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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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日本，已经有了些许夏日的燥热。
少男少女驻足留步在小小的公园里，彼此凝视，宛若时光就此画上了休止符，不远处偶然传来的孩子们的嬉笑声是此时最好的背景音。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尴尬，少女身边的男孩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望向少女的眼眸里有着些许的怯弱和讨好。
苏阑静静地看着仁王，一言不发。
那天的事，她想过了，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责任。是她的心先失去了平静，不二的话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发泄的出口，说实话，也许那天他们四人都是她的迁怒对象罢了。
垂下目光，在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躲了几天，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是再狡猾的狐狸怎么斗得过好的猎手呢？
“那么，仁王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说些什么呢？”
仁王审视着眼前的少女，和那天相比，似乎又憔悴了不少，眼底的黑眼圈愈加浓重。
听了少女的话，仁王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
“我只是来把这些送给你而已。”
苏阑诧异地接过，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心底略略泛起波澜——是她为了“挑战杯”写的程序底稿。那天太冲动，忘记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不是不懊悔的，她也清楚如果不巧流传出去的话……这可都是她的心血呀！本已是无望了，没想到眼前的人却记得替她好好收起来。
“……谢谢～”真诚地道谢，无关其他。
又是一阵沉默。
仁王弘树有些受不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随找了个借口跑去和同龄人一起玩耍了，徒留下少男少女相顾无言。
有些受不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仁王轻咳了几声，然后试探地出声：
“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那边坐一会？”
苏阑颔首同意，两人一起走向公园内供游人休息的长椅。
“最近很忙么？”仁王挑起了话题。
“……还行吧。不用想‘挑战杯’的事着实轻松了不少。”苏阑淡淡出声，毫不避讳地将话引到致使两人尴尬的罪魁祸首。
“就这么放弃了？”
“不然呢？”苏阑挑眉看向身边的男生。
仁王轻笑了一下，向后靠去，黄玉色的眼眸略略眯起：“不会觉得可惜吗？你这么有能力！”
“说不可惜是假的～”苏阑耸了耸肩，遗憾地说，“不过也来不及了不是吗？这周末就截止了。”
“苏。”仁王突然认真地看向苏阑，习惯了他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陡然见到他严肃的表情，苏阑有些不适应，不禁也收敛了放松的心态。
“你是怎么认识端木明美的？”
轰——！！！
端木明美这四个字仿佛一颗巨型炸弹，苏阑的脸刷得变得雪白，随意搁在膝盖上的手略略握紧，指节略略泛白。
“你问这个做什么？”一如既往淡漠的语气，却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浓浓戒备。
“……”仁王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渺，似乎想起了什么，温柔在他俊秀的面容上一闪而过。
“我是她的男朋友。”对上苏阑错愕的眼神，仁王笑得有些自嘲，“曾经。”
听到非常意外的回答，苏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仔细地打量着仁王的神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咬了咬下唇，苏阑缓缓开口：
“端木，是高一的第二个学期转来的。当时，我是班长。”
本想就此结束，苏阑却敏感地发觉仁王看向自己眼眸里哀求的意味，心一软，又继续说道：
“我记得当时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很聪明，但也很冷傲。我和她会认识，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那是一个很活泼很开朗的女孩子，就像是火焰一样能温暖人心，照亮前方的阴霾。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端木彻底闹僵了。她和我喜欢的学长走到了一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找各种各样的名目来挑衅我。顾及到我们以前的友情，还有……出于愧疚，只要是她说的，我都会去做，结果她从来没有讨到过好，我们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激化了。”
知道苏阑隐瞒了一些东西，仁王也体贴地没有深究，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倾听，黄玉色的眼眸里流转着什么，谁也道不清。
“仁王，你和端木……”苏阑欲言又止。
“嘛～一个很童话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右手的手背盖住双眼，仁王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透着一种魅惑。
“说起来，我对她应该是属于一见钟情吧～可惜那时她都不甩我，偏偏我的性子又见不得人不待见自己，所以就对她恶作剧。后来有一天对她告白了，然后她也接受了。本来感情还不错的，不过初三的时候她突然失踪了，学校、家，我去了很多地方找，都没有找到，等到她好不容易出现了，却告诉我她会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她的虚荣心。”
看不清仁王此刻的表情，苏阑却读得懂他此刻唇边勾起的弧度，因为曾经无数次，她也有过一样的表情，那是对自己的嘲讽。
“苏，你知道吗？”仁王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她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她变了很多！以前的她很开朗，虽然也会耍性子，但从来不会刻意地讽刺别人，更不会像那天那样说话……”
没有说下去，仁王的心里浮现着悔恨与懊恼——每个人都说他是最不在意男女关系的人，因为他对什么都不在意，游戏人生。其实，他只是没有找到那个想要守护的人而已。曾经他以为找到了，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呢？是他的错吗？还是命运的捉弄？
苏阑将手覆在仁王的左手上，无言的安慰着眼前这个脆弱的人。在感慨他们的悲剧何其相似的同时，苏阑也在思考仁王的话，前后性格的巨大变化么……
“仁王，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原谅端木吗？”
“不。”仁王放下遮住眼睛的手，黄玉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苏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也许应该告诉你，毕竟那个人你曾经在乎过。”
仁王轻轻地点上苏阑的额头，微笑：
“苏，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还是笑着的时候比较好看～”
苏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黄玉色的眼眸给了她无限的暖意，这个笑容，这个语气，像极了记忆力的秀美，那个给了自己勇气和力量的女孩子。
这是一个可以放在心底的朋友。
是的，朋友！
“对了，苏，周六上午8点来看我的比赛吧～”
“……不要。”
“为什么呀？是怕迷上我吗？”
“想得美咧！就你呀？自恋！”
“啊咧啊咧，苏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真是好伤心呀好伤心哟～～～”
少男少女的烦扰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就是小纷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周六的清晨，少了工作日的快节奏，早起的人们并不多，只有那些精力旺盛的少年们才会兴奋地聚集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今天的比赛。
虽说没有明着答应，苏阑还是准时出现在了网球场边，对着球场上发现了自己的几人挥了挥手，随意地找了位置坐下。
东大今天的对手是庆应义塾大学，不意外的，苏阑看到了荻原秀一和端木明美的身影，刻意地忽略掉端木挑衅的目光，苏阑安静地看着场上的比赛——
苏阑对网球了解得不多，初中的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学习上，高中是女子学校，网球队很弱，因而苏阑只是略微有些网球比赛的知识。不过这不妨碍苏阑看得兴致盎然，原因很简单，看美人打球本就是件很舒服的事了，加上场上一个个绝招乱飞的，时不时身边那群激动的观众还会议论两句。
鉴于对手是东大历年来的强敌，四位学长也不敢托大，虽然为了保留实力没有都下场。不得不说，正是这样的谨慎，比赛呈现出胶着的状态，几乎每一场比赛都激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耗时也越来越长。
苏阑看着天上的太阳，有些后悔没有带把伞出门。好吧，虽然她是不在意晒黑不晒黑的问题，可是一直被太阳晒也很难受呀～就在她纠结于要不要找个树荫躲躲的时候，一把折叠伞递到了她的面前。
苏阑看向身侧，是不二周助。
“太阳大，别晒伤了。”
说完，也不待苏阑开口，不二将伞塞进苏阑的手中，然后离开了。
苏阑看了看手中的伞，小小地犹豫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随撑开了阳伞，有些意外地发现居然是几米画风的伞面。这种伞周围好多女孩子都在用，虽然不二很纤弱，气质也很温和，但苏阑并不认为他会用这样一把伞，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已经回到了队员身边的少年。
单打一的比赛开始了，对方下场的果然是荻原秀一，而东京大学则是幸村精市。
苏阑离得较远，只看到两人在网前友好地交流了几句，注意到幸村冷冷地无视了荻原伸出的手。
比赛很精彩，幸村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得保留，直接采取了最残忍的打法——灭五感，剥夺了荻原的触觉、听觉和视觉。
苏阑看着场上的荻原，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他的水平不止如此，怎么今天打得如此糟糕？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
“苏阑。”就在苏阑疑惑的同时，端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事？”苏阑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场上的少年身上。不是第一次见到幸村打球，确实第一次看到全力以赴的他，优美如教科书般的姿势，奔跑时飞扬的秀发，挥洒的汗水，蓝紫色眼眸里闪耀的自信，唇边隐隐浮现的微笑，只是在一旁看着，苏阑也不得不说，这个男子天生就是适合网球的，他是球场的王者！
端木静静地看着苏阑，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静默了一会，端木突然转身离去，场上，比较画上了句号——
7:5，东大获胜。
苏阑看着远处的少年们欢呼雀跃，对上仁王看过来的目光，苏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得到对方同样一个笑容后，苏阑注意到了向自己走来的荻原秀一。
“荻原学长。”苏阑已经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了，那天的那番话以后，似乎把她对他所有复杂的纠结都一并带走了。再一次见到他，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坦然……也许，她是真的放下了吧。
“……恭喜。”荻原很安静地注视了一会苏阑，伸出手，礼貌地说道。
“谢谢。”苏阑点点头，却没有去握住那只手，“学长，我的朋友在喊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目送着苏阑走向那群少年，荻原秀一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
端木明美走到他的身边，并肩而立，看着远处那个少女渐渐地融进开怀笑着的少年中……
比赛结束后，苏阑和不二告别了其他人，一起在路边慢慢地走着，不二体贴地为苏阑撑起伞，遮蔽阳光，一路无言。
“去神奈川吧。”少女突然开口，见少年有些微愣，随即补充，“我想去看海。”
“好。”少年点头应允。
神奈川的海边。
白天的海和傍晚比，有了另一种味道。少了夕阳的晕染，海水是湛蓝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苏阑站在礁石上，望着海天交接的远处，感受着海风习习。不二在一旁陪伴着，一言不发。
“我不是怪你。”苏阑打破了沉默，“我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不同的背景会造就不同的人。可以贫穷，可以卑贱，可以低微，但灵魂是平等的。从小到大，事无大小，只要是我参与了，我都是在为我自己努力。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会伸出手，可是我一直坚信，没有人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高人一等地去怜悯同情那些弱者，是最愚蠢的做法。”
“对不起……”
“不二，你相信吗？”苏阑看着海面上自由飞翔的鸟，微微眯起眼，伸出手似要抓住那轮太阳。
“将来，我会建造出一个只属于我的王国！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再小瞧我，他们只会记得有一个叫苏阑的女孩，君临天下！”
不二看着苏阑，虽然这番话有些自大，却让他觉得那很真实。
突然，不二轻轻从背后抱住苏阑，呢喃着说出那句纠结了他几日几夜的话：
“苏，我喜欢你。”
回到家，没有搭理由美子姐姐和裕太的询问，不二径直回了房，猛地把自己砸进柔软的床中——
他中了毒，那个名为苏阑的毒。
苏阑，一个很简单的名字，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子。
她不漂亮，不是校花，不是系花，甚至比不上身边常常出现的那些女生。可是，她的身影却无比清晰地刻入了他的脑中心底，闭上眼，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
她很聪明，月考，期中考，每次放榜的时候，她的名字总是高高地挂在榜首。即使是站在光芒四射的鬼才四人众身旁，她的才华也无法掩盖，如果不是几位学长刻意为她遮挡，东京赛区选拔赛结束后她就会被记者彻底挖到台前。
她有着这个年龄女孩子该有的活泼，会狡诈地微笑戏弄人，每次看到她和辻佑明学长等人的争吵，都会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的微笑仿佛是一道光，驱除开萦绕心头多日的阴霾，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那个拥挤的公车上，只是看不惯色狼的猥琐才出的手，她却坚决地跟他下车一起去了警察局。她的眼底有着他熟悉的坚强。拉着她奔跑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她的手被自己握在掌心，放开的那一刹那才觉得原来自己竟有些不舍。
再一次见到她，她穿着白裙，踩着高跟鞋，素雅的打扮，却拿着包狠狠地打着抢包的贼，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因为生气而泛着红晕的脸颊，有着异样的魅力。吃着冰的她毫不做作，只是看着她，心就会不自觉柔软下来，她似流水，无声无息地从他心底流过，留下蜿蜿蜒蜒的一道印记，湿湿润润的。
礼堂里的她孤傲地站立在一旁，无声地注视着台上跳舞的前辈，眼底流转着自信，明明是昏暗的礼堂，却被她眼中的神采照耀得如白昼般闪亮。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走到她的身边，他是如此贪恋她的身影，是如此渴望可以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以为她一直都是自信的，以为这样一个女孩应该和自己一样从小生活在万众瞩目之下，享受着众人敬仰的目光，也背负着众人期盼的压力。可直到她见到那对男女他才明白，她依旧是那个平凡的女孩子，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会难过会悲伤。神使鬼差的，他跟在了她的身后，然后看着她罔顾自己而差点葬身车下，他突然觉得害怕，他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这样的一个女生永远闭上眼的情景。气极了的他拉着她去了神奈川的海边，那个他每次心烦意乱都会来的地方，沐浴在夕阳下，他打醒了她。看着躺在床上哭晕过去的她，后怕一阵阵从心底涌起，他无法想象究竟是多大的伤痛才会让这样骄傲的她失态至此。听了她的叙述，看着她讲述这些时脸上浮现的凄凉，他只想紧紧地抱住她，想要安慰她，让她快乐起来。
许是太在乎了，明知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还是伤害了她，那些话数次在他梦里重复，找寻不到她的身影，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她却选择逃离，他的心仿佛当初裕太离去时那般疼痛。
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她又出现在了球场边，看着她笑着和仁王打招呼，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非常不舒服，心很疼。他知道，他对她从一开始的有兴趣，发展到了他喜欢她……第一次，心不在焉地看着场中的比赛，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场边的她。注意到她因为阳光而苦恼，迟疑了又迟疑，才从包中拿出那柄伞，记得当初自己带着这把伞回家的时候，姐姐那打趣的眼神，不禁微微红了脸。走到她身边将伞递给她，怕她拒绝，飞快地逃离开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
又是神奈川的海边，她告诉他她最痛恨的是他人的施舍。是的，她是那么骄傲，那么的有才华，怎么会去接受任何施舍，那是对她的侮辱和玷污！他动了动嘴，突然发觉他会的词汇实在是太少了，唯一能说出口的只有那句“对不起”。
她神采飞扬地告诉他，她会创造一个属于她的王国。他相信她会的。
那一瞬间，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他不想错过她，他想陪伴在她的身边，用他的一生来守护这个骄傲又脆弱的女孩——苏阑。
可是……
“对不起。”
苏阑轻轻挣脱开不二的手，留下三个字，离开了。
不二惯常勾起的嘴角再也无法保持，除了海浪的声音，此刻他的世界寂静无声。
被拒绝了……呢～
Ｔｏ ｂｅ ｃｏｎｔｉｕｎｅ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