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终局 ...
-
“从这里下？”赶来的陈袖等人环顾四周，没有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室找到可以突破的点。
钱无绣微扬下颌示意：“喏，看到那个水管了吗？这应该是卫生间的位置。”
严寻昼蹲在一旁，从随身装备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盘状装置。他定好位置，将其吸附在地面，启动。很快，够人通过大小的圆形切割线完成，严寻昼抓着圆盘上方把手缓缓往外提，手臂肌肉随着用力绷紧，青色血管在黑暗中显现。
圆盘吸的很牢，切开的那块地板被稳稳当当提出来。陈袖探头去看：“联盟有这好东西啊，我都没听我姐提过。”
李苏木咧嘴打趣：“你姐光杆司令一个，后勤组早都不归她管了，这好东西估计她还没有呢。”
“咳，”陈旧提醒李苏木一声，朝陈袖笑笑：“可惜我们正在用文坚白送来的好东西替联盟长对付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送来这么趁手的工具。”
陈袖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不介意：“我知道苏木哥是开玩笑，没事儿。哦对，我闻到了血的味道，不是动物的血，是人，而且不是一个人的，浓度……有点奇怪，说不上来。”
这都能闻出来？钱无绣有些惊讶，瞥他一眼。
陈袖看着周围几个人皱着鼻子闻闻闻的样子很无语：“喂，你们闻不到是正常的。原来我姐没告诉你们我狗鼻子好用啊……等等，难道刚刚一路上你们都觉得我是我姐塞进来拖后腿的？！”
没给他时间悲伤，严寻昼轻笑了一声：“你再喊大声点，我们就可以把下面的人一个个引上来然后杀掉了。”
陈袖闭紧嘴巴，朝钱无绣身后缩了缩。
钱无绣引开话题：“李苏木，你视力好，来看看那些容器里都装的是什么。”
白色、不大、一个一个的被挤塞在罐子里，通过传送带移动。
李苏木费劲的辨别：“看的清倒是看的清……但这东西我咋……”
“是眼球吗？”严寻昼打断他。
他猛的扭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见周围四个人都盯着他等一个回答，缓缓点头。
这么多的罐子里，全是眼球。
怪不得文坚白要尤柘帮他抓那么多人，怪不得白虹窟的那幅画雕塑没有眼球，怪不得会扯些什么献出生命得到生命。
钱无绣深吸一口气：“那大概就是文坚白需要从人类眼球上提取出什么东西作为他的药的原料。”
“我明白了，”陈袖突然插嘴：“刚刚我说闻起来很奇怪，其实是因为这些眼球取下来的时间很短，气味还很新鲜浓郁，但他们做了清洗和密封，导致味道很淡，让我一时搞不清楚。”
严寻昼和钱无绣对视一眼：“现取就意味着底下可能还有活人。”
不管是还没来得及取眼球的还是已经取了还没死的。
严寻昼把几个人包里的装备迅速取出，重新分配：“钱无绣，你带着陈旧去销毁药剂。我，李苏木，陈袖去吸引注意力，给你们打掩护。”
“那活着的人呢？”陈袖急忙问。
严寻昼准备从洞口跃下是动作一顿，深深地看他一眼：“救人不在任务目标范围内，更何况那些活人对我们的行动来说就是定时炸弹，如果有意外，那就杀了。”
陈袖说不出话。
眼见着严寻昼已经下去，钱无绣紧跟其后，临走前握着陈袖的手臂：“你要记得，我们，包括你姐，到底是什么人。”
陈袖眨了眨眼，就看见钱无绣干脆利落地消失在眼前。
这就是姐自始至终不松口让他进联盟的原因吗？陈袖沉默着也跳下去。
*
两个白大褂推开厕所，解开腰带正要方便，左边那个忽然看见前方的白瓷砖似乎有影子闪过，还没等转身，只听两声闷响，他们就失去了意识。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把人拖进隔间，钱无绣和陈旧进去扒衣服换装。
严寻昼和剩下两个人进了另外的隔间，上锁后，陈袖拿出光屏笔记本敲敲打打，不一会调出了监控室的画面。
一共20个房间，83个摄像头。
能根据这些画面找到正确出入口路线吗？严寻昼眼神询问李苏木。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打了几个手势：一会想办法找出口，给那两个指路。
不一会，门被轻敲两下，是钱无绣的暗号，意思是他们一切就绪。
门被推开，钱无绣透过护目镜看见严寻昼从里面走出来。
对方似乎是看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想笑，眼角肌肉稍有松动，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伸到一半的手被对方制止，停留的五指很用力地握住他，短短一瞬。
然后留给他一个黑色的背影。
目送后面二人跟着严寻昼离开，钱无绣从白色大褂口袋中掏出通讯贴入耳内。
陈旧给躺着的两人打了一针，确认没有呼吸后反锁隔间，利落翻墙出来，对着钱无绣略一点头。
两个人自然的走出厕所，钱无绣听着耳边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响起有节奏的敲击。
右拐。
钱无绣毫不迟疑，在岔路口转向，离开了那个流水制作中心。
眼前的路要狭窄的多，两侧隔几米有个单向玻璃，无法窥见房间里的情况。
直走。左拐。停。
钱无绣站定，两人面前是一扇门。
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是要敲门吗？通讯没有下一步指示。
陈旧正要开口，下一秒耳边传来脚步声。就在旁边那个拐弯之后，有人来了。
钱无绣显然也听见了，他们不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会露馅。
脚步越来越近，钱无绣喉咙发紧，面对正前方纯白色的门，咬牙握上把手。
几乎同时，门把手下拧，从里面打开。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看见他们愣了一下：“你们来的还挺快，货刚准备好。”
他推出两个推车：“麻烦把这个送到仓库。”
拐弯后走出来的白大褂拿着仪器，路过时看了一眼他们，没有任何停留。
钱无绣握上把手调整推车的方向。
通讯的敲击再次出现，前方右拐。
两个人面色如常的开始运输工作。其实面不面色如常别人也发现不了，护目镜和口罩把人捂的严严实实，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走廊尽头是货梯，两个人推车进去，发现只有向下的按键。
这一车都是试管，里面的不明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晶蓝，看上去倒是很像联盟夜晚的光带。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外面的灯光毫无预兆变红，警报刺激耳膜。
钱无绣和陈旧对视一眼，开始了。
电梯下行，很快再次打开，这里还是一片寂静，没有受到上层的影响，两个人推着车一路深入，来到仓库。
感应灯照亮了门前这片区域，他们暴露在灯光下，看见深处整齐排列的货架还未被试剂占据，一切都还来得及。
“按顺序放好。”一位穿着不同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第六排货架处回头吩咐。
他……
通讯器适时响起严寻昼的声音：“他是负责人，你们那层有单独的出口，虹膜识别系统，挟持他可以出去。”
在负责人的注视下，钱无绣关上仓库的门，推车朝里走去。
对方回头，继续记录货架上的试剂数据。
下一刻，整个仓库陷入黑暗，他猛然抬头，搞不清状况：“怎么了？”
四周静悄悄，无人应答。
“停电了吗？还是你们不小心碰到开关了？说——”
话音戛然而止。
负责人腹部遭受的重击让他蜷缩下去，痛苦的闷哼被掐断在喉咙里。钱无绣下手极有分寸，既让他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又不至于昏厥。陈旧默契地上前，用准备好的束缚带将负责人的双手反剪捆死
“出口在哪？”钱无绣拔出藏着的匕首抵住负责人的动脉。
负责人喘着粗气，颤抖着指向仓库深处：“最……最里面，那扇灰色的门……”
通讯器里，严寻昼的声音夹杂着激烈的交火背景音传来：“警报触发了全面封锁，我们暂时下不去，你们先走。”
“带路。”钱无绣低喝一声，押着负责人向深处去。陈旧紧随其后，顺便为每一个放有试剂的货架贴上提前准备的微型炸弹。
灰色的金属门静静矗立在仓库尽头，旁边是一个闪烁着微光的扫描器。负责人被推到扫描器前，他艰难地睁开因疼痛而眯起的眼睛，让扫描器的红光掠过自己的瞳孔。
“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灰色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上延伸的狭窄通道。
钱无绣眼神示意陈旧先进去，然后一刀扎入负责人脖颈，连人带刀踹回仓库：“走！”
陈旧按下引爆按钮，两人顺着通道极速撤离，将噼里啪啦的声响和浓烟抛在背后。
“我说你这炸弹怎么还会冒烟？！”钱无绣喘气间隙问。
“里面加了料，”陈旧大声道，“可以保证那些液体没法再用。”
与此同时，陈袖和李苏木蹲在实验台后观察情况：“这要怎么出去，路都被堵死了？”
子弹“叮叮当当”地敲击着他们藏身的高台，杂音几乎盖住两人的声音。严寻昼藏在另一侧，在躲过头顶砸落的灯光后冲他们喊：“继续炸——”
两个人瞬间会意，三秒过后同时站起抛出微型炸弹——只不过是两个方向，陈袖和李苏木冲着对方火力最猛的地方扔了出去，而严寻昼对准了早就看好的那块天花板。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耀眼的橙红色火球猛然膨胀，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无数玻璃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碎裂，碎块、管道、扭曲的金属断肢也应声砸落。
大量的灰尘和碎屑弥漫开来，暂时遮蔽了武装人员的视线。
三人借着掩体躲过大部分伤害，此时火力终于弱下来，严寻昼踩着一地废墟冲向被硬生生捅开的天花板，借着仪器残骸和钢筋跳了上去：“跑！”
*
“我去，动静不小啊。”
陈冕掌控着直升机的方向，听见耳麦里传来的嗓音，回头看了一眼：“你不是一向喜欢这样？”
旁边的人正在戴手套：“可别这么说，就好像我爱打打杀杀似的。”
“准备开舱门了，”陈冕提醒，“而且是你自己说的，比起玩那些弯弯绕绕，你甘愿一炮下去解决所有。”
对方哑然。
“好了，注意安全。”
这次他倒是咧开嘴：“没事，死在这儿就用骨灰给你做钻石。”
“别，我不要。”对于这种无聊的玩笑陈冕一向嫌弃得很快。
他漫不经心追问：“如果做成戒指，你会戴吗？”
像是察觉到什么，这次陈冕语气淡了下了：“不会。”
沉默一秒，又追加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男人无所谓的笑笑，摘下了耳麦，直升机的轰鸣瞬间淹没一切。
软梯早已垂下，他在下去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没有耳麦，陈冕听不见声音，但依旧通过口型辨认出了那几个字。
能成为你的刀，我的荣幸。
*
管理中枢楼在之前的爆炸中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混合尘土的刺鼻气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文坚白站在一块相对完整的空地上，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与周围的狼藉格格不入：“严队长，年纪轻轻的，肝火怎么这么旺呢？”
严寻昼没什么兴趣和疯子多话，在对方瞄准前一跃翻滚到铁管后。
子弹飞射溅起刺眼火花。
“能坐在联盟会议室里的人果真没一个正常的。”方才激烈的奔跑让陈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颤颤巍巍对着严寻昼比了个大拇指，“我现在是服了他了。”
文坚白看上去一把年纪，以为就算没骨质疏松也快耳聋眼花了，结果每次动作都迅捷而精准，子弹尽找一些刁钻角度，逼得他们不得不在工厂里持续变换位置和对方兜圈子，但持续的火力压制让他们难以找到有效的突破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哪有那么多物资支撑着耗下去。
严寻昼抹掉眼角伤口渗下的血：“你们两个，去对付他手下那群废物，我先拖一会他。”
如果三个都在一起，迟早会被对方的人包抄，还不如分开等陈冕的人到。
“靠。”李苏木没忍住低声骂到，“你自己坚持住啊。”
说着陈袖一个烟雾弹短暂扰乱敌人的阵型和视线，三人抓住机会瞬间奔向两个方向。
“你说你，”文坚白的声音阴魂不散，“把我这里都搞成什么样子了。不过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
一柄寒刃闪着冷光划破烟雾，贴着文坚白的耳垂闷声扎入后方木板。
“你还有脸提我父亲。”
他惊讶一瞬，缓缓笑起来：“怎么不跑了？”
严寻昼半跪在十米开外的一截断裂的管道后，急促地喘息着。他的黑色制服几乎没一块好地儿了，左肩胛骨处的衣物裂口甚至露出下方的肌肉。他用未受伤的右手撑地，缓缓站起，眼神冰凉：“我父亲的眼睛，也是你们拿走的？”
“不，”文坚白极快地否认，“不是我们，是我。”
“在他还没断气的时候，我亲手挖的。”
“咔嚓！”严寻昼扣动扳机——子弹耗尽了。他毫不犹豫地扔掉空枪，拔出匕首，寻找近身搏杀的机会。但文坚白已经察觉，脸上露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冷笑，从容不迫地从掩体后走出，枪口稳稳指向严寻昼藏身的位置：“你居然没有发怒，严寻昼，看来这几年联盟把你培养的很好啊，可惜了，你和你弟弟今天恐怕——”
电光火石间，文坚白左侧那堆废弃料相突然炸开，还没等他在冲击后站稳，钱无绣如同猎豹般从一堆废弃料箱后冲出，瞬间打乱了他的节奏。
文坚白被迫闪避，调转枪口时，严寻昼猛地扑出，让那发子弹偏离轨道，擦着钱无绣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他已经近身，一记狠辣的肘击砸向文坚白持枪的手腕。文坚白吃痛，手枪脱手飞出，但他反应更快，另一只手格开严寻昼的匕首，顺势一记膝撞顶向严寻昼腹部。严寻昼闷哼一声，重重撞在旁边的金属箱上，一时眩晕感让他难以起身，后背火辣辣的疼。
“恐怕什么。”钱无绣挡在严寻昼身前，淡淡地看着文坚白。
方才的扫射虽然被那老东西躲过了要害，但还是挨了几下枪子。此时三个人都挂了彩赤手空拳，局面难得僵持。
紧随其后的陈旧迅速冲到严寻昼和钱无绣附近，利用掩体躲避流弹，给他俩一人塞了一颗药丸：“吞下去！”
“撑住，我去支援一下那边。”陈旧低喝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远方的焰火处。
文坚白没有了耐心，随手抓起地上一截断裂的、带着锋利尖头的钢筋朝钱无绣刺去。钱无绣侧身险险避开，扎起的低马尾随动作飞甩出一条弧，钢筋擦着他的白褂划过，他眼神一冷，不退反进，左手毫不拖泥带水扣住文坚白持钢筋的手腕，右手握着的□□顺势向上发力，直切对方腕脉。
动作固然灵巧，对方的力道实在太过可怖，轻易将手腕挣脱，避开匕首锋芒，用手肘狠狠撞向钱无绣的肋部，钱无绣吃痛，手上一松，文坚白趁机反手抡起钢筋横扫，逼退想要上前夹击的严寻昼。
严寻昼矮身躲过呼啸的钢筋，脚步一错，已掠到文坚白侧翼，手中利刃带着一道寒光，直刺其腰眼。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匕首与钢筋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噪音，溅起几点火星。
这么能打？！吃药了吧！
严寻昼和钱无绣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
文坚白不顾冒血的伤口，仍旧在笑：“怎么，现在知道担心陈冕那个女人会不会来了？这里是杀手联盟，别总是对盟友抱有太大期待，你们现在做的早就足够她从我手里抢回联盟了，她人来不来，对结果没什么影响，无非就是你们能不能活着，和我能不能死而已。”
“我今天跑了她也会再办法追杀我，但她真的想要你们活着吗？”
“所以啊，严队长，大家都受伤了，为什么非要拼死杀我呢？”
严寻昼冷眼看着他。
“别瞪了，我知道你想为你父亲报仇，但是……”文坚白眼神示意，“你弟弟还在这里呢，为了一个死人，真的要赌这么大，把活着的弟弟也搭进来吗？”
他循循善诱：“我知道的，严寻昼。我了解你的稳妥，不会做出那么不成熟的选择。”
“不，”钱无绣打断他，“你不可能了解他。”
“啊，小朋友这么说的话，看来是没得谈了。”
*
三个人背靠背看着逐渐逼近的敌人，人数悬殊，即使李苏木枪打得再准，也逐渐落了下风。
“这下怎么办？”李苏木喘着气问陈旧。
还没等他问的人说话，陈袖突然大喊：“有声音！”
“什么？”
正当他们抬头时，天空中由远及近传来了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数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如同幽灵般从低空掠过，打头的直升机还垂着软梯，上面似乎站了个男人……还在挥手？
“我靠……那谁啊？”李苏木视力太好，但此刻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在接近地面时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高大的箱体上，而后朝着文坚白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紧接着，后面的几架直升机从舱门探出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对着下方敌人聚集区域射击。狂暴的弹雨瞬间将局势逆转，陈袖三个狂奔着和那群人拉开距离：“是我姐来了，但刚刚那下去的人谁啊？！”
李苏木拽着陈旧一边跑一边大吼，差点甩出眼泪：“那他妈的是赵晃！赵晃啊！”
赵晃？！
陈旧恍惚中朝那一边望去。
队长……？
*
严寻昼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每一次格挡文坚白的攻击都让他眼前发黑。文坚白虽然同样带伤，但在他那新药药效下疯狂的劲头只增不减。
“你的骨头和严送山一样硬，但还能撑多久？”文坚白嘶哑地笑着，一记势大力沉的竖劈逼得严寻昼踉跄后退，脚跟绊到了什么，身形顿时失控，向后仰倒。
文坚白没有放过这个破绽，合身扑上，双膝如同重锤般朝着严寻昼的胸口狠狠跪压下去——
这一下要是压实，必死无疑。
严寻昼瞳孔猛缩，竭力想要翻滚至一旁，但失血过多的身体慢了半拍，只能勉强躲开，下一秒又被文坚白掐住脖颈。
“哥！”钱无绣不顾被血汗湿透粘在脸侧，几乎有些扎眼的发丝，用最快速度冲向二人。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一道黑影势如破竹，从文坚白侧后方的废墟阴影中暴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文坚白扣下扳机！
被躲过了。文坚白反手把严寻昼挡在自己与赵晃中间，看清来人是谁后气极反笑：“你不是死了吗？！”
就在这时，一把匕首从侧面角度刁钻地直透向前，狠狠扎穿了他的动脉。
“噗——！”
利器入肉的闷响令人头皮发麻。
文坚白动作瞬间僵滞，在惊愕与痛苦间费力去看——钱无绣的半边脸都喷溅上了滚烫的血。
几乎在钱无绣得手的同一时刻，原本看似失去反抗能力的严寻昼右腿猛地向上狠狠蹬踹在文坚白失去防护的下颚。
他沉重的身躯晃了晃，然后“砰”地一声，重重砸倒在严寻昼身旁的尘埃里，再无声息。
劫后余生，钱无绣松开了握着刀的手，看也未看结果，喘气瘫坐在严寻昼身旁，仰头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队长，沉默半晌，勾起嘴角：“可以啊赵队，不仅起死回生，还力挽狂澜。”
严寻昼听这古怪的语调笑出声，替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配合道：“你看，忙了一个月，刚占上队长的名头，他就回来了。”
赵晃哎哎哎几声，走过来踹了一脚严寻昼的鞋：“虽然能听见你这种人开一次玩笑不容易，但也别当面编排我啊，你俩那阴阳怪气的劲儿也真是，一毛一样！绝了。”
一大一小笑而不语，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唉行行行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们感情，不该玩假死这一套，不该让大家担心，不该抢你的队长……”他边拖着长长的腔调一字一句调侃，边伸手把两人从地上拽起来。
“什么叫抢我队长？”钱无绣无语打断，“本来就是你的，你回来了自然还是你的。”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我这次来专门刮了胡子，刚刚出现的时候帅不帅？别摇头肯定帅，我过来的时候李苏木眼睛都要看直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的人？”钱无绣问到。
“我？”赵晃笑了，“我这么爱岗敬业，当然是始终忠于我的上司呗。”
“鬼话。”
三个人到时，陈冕的人已经在收拾残局了，看见他们，陈冕掐掉烟走过来：“受伤严重吗？我带了医生，先给你们处理一下。后续是事情都有我来收尾，不用再担心了。”
“不严重，”严寻昼说完这三个字接受到旁边冰凉的视线，改口到：“无绣帮我处理就好。”
“随你。”陈冕扭头让那些人把医药箱给钱无绣。
*
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点的角落坐下，钱无绣打开药箱低头翻找。
“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止血就行。”严寻昼垂眸看着那人乖巧的发顶，“我想喝口水。”
钱无绣闻言扭开刚刚一起拿来的矿泉水，递到严寻昼嘴边。
严寻昼伸手要接，被钱无绣拍了一下：“就这样喝。”
“要喂我啊？”严寻昼勾勾唇角，就着钱无绣的手咽了一口水。
冰凉的液体缓解了嗓子的灼烧，他舔了舔嘴唇：“你前面说，把队长还给赵晃？”
“嗯。”钱无绣以为他不喝了，重新扣上瓶盖，“我也没那么想当队长。”
“那想做什么？”
钱无绣梨涡弯弯，扯上严寻昼的衣角，仰头在他眼角伤口处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想去找你。”
看对方半晌没说话，钱无绣嘴角逐渐压平：“严寻昼，不要这会又告诉我，你不收队员吧。”
严寻昼这才回神似的点头：“收。收。可以再喝一口吗？”
“嗯？哦。”钱无绣又把水递到他唇边。
严寻昼含了一口，突然抬手掐着钱无绣的脸颊吻了上去，钱无绣被这一出搞得猝不及防，只能被迫吞咽掉那渡过来的水。待严寻昼终于松开，他呛咳几声：“你干什么？！”
严寻昼觉得好笑，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回答：“这样才叫喂，以后一起出任务机会那么多，想提前教教你。”
没等钱无绣回答，远处就传来呼喊声：“那边的别亲啦——准备出发——回去再亲——”
“……”钱无绣觉得有些丢脸，拍拍严寻昼大腿，“走了，回家。”
太阳横过海面，浪潮翻涌不绝，琴海路二十七号从此湮灭。
或许也会迎来真正的重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终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