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出逃玉米

33、小妖精

　　自从得知尤佳乐对于城南一带的“试点路线”如此热衷，章显德并未直接揭穿，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迂回的方式，想看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这日午后，章显德处理完公务，就开车去到“乐记外送”的小院，对着正在伏案整理账目的尤佳乐说道：“走吧，跟我出去一趟。”
　　尤佳乐正被一堆数字绕得头昏脑涨，闻言一愣，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解：“去哪儿啊老板？最近‘乐记’这边事情挺多的……”
　　“耽误不了你多久。”章显德语气平静，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去城南那边转转，看看你说的那些回头客多的新铺子。”
　　尤佳乐心头微微一跳，“好吧，正好我也有些新的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他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章显德突然要去城南，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汽车驶入城南，最后在一处人声鼎沸的凉茶铺子前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铺子不大点儿，却挤满了附近的街坊邻居和商户，热热闹闹的。
　　“这家凉茶铺开了有些年头了，味道不错，也算是城南的一个老字号了。”章显德率先下车，语气随意地说道。
　　两人在凉茶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伙计热情地端上两碗冒着凉气的茶水。
　　章显德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常跑这一片，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有没有记起什么过去的事情？”
　　尤佳乐看着章显德，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里头更加笃定，章显德果然是在套他的话。他放下手里还剩一半儿的凉茶，眼神平静地看着章显德。
　　老板，”尤佳乐的声音带着一丝他故意装出来的坦诚，“我知道你今天带我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看看我说的那几家破铺子。”
　　“自从我醒过来之后，你就跟盯贼似的盯着我，我说错了吗？” 尤佳乐继续说道。
　　他顿了顿，直勾勾地看着章显德的眼睛。“尤其是最近，你八成是查到点儿什么了吧。”
　　章显德没有否认，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尤佳乐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是关于我昏迷前的事情？或者关于我的背景和一些过往，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章显德的目光深邃起来，如同要看穿尤佳乐的内心。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是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信任我，这不是合作的态度。”尤佳乐摊开来说。“你查到了东西，但你拐弯抹角地试探我，想瞧瞧我对城南是不是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他语气平静地继续道：“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你刚才问的‘有没有记起什么过去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想起来。所以，你就别白费劲儿了。”
　　章显德看着尤佳乐，眼神复杂难辨。他似乎没有预料到尤佳乐会如此直接地将他的心思挑明。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感。
　　片刻之后，章显德放下手中的茶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味：“既然你坚持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要不这样吧，我再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看着尤佳乐，继续说道：“看看你这失忆，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或许医生能找到办法，帮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
　　尤佳乐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章显德这句话话里有话，要是他装失忆，去医院检查自然就露馅儿了。
　　“去就去。”尤佳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大情愿，但又尽量装得若无其事。
　　“万一能想起点儿什么事儿，指不定对我也有好处。”他心里明白，现在要是一口回绝，反而更容易引起章显德的怀疑。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配合章显德去医院做个检查，走一步看一步。
　　“我就说吧，上次来查的时候医生已经说了，查不出来，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章显德带着尤佳乐去了医院，一系列细致的检查过后，医生的结论和尤佳乐之前“看诊”时说的差不多——找不出明显的生理原因导致失忆，可能是头部外伤后的暂时性遗忘，需要时间观察，不影响正常生活就没事。
　　章显德在一旁听着，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尤佳乐脸上，像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离开医院后，两人再次坐回车里。车厢内的气氛不像来时那么紧绷，但依旧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尤佳乐，”章显德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着急能不能恢复记忆呢。”
　　尤佳乐撇撇嘴，装作无奈地说道：“因为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好啊，但可能工作能力太强你一直没发现罢了。不过您放心，该有的商业头脑和为您赚钱的本事，那是一点都没忘。”
　　章显德轻笑一声，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烟灰，“是吗？但是我觉得你忽悠人的能力，失忆后倒是见长。”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尤佳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这此言差矣啊，为了不辜负老板您的期望，我可是日夜都在思考如何更好地为您效力呢！”
　　沉默片刻，章显德忽然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尤佳乐，不管你现在到底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想起了什么，却瞒着我，甚至敢骗我。”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尤佳乐一脸真诚地看向他，“老板，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对您是什么心思，难道您还不清楚吗？我对您的心那可是天地可鉴。”
　　“你可别侮辱天地了。”章显德无情地说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委屈，“而且，我之前不是已经跟您坦白了吗？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我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非同小可，我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告诉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我的诚意吗？”
　　尤佳乐使出他惯用的招数，带着一丝讨好地说道：“老板，您说过，只要我没有对不起您，您就会留我一条命的，对吧？您这么英明神武，一言九鼎，肯定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是不是？”他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用无辜的神情来打消章显德的疑虑。“我对您，那绝对是忠心耿耿，一颗红心向太阳，绝不会做任何背叛的事情！”
　　看着尤佳乐那套熟练的组合拳，章显德原本带着一丝愠怒的表情突然凝滞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张努力装出无辜和依赖的脸庞，心里竟泛起一丝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柔软。都知道他这种有求于你的时候就撒娇卖萌的姿态是装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心软。
　　他忽然想起公司里那些关于他和尤佳乐的八卦传言。此刻，章显德忽然觉得那些传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尤佳乐就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等回到办公室，尤佳乐心里那根弦儿就松弛了一些，试探的角色也跟着悄悄地翻转了。
　　“老板，最近城里好像不太平呢，”尤佳乐一边溜达在章显德宽敞的办公室里，东摸摸西看看，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有些学生又在闹腾什么游行，好像是为了反对什么不公平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