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5 回 烟雨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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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柱香的时间过后，莲泊便有些坐不住。偷偷望向对面的萧和，他此刻正凝神望向窗外，连夸燥的雏凤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出声。
他突然转过脸，漆黑的眸子不见往日轻佻的神色，定定的看着她。
“丑丫头”
莲泊有些不平，她眉清目淡脸上唯一抹色彩便是眉心的一点朱砂，虽说跟他的桃花相比起来是平凡了些，但好歹也得了个清凛之名，何来丑字一说？
莲泊小嘴一撅，赌气道：“还不是有人生得都比姑娘家还好看，奴婢这般姿色便入不了主子的眼。”
“怎会，莲卿向来深得我心。”萧和薄唇微抿，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是平时的萧和，不是看着她苦大仇深的那个，是那个时常嘴角一抹笑意，世事入不了他的眼的那个萧和。
莲泊虽是气，倒也安了一颗心。
“主子谬赞了，莲儿还小。”说罢讪笑着起身委到他腿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他的衣角。
萧和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小丫头，天知道她怎生把头折腾成如此。抬手欲将那根煞风景的毛笔取下，莲泊察觉到慌忙躲开了。
“插根笔，什么样子？”撩起一缕垂下的青丝。
“主子，此乃奴婢娘亲遗物……不曾离身！主子若嫌弃奴婢质陋，便赐奴婢个痛快吧！”说罢背过身，涓然若泣。
“莲卿孝顺如斯，吾怎舍得予汝痛快？”萧和含笑叹气。
这厢雏凤琢磨着，这萧和虽说万年一张淡定的笑脸，却是任谁也近不了身，偏偏肯和着莲泊玩这主子奴婢的把戏，想来定是有意收了她，跟着他日子听上去似乎也不错。
莲泊那除了吃食只装着睡觉的脑袋想必对这男女之事也不甚熟悉，回头定要给她恶补一番，也方便日后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雏凤跟这儿打着卖女儿的如意算盘，莲泊那边和萧和也渐入无人之境，马车猛然一顿，雏凤脚下一滑，便被甩出了车门，倾刻，已跌入一个略显单薄的温暖怀抱。
正是梅琵。
莲泊和萧和也都停下来，她掀开帘子往外瞅，入目便是-----清俊少年一手环住娇小少女的腰肢，一手将少女的裸足举过腰身，少女头微微后仰，眼神里满是惊慌，可少女的惊和少年的吓此刻在他人眼里看去却是如此的-----含情脉脉。
莲泊吧嗒一声落了帘子拍了拍萧和的肩膀道：“一摔钟情，莫看莫看，少儿不宜”转身欲窝回软榻，岂料偏偏踩在自家的衣摆上，一个趔趄，便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鼻子生疼，着实撞酸了。
萧和看着她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便要起身，长臂一伸，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不作声，大手缓缓的轻抚她的背，让她头靠在自己胸口，仿佛早已练习过千万次般顺手。
倘若莲泊这时有抬起头，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便也不会错过他眼底那浓浓的化不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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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四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略显拥挤的行人和走街串巷的小贩一派和乐融融，傲雪的寒梅盛放，为满城一片的银装素裹凭填一缕幽香。
竟是临近年关，这是莲泊所不熟悉的凡世。
马车在一处酒家前停下，众人下车。
莲泊仰头望着迎头那块石木牌匾，似是何人用内力刻下的字，略微有些潦草，但烟雨楼三个字依旧清晰可辨。
淡淡烟雨淡淡愁，淡淡明月上西楼。
莲泊片刻晃神之后便不再看向那里，缓缓走了进去。
当忘且忘，原来也并非易事。
当初她到苍籍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索性化作一棵银丹，试图将所有的一切随这残破的身躯一并掩埋在块土地。
那些不能面对，无力承担，更是不愿相信的，那些关于风烟和紫语的昭昭日月，蔼蔼星辰，都将随她长眠于黄土。
闭眼之前她对自己设下禁锢，毁了神识。
有朝一日，若得以再次醒来，她再也不要做那凡人向往的神仙。
之后便是草长莺飞，日换星移。
镜月湖畔，万年树下，不知不觉已多了一棵不起眼的银丹草。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都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曾放下所有，只因放不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枚小小的少年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肉呼呼的小手抚上她久未舒展的枝叶，含笑看着她，目光明亮。
之后少年便日日来到这镜月湖畔，摸摸她，摇摇她，有时还对着她说话，期待的望着她似乎很希望她回答他一般。她很想失笑，可是她只是一颗银丹草，笑不出来。
万年树的枝桠越发的茂盛，转眼已是少年郎来后的第5个春秋。
有一天他有些兴奋的跑来，时间比平日略微早了些。
短短五年，少年便已略显出卓然的身姿。他眉眼生的甚是好看，依稀可以在脑海描摹他长大之后的绝美容颜。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抚摸或者拍她的叶子，反倒抓上了她的茎枝，前后摇晃，“小薄小薄快快长，长大了我娶你。”语调欢快伴着期许，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叶子上，有些痒，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那次之后莲泊知晓了，原来她可以有名字，她叫小薄。
那次之后，莲泊却再也没有见过给她这个名字的少年。
一晃十几个春秋，记忆在时间的河流里开出不起眼的小花，不消间竟也构成如此曼妙庞大的精致。
在幻化成人形的十年之后，她将自己的薄改成了泊，漂泊的泊。
不记前尘，无需牵挂。
只是心底的某个角落隐约还有些期许。
在那段平静的日子里，是不是也有人，跟自己一样，记得那么些零星的年少誓言。
20年的朝夕相伴都可以一朝否定，何况又只是5年？
世间本是冰冷，又何须在意那一丝温暖？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那时的莲泊笑在嘴角，暗暗告诫自己莫再痴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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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莲泊去寻白苏，见到的便是她卧在软榻上小昧。
莲泊便也爬了上去，将头往她腰上拱了一拱，甚软，无怪人都说巴蛇无骨，定是有它的道理。莲泊一手摸着自己生硬的腰板一边琢磨着。
白苏扒开眼睛看着无耻的枕在自己纤腰上的莲泊，知她定是有事才把撒娇从“头”做起，也任由她胡闹着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肚子饿了”又拱了一拱。
“这些事寻梅琵去。”
“听说夜市里尽是好吃的。”
“庄主呢”
“定是背着我们出去潇洒了，收拾好之后便没捞着见。”小嘴一撅，可以挂个油瓶。
“那可怎生是好呀，银子除了他便只有那火鸡有。”
火鸡是莲泊几个给乔非羽那厮起的花名，因着次莲泊跟雏凤打赌猜测乔非羽的原身，于是她放了火烧他之后躲在暗中盯着，没一会儿便见一只身上挂着零星破布的“鸡”从火堆里呼扇着跑出来。
莲泊顿时悟了，原来他的真身竟是只禽兽！无怪平日里尽做些有如禽兽之事，如今有如似乎可以去掉了。
再后来乔非羽再见莲泊便没予过她好脸色，莲泊也不觉委屈，只当是自己得知他最大“秘密”的友情照顾，无视那在明显不过的敌意。
奈何冷空气她并不欢喜，于是开始看到他便径自绕路走，岂料乔非羽见莲泊这般迂回的行径倒更是变本加厉，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怨毒冰冷，甚至让人觉得若不是顾及萧和，他便把她拆得连雏凤都装不上。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莲泊说的大义凛然，大有你让我死，我便是制造困难也要把自己弄死的意味。
“……”白苏甚是无奈，起身把腰上的重物丢在榻上，微微张口，吐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入手即便大了些，还分了层，白苏翻开第1层随手抓了把便往莲泊怀里一揣。
竟是几锭银子，还掺着几块碎金子。
莲泊心道，难怪上次怎生翻它不到，没想竟是随身携带。
绕了一大圈方把在萧和门外徘徊的雏凤抓个正着，莲泊说与她上街之事，一拍即合，三只手勾手准备下楼。
“哀家听说这人间的胭脂水粉，尚可。”
“跟姐姐去看看新衣服！”
“刚我都打听好了，出门往东有个卖糖人的……”
三个人异口同声，于是决定老规矩---抓阄。
雏凤和莲泊依旧老样子输给了白苏，雏凤埋头思考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莲泊心里却是偷笑，她知晓白苏的小伎俩，却不说破。
天下之大，来而又往，若都是定要去的地方，先去哪儿又有何分别？
然而她不晓得这一去，竟让一切偏离了预先的轨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5 回 烟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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