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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眼,路边的花草都晒的蔫蔫的,连沿海公路都被晒的发烫,散发出一阵沥青味。一位穿着背心戴着墨镜的帅哥开着皮卡呼啸而过,一脚急刹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听海民宿门前。

      “二火,我等半天了,你接谁去了噶。”
      “就前两天网上那个三句话成交的神仙租客。”杨炏扯下墨镜不耐烦的往副驾一扔,冲着背吉他那胖子使了个眼神。“浩子,上车,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搭把手。”
      “人呢?”浩子拉开副驾门,左看右看连只苍蝇都没见着。“你不是连人带行李给扔后箱了吧。”
      “对,人剁了,扔后箱了。”杨炏下车一手撑着车侧栏,充分发挥了大长腿的优势,一个抬腿就跳上了后箱,不爽的对着几大包行李踢了一脚。“我靠,这位神仙是把他家承重墙寄来了吗?这么重。”
      浩子看他这副吃瘪的样子,憋着笑不厚道的调侃着。“行啊,杨总,您现在的业务已经扩展到物流运输业了,商业版图扩大的够快的。您看您现在名下的产业,房地产,娱乐产业,旅游业,种植业,运输业,各行各业各不相干,还全让您给干上了。您简直就是行走的五边形战士。”

      “你再贫我抽你噶。”杨炏恨不得猛踹空气出了这口闷气,他一边说着,一脚把一大件缠满胶带的包裹踹下车,“没办法,淡季了房子难租出去,我就跟人天花乱坠一顿吹嘘,说什么环境采光一等一的好,快递外卖还能送到家门口,那大神就直接把行李寄过来了。可咱这儿快递只管送到镇上,刚打电话喊我过去拉。呸,我简直是自作自受。”
      浩子不情愿的放下他的宝贝吉他,端详着他那五根又肥又短的手指,“二火,你不地道呀,我这双纤纤玉手是用来练琴的,你让我来给你卸货。”
      “呵呵。”杨炏假笑着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不偏不倚的又扔下一个包裹,正中浩子胸口。“接着,搬到三楼半那间。”
      “三楼半?那间也就我落魄的时候你收留我住过几个月,从来没租出去过。人来我们这儿是度假的又不是体验生活的,你别把人忽悠来了,人看一眼扭头就走。”
      “管他呢,那大神就一个要求,叫我拍个视频证明坐在房间里能看到海,视频都是实拍我又没做假,定金也是他自己要交的,反正不住我也不退。”

      杨炏把车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全给卸了下来,一边吐槽着一边往楼上扛。“再说了别人过来旅居最多带两个行李箱,这位大神倒好,把家里承重墙都给寄过来了,我还没收他搬家费呢。”
      两人来回七八趟才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包裹给扛上了三楼半的阁楼,浩子本来就胖走两步就喘,跟别提爬楼了。刚搬完他就往露台地上一坐大喘着气,猛灌冰汽水。
      “哎别说,这小阁楼虽然破了点,不过风景确实好。可那间房连独卫都没有,万年租不出去,那人缺心眼吧非住这间。”浩子看着海问。
      杨炏也往地上一坐,擦了擦汗,仰起头任由炙热的阳光加深他的肤色。“那祖宗也没问啊,我干嘛要说。”“神仙”、“大神”、“祖宗”,一会功夫,那位素未谋面的租客就喜提了三个外号了。
      浩子拧了拧眉,小声说:“二火,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得了吧,我再地道几天咱那酒吧就真黄了。酒吧的开支全指望着民宿的房租呢。”杨炏眯着眼,手枕着胳膊往地上一躺,任由凉爽咸湿的海风带走燥热,突然他垂死病中惊坐起,丧良心的问了句:“就凭这五星级海景,你说要不我再多收他几百块?”
      “杨总,你不愧是能当上总的人,你这心是真黑呀。”浩子摇了摇头,没救了,他这位患难兄弟可真是表里如一的黑。
      “黑你个头,我也是不得已嘎。酒吧要是真倒闭了,咱俩就得背着吉他脖子上挂个二维码去叫花街卖艺去了。”杨炏说完颓废的往地上一躺。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忽感有些凉意。杨炏又垂死病中惊坐起,“浩子,几点了?快起来,营业了。”
      “嗨哟,又没顾客,早点晚点开门都没区别。别又跟昨天一样,一对一辅导……”浩子没说完就被杨炏拉着跑下楼,往摩托车上一撂,给油就走。
      不过正如浩子所说,杨总经营的这家民谣酒吧确实生意不好,唱歌的人比听歌的人多是常有的事。甚至有的时候全店只剩下浩子跟杨炏两人在尴尬对唱。
      这家酒吧之所以能开三年,全靠杨总孜孜不倦的往里砸钱。民宿的收入和酒吧支出的房租水电酒水基本持平,浩子的工资还得靠杨总平时打打零工当当地陪卖卖水果去凑。
      总之,商业大鳄杨总的经营策略和资金周转模式很是与众不同。

      酒吧开在古城游客最多最热闹的酒吧一条街,也是这片儿房租最贵的地方。招牌是用一块古朴沧桑带着裂痕的木板做的,由杨总亲自操刀篆刻出“听客”两个毛毛虫体大字,为了显得更国际化,一旁又刻上了谐音英文名“Tinkle”。
      杨总最初的设计理念纯属是因为定制发光字广告牌太贵想省钱,于是就去老宅捡了块长桌板,刻了字描了边又装了两个射灯照着店名。在这条霓虹闪烁的酒吧街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甚至有些许寒酸。
      不过各花入各眼,两年前有位独具慧眼的美术教授带着大学生出来采风,在一众灯红酒绿音响震的耳朵嗡嗡响的酒吧里,独独挑中了这家。
      教授看了一眼破旧的门和有故事感的牌匾就觉得这家店主肯定是搞艺术的,进门后更是对听客割裂式的装潢赞不绝口。
      舞台背景墙挂满了各色非遗甲马和老照片,一旁角落里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老式留声机、黑白彩电、欧式烛台、甚至还有非洲手鼓。卡座铺着别具民族特色的蜡染桌布,还放着各式各样的扎染玩偶。吧台上排放着六只大小不一呲牙咧嘴的瓦猫,姑且充当个招财猫。
      总之这个装修风格不像个酒吧,就像走进一家非遗民俗旧物展览馆,再通俗点说就是个杂物间。
      好吧,装修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是家民谣酒吧,是个听歌的地方,要靠歌声征服顾客。歌手一号浩子,他那雄浑厚重又嘹亮的嗓音,再加上他的独门绝技呼麦,一开口就仿佛把人带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不同于浩子那杀猪般撕心裂肺的唱腔,歌手二号杨炏是另一种风格,他的嗓音偏低沉柔和,喃喃道来的温柔唱腔更是勾起年过半百的教授那些逝去的青春回忆,把这位教授感动的无以言表,恨不得泪洒当场。
      清澈的大学生们听着民谣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器一物,有的边听边做笔记,甚至还有的大学生掏出画本当场画速写的。临走时还送了杨炏一幅画,寥寥数笔画出他坐在音响上弹唱的侧影,十分生动。
      杨炏不仅把这幅画裱了起来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还逢人就夸耀一番。这也是支撑着他继续开这家店的动力,就算是为了极少数喜欢这家店的人,再难杨炏都要把这家店开下去。哪怕物价飞涨房租比之前翻了两倍,哪怕入不敷出,哪怕一对一辅导也在所不惜。
      就像现在这样,台下只有一位听众在默默的喝着啤酒,大概是个热爱自由独自旅行的背包客。杨炏主动活跃氛围,漏出两颗虎牙,弯着眼睛自以为笑的很和善的和这位独苗套近乎。“这位朋友,你有没有想听的歌,随便点。”
      背包客抬头看了看这位身高一米九的黑皮歌手,又看了看他健硕的肱二头肌,还有他脸上那痞痞的表情和威胁的眼神。这……这究竟是歌手还是打手啊?
      吓得背包客边摇头边说:“都行,哥,你唱什么我听什么,真的都行!”
      “嗯,好吧。”打手交涉失败,挑了几首抒情的民谣唱了起来。

      杨炏和浩子一人一小时轮流着唱,努力维持着歌手比听客多的和谐场面。

      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这和谐的场面,杨炏拿着手机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斯文的声音,问他听海民宿怎么走,这人正是那位人没到行李先到的神仙租客。
      “这样,你从海边大路往前走,路口大树下有家小超市,从小超市这条岔路往里走进去,大概走个三百米就到听海民宿了。家门口壁照写着清白传家,和别家都不一样,很好找的。”杨炏自认为十分精确的指了路,刚挂了电话没多久,那位大神又打了电话过来。
      “你好,我现在到眠海民宿了,请问听海怎么走。”
      “我不跟你说过了,海边有颗树,树旁边有个超市,就那条巷子……实在不行你搜下导航,听海民宿。”
      电话那头的人一通抱怨,“我搜过了,周围一堆什么眠海、宿海、临海、望海各种海民宿,名字都差不多,就是找不到听海民宿。”
      “行吧,怪我名字起的太大众化了。你在原地等着吧,我这就回去,带你过去。”杨炏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个大少爷。”
      今晚的顾客预估是一只手就能数完的,横竖是没什么进账,还是先搞定租金吧。

      “浩子,你撑到下班吧,我有事先回去了。”杨炏撂下一句话,穿上皮衣转身就走。
      “别呀,我自己啊?二火你别走,我怕我尴尬。”浩子哀怨的看着杨炏潇洒离去的背影。
      是的,如他所愿,这下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对一辅导了,打手二号对着独苗微微一笑,边弹唱边祈祷他快点走,好结束这令人尴尬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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