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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

      南迦来到我房子的那天,正下着雨。

      她从我父亲的车上下来,穿着鲜艳的旗袍,酒红色的长发拢在她的帽子里,黑色的覆面网格遮到她的腰际。

      那时的我正低着头,所以只能看到她脚上的那双红色高跟鞋。

      后来萍儿告诉我——“那女人一股子媚劲儿,爸爸恐怕是被那双眼睛勾走了魂儿了”。

      萍儿是我妹妹。

      我叫楼弃,是她的姐姐,我妹妹是楼家的二小姐。

      父亲离开S市之前,曾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

      “弃儿,你妈妈胆子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这段时间让她去你那里好吗?等我回去之后,我会接走她。”

      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在我十六岁那年就去世了。

      我不知道她在爸爸那里是不是这样,总之这女人到了我家之后,要求一日三餐都要准时,偏偏她又不会做饭,于是我和妹妹只能放弃我们从前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

      她讨厌螺蛳粉,讨厌所有油炸食品以及甜食。

      她让人在我的木质楼梯上铺了地毯,又在我的院子里种了很多玫瑰花。

      她喜欢一边看电影,一边喝茉莉花茶,但是茶水必须放在玻璃杯里,并且里面不可以有一片茶叶。

      每天清晨七点左右,她就开始活动了,我的别墅是老房子了,隔音并不好,她穿着高跟鞋走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萍儿生气地和她说过几次,希望她不要在家里穿高跟鞋,但她并不当回事。

      我和南迦真正有交流,是在她来我家的第二个月。

      那天晚上,我和女友去约会,回来的时候很晚了,于是她开车把我送到家门口,我出于礼貌,请她进门。

      在一个短暂的吻之后,陈嘉锐的目光投向我的身后,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我的继母——南迦——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旗袍,靠在木质栏杆上,正微笑着看着我们,她的左手上还点着一根香烟。

      酒红色的卷发松松垮垮地梳在脑后,右侧的头发上别着一簇火红的玫瑰花头饰。

      看样子,她已经看我们很久了。

      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怀里的陈嘉锐颤抖了一下。

      我看了她半晌:“不可以在我家抽烟,南姨。”

      南迦鲜红饱满的唇瓣张开:“不好意思,我马上把烟掐掉。圆圆,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告诉她我的乳名,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南迦勾起唇角:“好漂亮的姑娘。”

      陈嘉锐的脸瞬间红了,小声道:“谢谢南姨夸奖……”

      被家长看到接吻,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那天晚上,陈嘉锐死活不肯留宿,我把她送到大门口。

      送她回来之后,南迦仍然站在二楼,双手撑着栏杆。

      我开口:“你不懂得回避吗?”

      南迦低头看着我,我也抬头看着她:“我们刚刚在接吻,你让我们很尴尬。”

      我说完之后,她笑了一下:“对不起,圆圆。”

      “不要叫我乳名,我们没有很熟。”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有些不满,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又出现了:“好,我不叫你乳名。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

      我并未否认。

      “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很喜欢你,你也没有很喜欢她。”

      我盯着她。

      南迦看着我:“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看上去并不像情侣。很像……F|u|c|k| |b|u|d|d|y。”

      我突然升起了一股火气,看着她:“你很没有礼貌,她是我的……”

      “我没兴趣知道她是你的什么。”南迦的声音冷下来,同时她的目光也变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下次不要这么晚回来,我说明白了?”

      我父亲都没有这样管过我,她不过是个新嫁进来的继母,凭什么……

      于是,我道:“这好像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管……”

      “楼弃。”她突然叫我。

      我看着她。

      “闭嘴。”她又开口。

      当天晚上我们很不愉快,我躺在床上看了很久的天花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还做了个梦。

      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梦非常诡|异。

      醒来的时间是下午,拉开帘子,午后的阳光洒进来。

      保姆告诉我夫人和二小姐去参见宴会了,是马太太孙子的满月宴。

      父亲是个商人,有很多生意上的伙伴,他又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女儿,我不喜欢应酬,更讨厌带着面具的虚与委蛇,萍儿这方面比我强得多,所以一般这种场合都是她和父亲去。

      但是宴会结束,我要开车去接她们。

      晚上九点,我开车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的停车场。

      时间不算晚,我低头看手机,突然副驾驶和后座的车门打开,萍儿坐在了后面。南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们两个喝了酒,南迦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礼服裙,上车之后,把身子靠在车门上。

      萍儿在后面昏昏欲睡。

      我时不时透过镜子往后看,看萍儿睡着没有,她体质不好,很容易生病,我怕她睡着后受风感冒。

      “她喝了酒,不睡觉是不可能的,车窗也都没开,应该不会有事。”南迦突然开口。

      我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到底不是在卧室……”

      “你好在乎她……”

      我道:“她是我妹妹。”

      “你是个好姐姐。”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马上要被她撬墙角了。

      回到家之后,我扶着萍儿上楼睡觉,等到下楼的时候,看到她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后靠,粉色的礼服裙瘫在她身上,淡粉色,和皮肤是一个颜色,她雪白的胳膊和肩膀连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

      这个女人是丰满的,听父亲说,她今年二十四岁。

      我父亲今年四十六岁了,他大了她将近一轮,是可以做她父亲的年纪。

      “南姨,回屋去睡。”

      她“嗯”了一声,起身上楼。

      我跟在她后面,手上拿着浴巾,去了楼梯口的卫生间。

      把淋浴处的帘子拉好,拧开花洒,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我能进来吗?”

      是南迦。

      我动作一顿,把帘子拉得更加严实,开口:“门没锁。”

      她进来之后,我把水流开得更大,却还是能听到细碎的声音。

      水,让气味变得更加微妙,我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失神时,水突然热了,烫在了我的疤痕上,我的气息一下子重了。

      南迦一把撩开帘子,看到我。

      我的皮肤是一块有了锈渍的铁皮,疤痕道道交错,或深或浅。

      南迦看着我的眼睛,我有些慌乱:“我在洗澡……”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有些生气:“我在洗澡……”

      她凑近了,一双眼睛中藏了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你父亲打你啊?”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袍,手掌是温热柔软的,可我却只觉得烫,烫在我的后背上,让我忍不住颤栗。

      我成了她手下的幼崽,成了她可以随意掌控的猎物。

      青色的血管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明显,她的眼中多了愤怒。

      她与我的妈妈不一样。

      我在她身上嗅到了山和野草的气息,以及海水的冰凉,透过她整个人,对着我的皮肤袭来。

      我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忍不住推她:“你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

      她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她怀里拽,力气特别大。

      我不敢用力,怕伤到她,于是整个人被她搂着,她用一只手轻按我后背上最新愈合好的一道疤痕。

      说不出是不是痛,总之我浑身颤抖。

      她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睡袍湿了,总之是紧紧抱着我,我用抱住她的温暖,在那一刻,心口上仿佛突然长出了一块血肉。

      我能感受到她搂住我的的手臂上的肌肉,感受到她在我耳畔的呼吸,像是午夜大海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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