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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坠 ...

  •   第十七章
      “凝华!你不再见我了吗?凝华!”熟悉的声音传来,手中的杯子猝然落地。
      门被撞开,最先进来的却是她,依旧的绝世容颜,却满是焦急疲惫。
      “姐姐。”我微笑着轻唤,然后,再无知觉。
      她的泪,滴落在我的颊上,是冰凉的绝望。
      “姐姐。”我伸手去触她的容颜,却望见她鬓前的丝丝雪白。这不半年,她所受的苦,不亚于我吧?酸楚弥漫,泪轻轻滑落。
      “怎么这么傻,你可知,为你,我……”
      “对不起,姐姐,你定为我受尽了委屈,而我却……可是,我却也是逼不得已……”我若死于此,她所承受的便再无意义。
      “别说了,玄默都告诉我了。”
      “那么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除却一死,还能如何?
      “凝华,听我一次,这孩子,非死不可。”
      “姐姐!”我不敢相信,姐姐她竟让我妥协。
      “我宁可死。”
      “你是可以一死了之,可你想过莫语吗?他为你,已是病得不轻。你已是隐的皇后,若死去,他能够不知吗?他又该如何呢?还有我呢?我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千里兼程赶来隐国,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吗?还有母亲呢?你该知道了吧,她是怎样含恨而死的。你可以一死了之,可以吗?”
      第一次,姐姐如此严厉的呵斥我。我呆住,脑中一片混乱。
      “凝华,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走得没有痛楚。往后,你是皇后,我们依然有机会对付隐王,她若是死了,莫语便是唯一的皇族。如此,你们才有生机。”
      “姐姐见过他了?”
      “淡泊如玉,澄净似湖,确实世所罕见。”
      “你可知,他是‘天喙’,第三个预言一出,就会死去。”
      “什么?难道那个传说是真?”
      “恩,为此,他差点被隐王毒哑。”
      “只要他不将第三个预言说出来,便不会死。”
      “天喙的命运无可改变。所以,我必须把他的骨血生下来。我能为他做的,就只有些了。”
      “华……”她环住我,熟悉的气息让我渐渐安心,身心已是累极,意识渐渐恍惚。

      正半梦半醒之间,门忽然被踢开,我坐起,却见隐王匆匆而来,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凄厉。
      “跟我来!”她低喝着,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直往门外走。
      “王!凝华她身体尚未复原。”姐姐跟在后面,却是焦急。
      “你不去吗?见你朝思暮想的人。”隐王望定我,双眸晶莹闪亮。
      “语!他怎么了?”我的心狂跳起来,不祥之感从未有过的强烈,我挣开隐王的手,向林苑奔去。
      他躺在床上,照例跪了一地的御医使女,情形仿佛是初冬时,他中蛊卧床不起。
      “语,你怎么样?”我扑向床边,只见他脸色青白,双眸深陷,鼻翼微张,竭力呼吸着,额前是细密的汗。
      “凝华,你来了……”他声音微弱,唇边绽出煦阳般的微笑。
      “语,你别说话。”我连忙捉住他的腕。毒已深入五脏六腑。
      “姐姐!姐姐……”我回望,却见姐姐只呆立在一旁,神色悲凉。
      “姐姐,求你救他……”还有希望吧,姐姐传承了父亲的医术啊。
      “凝华,凝华……”他拉住我的腕,“没有用,你知道的。”
      望着他的眸,我仿佛不能呼吸。
      “为何?”我强压住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为这句“为何”。
      “我本命似蜉蝣,得你全心相待,相伴一季的冬,已是不浅的福分。我毕生……毕生竭力逃脱‘天喙’的命,现在离去,又得见你一面……已……是无憾。”
      他的面容渐模糊,我擦去泪,竭力将他的容颜刻在心底。
      “最后的预言是什么?”隐王走近,凝望着他的眸,却滴下泪来。分明亦是心碎,却依然问着预言。
      “你们……走开,我只告诉凝华。”
      “你……”隐王低喝着,深望了我一眼,终是走了开去。
      “华……”他低唤着,我颤抖着靠近。
      “好好的,切莫辜负了我的苦心。”握住我的手徒然松开,暗红色血从他的唇边滑落,我知道,他离开了。
      “预言是什么?”隐王捉住我的腕,厉声问着。
      “哈哈……”我笑着,笑出泪来。
      “王,凝华是唯一知道预言的人,你要逼死她吗?一如逼死你的弟弟!”我听见姐姐的声音中尽是焦虑。
      “王,你觉得悲哀吗?心是否如撕裂般的痛?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临终之时,却只能问他所谓的预言。连道歉的话,也无法出口。哼,这就是你的人生,多么不幸。莫语死了,却有我全心的爱。你呢,这样活着,除了权力之外一无所有,连自幼相依为命的弟弟都带着对你的恨死去。哈哈……”
      “住口!”她喝着,然后是清脆的声响,腕间的巨痛让我眼前发黑,只能强自支撑。
      “杀了我啊?怎么?还是下不了手吗?”
      “凝华!”
      姐姐,对不起,你让我如何继续?我望向姐姐,却只间一片的漆黑。
      小腹剧烈的疼痛,让我从一个黑暗跌入另一个黑暗。
      “凝华!醒醒……醒醒啊,凝华……”
      我听见姐姐的呼唤,手心的刺痛是她在为我施针吧。可是我只想睡去。
      “凝华你听着,你若这样放弃,那么我也放弃了。带着你腹中的骨肉去追寻他的父亲吗?你可甘心?”
      “切莫辜负了我的苦心。”语的话回旋在耳边。我若就此放弃,语怕是不会原谅我吧。他以他一命换得我们母女的平安。怎可以让他毫无意义的离去。
      “姐姐……”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声音却只沙哑低微。

      夏,铺天盖地而来。多么残忍的季节,到处的绿盛红残。我只躲在屋中,不能忍受一丝阳光。
      姐姐轻摇着蒲扇,目光中尽是哀戚。
      “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可想好孩子的名字?”
      我依旧不答,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只茫然望着前方,似乎,前方就是答案。
      “凝华,我知道,看着所爱的人死去,心也会跟着死去。只是,你怎可以忘记,他的生命,已在你身体里延续。”
      在我的身体里延续。我微笑,实在是一种不高明的自欺欺人。
      “我很无能,不是吗?也将是个无能的母亲吧?他若是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就好了。”
      “他的死,不是你的错。为何要如此责怪自己?在那种情形下,能做的,你都已做了。对,他倘若不知道你有了孩子,便不会死去。只是,你为何会以为,你与孩子死去,留他在人世便是仁慈?凝华,你可曾想过,离开的那个却是幸福的,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毫无顾忌的死去,并非是一种不幸吧。而留下的,却要承受更多的思念、责任和磨难。”
      “那么我该如何?我又能如何呢?”
      “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生下这孩子,然后,尽快让他成为隐的王。”姐姐握紧我的手,双眸中尽是坚定。
      “你姐姐说得不错”,玄默不知何时进了来,“现在,隐王无法杀他,因为他是目前惟一的王位继承人。可是,隐国臣民,怎会容许这样的孩子继承大统?等隐王诞下麟儿,必不会留你父中骨肉。”
      “她可以吗?”我以为,她决不肯委身于任何男人。
      “是,她只喜女色。只是真到了事关全局,万不得已的时候,无论她愿不愿,都必须做了吧。”姐姐脸色凝重。
      “她现在尚无行动,只不过因为莫语的死,扰乱了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怕也是真的伤了神,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弟弟。不过,她毕竟是隐王,不够狠决是绝无可能爬到这一步。一旦她理清思路,这孩子也命在旦夕。”玄默轻按我的肩,语气森严。
      “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不错,机会只在这一时,不是胜,就是死。”姐姐轻掷了蒲扇,眉宇间如凝了霜寒。

      “看来恢复得不错,”她含着笑立在初夏的光束里,我微微眩晕,勉强站定身形。姐姐与玄默俱不在楼内。
      “哼,不过尔尔。再深刻的感情,不过过眼云烟。如今的你,怕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吧。”
      她句句含讽,我却已无丝毫感觉,如果说一开始,我尚对她存几分怜惜,如今,除了恨,已再无其它。
      “怎么?不为你们伟大的爱情辩驳几句吗?如此隐忍,可不像你。”她轻抬我下颌,目光中的戏谑一如往常。
      “王,还未想好如何处置我吗?到今日,还是不忍杀我?既然任何情感不过云烟,我的死,对王来说,不过是坐观云散而已。何以如此为难?”我冷冷站起,转过身,躲开夺目的夏阳,让面容藏在阴影处。
      “你……”她的面色顿时灰白,我知道我又踩到了她的痛处。
      “你忘了吗?不杀你,只是为了让你更痛苦,让你生不如死。如今,旦国的皇后凝翠已在我手中,你觉得我会怎么样让你痛苦呢?”
      我忽然转身,姐姐,连姐姐她也要夺去吗?
      “放心,我暂不会杀她。她还要助我开疆拓土。你看着吧,绮不久之后将成为我囊中物。绮后,就是旦了。”
      “你也只有野心了,不是吗?”
      我冷笑着径自走开,已无法忍受再与她同处一室。她,已再无美好,剩余的不过野心、欲望与不止的执着。
      “怎么?还是喜欢孤独吗?那好,你就一个人待着吧。”
      从那天起,姐姐与玄默都了无踪影,倒不担心他们的安慰,隐王只要还有征天下的野心,就必不会杀他们,我只暗悔怎么又逞口舌之快,如今见不到姐姐,又怎么对付隐王。
      如今的隐王,心中必然沉痛吧,而唯一能让她忘却了她的伤痛的惟有她的野心以及对我的恨。
      姐姐与玄默都落在她手中,她必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进军绮国,然后以姐姐和玄默逼离朱按兵不动。而以隐的力量对付小小的绮,必胜无疑。只是离朱,会甘心被人摆布吗?在姐姐的眼中,他该是谋略过人的吧。只是,关心则乱,他又怎能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如此死去。
      再没有时间摇摆,现在所牵扯的,不仅仅是我而已。只是事到如今,姐姐和玄默已完全帮不了我,而仅凭我自己,又怎么对付森冷若此的她?我望着苍凉的月,心已沉静似水。胜,或是死,命运已将我推向无可选择无可逃避的绝地。忽忆起莫语未说出的那句预言。什么是命运,谁又来左右命运?若成败早已注定,我又何苦再做无谓的努力。命运,从来只让你看见端倪,然后顺着那条看不见的线一步步走到尽头。我不觉笑了。心中忽闪一念,漫白,此时,煎熬着的还有她吧。以她的性情,必不至让绮成为隐王的盘中餐。只要等待就可以了,我,是她唯一可以合作的伙伴,她与我一样,已再无其它选择。

      那一夜,夏雨如泼,我静坐在窗边,看凌厉的光束穿透苍穹,什么是永久,在自然面前,我们都渺小如蜉蝣吧。是非成败,转眼成空。人的生与死,不过如浮云聚散吧。只是,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执着着悲喜,用尽所有力量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我冷笑着,舌尖却尝到了咸涩。莫语,这些,你怕早已看透了吧,看透了无常造化,看透了人生不过过眼烟云。若不是如此,你怎会有如此清透的眼神。只是我,沉浮于红尘,只以为你的恬静是寂寞,你的冷清是孤独,生生拉你下去,死死逼你不放。我怎会不知,你心如明镜,波澜不惊,只是,为着自己的爱恨,却让你死在红尘的泥泞中。若是未曾遇到我,现在的你,一定在林苑过着宁静的日子,以天地为邻,与鸟兽为朋。
      “不,不是这样的。”我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诉说,温润如玉。我回首,望见他的样子影影绰绰。
      “语……”我轻唤着,生怕多一点的声响便予了他灰飞烟灭。
      “你知道,不是这样。你可知,那日在林苑见你飞舞如落在树间的精灵,便明白了,你是上天赐于我的礼物。以前的我,虽是清冷恬淡,却是残缺的,不知道爱的绚丽,思念的旎丽。是你,让我的世界不再是冷冷清清的黑白灰。所以,不要再责怪自己,也别在执着于腹中的骨肉,逃离这里,然后,走我未走完的路,过我未曾过过的日子。”
      “你让我放弃吗?放弃我们的孩子?”我惊异的望着他,他微笑依旧,眉宇间是如水的温柔。
      “凝华……”他轻唤着,身形渐模糊。
      “语,别走……莫语!”我伸手挽留,却不过虚空。
      “不再执着腹中的骨肉。”只是,如何能放手?莫语,你让我如何放?
      “我们的九幕夫人真是用情至深哪。”闲凉的语气,不用望,便知道只能是漫白。
      我收拾情绪,现在,游戏真正开始。
      “七幕夫人着实有兴致,如此雨夜,竟想起来探故人。”
      “不过来谢谢你,为了我们这些后宫中见不得光的女儿争了个名分。”她冷笑着,眼中竟似有哀怨。刹那间,我明了了萦绕在我心中的迷,漫白爱她,故,如何也不愿下蛊于她。她对我的敌意,源自女人最本能的嫉妒。这分了然让我心惊不已,她既爱她,又怎肯与我合作诛她?
      “何必拐弯抹角?你来,不过为绮谋求出路。”我碎步轻摇,忽明忽暗的灯火让我的影子如同暗夜里的幽灵。
      她神色一滞,轻抿着薄唇,不舍吗?亦或是决心未定。
      “不错,没有我,你对付不了她。”
      “哦?你……何以要杀她,又怎杀得了她?”我故做惊讶,纵是悬心,也必不能让她看出分毫。
      “你分明知道的!”她难得地愠怒,颊上染上绯色,在摇曳的灯火中犹显娇媚。
      我但笑不语,又怎能不知。如今,玄默与姐姐均落于她之手,只要她以他们之中随便一人为质,离朱就不敢轻举妄动,彼时,隐国大军入绮,就如入无人之境。而她,取绮之心昭昭,又怎会错过这天赐的良机。
      “条件。”
      我尽量让语气清闲,这时,越在乎,越不利。
      “第一,把持朝政后,与绮结盟,并定下永世不犯之约;第二,助我成为绮国国主;第三,不杀她。”
      我心中一凌,一种怪异爬上心头。
      “怎么?不答应?”
      见我神色不定,漫白确是急了。
      “那你又如何助我呢?”
      “以蛊术控制她的心智,彼时,她必言听计从。”她明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与狠绝,绮,在她心中,比爱重要吧。
      “若是如此,你又何须找我?”
      “这种蛊,只有你能施,而且,只有你能控制。”
      “哦?”我扬了扬眉,并不怀疑她的话,因为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是决不肯让隐王如此落在我手中。只是,我无法确定,隐王中蛊之后,会如她所说任由我摆布。
      “怎么?不信?”她看出了我的犹疑。
      “你若是我,你信吗?”
      “哼,几日不见,果是益发长进了。”她冷笑着击了击掌。
      门外传来脚步声,沉稳却毫无变化。冷冷的黑影越门而入,射在地上显得分外狰狞。
      “焚,进来。”她轻道,却见一年轻武将昂首而入,轮廓分明,鼻若悬胆,剑眉入鬓,身形瘦削却难掩英气,只有一双眸,黯然失神,却含隐隐幽光,诡异却全不似神智清醒之人。
      “你道我便是可以自由进出之身吗?这些日子,能时常来看你,可多亏了他呢。”漫白笑着,手指轻划过那人的颊,“他是负责守卫与软禁我的禁军统领,年纪轻轻便已是正四品,本是前途无量却偏偏爱上我。便只能成为我的傀儡。焚,刺自己的左肋。”
      漫白声音刚止,鲜血就已染红我的锦袍,只见那人面不改色,将长剑深插入自己的身躯。我心中一阵瑟缩。那人爱她吧,却只得如此下场。难道我也必须用如此卑鄙的伎俩来对付隐王吗?
      “怎么?可以信了吧。只要你将这和了自己的血抹于唇上,然后让她吻你的唇,不出一刻,她就会如焚一样。”她递过一颗紫红色的丸,满室萦香,却是极为幽然诡异。
      我并不去接,心中翻涌如潮。难道真要与漫白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冷笑着,终是走到了这一步。不是早有觉悟,何以竟如此犹豫?
      “哼?犹豫了吗?难道你要放弃你腹中的骨肉?”
      我一笑,接过那丸,道:
      “不过在想,你不让我杀她,那往后要如何处置她?”
      “不用你担心,我自会带她离开。”
      “哦?”心中的疑惑渐渐扩大。
      “是,你只要照我说得去做,其余的,我会处置。”她神色渐凝重,我微微颔首,此时,纵是与虎谋皮,也非做不可了。

      日复一日的等待,让时光漫长得近乎凝滞。我无事可做,只能一遍一遍的想象,某日,她该如何亲吻我艳丽的唇。
      那一日,她再次推开我幽暗的大门,那绛红色的蛊,已在我袖中藏了四十三天。
      “一个人,竟也活得不错。”她的唇边依然是讥诮的笑容,我亦报她一笑,却是冰冷如霜。我知道,她再不会信我的柔顺,而机会,只有一次。
      “怎么?不担心你姐姐吗?”
      “你还要拿她来牵制离朱,怎舍杀她。”
      “哦?旦与隐,相隔万里,我纵是杀了她,离朱也不见得会知道。”
      “哼,你没必要冒这个险。”她又怎不知,离朱可能一时不察,但不可能一世不知。你,不会让隐面对盛怒下的离朱。而且,姐姐现在是旦的皇后,彼时离朱若要兴兵,名正言顺。
      “不错,心思细密,早已不再是海边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了。”她抬起我的颜,我望见她的眸中闪过错落的失意。
      “拜王所赐,凝华真是感激不尽呢。”
      “纵使不杀凝翠,我还可以折磨她。你说是不是?”她并不放弃激起我的恨。我猜,她最不能忍受的不是我的恨,而是,我的无视。
      “那便是我们姐妹命运多劫了。”我轻拨开她的手,再不会轻易动怒,“一直忘了问王一句,莫语最后说的预言,王可还有兴趣知道?”莫语,你用最后的预言来换我不死,我却用它来夺去你姐姐的神志。
      “你要告诉我?”她紧紧盯着我,似要把我看穿。以她的狡黠,又怎嗅不出阴谋的味道。只是,即便是陷阱,她也会迫不及待一脚踏上去吧。
      “今日子夜,在天瞬殿,我等你。”
      “你算准我会去?”
      “圣心难测,我怎么敢算。只不过,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把这秘密带入坟墓。”

      再没有一个夜晚,比天瞬殿的子夜更浓稠。我站在天瞬像前,看昏黄的宫灯下,天瞬那莫测的颜,下垂的眼睑似乎厌倦了所谓的一切,微翘的嘴角可是在嘲弄世人的沉浮?传说中,她是天喙族的祖先,可以预知世界上任何变迁。她该是痛楚的吧,所有事,皆如皮影般重复。脚步声清晰而沉定,我微笑,她终是来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为何约我来这里。”她似乎不如以往的沉着,如此急切想知道答案,似乎不是她的风格。
      “没什么,我只是想在天瞬面前说出那预言罢了。”
      “预言是什么?”
      “这么着急吗?这预言难道一定会成真?”
      “当然。”
      “哦?我只知道,他第一句预言是‘九鹤呖天,隐归女晗’,不过时日已久,说不定是附会之词。”
      “我只问你预言是什么?”她逼近了一步,眼中有明显的急迫。
      “若是预言必然成真,我倒是不敢说了。”我轻笑着,尽量挑动她的怒意。
      “你要我来这里,不过儿戏吗?”她冷沉了颜,语气中饱含威胁。
      “莫语告诉我,预言必须让被预言者听到,方算循了天命。我选这里,不过想让天瞬知道,我已代莫语偿了天命而已。”
      “你说吧,我不会杀你。”她面色稍缓,额前却已落了冷汗。面对所谓的天命,谁能轻松。
      “他最后对我说‘天瞬泣血,失爱破国’。”我凑近她耳边,语气中尽是甜腻。
      她大惊,猛然退后,眸中充斥着混乱不安。
      “天瞬泣血,失爱破国。”她低喃着,忽然抬头,神色聚变。我缓缓回首,一如我所预料,天瞬像洁白的面庞上,竟流出一缕血红。要这像在该流血时流血,对于漫白来说,该不是难事吧,也亏得她造得如此真切。
      “对于预言,我一直不敢全信,今日始知不得不信。”我看着失措的隐王,心中浮起一阵快意。
      “什么预言?什么失爱,什么破国,都是骗人的把戏,不是吗?”第一次,见她的情绪彻底失控,望着她泛红的双目,心中掠过一丝惧意。只是怎么样,都要继续了吧,早已没有推路。我迎向前去。
      “人总是这样吧,对于有利的,但信不疑;对于不利的,就至死不信了。”
      “哦?你道这预言是真的?失爱破国?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她双目微阂,脸上是让人心悸的痛苦与疯狂。
      在罗裳被她的狂怒撕碎后,我终于尝到了她凉如秋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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