕耗毕生之力也找不齐全，如此才得勉强化解。眼下这又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自己先前竟完全没想到是毒，还道是清悦本就体质阴寒。一块冰凌碎在穆天河的心里，屈辱又愤怒，冰凉又疼痛，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这暗无天日的洞窟根本就是坚冰砌作的囚牢，穆天河咬咬牙，强作冷静：“贫道斗胆一问，宫主为何会服食玄冰散？”“为了塌上昏睡之人，玄冰散我亦服食十年之久，每月亦有人送延缓之药来，我才活到今日，只是近日我另有打算，恐怕会惹恼予我解药的人，因而时间不多，我要道长尽快救下姐姐。”

　　穆天河心中掂量片刻，望着清悦的眼色不经意流露出伤感，清悦眼帘微抬脸上闪过一抹疑色，正待查问，石阶顶端传来了人声：“宫主，商左使求见，眼下正在门外候着呢。”清悦眼神一凛，压低声音道：“道长不要出声，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此处。再者，你的身份是来此授布阵之术的方士，莫要忘了此前韩伯的嘱咐。”吩咐完便出了冰室。穆天河退到石梯边的墙根处隐藏好，支着耳朵注意着上边儿的动静，只听一个浑厚的男声：“属下参见宫主。”“商左使这个时辰求见是有什么急事么？”清悦的语气里还带着些睡意，着实分毫不露。“宫主，属下听说您昨日带了一个道士入宫，这人，什么来路。”男子语气似乎有些担忧，“什么时候我带个人回来还需要你如此盘问了。”清悦的话语中带出一丝威慑。

　　“宫主有所不知，不知什么人禀奏陛下，说您自楚国归来已有反心，还说这人来历不明，是您带回宫内欲医治清峳公主的人，您知道清峳公主是陛下授意……"男子有些为难，再说不下去了。穆天河小心的向石阶处探出少许，清峳？这大概就是那个昏睡的女子的名字，为何她也是宫主？男子口中陛下应当是景国皇帝，这里并非皇宫，景皇和清悦又是什么关系？清悦听完并未回答，临渊阁陷入一片沉默。穆天河禁不住一个寒战，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男子最终还是打破沉默，语气没了先前的恭敬：“悦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从来不会害你，陛下的耳目已经被我拦下了，但陛下已经怀疑这个道士，你才回来不久，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为了那拿你做交易的薄幸之人触怒陛下，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不瞒你说，是陛下派我来这里查看那个道士是否被你私自带来了这里，若是发现了他，恐怕说不清啊。”

　　男子的脚步声出现在了石阶顶端，穆天河惊得向后一躲不敢动弹，心道难怪自己会半夜三更被叫醒，一路上连灯也未点上一盏。清悦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慌乱：“敢问商左使有何打算？”商起凡没有回话，从阶梯顶端拾级而下，穆天河见势不妙，这冰室只一床一柜，并无其他地方可躲，只得蹑手蹑脚躲到床边，撩起衣角就钻到了床底，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穆天河侧脸贴在地面，心中头一次庆幸这面具的存在隔开了彻骨的寒气，两只眼睛紧紧锁住屋内男子的褐色长靴，男子在屋内绕了一圈，大概也察觉了藏人的地方不过两处，顿了一顿就一步一步向床边走来，穆天河小心翼翼的自袖中掏出一排银针，若自己暴露，打算先放倒了这男子再说，那男子走到床畔几步处却停了下来，忽然一个墨绿色的锦囊掉在了地上，男子好像并未注意到贴身之物掉了，转身离去时好巧不巧一脚将掉落的锦囊踢到了床底下躲着的穆天河身前。

　　穆天河手腕一沉，攥紧银针蓄势待发，以为自己就要被发现，男子却忽然退开，不一会儿便传来离去的脚步声，而清悦却自始至终没有下到这间冰室来。穆天河在这冰窟中生生的被吓出一身汗，疑惑的捡起男子掉落的锦囊，不敢相信自己竟躲过了，难不成这所谓的左使有真是草包一个？穆天河皱起眉头，悄悄将锦囊收入怀中，一切没这么简单。

　　“商左使，可有收获？”清悦语气不善。“是属下叨扰了，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宫主莫怪，属下也好些时候未到临渊阁来拜访宫主了，这里依旧如此雅致，今日时辰不好，属下改日再来拜见。”清悦听出商起凡话里有话，皱眉道：“改日？呵，好，恭候商左使。”商起凡躬身一礼，并未被清悦的态度影响：“宫主，临渊羡鱼，不若退而结网，真是取得好名字，属下告退，宫主早些休息。”吱呀一声门响，临渊阁烛火轻摇一阵，满室赤红又消沉寂静。

　　话分两处，叶紫宸被请进了启明殿后，心中却莫名生乱，楚轩泰然自若的着太监看了茶来，十分亲和。叶紫宸坐了小会儿，虽没见什么异处，按理该是昭妃多虑了，可终究放心不下，早没了兴致闲话，嘴上不温不火的接上几句，纤长的手指却在缠绕着腰间佩的同心结。这小动作落在楚轩眼里，楚轩笑问：“王妃这饰物真是别致，看王妃如此爱不释手，该是四弟送的吧？最近太子妃总埋怨我忙于公事，王妃可否告知这饰物哪里得来，可惜我对这女儿家的东西无甚了解，借了王妃眼力也买来一枚赠予太子妃让她开心也好。”楚青晗早前见过叶紫宸几面，女子在一处，多是谈些私密事，这同心结来历她自然清楚得很，“皇兄，这个东西啊……”正待插话，倒茶的小太监过来补茶水，佝偻着身子刚好挡住了楚青晗。叶紫宸白衣铺在红木交椅上，瞳仁外的一层淡蓝被楚轩的笑颜映出一片阴翳，略微上扬的眼角却没让人感到丝毫媚意，洁净得好似天池外的冰雪。

　　楚轩眼神滞了一瞬，怕被叶紫宸看出什么，躲闪着假作低头饮茶，而后追问道：“青晗方才似乎有话要说？”楚青晗愣在座椅处，眼神定在小太监脸颊上，脸色有些发白，叶紫宸奇怪的扭头轻拍楚青晗搁在茶几角上的手腕，“青晗，怎么了？”楚青晗一脸窘迫道：“皇兄，我身体不适，恐怕是方才在昭妃那儿贪嘴吃坏了肚子，今日就与紫宸先回去了。”这般事多少涉及女儿家颜面，楚轩也不便出言挽留，关切几句便亲自送两人出了大殿。

　　楚青晗离开楚轩前院后警惕的回首看了一眼，脸色很是难看，叶紫宸见她举止间似有惊慌，一手拉住楚青晗手腕：“你发现什么了？”楚青晗一面往前疾走一面低声道：“同心结，那个小太监怀里，藏着和子皙身上那枚一模一样的同心结。”

　　“殿下，就这么放走圣女？ ”楚轩指间拈着瓷杯，垂头一笑：“青晗也在，还带来许多侍卫宫女，我能做什么？”“可圣女？”楚轩望了一眼挂在一片阴影中的弓箭：“不打紧，有了我这四弟，还怕抓不到她么？诶，这样的女子，实在可惜了，在我寻到这江山雪域图之前，不如先和她玩一玩。”小太监阴恻恻一笑：“殿下心思缜密，自然不用奴才多嘴。”楚轩斜看一眼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既满意又轻蔑：“今日你立了功，领赏去吧，你若做得好，少不了你的富贵荣华。”

　　小太监听到富贵二字一双三角小眼儿里立马泛起讨好又贪婪的光，好似楚轩就是黄金铸的佛祖，“奴才愿为殿下当牛做马。”

　　劝世歌多批富贵功名，言黄金万两阻不了白驹过隙，言金银珠宝戴不上白骨一副，可劝世何用，今世荣华今世享，谁管轮回凄凉。太监贪心难断自有其果，但手脚不干净拿下这金贵的同心结，却也叫楚青晗将楚轩看了清楚。这是谁人因？又是谁人果？

作者有话说

　　为神马虐楚子皙大家从来不心疼。。。果然只有受才有前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