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不成魔》满地梨花雪

13、第十二章

　　信号弹，只有在遭遇紧急情况的时候才用。凯尔的敌人不是恶柩与政府正规军吗？不，在凯尔眼里，恶柩和政府正规军都很好解决，值得兰斯浪费信号弹警示或求救的，只有那些怀着不良目的大范围捕杀恶柩的雇佣军和魔导师们。

　　因此凯尔看到信号弹，神经便紧绷了起来，他不是害怕兰斯和富安娜“招呼”不起这群人，而是——太麻烦！

　　这一路上已经遇到很多么麻烦事和麻烦人了，按照凯尔“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座右铭来说，遇上这些人意味着一连串的麻烦，不仅会消耗他的精力和时间，还会影响他的食欲。

　　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最近十几年有点儿能耐的魔导师都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长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危害国家、污染环境。果不其然，凯尔和伊恩赶到时正逢兰斯与对方一个面容黝黑，长着鹰钩鼻、鲶鱼嘴的魔导师叉腰对骂。这人乍一看不起眼，但仔细一看着实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他那一双倒吊鬼那般凸出的金鱼眼，一看就让人联想到阴沟里臭死掉的鱼。

　　富安娜看到伊恩来了，面露欣喜，盯住他的脸就不动了，洗眼睛，对凯尔摆摆手，“老大，你赶紧得被这些人处理了，我还想吃烧烤呢。”

　　凯尔无奈地横了她一眼，看到伊恩好奇地打量了外头一眼便青了脸转过身，眼角不自觉微翘，走过去拍了拍兰斯，示意他让开点。

　　“怎么，是哪里来的朋友？”凯尔神色慵懒地一挑眉，眼神却十分凌厉直接，瞬间营造出一个冒着寒气的气场来。

　　对方十几个人，除了领头的那个魔导师，都被凯尔这略带邪性的气势吓到了，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这个披着黑斗篷的魔导师。

　　“咳，我当是谁，原来是东部叛军的老大凯尔•卢西亚。奇怪了，这里好像不是东部叛军的地盘吧，还是说……你也想抓几个噬魂柩回家玩玩？”这人说话语速很快，语调阴阳怪气，听的凯尔直缩脖子。

　　凯尔一听，有门，那群噬魂柩就算跟他们没关系，也应该能找到点线索，便耐着性子多说了几句。几分钟，弄清楚这群人的来历，原来这个魔导师叫卡拉司，有人雇用他寻找一只噬魂柩，而且那只噬魂柩必须是双眼红色的，他们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收获，最近到了克兰奇特区，听到其他路径此处的雇佣军说附近的恶柩比较多，便过来试试运气。

　　“那你们就去抓呗，我们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凯尔心想，可以拍兰斯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到底抓噬魂柩有何企图。

　　“嘿嘿，本来是不想打扰你们的，可是……”卡拉司忽然露出门牙笑起来，惊得凯尔往后退了一步，扁了嘴，一个劲拍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刚才有个小家伙说你们知道哪里有噬魂柩，所以嘛，麻烦你们带个路咯。”

　　小家伙？凯尔眼皮抽了抽，“是不是骑着一头白狼，笑得很甜的？”

　　“没错，他后面还坐着个孩子，两个小家伙长得都挺嫩哪，啧啧……”一边说着，卡拉司一边舔了舔嘴唇，笑容更大了，露出的硕大门牙看起来既然阴森又滑稽。

　　看来这个蠢货肯定是在言语上调戏了伽罗和幸，伽罗忒贼，不想自己动手，就打定主意丢给我们来收拾他啊。凯尔嘴角一塌，故作茫然道：“哎呀，不瞒你说，我记性不好，这一路上收拾的垃圾太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红眼珠的噬魂柩。诶，兰斯，你记得不？”

　　兰斯精的跟狐狸似的，立刻笑着跟着打哈哈道：“唷，老大你都不记得，我哪里记得啊。我这脑瓜不好使啊，好像是遇到过一群噬魂柩，不过是不是都被我们烧了啊？”

　　“嗯嗯，很可能啊，不知道还没有剩的喔~”富安娜也上来凑热闹。

　　“不会吧？你们才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卡拉司将信将疑，他对凯尔有过耳闻，也看过政府下发到各个城市的通缉令，但并没有真的见识过这个传说中金瞳魔的能耐，早先估摸着他的名声搞不好只是东部叛军用来虚张声势的，如今听他们口气这么大，心里一惊，心说不会吧……他还能比魔导师厉害？

　　凯尔一皱眉，“我这人是天生的劳碌命，性子也不好，看到恶柩就想杀，跟你们这些个文明的捕杀者可不同。不过嘛……说来也奇怪，我当我杀柩时精神就会亢奋，说不定杀掉几个柩就又想起来些什么也不一定……”

　　“那简单啊！我可以引出附近五百米内的恶柩来，帮着你一块杀，直到你尽兴想起来你那些噬魂柩在哪为止，怎么样？”可见卡拉司是个性子急的，也不啰嗦，听到凯尔如此说，立刻就应了。
　　富安娜和兰斯撇开脸，使劲憋着笑。

　　“好好好，既然你这样爽快，那就麻烦你啦。”凯尔指着周围的沙丘，笑道：“随便动手，我是来者不拒，有多少恶柩杀多少。”

　　“哈哈！不愧是东部叛军的头头，有胆量，对我的味口！”卡拉司一甩斗篷，招呼众人到一边等着，他抖动抖动就从身上抖出一个乌黑的法杖，往沙地上一插，看样子是要布置魔法阵。
　　趁这个功夫，兰斯赶忙把凯尔拉到一边，捂嘴低声问道：“老大，你是是不是想借他的手，把这附近埋伏好等着袭击我们的恶柩都找出来？”

　　“聪明，如果数量不少，说明真是有恶柩一直跟着我们。不过恶柩是不会自己集结起来袭击人的，除非饿得受不了了才会出来捕食，我看，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有个不得了的人不但能够控制噬魂柩，还能控制普通的恶柩。”凯尔嗤笑一声，“与其防御，不如主动出击，看看那个暗地里想要对付我们的人如何应付。”

　　咬耳朵太久会引起卡拉司的注意，凯尔让兰斯和富安娜随机应变，便不再说话了。不用通知伽罗和幸，等他们发现四周的恶柩都往这里聚拢，自然会赶回来。凯尔把伊恩拉在了身后，也交代了一句话，伊恩点点头。

　　众人看着卡拉司脚下出现的紫红色魔法阵图，如影子一般渐渐发散开去，不消片刻，或远或近的沙丘上，都发生了变化，簌簌噗噗的声音顺着风声响起。

　　兰斯伸长脖子，原地转了一圈，嘴里数了起来：“一只，三只，七只……十一只，十五只，二十二只，三十只……四十一只……”

　　“他娘的，我悲催个叮咚呸的！”他啐了一口痰，因为数不过来了。

　　卡拉司和他身后的雇佣军看似十分镇定，但脸上的肌肉还是不自然地抽搐起来。他们也没想到会招出这么多恶柩来。

　　凯尔只扫视一眼，笑道：“保守估计，大约有三四百吧。卡拉司，不如我们来比赛，看哪一方杀的柩多好不好？如果你们杀的能比我们多，我等下不但带你们去找噬魂柩，还帮你们抓，怎么样啊。”

　　狐疑地瞟了瞟他们几个，卡拉司抿嘴笑，“好啊，那就来玩玩儿。”

　　话音落时，两人都一跃而起，各自选择一个方向杀了过去。兰斯和富安娜捕捉到了凯尔转身时那个戏谑的眼神，当下了然，蹭一下窜到了恶柩最多的那个方位。

　　刺啦刺啦，卡拉司挥舞着法杖，在被自己属下枪击成筛子的恶柩旁边跳来跳去，笑得得意洋洋。
　　咻咻咻咻，凯尔挥舞着风刀，姿态威武潇洒。

　　呲呲呲啦，兰斯和富安娜飞掷着明焰、烈焰、温焰、爆裂焰，举手抬举云淡风轻。
　　只是，这三人没有一个人是正经在杀柩的。

　　小心翼翼躲避着恶柩，伊恩摸了摸下巴，“噢，原来你们是在赶柩……这游戏不错，有看头……”

　　“你才知道啊。”凯尔一脚踢开背后的一只恶柩，抓起起他的腰，往旁边干净的沙地上一扔，“不是要你站远点吗？”

　　伊恩不满地爬起来，耸耸肩，“是你们的战线太长，我一直在躲呢。”

　　眼见着卡拉司背后的恶柩数量越来越多，凯尔对兰斯和富安娜招了招手。两个人三两下跳过来，乐不可支，“老大，等卡拉司发现被我们耍了，怕是已经累惨了。”

　　“嗯，魔导师能力强但体力消耗大，体力不行了，法杖就无能了。”凯尔歪着嘴笑。

　　“原来如此，到时你再假意去救他，我趁机使用读心术。”伊恩托着下巴想，心说凯尔变成坏人之后狡猾多了，真不厚道。不过反正是黑吃黑，自己还能长点见识，如果多了解到他现在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才行，今后杀他就不难了。嗯……伊恩若有所思，打定主意。

　　“这叫充分利用有效资源。”凯尔淡然说着，“留着你，也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嘛，我的殿下。”

　　意外的，伊恩这次没有恼怒，只磨着牙哼了声，“我很荣幸。”

　　兰斯和富安娜对视一眼，望天。

　　若说是单纯的猎杀恶柩的行动，这几个人的热情都是一般般，因为每天都要做的事，重复多了也就从刺激变得乏味，换句话说，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屠杀者也容易变得麻木。但说到捉弄人，他们的兴趣就大了，因为这种事逮着一桩是一桩，毕竟沙漠里人烟稀少啊，谁知道下个冤大头猴年马月才会出现。

　　几个人站得远远看着，直到卡拉司身上的紫红色光晕越来越淡，凯尔冲旁边一挑眉。
　　两团爆烈焰呼啸而去。

　　伊恩则踱着步子，仿若散步一般跟着凯尔走过去。

　　挂着寒气，几十个锋利的风刀从凯尔的手心中飞向满头大汗的卡拉司。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这位魔导师身边，凯尔笑呵呵扶起他，“哎呀，都怪我来迟了，您老没事吧？”

　　我很老吗？卡拉司很想用傲然的眼神表达否认与不满，但由于力气消耗殆尽，眼睛瞪大了，却没能提起气势。

　　“咳咳，不知道你们杀了多少恶柩啊？”卡拉司用法杖当拐棍使，不愿让人扶。他看看自己身边，十八个雇佣军有三个死翘翘了，尸体与碎裂的恶柩肉酱混合在一处，不看也罢。

　　凯尔挠了挠鼻子，故作为难地对兰斯道：“诶，不是让你数着吗？多少来着？”
　　“我想想看啊，老大……遭了，我刚才被一只女恶柩追着跑，惊吓过度，就忘记计数了……”兰斯一拍脑袋，摆出一副懊丧的表情。

　　卡拉司的眼神显得有点儿幸灾乐祸，但脸上看起来平静如常。凯尔立刻对伊恩使眼色，伊恩会意，走近了点，先了面露好奇地瞧起了他的法杖，然后慢慢往上看，直到与卡拉司四目交接。

　　哇，这男人长得忒好看了点吧，若是拐上床~

　　伊恩心头涌起一阵厌恶的恶心感，心道，这个混蛋的思想果真龌龊。但还是忍着性子继续使用读心术，三秒过后，他果断偏开头，对凯尔点了点下巴。

　　“那就算我们输了吧，看这场面，也是你们赢了。”凯尔摊摊手。

　　“承让承让，那么就请各位带我们去抓噬魂柩吧。”卡拉司正笑得得意，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惊得他猛然转身。

　　一只狼，和两个少年，与他大眼瞪小眼。

　　“嘿，大帅哥，又见面了！”伽罗笑得眉眼弯弯。

　　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很是嫌弃，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跳下来凑到凯尔身边，习惯性地把手伸了过去。凯尔也很习惯地握住幸的左手，放低了声音问道：“不听话，居然到处跑。”
　　眨巴了几下眼，看了下主动退到一旁的面色如水的伊恩，幸低头蹭了蹭凯尔的袖子，才仰起头问：“在干嘛？”

　　见伽罗还在兴趣盎然地开卡拉司的玩笑，凯尔在幸耳边低声回道：“这个魔导师心怀不轨，我们在捉弄他呢。”

　　这时，伊恩走上前，添油加醋道：“他的心是黑的，抓噬魂柩是真，但也打定主意利用完你们之后，把你们留给其他噬魂柩当晚餐。”说完便迅速站到一边，其实，是想掩盖他脸上略微繁复的表情。因为他还读到了其他的信息，但想了想，决定不说。

　　“喂，你们还不走？带路啊。”卡拉司也是个胆子大的，不见得多害怕恶柩，但和伽罗才见两面，就跟看到瘟神似的不敢靠近了，躲在了后头，一脸的郁卒。

　　拍了拍伽罗的肩，凯尔笑道：“注意点，嫩牛吃老草，小心消化不良哦。”

　　伽罗：“……”

　　一群人浩浩荡荡准备往回处走。凯尔在幸耳边嘀咕了几句，幸默然点头，晚了一步才跟上来，依然是和伽罗一起骑在银狼上。凯尔在最前面领路。

　　幸把手中用破布包裹的东西藏在身后，跟伽罗咬耳朵。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伽罗一路上咯咯直笑。

　　距离那个被噬魂柩占领的村落百米远时，凯尔让众人停了下来。对卡拉司说道：“你要的那个红眼珠的噬魂柩就在这个村子里的某个角落，这里我们才来过，进去了却逃了出来，里面的情景太恐怖了……”

　　凯尔蓦地瞠目，装出畏惧和惊悚的样子。

　　“怎怎么……”卡拉司一愣，心说刚才看他们那两下子不像是吹的，什么情景把他们吓成那样。
　　“老大……你你还是别说了吧……”富安娜一张脸刷的白了，侧着身子脚尖向外，像极了时刻准备逃跑的姿势。

　　兰斯配合地猛点头，心说老大和自妹妹这演技太逼真了，绝对的人才哪。

　　凯尔假装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低头瞄了伽罗一眼。伽罗皮笑肉不笑地驱使银狼走到卡拉司跟前，笑得极为不自然，“那个，丑八怪，其实也没啥……就是这噬魂柩不同于其他的恶柩，习惯不太好……”

　　已经被他们营造出的气氛感染到的卡拉司皱眉道：“习惯？噬魂柩什么习惯？”

　　伽罗深吸一口气，还望了幸一眼，看似在寻求安慰，“……呵呵呵，他们特别喜欢帅哥。”

　　“啊？”卡拉司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记得老大杀噬魂柩时，为了不被迷惑，蒙上了眼，但是杀了一圈之后，我们看到他后背上……竟然挂着好几条手臂！手指都在动！死死扒着，不肯离开呢！他觉得太恶心，跑到了村子外，结果那些手臂还爬着跟过去了耶！到后来，我们身后全是满地的碎尸和不停蠕动的手臂，嚯嚯……那场面实在是……”伽罗说这话时声音一会高一会低，全面贯彻了夸大其词、一惊一乍的宗旨。

　　“真的？”卡拉司凝视着他们，见他们统一口径，郑重其事地点头，脸色变得难看了。

　　看到卡拉司真的烦恼起来，凯尔忍不住用手掩住嘴。

　　“这样吧，先杀进去看看，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打退堂鼓吧……”卡拉司做大义凌然装，“大不了，我第一个进，负责第一波攻击，这样就能吸引那些噬魂柩，到时无论多少手臂就只跟着我一人跑了吧，你们动作快点在后面用冥火烧！没问题的啦！”

　　众人的大脑有了片刻的短路。

　　敢情……这卡拉司真的认为自己是帅哥？

　　“那好，就这样吧，真主意真是太棒了。”凯尔笑容璀璨。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卡拉司亟不可待地对属下招呼一声，便兴冲冲跑了进去。
　　接受到凯尔的眼神指令，兰斯、富安娜瞬时翻开手掌，露出已经酝酿好的冥火，跟着凯尔手臂一扬，这些雇佣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束火圈箍在了一块。

　　“想活命，就都闭嘴！”凯尔冷声喊道。

　　张大了嘴巴的就都闭了回去。

　　不久，村落门口传来了卡拉司与恶柩们拼杀交战的动静。
　　凯尔两眼眯着，神情却冷了下来，“不太对劲，好像……有些太顺利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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