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执执

1、第 1 章

　　不知为何

　　1.

　　I waited 'til I saw the s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没有云的夜，没有帘的落地窗，月光的缱绻顺着木质地板一格格爬进来。
　　张生忽然睁开眼。
　　身旁的kenny已经睡熟了，呼吸匀细。张生看了半响，还是不得不承认，无论过了多久，他的情人仍是好看得令人无二话说。
　　掀开被单，轻手轻脚地，甚至连拖鞋都不穿，张生推开落地窗翻了出去。
　　一瞬间感到被沙砾割到脚，也不敢出声，走了几十步，感觉沙子细幼多了才坐下来。看了看脚掌，有些磨破了皮，张生忽然想到了明天要陪kenny下水的事。一个浪头刚好就打上沙滩，有点湿，有点咸。
　　试图把手撑在地上，在沙子陷下几寸后才稳住身体，张生就着势，睁大了眼望着天。
　　比海水要淡几分的藏蓝色的天空，月亮浅浅。海雾轻轻地升上来，似乎泛着暖意，但实际上现在却是凌晨前最冷的时刻。只一阵海风，张生立刻后悔了没披外套就出来。
　　海面不断起伏，推出波浪，张生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手酸了，于是干脆躺平。
　　呼……啪……呼……啪……

　　I left you by the house of f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并不是睡不惯这里的床，来这里好几天了明明都睡得着。当然也不关kenny的事，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又是为什么？
　　……
　　……
　　张生呆着呆着，倏地想起kenny睡觉时的脸……kenny的脸？什么嘛？！
　　可是又超级不想回去……不想回去？这又是什么？
　　真是什么夜晚哟……

　　第一天到的时候kenny就说这间屋子很接近他自己的dream house，面海，有大窗，床单白色的……拿着相机拍个不停。
　　去百老汇看了《西贡小姐》，唏嘘不已。张生刚转过头，kenny也望了过来，雾眼朦朦，欲言又止。张生莞尔，“你可不要非法代入。”一切景语皆情语。还没散场，周围黑压压的，群众们（包括kenny）仍情伤未了，张生刚想摸黑作案，嘴唇一挪，灯就亮了……
　　在卡内基大厅听了果敢的《二泉映月》后，又穿过两个街区到中央公园。惊人宽阔的绵羊草原，斑斓的美国姑娘们躺在地上晒太阳，赤膊的美国小子到处跑。没有人过分注意这两个东方面孔的游客。
　　忽然落下来一只鸽子，围着kenny不停转。张生还没取笑，就听见不远处一个洋姑娘咯咯咯地笑了。又冲kenny眨了眨眼，咕哝咕哝地说着什么“Good boy”。
　　张生只得装大方地微微笑，“你还真是男女通吃人禽不计。”
　　“Of couse”。 Kenny抿抿嘴看着远方，学起英伦少年扮忧郁。可惜没几秒就破功，只好扑过来推攘张生。
　　一个小姑娘跑过来，两条羊角辫还在肩上蹦啊蹦的，但是张关二人显然低估了美国人启蒙之早，因为小姑娘一开口就是：“Honeymoon?”
　　两人均愣了愣，面面相觑。还是kenny反应得快，回了一句，“No,it’s honeysun”。
　　张生一听才后知后觉地腆着脸笑了，也不管人家小姑娘郁闷地念着“The man does not speak English”。

　　“对了去apple逛逛吧我想换手机了。”
　　“那里人多诶……”
　　“谁叫你穿这么亮的蓝。”
　　“又是你说好看的。”
　　……

　　2.

　　Something has to make you r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话说上一年曾有过这样的事。
　　某个海港边，张生和kenny正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话的时候就相视而笑，不出声的时候则默契地同呼同吸。
　　忽然张生提起张妈妈，气氛就此一僵。Kenny知道有什么必须要揭破了，之前张妈妈因为张生家里双人份的牙刷和枕头发脾气时，就有预感。
　　“妈妈希望我能好好结婚，生孩子。”张生一字一顿地说。
　　然后是好久的沉默对峙。
　　张生望着kenny，“你要不要，先离开我。”

　　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风去吹吹风
　　风会带走一切短暂的轻松
　　让我们像从前一样冷冷静静
　　什么都不必说你总是能懂

　　张学友曾经至深情地这么唱过。
　　张生也曾在ＫＴＶ点过，当时kenny还有赞说好听。怎么可能不懂。
　　Kenny没有说他其实都明了。张生也没有说实际上他舍不得先离开。
　　那一天没有谁送谁回家，各自挥挥手便走了。

　　I feel as empty as a drum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之后，两人很久都没有见面。张生忙着开演唱会，kenny去了个新广播做DJ。各有各忙。演唱会后台有记者问斌女怎么没来，张生说不知道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大家哄笑说怎么可能。但实际上是真的。
　　到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放年假了。仔细想想都得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原来如果不刻意见面他俩是如此没有缘的，张生默默地自嘲了一下。
　　反正记者最近已经没有再跟他们了，张生干脆直接开车到kenny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事先通知kenny自己要过去，张生似乎在跟自己赌一口气。
　　按门铃后，好一会儿门才开了。张生刚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有些什么的嘛……饭团就已经扑上来。而一旁的主人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家的狗把客人压倒在地。
　　“啊……是你。”
　　好不容易推开饭团的张生，一脸窘迫地站起身来。
　　“你也不用扶一扶我啊……”
　　话还说没完kenny就伸过手来，张生只一征，就自然地搭上去。

　　两人还是坐在以前惯常的双人沙发上。而饭团因为太久没见张生了，一鼻子新鲜地挤在张生脚边。Kenny也不恼它，只说了一句“它倒是亲你”。
　　一轮怔忪，张生才开口，一句好久不见，连相触碰的尴尬皮肤都软化掉。
　　Kenny用鼻音轻哼了一声，却不自觉地笑了。新染的金色的发，刘海软软地贴在额头上。
　　渐渐地聊了起来，在这段时间，彼此做了什么。好像很久没见，非得把没说的话补回来。又好像从未分开，依旧那般亲昵。
　　“对了。”
　　“什么？”
　　“你有没有想我？”
　　张生有些咋舌kenny竟一脸正经地问这样的话。
　　“说啊，你难道还不好意思不成。”
　　“……有。”
　　“我就知道。”
　　张生顿时一脸黑线……半响，忽然敞开双臂，“怎么没有奖励的抱抱”?
　　Kenny先是假装惊讶地望着他，再换成一脸鄙夷的表情，就是都不动。
　　张生倒是坦然地收回手，不过就是还顺便把手搭在某人身上。不料还没想好下一步，对方忽然贴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地板上的饭团见怪不怪地眨了眨眼，但最后还是觉得一个人玩太无趣，甩甩尾巴走了。
　　占尽便宜的张生好不容易定下神，才说了句正经话，“要不要一起去纽约？”。

　　3.

　　When I saw the break of day
　　I wished that I could fly away
　　Instead of kneeling in the sand
　　Catching teardrops in my hand

　　于是再说回纽约。
　　一个人在海滩上躺了大半夜的张生，终于等到了一枚红鸡蛋。话说张生看了一整晚，虽然仍无睡意，但眼睛也有些花了。于是他恍惚间看见，热腾腾的红鸡蛋蓄力一蹬，就跃出海平面。
　　……天亮了。
　　长叹了口气，张生抹去脑海里的kenny，沿着海岸线散步。
　　深深浅浅，脚印。
　　长长短短，思量。

　　Out across the endless sea
　　I would die in ecstasy
　　But I'll be a bag of bones
　　Driving down the road along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觉得kenny应该差不多醒了时，张生才晃悠悠地往回走。而走没多久，张生忽然发现远处有个人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那不是……
　　初阳袅袅，不住地刷下曙光。
　　张生一步步走近，才看清，对面的人身上仿佛泛着光芒，轻轻浅浅，好看得说不出。
　　Kenny倒不知道张生心里扭七扭八的弯道，只是单纯心情不错，所以主动地蹭过来，在张生脸上啃了一口，“Morning好”。
　　张生还蛮开心，只是稍微想到，稍微想到而已，怎么越来越像饭团呢？

　　4.

　　My heart is drenched in wine
　　But you'll be on my mind
　　Forever

　　比那段分离更早些，还有一段。
　　那时kenny正在做《代表作》，好吧简单点说就是张生在帮kenny监制《代表作》的期间。
　　那天应该是深夜，所以录音室只剩他们两人。
　　不是很亮的灯光，kenny还是就着，一遍遍地揣摩歌词。谁都知道张生是出了名的严苛。
　　未曾有沿途上无限次的分手
　　Kenny反复哼着这一句，似乎有些不得要领。正想得出神，张生却突然靠过来。
　　“你有没有闻到些酒味？”
　　“什么啊？”
　　张生笑笑不说，反而俯身压了下来……
　　湿湿的，湿湿的吻。

　　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