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出逃玉米

29、听戏

　　针对“乐记外送”的调查仍在进行中，贺明州作为调查专员，需要持续关注其运营状况，以确保不存在任何违规行为。在此期间，他偶尔会来到“乐记外送”位于城西的小院，与尤佳乐进行沟通，了解情况。

　　这天，尤佳乐刚把一帮磨磨唧唧的合作商户给打发走，正想喘口气儿，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儿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贺大人！”尤佳乐眼珠子一转，“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把您这尊贵人给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贺明州含笑颔首，举了举手中一只乌黑小罐子：“别叫大人，今天路过茶庄，掌柜说这是今年头批的雨前碧螺春，你要不要试试？”

　　尤佳乐一愣，立刻接过罐子，“ 这事不应该我来的吗？我还没来得及贿赂您，给您抢了先了。”

　　“你要真有事，贿赂我也没用。”

　　“公事公办之余，觉得你不错，想交个朋友，谈不上贿不贿赂？”贺明州说得自然，声音也沉稳温润。

　　不一会儿，茶香就飘了出来，碧螺春在杯子里绿莹莹的。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贺明州轻啜一口，抬眸看他，“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想到做‘外送’这门生意的？”

　　“因为我……贪吃呗。”尤佳乐顺口一接，眼珠一转，“贺大哥，您有没有那种特想吃个什么东西，但是死远死远的，偏偏公务又一大堆，愣是吃不着的情况？我就有，而且隔三差五就发生。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撺掇个平台，把街头巷尾的好吃的都送到家门口，让人不出门也能吃遍全城。”

　　贺明州忍俊不禁：“你说得轻巧，背后却是运营、整合、协调这么多商户与人力。你这脑子，倒是灵得很。”

　　尤佳乐眨了眨眼：“贺大哥您这是夸我呢？还是在旁敲侧击让我提高自查力度？”

　　贺明州微微一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你叫我一句贺大哥，那我就叫你佳乐如何？”

　　尤佳乐听完，捧着茶碗，装作认真品茶，“那感情好，小弟我可太荣幸了。”

　　就在两人闲聊喝茶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入了小院。章显德原本只是想过来了解一下“乐记外送”被调查后的情况，没想到会看到贺明州也在。
　　章显德的目光扫过在院子里谈笑风生的两人，尤其是看到贺明州看向尤佳乐时眼中流露出的欣赏，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动。

　　他走进院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平静表情，语气淡淡地问道：“贺专员也在？”

　　尤佳乐起身，笑跑到章显德身边回答道：“老板！我和贺大哥正聊着‘乐记’的一些情况呢。”

　　“贺大哥？”章显德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顿。

　　贺明州也起身，略一点头，语气礼貌：“章老板，久仰。”

　　章显德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之间溜了一圈，顿了一下，视线懒散地扫过桌上那罐碧螺春和两个茶盏，：“看来聊得挺开心的。”

　　尤佳乐嘴比脑子快，：“贺大哥挺专业的，我们全力配合，已经把合作商户的资料都重新核对了一遍，问题不大！”

　　章显德也没再追问，只是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贺明州。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愠色。

　　贺明州人精似的，立马察觉到气氛有点儿微妙，客气地开了口：“章老板若是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坐下聊一聊。”

　　章显德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眼神隔着空气扫过尤佳乐，“我这个人实在没趣得很，没法一起热热闹闹地聊天。”

　　尤佳乐听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小下，赶紧低下头去摆弄茶具，手忙脚乱地假装在倒茶，心里嘀咕着：装什么装。

　　章显德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盯着尤佳乐的时候像是吃饱喝足的老虎，懒洋洋地看着一只蹦跶不了几下的小兔子。

　　贺明州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试探：“最近城里新开了家茶馆，听说还能听戏，特意邀了个南方来的名角儿……佳乐要是没什么别的安排，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尤佳乐愣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还没来得及接话茬，贺明州又补了一句：“纯粹是街头散个步，换换脑子，不谈那些公事。” 他这话说的挺自然的，想交好的诚意倒是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了。

　　“听戏啊……”尤佳乐眨巴着眼睛，心里琢磨着这姓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有些犹豫，嘴角却又忍不住往上翘了翘，“我其实不太懂戏，但可以去凑个热闹，感受感受。”

　　章显德突然插了句嘴，“原来贺专员还通晓梨园之道。”

　　贺明州笑着回道：“只是偶尔听听热闹，算不上懂行。”

　　章显德点了点头，却枪口一转，“尤佳乐，你最近很闲？”

　　“啊？”尤佳乐笑容一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闲啊，我忙得脚后跟都能出来当脑子用好吧。”

　　章显德眼中似有一抹笑意一闪而过，“‘乐记外送’新一批路线审批刚下，秦峥那边在安排商会会面和合同谈判，你亲自去一趟。”

　　“……你这个章扒皮，就是见不得我好……”尤佳乐小声嘟囔。

　　章显德像是没听见，继续吩咐道：“还有城南那两家新合作餐厅的开业推广，也得你出面稳住。”

　　“明白了老板！”尤佳乐咬咬牙。

　　贺明州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没有插话。

　　尤佳乐送走贺知州之后，林芷在一旁摸鱼很久了，看着章显德突然出现，忍不住低声对尤佳乐说道：“啧啧，佳乐哥，你还说你们没什么。我看老板今天这脸色，你小心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尤佳乐的胳膊，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尤佳乐对这种腐女表示无奈，“你真的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乐记外送”初步调查结束之后，贺明州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居然真的邀请尤佳乐去看戏，说是要一起欣赏一场京剧名角儿的新戏，感受一下传统文化。尤佳乐忙得脚不沾地，但还是硬生生挤出了一天时间去了。

　　戏园藏在巷子深处，青砖黛瓦，朱漆大门，走进去院子里锣鼓声“咚咚锵锵”地响起来，台上红的绿的袖子飞舞着，水袖一甩，那一声亮嗓子，直接穿透了帘子，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尤佳乐一边啃着手里刚买的糖藕，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嗓子真厉害啊，这角去唱青藏高原，街面上的店都该抖三抖吧。”

　　旁边的贺明州轻笑了一声，手里拿着的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尤佳乐的手背：“可别胡说，那可是当今名角，‘程二娘’的徒弟，唱的是《四郎探母》里的精彩戏词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尤佳乐被敲了一下，一点儿不恼，反倒往贺明州那边凑了凑，小声道：“您别说，我这人不懂戏曲吧，但听着还挺上头。主要是跟您一块看着不无聊。”

　　贺明州看着尤佳乐，似是随意地笑了一下，语气不动声色：“你和章老板，关系好像挺特别？”
　　尤佳乐嚼着糖藕，没立刻回答，而是眨了眨眼：“特别？怎么个特别法？”

　　怎么这破事儿谁都知道啊，真是造孽。

　　“他好像……对你格外上心。”贺明州语调温和，眼神却颇为专注，“能让章显德上心的人不多。”

　　“都怪我太帅，业务能力还强啊。”尤佳乐笑嘻嘻地一耸肩，“他不上心我还能上心谁？”

　　贺明州轻笑一声：“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也这么说的。”尤佳乐咬了一口糖藕，含糊着道。

　　贺明州轻笑，话锋一转，似有一丝意味不明的试探，“你这样的人，在章显德身边不多见。”

　　尤佳乐嘴角一翘，露出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贺明州微微一笑，语气不紧不慢：“所以，我很好奇你在章显德身边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下属？还是更重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